26
被教訓之後,郭禹有一陣子沒出現在玉清居,玉潋心覺得稀奇,還特地找闕清雲問了問,方知這小子搬回了觀山樓,對外揚言說切磋受傷需要将養,具體真相,想必不能為外人道。
沒了郭禹在闕清雲身邊轉悠,玉潋心心情明快,雖然闕清雲對她仍舊愛答不理的,卻不妨礙她每日閑來無事便圍着闕清雲叽叽喳喳,也不怕叨擾了闕清雲清修。
“自弟子搬來玉清居至今,這魔毒好像有些時日沒有發作了。”
玉潋心坐無坐相地趴在石桌上,幽深的瞳孔中倒映着對面一襲白裳,仿若自言自語地說道,“師尊住的地方果然風水不一樣,玉清居清雅有致,風景怡人,還是師尊更會享受。”
闕清雲沒理會這小徒弟陰陽怪氣,連個側眼也不予她,手中書冊又平靜從容地翻過一頁。
“有件事弟子一直沒鬧明白。”玉潋心一個人也不消停,朝前探出半個身子,換了個話題,“師尊那日是如何将弟子帶離聽瀾宗的?”
闕清雲翻書的動作頓了頓,聽身側之人繼續說道:“弟子隐約有些印象,鏡虛門大開之後聽瀾宗內風起雲湧,可後來的一切都像蒙了層霧,細想時只覺頭痛,師尊可願同弟子仔細講講經過?”
“你想知道什麽?”闕清雲問她。
玉潋心食指點着自己的下巴,兩眼微微虛起:“譬如……聽瀾宗的老頭子是怎麽死的?以及……師尊為何能及時醒來?”
闕清雲擡眸,淡淡睨她一眼。
玉潋心并不畏懼她的目光,嘴角盈盈然向兩側微翹,雙手托腮等着她的回答。
“為師曉你詭計多端,你既不想讓為師壞你計策,又打不過為師,只能劍走偏鋒,利用毒物暫阻為師行動。”闕清雲語氣平靜,“所以,為師見你之前,先吞服了解毒丹。”
“師尊那時只是假意昏迷!”玉潋心啧啧兩聲,噘起嘴來,姜還是老的辣。
闕清雲默認了她的答案,繼續道:“那日聽瀾宗內出現一批來歷不明的黑衣人,聽瀾宗老宗主死于他們之手,為師不過趁亂脫身。”
“哦……”玉潋心拖長音,“那弟子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闕清雲微微擡首,示意她有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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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方才還口若懸河的小徒弟這會兒竟難得有些猶豫,頓了片刻方小聲問詢:“師尊……可還心悅秦師伯?”
此次闕清雲離開聽瀾宗,秦劍風昭告天下讨伐她們師徒二人,甚至向仙宗同盟遞交文書,通告闕清雲和玉潋心的罪行,與闕清雲完完全全站在對立面。
倘若闕清雲對秦劍風尚有情意留存,不論是同門情誼,還是兒女情長,玉潋心的問題都十分尖銳。
不料她這話說完,闕清雲卻“呵”地笑出了聲。
玉潋心沉默地瞧着她,嘴唇緊緊抿着,對闕清雲的輕慢顯出些許不悅。
“為師以為,你當是不在乎的。”闕清雲好笑地回答她,不知這話語中的笑意是冷嘲熱諷,還是單純的感到這個提問有趣。
聽在玉潋心耳中,她這話卻無異于:“為師與誰糾葛,付出幾分真心,與爾有何幹系。”
玉潋心偏開臉,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漫不經心地笑了:“确實沒什麽好在乎的。”
闕清雲淡淡地掃她一眼,不再回答,手中書卷則輕描淡寫地又翻過一頁。
玉潋心忽覺心中煩悶,一上午的好心情為這幾句話消失殆盡,她起身跳上屋頂,坐在屋脊上觀望遠處山林風景,不想這一望,又瞅見一個糟心的人影。
郭禹回觀山樓養了好些天,臉上的紅腫完全消失,恢複了風度翩翩的英俊樣貌,這才又來玉清居拜訪。
不過這回他學聰明了,尚離得還有數丈遠,就揚聲高呼:“清雲姐姐可在?郭禹前來拜訪,觀山樓內城交接之事欲與清雲姐姐相商,還請清雲姐姐現身一敘。”
闕清雲合上書,親自往前院迎接,沒有再給玉潋心挑事的機會。
郭禹這回如願見到闕清雲,但在随同闕清雲步入玉清居時,不經意瞥見不遠處樓閣屋頂上一道紅色倩影,霎時腳步稍頓,眼裏掠過一抹懼色。
好在闕清雲在側,對那瘋子有所震懾,他不必擔心玉潋心再莫名其妙地找他麻煩。
“恰好昨日你父親着人送了幾許新茶來,尚未來得及品嘗,便沾你的光,沏上一壺嘗嘗。”
闕清雲雖态度清冷,但禮數周到,引郭禹坐下後,又遣人送了茶水上來,親自替郭禹斟上一杯,遞到郭禹手邊。
後者原還介懷玉潋心之過,被闕清雲這麽不着痕跡地輕輕捧了捧,心中芥蒂立時散去不少。
遂與闕清雲說起正事,并約好待會兒同去觀山樓,完成上次耽擱下來的交接事宜。
飲完一壺茶,郭禹起身走在前面,邊與闕清雲說這話,邊将步子邁出門廳。
眼角餘光卻在這時瞥見了悄無聲息出現在門邊紅衣之人,吓得郭公子一個激靈,往後撤了一大步,叫門檻絆住腳踝,踉跄着倒跌出去。
若非闕清雲及時扶住他的肩,恐怕他坐在地上,得将屁股摔成八瓣兒。
玉潋心瞥見這一幕,乍一看臉上并無表情,可若細瞧,便能發現她嘴角要翹不翹,眼底神态戲谑。
可她不能叫闕清雲抓住她的把柄,又罰她去面壁,便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搶先開口:“他自己摔的,可跟弟子沒有半點幹系。”
闕清雲斜了她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麽。
郭禹有口難辯,臉色幾度變幻,偏又在闕清雲轉頭關切問詢他的瞬間,捕捉到玉潋心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诮,更是氣得表情扭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只要有玉潋心在,他總要倒黴。
“你……”
郭禹站穩,剛道出一個字,便被玉潋心打斷:“弟子也想與師尊一同前往觀山樓。”
闕清雲語氣平淡地回答:“不可生事。”
這樣說,便算應下了玉潋心的請求。
玉潋心兩眼彎彎,喜笑顏開:“請師尊放心。”
她模樣生得本就精致,平日裏又注重妝容打扮,若不刻意板着臉,那眉目舒展的笑顏輕易便能搏得旁人好感。
郭禹也被她這看似無害的笑容晃了神,待反應過來這女人絕豔的容貌下是一副狠辣至極的心腸,頓時為自己方才動搖感到懊喪,可剩下半截話堵在喉嚨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他冷哼一聲撇開臉,率先走進前院,眼不見,心不煩。
從玉潋心身側路過時,忽聽得一線傳音:“郭少莊主可要仔細着腳下,莫再摔了呀。”
這聲音幽幽婉婉,分外詭谲,聽得郭禹後背發毛,下意識低頭看向地面。
一切尋常,沒有突然出現的銀絲布段,也沒有平白擋路的腳踝。
身後傳來一聲奸計得逞的輕笑,郭禹立時怒發沖冠,明白過來自己又被玉潋心戲耍了。
他自不能轉身同玉潋心對峙,便怒而拂袖,疾步走遠。
玉潋心瞧着他狼狽逃走的背影,開懷的揚起眉角,正要擡步跟上,後腦勺卻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随即耳邊響起清清冷冷一聲傳音:
“你若再捉弄人,就回房面壁。”
素白倩影翩然而去,玉潋心斜眼瞧着闕清雲,偷偷吐了下舌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早早更了!明天走劇情估計會多寫一點呢_(:з」∠)_
這章每十個讀者留評明天就在三千的基礎上多寫一百字,怎麽樣?!
(為了獲得評論開始不擇手段,癡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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