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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湧動的藤枝無孔不入, 幾乎在長劍洞穿灰袍道人胸口的瞬間,利刺般的藤蔓也糾纏上去, 順着劍創沒入血肉,汲取其體內不斷潰散的靈氣。

此消彼長之下,玉潋心操縱的青藤勢如破竹,只一瞬間便将這道人捆得牢牢實實,骨骼關節發出清脆的噼啪聲,任其如何掙紮,都難逃束縛。

另一側的黑衣人見狀, 大駭之下臉色驟變, 心道不好。

闕清雲一人已相當棘手,突然現身的玉潋心竟然能施展森羅門的藤術!

這情報遠比同伴的性命重要,不等闕清雲回身,他便猛地揮臂, 扔出一大片青黑的藤蔓,遮蔽玉潋心二人視線,遂撕開虛空, 遁地而逃。

修為到了合道境,若不是拼死一搏,非要分出勝負, 他找到疏漏趁機要走, 闕清雲也攔不下他。

待藤影褪去,虛空中便只剩一縷即将合攏的裂縫,那黑衣人的氣息已然消弭, 不見蹤跡,難以繼續追擊了。

闕清雲一甩劍尖,指向被藤蔓牢牢捆住的灰袍道人:“現在說吧, 雲羅宗裏面,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多少?”

殘嗣生來便沒有完整的人生,用大量靈藥堆積出來的修為,虛有其表,否則闕清雲也不至于這麽輕易就将之重創。

在雲羅宗的高層眼中,他們只是一群沒有尊嚴沒有地位的殺人工具,需要時随叫随到,不需要了,也是可以輕易舍棄的。

灰袍道人臉色青灰,緘口不言。

闕清雲便不再繼續追問,橫轉劍身,斬斷此人心脈。

玉潋心與闕清雲配合默契,抽盡藤網中的殘餘的魂骸之力,見闕清雲毫不猶豫地動手,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遂一掌抓住其人天靈,抽出精魄,以饕餮獸印将之煉化,從與此人魂魄相融的魂骸殘魄中抽取零散的記憶。

合道境高手的精魄,蘊含的魂魄之力極其渾厚,完全煉化非一朝一夕之事。

玉潋心朝闕清雲搖頭:“此人是受命行事,所得不過一紙密令,并未與幕後之人相見,故而從他身上查不出線索,也沒有可指證雲羅宗的證據。不過……弟子有別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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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心有何發現?”闕清雲側首。

“經由此人殘魄中餘留的記憶影像,可窺見冰山一角。”

玉潋心回答道,“殘嗣的存活條件非常苛刻,并非每一個腹中胎兒都能承納魂骸的力量,那些被迫注入魂骸之力的嬰孩,幾是九死一生。”

闕清雲聽着,不由皺起眉,臉色冷肅。

“此外,被選作殘嗣母體的都是雲羅宗內天資卓著,極有潛能的女性,大都介于二十到三十歲之間。”

這個年紀的女性修士,能有三成左右突破至開光境,更有一兩人可能修至融合境。

但對雲羅宗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金丹以下皆為蝼蟻,她們在雲羅宗高層眼中,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采撷發洩獸.欲的工具罷了。

說着,玉潋心的語氣也沉下去,“她們不僅被當做爐鼎供人采納元陰,一旦懷上孩子,不論最後殘嗣能否順利出生,她們都會死。”

雲羅宗當然不會讓這些女人知道真相,不論以利誘之還是強行交.歡,她們完全沒有選擇的權利,等發現被騙,往往事成定局,已無力回天。

所以雲羅宗每年都會對外招收許多女性弟子,經過重重篩選,能保證三年內至少誕生一個殘嗣,這種喪盡天良的行徑,延續至今已有數百年了。

最先出生的那批殘嗣時至今日,已不知是何修為。

雲羅宗隐藏起來的力量,光是想想,便足以令人背脊發涼。

若不是此次殷府事變,被闕清雲撞破端倪,他們還将繼續蟄伏于暗處,露出人畜無害的表象,背地裏卻早已磨刀霍霍,醞釀着不為人知的陰謀。

“這群畜生。”闕清雲眼神清冷,“不配為人。”

玉潋心勾着唇角,眼中笑意涼薄,低聲諷刺道:“所謂仙宗,豢養的盡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這世道,可真有意思。”

聽瀾宗亦無外如是,但相比于受闕清雲庇護的玉潋心,雲羅宗這些女性弟子的遭遇,更是令人頭皮發麻。

玉潋心将灰袍道人的精魄納入獸印,遂将其屍首扔向候在一旁的饕餮。

饕餮早已垂涎三尺,可玉潋心不說允許,它只能幹着急,叽叽咕咕在原地打轉。

見那一大塊“美食”迎面飛來,興奮得尾巴左右擺動,不等其落到面前,它就飛撲出去,快得只剩一片殘影。

此人突破合道境已有不短時日,肉身褪去凡胎俗骨,血肉筋骨都靈質化,于食肉而生的兇獸而言,的确是大補之物。

玉潋心原還有些擔心這饕餮能不能吞得下這具合道境的肉身,先前它只咬了一口道衍宗之人制作的傀儡,就險些爆體而亡。

好在這具殘嗣屍體內的魂骸之力遠不及那日遭遇的傀儡,饕餮幾口将其吞下肚去,并無任何異樣表現。

“回去吧。”闕清雲收起鏡虛門,一掌揮平山坳間的戰鬥痕跡,拂袖道,“還有殘局需要收拾。”

玉潋心探手攬住闕清雲的腰身,将下颌親昵地搭在後者肩上,笑問:“師尊已猜到了是何人在背後搗鬼?”

闕清雲斜她一眼,并未掙開,語調輕緩:“你都來了,又有什麽難猜?”

玉潋心聽着闕清雲的聲音,仿佛灌了一耳清泉,腦子裏都響起咕咕咚咚的水聲,喧鬧的心跳這時方緩緩平靜下來。

她貼着闕清雲的耳根輕輕蹭了蹭。

闕清雲探出一只手來,輕撫她的臉,溫聲道:“走吧。”

·

晨曦灑落大地,聽瀾宗如一頭沉睡的巨獸于晨光中緩緩蘇醒,一切都好似和夜間離去時并無區別,但踏上前山正殿的石階,立即便能聞到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秦劍風垂首坐在大殿主位,胸口被人開了個窟窿,屍體千瘡百孔,鮮血染紅了他座下的椅子,沿着地縫流淌開去。

闕清雲步入殿中,立在血泊邊緣,俯身撿起一片沾血的枯葉。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越來越少了,是不是都選擇養肥了呀(絕不承認是我寫的不好,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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