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趙東嶼深陷在沙發裏, 沉思良久。

他當然明白何羽茜在顧慮什麽,如果換做是他,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他也知道僅憑一封深夜的書信, 是無法将自己想說的表達清楚,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說。

思忖着如何開口,在心裏反複打着草稿,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

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他揉了揉肚皮,打開手機的大衆點評,開始搜索附近好吃的店。

蔥爆羊肉, 蒜蓉龍蝦,北京片皮烤鴨,水煮美蛙魚片,幹鍋花菜……

趙東嶼把她喜歡吃的菜色全部點了一遍。

何羽茜的房子雖然是租的, 但廚房裏的器具倒是很齊全, 趙東嶼打開櫥櫃将碗盤一一拿出, 再将點的外賣倒出來擺好盤,正在擺碗筷的時候何羽茜的房門開了, 她眯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的時候瞳孔裏寫滿驚訝。

“你醒了?”

趙東嶼将手上的水珠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 熟稔地說:

“快去洗把臉,開飯了!”

不知道粉絲們看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趙東嶼此刻兜着圍裙擺碗筷的樣子會作何感想?

何羽茜的心底暖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她很快調整心情, 将感動的情緒強制性地壓了下去。

“你什麽時候會做菜了?”

何羽茜忍不住戲谑地問道, 光看那餐盤裏的菜肴,光澤可口的成色, 香氣撲鼻的味道,就不可能是他做的。

更何況,廚房裏一點油煙味兒都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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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

趙東嶼笑着說,語氣親密的仿佛五年時光根本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好朋友……

何羽茜怔愣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東子,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拉出餐椅,何羽茜扶着桌沿坐了下來,拐杖擺在側邊桌椅的夾縫裏。

趙東嶼将湯勺遞給何羽茜,自己在她的對面坐下。

“你先說,我聽着。”

趙東嶼凝視着對面的人兒,表情平靜而又認真。

在一起後,她很少叫自己東子,一般都會略帶撒嬌地喚他趙東東。

何羽茜其實也沒想好要如何開口,磕磕絆絆地說道:

“那個……

信我收到了。”

“嗯。”

“五年前,你的經紀人來找過我……

那時候你剛出道,她就覺得我們不合适。”

何羽茜清清淺淺地說着,趙東嶼雙手交叉握住安靜聆聽。

“那天是聖誕夜,本來我們約定要去中央大街看煙火的,可是你因為劇組有應酬回來得很晚,我在等你的時候又想到顧炎和我說的那些話……

我很生氣,你回來後我們因為一些很小的事情大吵一架,我特委屈,便收拾行李出門了。”

窗外淅瀝淅瀝下起小雨,何羽茜的眼眶暈染上濕氣。

“當時我只是賭氣,我從沒想過從你的世界裏消失,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讓我再也沒有辦法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你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卻一直蒙在鼓裏……”

趙東嶼急切地說。

“不,你先聽我說完。”

何羽茜聲音哽咽。

“當時汽車碾壓上身體的時候,我曾有過幾秒絕望的思考——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你了,生離死別的那種。

當我從病床上殘喘醒來,我還有過短暫的慶幸,慶幸自己福大命大,直到我看到了空蕩蕩的褲腿……”

“你沒經歷過可能不了解那種心情,我當場瘋了一樣地尖叫了出來,比看恐怖片兒還帶勁。

我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拒絕任何進食,拒絕任何問候,我爸媽還擔心我是不是得了自閉症。”

“當我終于能夠認清現實,幻肢痛開始讓我徹夜難眠。

被救的那個孩子的父母來到我的病床前,提出他們在法國有認識的醫學博士,正在做關于這方面的研究,可以有效抑制大腦皮質功能重組的程度,我考慮了再三決定去試一試。”

“為什麽……

事發當時不告訴我?”

趙東嶼再次打斷她的話,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玻璃映襯出的她的倒影,語氣沉痛地發問。

“為什麽……”

何羽茜苦笑着咀嚼這三個字,嘴角流露出苦澀的意味:

“因為你是趙東嶼啊,風頭無兩的趙東嶼,光芒閃耀的趙東嶼,風流倜傥的趙東嶼……

也是我一個瘸女人,根本無法匹配的趙東嶼。”

“何羽茜!”

趙東嶼生氣的喊出聲,他氣她怎麽能夠這樣說自己,這樣妄自菲薄。

“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麽多年了,我終于能夠稍許坦然地接受別人對我的這個稱呼了,當別人再用憐憫的眼神看我的時候,我也不會難受到想要撞牆自殘了,你知道的,我內心還算強大,但卻遠遠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再見到你的程度。”

“五年前,我就反複叮囑父母朋友,一定不能告訴你任何關于我的行蹤。”

“何叔叔後來告訴我,說你是和鄭澤楷一起出國的,我還以為你是和他……”

趙東嶼懊惱不已,如果不是自己誤解得太深,以為何羽茜是因為和自己分手而選擇和鄭澤楷相伴出國,他或許會更早接近事情的真相。

“鄭澤楷正好考上了法國學校的研究生,我和他一起乘的飛機。

也多虧了他,在法國療養的那段日子裏,他幫了我很多。”

趙東嶼沉默不語。

客廳的吊燈橙黃色的光将他的半邊側臉打得透亮,而另外半邊則籠上了陰影,晦澀難辨。

“我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會去法國找鄭澤楷,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

何羽茜繼續說道:

“我只想平平淡淡地過完下半生,所以……”

不等何羽茜說完,不給她蓋棺定論的機會,趙東嶼搶先一步說道:

“所以,做我的戰友。”

“诶?”

何羽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如果暫時無法做我的戀人,那麽先做我的戰友吧。”

“這麽多年了,你還在追查?”

何羽茜短路的大腦即刻修複,問道。

“嗯,蟄伏多年,是時候出擊了。”

趙東嶼骨節分明的食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板。

“好,要我怎麽幫你?”

何羽茜回答得幹脆。

“明天陪我去趟藍灣景域,我想要會一會那個肇事司機王力。”——五年前,王力因為交通肇事罪锒铛入獄,判刑三年。

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被減刑提前出獄,這些年趙東嶼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動态。

王力剛出獄的那陣子,并沒有什麽異樣。

他放棄了原先幹了多年的運輸工作,在餐飲配送平臺當一名騎手,沒過半年便辭職風風光光地返鄉,在農村宅基地蓋起了三層樓房,在村頭開了家小超市,又過了一年小超市變大超市,還買了輛寶馬五系,人前人後被人稱作“王老板”就在前不久,趙東嶼的私家偵探來報,王力斥資六百七十五萬元在海城購入一套精品住宅,準備作為婚房使用,目前正在裝修。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當年的獄中人如今發跡,買房買車當老板,娶妻生子走上人生巅峰,表面看來是一段多麽完美的逆襲之路啊。

然而,任何突然的發跡都藏匿着端倪,趙東嶼早就對他心生懷疑。

藍灣景域位于海城的東城區,雖然位置偏了些,但勝在小區環境好,周邊配套也齊全,房價在海城居高不下的市場中也很有比較優勢。

趙東嶼載着何羽茜駛入小區一棟單元樓下,耐心等待着蛇的出洞。

“一會兒你就在車上等着別下來,幫我好好觀察他的反應。”

趙東嶼将車中的空調調至合适的溫度,向何羽茜吩咐道。

“好。”

何羽茜配合地答道。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王力和一個包工頭模樣的人一起走出單元樓,兩人一來一往地交流着什麽,随後包工頭向他點頭哈腰,笑嘻嘻地先走了。

王力待在原地,從咖啡色的皮夾克兜裏掏出一包軟中華,彈出一根塞進嘴裏,又從褲袋裏取出一只金光閃閃的打火機點火。

忽然一陣風吹過,火苗滅了,王力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單腳支在石階上用手護住打火機點煙,褲腿向上襲了一大截,裸露的皮膚上紋了一條纏繞在腳脖子上的蛇。

何羽茜從車玻璃看過去,她看到了那個紋身,忽然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趙東嶼并未發現身旁何羽茜的異常,他再次叮囑她好好在車上呆着,然後推開車門朝王力走去。

單元樓樓下,王力還在吞雲吐霧地滑動着手機屏幕。

“王老板好!”

趙東嶼高聲喝道。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王力擡頭,看清楚眼前來人,瞳孔驟然放大,驚懼的表情一覽無餘。

他顯然是認識趙東嶼的,卻又故作咳嗽兩聲,努力平複心情後問道:

“你是誰?”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不好意思,看來王老板日理萬機,不怎麽關注娛樂頭條,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趙東嶼不疾不徐地笑着說。

“我叫趙東嶼,是個演員,我的父親你也認識,他叫趙慶豐,五年前——死于你的車下。”

王力的國字臉一下子緊繃起來,警惕地問:

“你,你,你找我幹嘛?”

趙東嶼的表情依然春風和煦:

“聽聞王老板即将大婚的喜訊,特來道賀祝喜。

李梅女士和你非常般配,她肚子裏的寶寶應該也很健康。”

“這,這些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你到底要幹嘛?

當年是一場交通意外,我該服的刑都服了,你不要再來找我!”

王力的嗓門兒一下子提高了許多,語氣也慌亂了許多。

“哦?

果真是一場交通意外?”

趙東嶼的個子很高,從上而下逼視着王力,眼神開始變得犀利。

“……

是!

當時我喝了酒,沒有看清路,就是意外,就是意外!”

王力昂着脖子,激動地說。

“王老板,我送你一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如果你做了虧心事……

夜半時分也多替自己的妻兒考慮考慮。”

趙東嶼伸手拍了拍王力的肩膀,王力像觸電一般快步離開。

趙東嶼盯着王力倉皇逃離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野裏,才轉身走向遠處停靠的轎車。

直到他上了車才發現,何羽茜的狀态簡直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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