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何羽茜翻看着錢傑通過郵件發來的新劇本大綱, 越看越有種熟悉的感覺。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還真是令人懷念啊!

如果能夠和小說一樣擁有穿越回過去的超能力,自己會做些什麽呢?

也許會游說爸媽多買兩套房吧, 畢竟現在房價這麽貴!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何羽茜邊想邊笑地打開音樂播放器,點唱一首《七裏香》令人驚豔的前奏一經響起,回憶便翩跹而至, 胸口堵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叫懷舊。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

何羽茜跟着旋律輕輕哼唱,搖頭晃腦的樣子顯示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腦海裏不時浮現出白天的場景,趙東嶼坐在她的旁邊笑着說:

“你一在, 什麽都變好了。”

何羽茜白皙的臉頰燃起了緋色的晚霞,捂着臉向鏡子看去,絕絕一副熱戀期的少女模樣。

何羽茜害臊地捂住臉,拼命搖晃着腦袋, 企圖把腦海中一些不合時宜的粉色泡泡轟出去。

什麽嘛?

昨天還義正言辭地說着不合适, 要當彼此的戰友呢!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 兵敗垂成了。

滴滴滴滴滴滴——大門外傳來密碼鎖的點擊聲。

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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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賊了?

大晚上的何羽茜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咔嚓——大門打開了。

何羽茜僵直着脖子往外看去,只見趙東嶼一手拎着保溫盒, 一手抵着門框,低頭尋着拖鞋換。

“你還真來了啊?

可是你怎麽知道大門密碼的?”

何羽茜拄着拐杖慢慢走出來, 她有些懊惱,自己素面朝天的,還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睡衣, 早知道好歹也換身能看的衣服, 把頭頂毛躁的雞窩給理一理, 再塗點素顏霜遮一遮最近有些暗沉的膚色。

不對……

戰友還是需要保持革命的本色,何羽茜又晃了晃腦袋, 重新堅定了戰友情的信念。

趙東嶼擡眼看到她,好看的丹鳳眼彎成了漂亮的弧度,提起手中的保溫盒說:

“來給大編劇投食啊,密碼我上次來試了幾次就試出來了。”

她的生日加5948(我就是棒)這麽多年都沒換過,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食物還是溫熱的,肉菜和湯用隔層分開擺放,打開第一層的蓋子,鐵鍋蔥燒蝦的香味即刻彌散開來,觸動了敏感的味蕾。

何羽茜晚飯只草草吃了碗泡面,此刻被眼前的美食勾引得肚子“咕咕”響,趙東嶼笑着摸摸她的頭頂,遞給她一副碗筷說:

“快吃吧!”

語氣頗為親密和寵溺。

何羽茜顧不上害羞,舉起筷子大快朵頤。

“你最近在休假?”

何羽茜邊吃邊問,嘴巴裏鼓鼓的。

心想着,最近都沒看到趙東嶼跑通告。

“我被公司雪藏了。”

趙東嶼淡淡地說,仿佛被雪藏和上街買菜一樣稀疏平常。

經紀人離職,經紀合約到期,快談成的角色被換,廣告被撤,雖然明面上他還是“華曼一哥”但這個一哥卻接不到任何資源。

“雪藏?

為什麽啊,難道是因為之前被曝的……

不應該啊,就算是搶婚啊什麽的言論滿天飛,又沒有石錘也就不存在道德失範,況且你現在熱度還這麽高。”

何羽茜舉着湯勺分析着。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你還挺懂的。”

趙東嶼指了指何羽茜嘴角的米粒,抽了張餐巾紙遞過去,轉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問道:

“怎麽辦呢?

我要失業了,你養我嗎?”

“我養……”

何羽茜剛想學着《喜劇之王》裏的尹天仇說話插科打诨,但立馬想到趙東嶼應該不缺她這點可憐巴巴的收入,于是噤聲不語。

“我可是聽見了,你說養我的,可別抵賴。”

趙東嶼逗弄地說,潑皮一樣地陷在沙發裏。

何羽茜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啃着椒鹽小排,嘴角的笑意都快要掩藏不住了。

一頓豐盛的夜宵吃完,趙東嶼主動收拾好餐具,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向十點。

眼見系着圍裙的大明星還在東擦擦西掃掃,何羽茜忍不住問道:

“你還不回去嗎?

不早了。”

大明星手中飛舞的抹布倏地停在半空,顯然他并沒有想過“回去”這個問題。

“你最近是不是接到一個新劇本?”

趙東嶼并不接話,而是立即轉換話題問道。

“诶?

是啊,我剛還在看大綱呢。”

何羽茜愣了一下後答道。

“情節是不是很熟悉?”

趙東嶼接着問。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是啊,我總感覺是我們小時候發生的事情。”

何羽茜繼續答。

趙東嶼耍寶一樣從身後的背包裏取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推到何羽茜面前,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指着天花板發誓說:

“蒼天為證,我不是故意點進去看的,但是你要理解,窺伺欲是人類的通病。”

何羽茜的臉由白轉紅,她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這臺電腦,正是她遺忘在法國醫院裏的那臺。

當時還不是鄭澤楷妻子的護士安通過電郵問如何将電腦郵寄給她,她想了想回複說算了,電腦裏重要的文件就那一個文檔,既然決定和過去決裂,那麽不如就把這個故事永遠地留在異國他鄉吧。

怎堪想已經半截入土的故事被它的男主角給看到了呢!

那些文字可都是她無法示人的暗戀往事啊!

何羽茜此刻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真是比當街裸奔還要讓人羞恥。

趙東嶼看她臉色不對,趕緊蹲下來湊上一張真誠的笑臉。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偷看你的文檔,那你要不要聽聽我暗戀你的經過?

之前給你寫的信太短了,根本沒法兒詳細地說。”

“不要。”

何羽茜氣鼓鼓地說,把臉撇向一邊。

“聽聽嘛,說不定能為你的劇本增添不少情節和素材。”

趙東嶼将她的臉輕輕扳了回來,自顧自地說開了。

“話說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兒,打他6歲記事起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那小姑娘長得可水靈,聰明伶俐,偏又有一股俠義之風,喜歡替別人打抱不平。

小男孩兒很調皮,那小姑娘自然看不上他,他便總想着捉弄她,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結果卻是越描越黑。”

“後來因為機緣巧合,小男孩兒和小姑娘成了好朋友,他們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度過漫長的寒暑假,一起刷金庸古龍的電視劇。

日子就這樣慢悠悠地過着,他還以為能一直這樣相伴長大,可是後來他搬家了,他們之間漸漸斷了聯系。”

“搬家後的小男孩兒很孤獨,他開始學壞了,抽煙,喝酒,燙頭,逃課,打群架,把那個年紀他能想到的一切破格的事都幹了一遍,他經常想起從小喜歡的那個姑娘,也去她的學校偷偷遠遠地瞧過她,看到她過得很好,還有一個關系很好的男同學,決定不再打擾她。”

“他曾經以為,會一直這樣混下去,結果被他父親的棍棒給打醒。

他第一次看到那個人前風光無限的父親流露出傷心的表情,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從那之後他改過自新,發憤圖強,并在父親找人托關系的幫助下,考進了有她在的高中。”

“高中,他終于再見到她。

女孩兒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但不知道為何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有些拘謹,他覺得是分別的這三年将他們的熟悉感打散了。

他故意逗她,她卻總是躲,并且慢慢地開始和班上另一個男生親近了起來,他才意識到這份拘謹可能是她的心另有所屬。”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朋友,他不想放棄陪伴在她身邊的機會。

高中畢業旅行的那個夜晚,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因為他心愛的姑娘竟然說喜歡他,他被激動沖昏了頭腦,都沒有經過人家姑娘的同意就吻了上去,還好姑娘善良沒給他扇幾巴掌。”

“大學,他們分隔兩地,他去了女孩的第一志願學校,而女孩卻因為幾分之差去了另一所城市上學。

和所有異地情侶一樣,他們為祖國的交通事業奉獻了一沓又一沓車票,女孩說他長得太招搖,要求他每天如實彙報蝶兒蜂兒的情況,而他也同樣很擔心,因為高中和女孩兒關系很好的男生,他們在一個城市。”

“他還記得大一那年國慶節,他坐了五個小時的火車去看她,卻撞見她和那男生在食堂吃飯,還聊得正歡,可把他給氣壞了,扭頭就往外走。

女孩兒看到他,追上來驚喜地問他怎麽來了還不提前說,他賭氣不說話,于是他們有了第一次非常激烈的争吵。”

“他們争吵了一路,穿過食堂和宿舍,穿過操場和籃球場,穿過一棟教學樓和另一棟教學樓,穿過圖書館和人工湖,在一個小山坡上走散了。”

“山坡上信號不太好,他打電話都是忙音,大聲叫喊也不見回音,周圍是影影綽綽的大樹,怎麽都不見女孩兒的身影,就在他急得不行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若影若現的哨音,他尋着那音兒找過去,看到女孩兒正拿着他小時候送她的口哨,吹得臉都紅了。”

“那一刻,他緊緊抱住女孩兒,氣全消了。

他沒有想到,他六歲送給她的口哨,她竟然還保存得這麽好。”——何大寶,以後你遇到危險就吹口哨,哥哥我來救你!——還哥哥呢,你明明比我小兩個月。

哨子還挺好看,我吹吹。——何大寶,你吹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男孩兒從來不知道女孩有多喜歡他,可能人們在真愛的人面前都是自卑的,所以男孩兒一直覺得女孩兒對他或許是沒有搞清楚的友情,他很害怕這段關系會無疾而終。”

“後來,男孩兒家裏出了很多不好的事,他幾近崩潰,女孩兒中斷學業替他照顧卧病在床的母親,她是那麽瘦弱的一個人兒,平時連汽水瓶蓋都打不開的,後來卻能麻利地扛起他癱瘓母親的肩膀,起床如廁,翻身擦背,男孩兒心裏五味雜陳。

即便是恩情,他這輩子也報不完。”

“後來,男孩兒的母親也走了,年紀輕輕的他成了孤兒。

他開始厭世,複仇成了唯一的執念和支撐,他在女孩兒的支持下進了娛樂圈,媒體熱衷寫他的緋聞他也懶得回應,心想反正都是假的,別人的嘴他又管不了。

可是他卻忽略了他心愛的姑娘,女孩子怎麽可能不在意呢?”

“他們分手之後很久,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裏,直到他的好兄弟點醒了他。

朋友說,女孩子是要哄的,你看上去挺有經驗一人,戀愛情商怎麽是負數,真是難為人家姑娘了。”

“男孩變成了男人,可他心愛的姑娘卻再也找不到了。

他失心瘋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正好有一部電影在拍,他飾演的角色正是一個在愛情中受傷的人,出色的表演讓他贏的了一致褒獎,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過是本色出演。”

“後來,過了很久很久,在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抱着遺憾和悔恨孤獨終老的時候,女孩兒終于出現了。

女孩兒冷漠地保持着距離,男孩兒一點一點靠近,他該如何挽回女孩兒的芳心呢?”

趙東嶼的嗓音低沉又溫柔,何羽茜沉浸在他的故事裏,而他的敘述卻戛然而止。

趙東嶼眼神深情地望着她,略帶沙啞的聲線迷醉誘惑。

“何編劇,筆交給你,故事的結局也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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