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傍晚的晚霞绮麗動人, 琥珀色的雲朵聚攏成可愛的形狀。
清風拂面微涼,吹散了趙東嶼額前的碎發,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将修長結識的胳膊支在車窗口,擡頭望那天上的明媚風景。
“趙總,下次您要吃什麽給個地址我們送餐上門, 不勞煩您專門跑這一程!”
山雨軒經理點頭哈腰地将打包好的保溫盒遞進車窗。
“沒事,順路。”
趙東嶼揮揮手,正欲啓動汽車,踩油門的腳卻懸在了半空, 轉頭問道:
“上次華曼方總招待得都到位嗎?”
經理堆着谄媚的笑容,湊到趙東嶼耳邊悄悄說:
“趙總您放心,方總春宵一夜鬧得動靜可不小,早晨醒來容光煥發, 是笑着出門的。”
哦?
春宵一夜甚是滿意, 為何隔天就把那俏秘書給開了?
趙東嶼回了句“知道了”, 皺眉踩下油門,黑色G55發出低沉的怒吼朝前開去。
趙東嶼從山雨軒打包了兩份鮑魚撈飯, 一份鹹蛋黃雞翅,一份十三香龍蝦, 一份幹鍋花菜,一份水晶時蔬,開着車行駛在前往西郊公寓的路上。
嗯……
給何羽茜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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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門口, 摁了兩聲門鈴沒人應答, 趙東嶼打開密碼鎖徑直走了進去。
客廳窗簾緊閉, 光線昏暗,女主人還沒有回來。
趙東嶼将外套脫下挂在進門的衣架上, 換了雙男士拖鞋,拎着保溫盒往裏走。
男士拖鞋是新添的,趙東嶼低頭看向鞋面可愛的小貓圖案,勾出一抹微笑。
何羽茜今天去工作室開會,讨論新劇本的方案。
工作是一周前布置下去的,每名組員都領到了相應的任務,需要在今天的會議上彙報。
時間明明充裕,可仍然有人完成得非常糟糕,直接拖垮了整組的進度。
何羽茜要求邬彤退稿重寫,邬彤撒嬌似的搖晃着她的胳膊說:
“好組長,我最近肚子不舒服,好不容易約了主任醫生下午去檢查,要不你行行好幫我改一下呗!”
如果是以前,何羽茜說不定就幫她這一次了。
可今天她果斷拒絕,之前邬彤在背地裏說自己的壞話,這口氣可還沒咽下呢。
“不行。
今天無論如何要把稿子改出來,不改到滿意不能下班。”
何羽茜冷着臉說。
在何羽茜這邊駁了面子,邬彤左右下不來臺,于是尖着嗓子大聲質問道:
“我看你就是有意針對我!”
“哦?
你說說我為什麽要針對你?”
“我……
我上次不就順口說了你兩句嗎?
就這麽小心眼兒!”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你說了我什麽?
是我記性不好還是我錯過了什麽?”
何羽茜故意問道。
“你……”
邬彤一時語塞,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溫和無害的女人,會變得這麽圓滑伶俐。
見邬彤說不出話來,何羽茜開口道:
“廢話就不多說了,來說說我為什麽退你的稿。”
“首先,你的稿子比截稿時間遲交了兩個小時,再來,錯別字一堆,語病句一堆,設計對話尴尬冗長,邏輯還混亂不清,後天就要向甲方彙報了,我們組今天全部要陪你加班你知道嗎?”
何羽茜很少當衆生氣,但她真心看不慣這種做事态度不認真的人。
你沒有經驗或是不夠聰明沒問題,凡事可以學,但你不能态度不端正,這犯了何羽茜的大忌。
顯然,何羽茜的一番話是服衆的,邬彤見沒有人為她說話,自認理虧,踩着一雙恨天高翻着白眼兒回工位改稿子去了。
一直工作到晚上九點,彙報方案才最終定下來。
錢傑提議開車送何羽茜回家,考慮到乘地鐵實在不方便,何羽茜也爽快地答應了。
夜晚的天氣帶着涼意,冷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何羽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抱歉,沒考慮到你們女孩子怕冷。”
錢傑邊說邊将車窗關上。
何羽茜抽了抽鼻子,說了聲“沒事”然後忽然想到之前坐趙東嶼的車,每次他都會細心地提前把空調調到一個非常适宜的溫度。
不知怎麽的,就非常想念他。
“羽茜,上次送你的花還喜歡嗎?”
錢傑開口問道。
路燈投下的橙色光暈有節奏地閃現在何羽茜潔淨素雅的臉龐上,何羽茜靠在車窗邊望着窗外的繁華夜景,淡淡地答:
“我很喜歡,謝謝。”
接着,便是一路無語。
錢傑用餘光瞄了眼旁邊的人,微阖的雙眼,輕啓着朱唇,長長的秀發拂過臉頰,露出好看尖翹的鼻子,女人呼吸均勻像是睡着了。
錢傑的心情很複雜,一會兒送她到家他是準備表白的,但何羽茜對他的态度好像一直都是客氣疏離,他猜不準她的回答。
何羽茜好像做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夢,待她如夢初醒,才發現汽車停靠在自家小區的單元樓門口,引擎熄了火。
“抱歉睡着了,你等多久了?”
何羽茜揉了揉眼睛,剛睡醒所以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甚是撓人心扉。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沒多久,不打緊。”
錢傑關掉手機屏幕說。
“哦哦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送我。”
何羽茜說着,收拾東西準備下車,手腕卻被錢傑抓住了。
“何羽茜,我有話和你說。”
女人被抓住的手腕略略掙脫,錢傑猶豫地松了手,語氣急促地說道:
“何羽茜,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何羽茜沉默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車廂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耳膜被血液沖擊的海浪聲。
前幾天,母親大人又打來電話關切她的生活。
“丫頭,要是身邊遇到合适的男孩子,帶回家給爸媽看看。
爸媽年紀大了,沒法兒照顧你一輩子啊……”
如果說合适,錢傑真的挺好的,為人謙遜禮貌,待她又真誠,若按照外界的評判标準來看,倒是她高攀了。
如果七大姑八大姨們知道她拒絕了錢傑,肯定會把她罵的狗血淋頭,說她不自量力,不懂得把握機會雲雲。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開心。
腦海裏不由得回想起高三畢業那年夏天,在一片蟬鳴和着蛙鳴的夜晚,趙東嶼笑着對她說“何羽茜,我超級喜歡你”時,她歡欣雀躍到快要跳起來的心情。
遲遲不見何羽茜的回答,錢傑的掌心冒出汗來,他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輪椅,然後幫何羽茜把車門打開:
“你不急着回答我,可以慢慢考慮。”
“嗯,謝謝你,我先回去了。”
何羽茜小聲回複道,然後推着輪椅上了單元樓,慢慢消失在樓道裏。
身後,錢傑大聲朝她的方向喊道:
“何羽茜,我等你!”
何羽茜聽到了,但是沒有回頭。
何羽茜打開房門,屋內的燈火通明把她吓了一跳。
進賊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記得明明是鎖好門再走的呀?
她輕輕地把輪椅往後倒了倒,準備溜之大吉。
且不說她這坐着輪椅的殘腿,就算她四肢健全也敵不過小偷強盜,還好她窮家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一會兒下了樓等确保安全了再報警……
一瞬間何羽茜的腦袋裏閃過了很多念頭。
“回來了?”
客廳傳來男人熟悉的磁性嗓音。
原來是他,何羽茜被吓出去的魂魄又飛了回來,冰涼的手腳開始回暖。
“你把我吓死了!
我還以為家裏進了賊!”
何羽茜忍不住抱怨着,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大半夜過來,搞突襲似的。”
“哦?
怕被我撞見你和別的男人在門口卿卿我我嗎?”
趙東嶼坐在沙發上,燈光下的他劍眉星目,俊朗帥氣,但說出口的話卻清清冷冷,像極了屋外初秋的涼。
“你看見啦?”
何羽茜垂着眼簾,好像做錯事被家長抓包的小孩。
可他又是她什麽人?
憑什麽管她的私生活?
這麽轉念一想,何羽茜的底氣又硬了起來,“我就算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也不關你的事啊。”
趙東嶼從沙發裏站了起來,邁着一雙長腿款步朝何羽茜走來,眼神冷冽,帶着一絲壓迫感:
“不關我的事?
嗯?”
骨節分明的雙手按住輪椅的把手,修長的臂膀将何羽茜圈在懷裏,狹長的眼睛裏是邪媚的挑釁。
何羽茜偏不看他,低着頭眼神躲閃,卻被他有力的手擡起下巴,然後他慢慢俯下身,何羽茜的眼睛逐漸失焦,唇被溫熱覆蓋,濕潤的輾轉讓她心馳動搖,舌尖的唇齒試探讓她想附和着他的節奏回吻過去,但心裏一個聲音卻在這時候響起,那是顧炎五年前對她說的話:
“你和他不可能的。”
一片喟嘆。
何羽茜想要伸手推開眼前人,卻被他一把撈了起來,一邊纏綿地吻,一邊抱着走向沙發。
他的動作是那麽輕柔,那麽認真,可他的吻卻又帶着強烈的欲望和攻擊性,步步為營打破她堅強的防線,直到她繳械投降,與趙東嶼抵死糾纏。
身上的衣物被他剝的只剩下貼身薄衫,何羽茜喘着氣,胸部玲珑的曲線上下起伏,隐約能夠看到衣物覆蓋之下的旖旎風光,極致誘惑。
趙東嶼的喉結幹渴地滾動,聲音低沉嘶啞:
“別答應錢傑。”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我本來就沒想過和他……”
何羽茜話還沒有說完,就再次被男人炙熱的吻堵住,腦海裏不斷徘徊着那句嚴厲的審判:
“你和他不可能的”“你和他不可能的”“你和他不可能的”……
追随本心的情動,還是向世俗妥協,這本就是一個亘古難題。
趙東嶼修長的身軀禁锢着何羽茜的四肢,讓她無法動彈也無法拒絕,何羽茜閉眼心一橫,朝着趙東嶼的唇狠狠咬去。
“嘶——”趙東嶼吃痛地放開何羽茜,舌頭上是腥甜的血味兒。
他倒也不惱,好脾氣地笑着對何羽茜開玩笑:
“幹嘛咬我?
看我太帥哦?”
話音剛落,卻見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兒眼角有淚珠滾落。
“趙東嶼,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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