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在潘曉亮的印象裏, 趙東嶼和自己很像,卻又很不一樣。
潘曉亮出生于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做生意的, 母親是當時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大學畢業後嫁給父親,為了照顧哥哥和他, 甘願放棄金融師的工作在家賢妻良母。
哥哥生得俊俏風流,繼承了父親的商業頭腦,為人圓滑世故,他雖然和哥哥長得很像, 卻從小不愛說話,總是埋頭學業,父親常常對他失望搖頭,罵他“書呆子”, 只有母親會慈愛地撫摸着他的腦袋, 鼓勵他好好學習, 期望他能夠完成自己年輕時的夢想。
父親生意做得出色,在外包養了情人, 他常常看到母親以淚洗面,轉眼又容光煥發地買了一堆金銀細軟和名牌包包。
為此潘曉亮一度認為, 母親之所以嫁給父親是看上了他的錢,為滿足她那泡沫般不斷膨脹的虛榮心。
哥哥有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他自第一眼就覺得這女人很茶, 不明白哥哥為什麽能和她愛得死去活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他常常思考愛情之于一個人的意義, 在經過一套缜密的計算後他發現, 愛情不存在任何價值,感情終将被金錢、家庭和社會關系折損耗盡。
在他中考那年, 家裏遭遇無妄之災。
父親被公司財務總監設局算計,被投入牢獄。
母親出于金融專業的敏感,提前和父親辦理了離婚手續,由此築起一道財務防火牆,讓他們不至于受到債務牽連。
父親流淚答應。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落淚,那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感受到父親深沉的愛意。
然而,母親偷偷積攢下來的可憐積蓄被哥哥女友盯上了,她以結婚為理由,逼着哥哥下聘金、買首飾,卻在訂婚第二天攜錢款細軟人間蒸發。
失去了積蓄和經濟來源,一家人從此過上了極度貧困的生活。
後來,父親在獄中自殺,哥哥于某個深夜離家出走後再也沒有回來,而媽媽自此郁郁寡歡,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空洞軀殼,失去了人類本該擁有的血液色彩。
潘曉亮就是在這樣的情景和心境下,考上了大學,認識了趙東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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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眼見證了趙東嶼從富家少爺到落魄少年的轉變,就和他一樣。
他們的經歷太像了,讓他産生了惺惺相惜的想法。
可是他們又很不一樣,因為趙東嶼的身邊有何羽茜,讓他還保持有對愛的堅信。
做朋友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告訴過趙東嶼他有多麽羨慕,而這種情緒又逐漸演變成嫉妒。
所以,當方易達問他“趙東嶼的軟肋是什麽”的時候,他脫口而出“何羽茜”無意的失言或故意的教唆?
答案很明顯,只不過是他不願承認罷了。——線索中斷,就像珍藏多年卻又斷了線的珍珠項鏈,散落一地的珠子被命運的輪盤碾壓成粉,在風裏揚了,沒了。
悲憤、悵然的情緒在胸腔滿溢,趙東嶼的耳膜傳來大海洶湧拍打海岸的咆哮。
他忽然軟弱成了孩子,渴望在愛人的懷抱撒嬌。
趙東嶼打開家門,屋子裏靜悄悄的,于是心裏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層。
打開冰箱,置物架上空無一物,只有一瓶科羅娜孤零零地躺在裏面。
用起子撬開瓶蓋,金黃透亮的液體在倒入玻璃杯的剎那漾起綿密的泡沫。
大口喝下去,冰涼入心,抑下了些許不如意。
空腹的原因,趙東嶼很快感受到胃部疼痛的報複,他捂着肚子躺倒在沙發上,蜷縮成了一顆蝦子。
屋內的暗門“吱呀”打開,趙東嶼半夢半醒地想,是誰?
心裏有隐隐期待,卻又怕期待落空帶來更深的失望。
拖鞋踩地的聲音很小,由遠及近,傳來輕輕柔柔的呼喚:
“東子?”
來自她的專屬稱號,心裏忽然暖融融的。
趙東嶼支撐着坐起來,朝她懶懶地笑。
她的手覆上他的額頭,摸到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你怎麽了?
哪裏不舒服?”
看他臉色很難看,哪怕笑容都藏不住的疲憊。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可以聞到她身上清淺的香氣,他張開懷抱,輕輕地摟住她的腰,像小孩子撒嬌似地說:
“沒事,就想抱一下。”
窗外的黃浦江船只穿梭,一派繁榮。
陽光在屋內灑下斑駁光影,欲說還休。
何羽茜看到茶幾上喝剩下的半杯啤酒,杯壁流下冰冷的水珠,想來是喝涼的壞着肚子了,于是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就像在安慰一個不懂事的小孩那樣:
“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我給你煮碗面去。”
趙東嶼耍賴不肯松手,何羽茜像小時候一樣作勢去撓他癢癢,趁空檔從他懷裏逃出來,留下某人嘟着嘴做委屈狀。
“好啦好啦,我先給你做點東西吃。”
何羽茜笑着系上圍裙,在竈臺前忙碌了起來,趙東嶼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不一會兒就聞到了誘人的香氣。
何羽茜将面碗端到他面前放下,然後在他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腦袋繼續哄:
“趁熱吃吧。”
一碗最普通的陽春面,青蔥點點,蓋上一顆外焦裏嫩的荷包蛋,将某人心中的幸福刻畫得生動異常。
“空腹喝啤酒傷胃你不知道嗎?
居然還喝冰的!
以後可別讓我再瞧見!”
何羽茜故意兇巴巴地說,餘光迎上某人熾熱的眼神,臉不争氣地紅了,嘴上卻還硬着:
“你一直盯着我幹嘛?
不能說你哦?”
“沒有,就覺得你好看,別管我,您可勁說。”
趙東嶼笑,語氣寵着。
何羽茜心裏甜甜的,臉上的笑意都快收不住了,趕忙端起面碗遞到趙東嶼手上:
“快吃快吃,再不吃就要坨了!”
“嗯。”
趙東嶼盯着她,眼神真摯純粹:
“謝謝你。”
“不客氣。”
何羽茜捂着紅通通的臉,輕輕地将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或許就是世間最簡單的,幸福的模樣。——可惜,幸福并不是人生的常态。
晚飯過後,在何羽茜的堅持下,趙東嶼開車把她送回家。
在互道“再見”後,何羽茜準備下車,卻被某人抓住手腕,耍賴般地不讓她走。
“幹嘛啦?”
何羽茜害羞地笑。
“那個……
我有個事情需要和你坦白。”
趙東嶼松了手,內心天人交戰。
“嗯?”
何羽茜歪着腦袋,眼睛微微睜大。
趙東嶼移開視線,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之前你租的那套房子,被我買下來了。”
“哈?”
何羽茜的音量因為驚訝而變大。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
後來因為和你賭氣就沒說……
我真沒想你那麽快就從那兒搬出去了。”
一時之間,何羽茜的情緒變得複雜。
她記得之前和他說過,很喜歡那間屋子的陽臺,她在那裏養了很多花,尤其喜歡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花瓣上的溫柔。
可是,他怎麽能因為這一句話,就随随便便買下一套房子啊?
“搬家辛苦了,抱歉。”
趙東嶼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到何羽茜手上。
何羽茜的眼眶一下子濕潤起來,越是面對溫柔,就越容易委屈。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那就當是我租給你的吧。”
“房租怎麽收?”
“那就每天一個Sweet Kiss吧。”
趙東嶼指指自己的臉頰。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噗~”何羽茜忍不住笑了:
“那不是便宜我了?”
“不,是便宜我了。”
“今晚的夜色很美。”
何羽茜湊近他的臉頰:
“所以,提前交個租。”
今晚的夜色很美,風也溫柔。
關于“我愛你”三個字,可以有更加詩意的表達方式。
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是笑彎的嘴角在臉上烙下的皺紋。
趙東嶼開車返回的路上,那笑紋顯得越發深刻了。——在幸福裏沉浸了一個晚上,隔天清早就被人粗暴無禮地打斷——助理小柯咋咋呼呼地闖進公寓,邊走邊喊:
“老大老大,大事不妙!”
“又怎麽了?”
趙東嶼悻悻地摘掉眼罩,勉強睜開惺忪睡眼,起床氣頗為嚴重。
如果再有下次,他真打算換助理了。
“快看熱搜!”
接過小柯就要怼到自己臉上的手機,他的目光從一時失焦逐漸清晰。
熱搜頭條已經被标記上了一枚大紅色的“爆”字,标題顯示【趙東嶼深夜約會神秘女子】。
又是什麽捕風捉影的緋聞啊?
趙東嶼不以為意地點擊進去,卻在看到照片的剎那心跳失速,胸口明顯地“咯噔”了一下。
照片裏,他和一個女子并肩走在街道上,他的手搭在她肩上,一根手指還挑着她的下巴尖兒。
倆人有說有笑,舉止說不出的親密。
趙東嶼很快反應過來,這張照片拍攝于何羽茜被跟蹤的那個夜晚,當晚他們還遇到了她工作室老板錢傑。
網絡評論裏,是粉絲一邊倒的“塌房”哀嚎,以及吃瓜群衆好奇地追問:
“這女的是誰啊?”
按照這個熱度,何羽茜的個人信息遲早要被人肉出來。
趙東嶼急躁地掀開被子,慌亂地在枕頭下翻出手機。
“喂?”
電話那頭的女聲迷迷糊糊的,顯然還沒有睡醒。
“在家?”
趙東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唔,不然呢?
這一大清早的……”
“在家等我——”趙東嶼還沒說完,就被小柯攔截了。
“老大,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敢出去?
樓下蹲的全是狗仔。”
趙東嶼探出窗外看一眼,果然。
“發生什麽了?”
何羽茜睡意全無,心底的不安像水波一圈圈地蕩漾開來,彌散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裏。
“茜茜,你聽我說。
最近不要上網,不要出門,不要接陌生電話,看到了就當沒看見,聽到了就當是放屁,你只管做好你自己。”
何羽茜無語道:
“拜托,我的好奇心已經被你完全激發出來了。”
關心則亂,趙東嶼扶着額頭苦笑着說:
“我們被狗仔拍到了,現在我被一群狗仔困在家裏出不來。”
何羽茜瞪大了眼睛,連忙插上耳機,然後迅速打開網頁。
大概掃了兩眼,何羽茜就關掉了網頁,故作輕松地說:
“這狗仔有點水平啊,把我拍得還挺好看。”
“別瞎想,我争取早點溜出來找你。”
“嗯,我沒事,你自己小心。”——事态果然越演越烈。
很快就有網友開扒出何羽茜的身世和經歷,距離照片曝光也不過短短一天時間。
當得知何羽茜的身體情況後,網絡輿論再次炸開了,評論區充斥着惡毒的言論:
【網友50147965】:
殘廢!
請離開我歐巴。
【Zdy得不到的女銀】:
東嶼哥哥,你如果被綁架了請眨眨眼。
【王娜娜是世界上最好的貓】:
難道殘疾女是隐形富婆?
誰能人肉一下的?
【網友98354764】:
大家嘴下留情,我覺得女朋友長得還挺好看的。
【網友71498763】:
樓上的,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充其量也是一個好看的殘廢。
【xiyelxiylok】:
挺樓上,求她不要再拖累東嶼哥哥了。
【永遠在犯賤的路上】:
我聽朋友說,這個女的爸爸是某某集團董事長……
自從何羽茜的微博被人肉出來,她每天都能收到上千條惡評,後臺私信更是沒法看,“去死吧”、“你就是一坨屎”、“蕩婦婊子”之類的辱罵布滿了整個屏幕,不堪入目。
手機的每一條通知,都讓她膽戰心驚,雖然明白這些侮辱性的文字毫無邏輯和道理,但仍然能讓她氣得發抖,手腳冰涼。
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網友的攻擊已經從針對她個人轉移到她的父母親人:
【LIYK沖浪帥哥】:
“要X你可以嗎?”
乘n占一整頁。
【迷路的小草】:
“你和你媽一起XX我,把你多X出一條X道。”
乘n占一整頁。
【影子-孤】:
“你媽、你姑媽、你姨媽、你姐、你妹、你一家,生出來的小孩都是XX。”
這些傷人的話語,怎麽可能做到置之不理?
這些傷人的話語,導致何羽茜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看到她的媽媽、姑媽、姨媽、表姐、堂妹的時候,都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兩天、三天,謾罵仍在繼續。
何羽茜覺得腦袋裏“轟隆轟隆”一直響,挖掘機在鏟牆,她的世界在一點一點崩塌。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何羽茜覺得自己就像一把滿弦的弓,快要繃不住了。——“為什麽狗仔要在這個時候爆料?
如果是為了錢,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聯系?”
趙東嶼在屋子裏急躁地來回走動,籠中困獸一般。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譚耀摘下眼鏡,捏了捏發酸的鼻梁問:
“你有什麽想法?”
“我懷疑是方易達。”
趙東嶼雙臂撐在桌子上,皺着眉頭分析道:
“如果潘曉亮說得都是真的,那麽此番舉動和之前的綁架理由相同——分散我的注意力。”
“王力都死了,他還想做什麽?”
譚耀不解地問。
“王力生前告訴過我他有一本日記,裏面記錄了當年案件的詳細經過。”
“他想要争奪時間窗口,搶在你之前毀掉那本日記?”
“我認為是這樣。”
譚耀站在窗口向外眺望,沉默了半晌才轉過身來:
“如果根本沒有那本日記呢?
或許這只是他的障眼法。”
趙東嶼同樣沉默了,過了許久才開口道:
“那也得試過才知道。”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要潛伏進他家?
未經允許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
作為一個法律工作者,譚耀對各種形式的犯法行為深惡痛絕。
“那就經得允許,走正規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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