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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 我們還真在這船上唱戲?”鄭天最後一個跳上了小船。今夜喜竹班坐着一艘可以承載八人的小船出河唱戲, 還全靠他們自己劃船到河中央, 可想而知情況多少有些狼狽。

喜班主坐在船尾劃槳, 他都沒看一眼鄭天, 目光緊盯着河岸上的一衆舉着火把的村民, 村長帶頭站在中間手裏拿着一把鋤頭。

“窮山惡水出刁民,沒想到這幫人還有些狠勁。鄭天,你要是不唱,信不信一上岸,他們就把你給暴打一頓。”

“如果不是沒帶着行李, 我們都能直接坐船離開。唱戲給鬼聽,多虧他們想得出來。這些年土裏來土裏去, 哪裏見到過一只鬼,就連僵屍也沒見過。”

“行了,唱就唱吧。現在是虎落平陽,沒有必要争沒用的事情。”

班子裏的幾人全都已經扮上,擺開了鑼鼓桌椅等船一劃到河中央就準備開場。

喜班主當下的心情非常陰郁, 行走江湖這些年了,還真沒幾次受此等閑氣。這會他一邊想着幸虧今夜無雨水面上的情況還好,另一邊已經再暗搓搓地計劃說什麽也要把這筆賬讨回來。

“正事不能耽擱,懸木鎮的山林裏有好東西, 等我們開棺把東西取出來。回程的時候必須要給棗子村一些顏色瞧瞧。”

“班主所言極是。等那好東西一出手, 我們不自個上也要雇上幾十號人, 讓棗子村的這幫刁民吃些苦頭。”

鄭天聽到這種話卻縮了縮雙腿, 自從今早見到葉三肥的屍體,他就渾身都不得勁。那個與盧芳字跡一模一樣的血紅冤字不時就在腦子裏翻來倒去,像是在時時刻刻提醒他,‘快了,快了,下一個就是你!當時你不盡全力救桃紅,現在也沒人能救你。幹這一行的,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哎呦!疼。”鄭天正在胡思亂想小腿就被踢了一腳,原來是有人在提醒船到河中央了,鄭天該第一個開嗓子了。

鄭天勉強在搖搖晃晃的船上站定,今天晚上唱的還是鐘馗打鬼,不同與前天夜裏,他現在扮的正是鐘馗。

“郎君莫別那細柳腰騙了,你睜大眼橋地上,可看到一縷人影?鬼,是沒有影子的!”

鄭天對着月下空江唱放開了嗓子,聲音向四周散去,不似站在戲臺上能得到一二回應,此刻除了波光粼粼什麽都沒有。

他這般與同船的搭檔一唱一和着,也許高聲唱戲壯大了膽子,開始那種鬼氣森森的恐懼感也不見了,這就聽到搭檔唱到——“快瞧,那團黑影是什麽?”

鄭天順着搭檔的手勢向江岸一側看去,他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四五十位舉着火把的村民們只剩下了四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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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那個方向的水面上忽而竄出了一顆人頭,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因為只能看到長發朝前翻,人頭的五官全都被遮住了!

“啊——水鬼啊!”鄭天尖叫一聲,站得不穩就栽倒了水裏。

這一入水,鄭天本能是撲騰想上船,卻是發現了更加驚悚的一幕,水下船底全是黑乎乎的長發,似是來了一只只河底索命陰魂,纏上了他的雙腳就要把他拖入江底。

“你在搞什麽!”喜班主用船槳狠狠擊打水面,此時只覺鄭天在水下對小船拳打腳踢。

一旁有人伸了另一根槳下去,對着水面就高喊,“沒有鬼!鄭天抓住槳快上來。”

鄭天在萬分驚慌中抓住了水面上來的船槳,一番撲騰之後,終于是驚魂未定地上了船。借着船上的燈火看清了纏着腿部的只是水草,再向适才出現人頭的方位看去,那裏僅是月光皎皎。

“吓了我一跳,我剛才看到江面上有只人頭黑影,可能是我看差了。”

鄭天頂着喜班主不善的眼神在一旁擰幹衣服擦起頭發,當下他是不能繼續唱了,只能由後來的人補上。

一旁等着上戲的矮子玩笑到,“你真怕鬼就更要唱得認真才行,它們聽得滿意了才不來抓你。像你這樣半途出岔子的,一準就被拖下水去了。”

“滾!”鄭天色厲內荏地将罵了一句,看着矮子讪讪走到另一邊,他卻是不由手環抱住自己,希望這一出船戲可以早點借宿。

戲還在唱着,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半盞茶時間而已,輪到矮子上戲了。

矮子随意地掃視了船篷一眼,剛剛靠在篷上的鄭天不見了,應該說放眼望去,鄭天竟是從船上消失了。

“班主。”矮子大叫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那個鄭天呢?”

喜班主回頭一看,篷裏篷外竟是不見鄭天的蹤影,鄭天不知何時失蹤了!

“停!先別唱了。”喜班主的這一句話剛落,船底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站在的人都一個踉跄摔倒在船上,只見木板上竟是開始冒起了水。

“班主,遭了!這船有洞。”班子裏的一人看到船體上有一只眼球大小的洞,他撕了衣服就去堵洞卻發現沒用,因為還有好幾處都開始冒水。

喜班主見狀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決對是被算計了,沒想到棗子村的人竟是要拿他們來祭河神。“快跳,游回……”

這個回去的去字尚未出口,喜班主的肚子就抽疼起來,這會竟是忍不住想要出恭。急着想要去茅廁的人絕非他一人,船上的人先後竟是都出現了這種症狀,再向河岸的方向望去,水上竟是真有一個人在游泳。

“盧芳!是你設計的!”

喜班主憤怒地高喊了一聲,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麽,小船很快要沉沒,一群人尚在河中央,俱是肚子抽疼根本不能順利游到岸,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荒唐的死局。

“砸船。”“對,砸出木條來,飄回去。”

戲班子的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可是剛剛抄起家夥腸子疼得就讓他們都蹲了下來。

盧芳猶如鬼魅般的聲音飄忽不清地從遠處傳來,“別掙紮了。人在河邊走,就要做好被淹死的準備。你們沒時間了,生與死差的就那麽一會,你們還想向閻王争命?不如見到閻王再哭吧。”

河中央七人的嘶聲力竭地憤怒與叫罵只持續了一會,後來聲音越來越輕,漸漸消失不見。

盧芳游到岸邊時看到本來已經離開的一些村民又跑了回來,她笑着一步一步上了岸,“你們遲了一步,那八個全都與河底的陰鬼去見面了。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出船去撈一下。”

“你是在報仇。”月枕石看着盧芳一臉解恨的樣子,不難想象如此設計的報複是因為深仇大恨。

“是,為了報仇,家破人亡的大仇。”

盧芳語氣平淡地将過去道出,一切正是從望鄉班開始,“該從哪裏說起好。你們一定發現了戲班随行木箱裏面的屍骨,以為我們是盜墓的。事實非但如此,只要是掙錢的活我們都做,戲班子可以運送屍骨,販賣稀有的藥物,也就能藏起個把人賣出去。

這事情不是喜竹班開始的,很早從望鄉班之前就有了,一直都是條隐藏在江湖裏的黑線。一旦踏了進來就沒有脫身的可能,除非死。”

很多年前,望鄉班也是打着唱戲的名號,四處買賣運送貨物。洛水來到棗子村與花辰相戀之後就想要退出,可是被班主強行綁走,一行人連夜走水路離開了柳江一帶。

洛水非常不甘心,開始想方設法想要脫離望鄉班那種吃人的地方,她想過要引來官府,但又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幹脆計劃着将其全部都殺了滅口。

那個計劃實施的過程中,竟是又遇到了苦苦找來的花辰,不想一步之差,在謀殺望鄉班一衆人的性命時連累花辰被殺。

“那個結果對洛水的打擊是巨大的,她一度想過自殺,後來還是選擇活下來,揪出像是望鄉班那樣的戲班子。”

盧芳自嘲地笑了笑,“我五歲半與家人走失,後來被喜班主收養,也就幹起了這一行,沒有什麽不敢賣的。好多次,去一個地方唱戲,把人孩子拐走,甚至偷了嬰兒販賣。”

“直到我遇到了洛水才知曉一件事,在我失蹤之後,家裏一直在找我,甚至是為此散盡家財。可是為什麽我再也沒見到他們?因為我太出色了。”

盧芳指了指腰側的這把劍,她的身手一流,不知何時就成了喜竹班找貨運貨的主力。“我離開對喜班主是非常大的損失。他是個狠心的角色,索性就把我家裏人給騙殺了,不想哥哥留了一口氣遇上追查至此的洛水。後來的事情不用多說,我只想把這個戲班子的人全都送去見閻王。”

“公孫先生應該慶幸,要是真到了懸木鎮,他們讓你做什麽,你不從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現在還有什麽問題嗎?”

月枕石看了一眼出江去撈人的那些船只,她也不知是否該希望撈回來的都是屍體。“原定計劃裏,他們去懸木鎮到底找什麽?棺材裏的血靈芝嗎?”

“不能肯定是血靈芝。”盧芳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小包扔給月枕石,“之前得到了一張地圖,上面标着一些棺木藏處。懸木鎮是懸棺葬,據說在某些懸棺裏有珍寶。左右都是去尋寶的,你們感性興趣的話,不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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