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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班主當然不願意去唱什麽船戲, 不管這戲是唱給人聽還是唱給鬼聽, 近日的大雨不斷讓河水波動很不穩定, 棗子村沒有汴梁才可見的寶船, 戲班子難道要在晃晃蕩蕩的小船上唱戲?

村長一改之前的有商有量, 他帶上一群壯勞力堵住了村東的宅院門, 喜班主只有兩個選擇,主動邁開腿走過去唱戲,要不然就是被綁着去唱戲。

反正一定要給陰鬼獻祭的話,喜竹班是第一波獻上的貢品。

“山野之地,村民們既能熱情好客, 但他們一旦排外起來也着實讓人非常頭疼。”

公孫策遠遠看着喜班主不情不願地叫上戲班子往河岸去。從本心上來說,他并不認同村長這般強迫于人的做法, 但也許只能不恰當地說惡人還需惡人磨。

月枕石數着喜竹班外出唱戲的人數,走了八個,院子裏面還留了一個。“還有一個留下了,是那個很瘦的人沒去,八成是留下看守東西。公孫先生, 你對那人有印象嗎?”

“外號瘦猴子,本名侯良。侯良反應很快,為人甚是機敏。”公孫策指向關起的宅院門,“現在我們沒摸清裏面的情況, 直接翻進去空有不妥。不如我先引得侯良開門, 你先把他弄暈再說。”

兩人打定主意不管有什麽手段都要看一看戲班子藏了什麽, 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侯良了。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很久, 侯良才姍姍來遲地拉開了半絲門縫。他透過門縫看到來人是公孫策就微微皺眉,“不是說今夜恐怕有百鬼出行,村裏人都會緊閉門戶。公孫先生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白天走得匆忙,剛才制藥才發現有一包藥引落下了。這不是制藥急用,想要趕緊來拿。”公孫策面色如常地笑了笑,“小侯兄弟,能否讓我進去找一找?”

“裝着藥引的小包?”侯良想着今天下午戲班子正是在整理行囊,絲毫不曾見到公孫策有東西留下。

侯良剛想說什麽,只感覺後頸處冷風乍起,尚且來不及回頭就被棍子砸暈了。

月枕石将暈倒的侯良扶到一旁,将其五花大綁,順帶往他嘴裏塞上一團棉布,斷了侯良搗亂的可能。

“我們也得快一些,萬一途中有戲班子的其他人回來就不妙了。”

公孫策推門而入之後又插好門栓。他在院子裏住了幾天,基本摸清了格局,加上村長提供的宅院草圖,這就走在前頭,往最可能藏東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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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道道拱門,繞過彎彎曲曲的回廊,才推開了一道極其不起眼的小門。門後沒有了去路,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天井,只能站四五人。

當下,三口木箱子就被疊放在其中。

月枕石不住誇了一句,“公孫先生神機妙算,這一下就找對地方了。”

“還好吧。只能說那些人還不夠聰明,而我也一直想知道他們之前願意讓我留下的原因。”

公孫策走進木箱,縫隙裏散發出一絲極淡的土腥味。“就是這個了,是土的味道,那種與屍骨相似的味道。問題是我們怎麽開箱子?”

三口木箱子繞着幾條粗大的銅鏈,鏈子的街口處挂了不只一把重鎖。

“這鏈子與鎖都不簡單,都是上好的銅鐵十分堅固,如果用一般的斧頭怕是劈不開。”

公孫策看了一眼月枕石腰佩的長劍,他也不能指望用木劍把大鎖劈開。

月枕石不用多猜也知道喜班主會把所藏之物上鎖,她從懷裏取出一個小袋子,從中抽出一根細小的鐵絲向鎖孔插去。

三五下的功夫,聽音辨位之間,鎖頭開了。

“小月姑娘妙手神技,這一下子就解決了難題。”公孫策笑着将剛剛得來的誇獎還了回去。

月枕石收起了鐵絲,她連飛鳥都開過了,怎麽還會被一把鎖難住。說多都是淚,開鎖的技能也是從魯班秘術裏學的,為的是某天在危險關頭逃生所用。“愧不敢當。我們開箱——”

兩人用準備好的布罩掩住面部,月枕石一劍挑開了木箱的蓋子,其中赫然是一具被拆分的白骨,而很明顯骨頭上長了斑斑點點。

公孫策的目光凝在白骨長出菌斑上,他又接連挑開了另外兩個箱子,其中一口裏面的東西用布包得嚴實,劃了一道口子發現這具屍骨的腐肉沒有除幹淨。

“公孫先生,可有想法?”月枕石等公孫策細細檢查了箱子裏的屍骨,“之前,喜班主把你留下是否與此有關?喜班主曾經說起先生要往懸木鎮附近采藥,難道這與戲班子運送屍骨還牽扯上了?”

公孫策沉思了片刻雙手一擊,“沒錯,他們留下我是該與藥有關,與屍骨有關的藥。你看屍骨上的這些菌類,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民間有一味流傳寥寥的藥材——血靈芝,它又叫棺材菌,顧名思義只長在古墓棺椁之中。相傳它的生長條件極度苛刻,有的說正對于棺板之下死人的嘴上面,喜歡陰濕的環境,所以幾乎沒有在北方見過。

“血靈芝極為罕見,傳說包治百病。它的紅色像血跡幹涸的紅,氣味與一般靈芝,有些棺木的味道既是腥味。”

公孫策指向屍骨的菌斑處,“我想一個戲班子運屍骨,這裏面的屍骨死了最起碼有幾十年了,多半與殺人藏屍無關,那就與謀取暴利有關。或者往好的方向想,他們是在尋找藥材。”

如此一來,喜班主曾經把公孫策留下,為的不是想要找到血靈芝,就是想要借着他的本事培育出藥材。

“如此一來就對上了。前天夜裏戲臺上出了失誤,散場後我聽了幾句他們在後臺的話。盧芳說有個叫桃紅的死在了墓裏,極有可能喜竹班兼做了盜墓。”

月枕石理清了這一段前後因果,但她還是有些疑問,失蹤的盧芳到底被誰所害,葉三肥又怎麽會被洗臉水淹死?“先生,我們要不要去驗一驗葉飛的屍體?還有那把利劍到底去了哪裏?”

“驗!”公孫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眼下看起來還有時間,起碼要對葉三肥的頭部仔細勘驗。他對之前侯良提出的問題也覺得疑惑,是不是有人按壓住了葉三肥的頭致其被淹死?

“至于那把劍,在這裏的可能不大。前天夜裏散場後,我看到喜班主收起了劍,但是第二天清早發現盧芳失蹤,在河邊只留一件被劍刺穿的戲服血衣,喜班主的臉色很差。”

公孫策說起喜班主曾經翻查了宅院,但喜班主并沒有發現長劍。“你也再找找,可我覺得那把劍多半是随盧芳一起失蹤了。”

兩人說定就分頭行事。

月枕石把宅院搜查了一遍,确實沒有發現長劍的蹤影,不排除戲班子剛好把它帶走了。等她轉了一圈到了存屍房,只見葉三肥的頭發都被公孫策剃去了。

“果然不是意外淹死。小月姑娘,你看葉飛後腦勺的淤青五指印子,昨夜必然有人潛入了葉飛的房間,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硬生生地把他的頭往洗臉盆裏壓,把他給弄死了。”

公孫策想着葉三肥的房間門窗情況,“這個宅子少有人住,有些地方都是破損失修,門窗的栓子也是松動。昨夜又是大雨,身法好的人是能做到不驚動旁人殺人的。”

月枕石伸手虛晃着與葉三肥後腦的五指印比對,“這只按住葉飛腦袋的手不太大,先生認為會不會是女人的手?別看葉飛胖,但是那天在臺上盧芳是壓着葉飛揍他,葉飛完全沒有回手之力。”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俱是脫口而出,“盧芳,她沒有死!”

“我們只見到戲服上胸口位置染滿了血,如果是盧芳設計好的,那就完全談不上致命傷。”

公孫策不明白為什麽,他一直沒有看出盧芳與葉三肥有死仇,除了那天戲臺上盧芳意外被刺傷有些情緒失控,就連喜班主也是如此認為。“盧芳可能是瞞過了所有人,她又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月枕石想起那件邪門的戲服,幾十年前望鄉班是一夜之間消失了,花辰帶着戲服離開去尋找心上人,但最終只讓人勺回了骨灰與戲服。“這兩者會有關系嗎?望鄉班一夜之間消失,盧芳也是一夜過後就不見了。”

月枕石摸不透戲班子裏更深的秘密,葉三肥紗窗上的冤字又代表什麽冤情。“一個戲班子不見得有人命官司,但是盜墓多半心狠手辣,其中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快,我們去河岸。如果這裏面有什麽關聯,那麽盧芳早就了解棗子村的事情,她恐怕也知道登船唱鬼戲的傳統。”

公孫策心裏不安起來,他是不信陰鬼會集結着從河底爬出,但如果船底藏有一個心存殺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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