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死侍離開已經好幾天,  而我在威廉斯堡的餐廳也已經工作了好幾天了。

當然我也沒有忘記我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早餐我去上學之前我會穿着蜘蛛制服在紐約的大街小巷兜一圈。

打工之前也是，然後晚上到淩晨下班之後我還會去再看一圈。

紐約很安全，安全到我甚至感到有些納悶。

不過也只是納悶罷了,  我并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覺得有些開心。

直到現在——

我蕩着蛛絲穿過了布魯克林。

“嘿！蜘蛛俠！等等……快停下！”我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我立刻順着聲音晃到了他的面前，等看到他是誰的時候我下了一大跳差點坐到了地上。

“你好，蜘蛛俠！我是布魯克林99分局的佩拉爾塔警探，我們上次見過的。”他快步跑到我面前表情嚴肅地說。

點了點頭,  我當然記得，除了那次綁架Play的時候是以真實身份暴露在他的面前,  那次我暴打死侍有人報警來的也是佩拉爾塔警探①。

我故意壓低了嗓音，以防他聽出什麽，“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佩拉爾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和之前見到的總是笑嘻嘻的他完全不同,  “你知道最近的超級英雄遇害事件嗎？”

“……什麽？”我愣住了，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什麽超級英雄遇害的事件？”

“我們邊走邊說吧。”他的腳步有些匆忙,  我跟上了他，“是這樣的,  就在幾天前,  居住在曼哈頓地獄廚房地區的馬特默多克在他的公寓裏面發現被害身亡,  經過現場調查之後曼哈頓警方确認他就是夜魔俠。”

我一怔,  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夜魔俠死了？”

佩拉爾塔沒有回答,  而是繼續說，“在威徹斯特的情況更嚴重，據說已經有好幾個變種人遇害,  而一旦涉及到超級英雄的事情就不是我們普通的警察局能夠解決的了，于是曼哈頓的警察立刻就将這件事情通報給了神盾局和X戰警。”

“可我完全沒有從神盾局聽說過這件事——”等等！我的話一下子就止住了，死侍之前和我說神盾局給他發布了一個任務！

“神盾局全權負責這件事情，聽說他們派了幾個變種人和鷹眼一起來調查。”

鷹眼？變種人？死侍之前一直強調自己不是變種人，所以神盾局不是雇傭他去調查這件事情的嗎？還有鷹眼……我最近都沒見到鷹眼，他都不怎麽給我們訓練了。

“到了。”他深沉地嘆了口氣，我停下腳步，發現了停留的多輛警車和拉得層層疊疊的黃色警示條。

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跟着佩拉爾塔警探彎下腰，我走進了被拉了警示條的居民樓，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讓我突然有些犯惡心。

心髒由于慌亂而快速跳動，我跟着他走進了轉角的空曠房間。

血液和混亂交織，我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捂住嘴慌亂地後退了好幾步。

鷹眼雙目無神地倒在已經幹涸的黑色血泊中，其他人我也都認識，X戰警的雷鳥、快銀和閃爍……無一幸免于難。

四名能力卓越的超級英雄死于布魯克林的一棟居民樓內，這聽上去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這就是發生了。

而且聽佩拉爾塔警探說，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這讓我長久以來的巡邏和自以為的安全都變成了笑話。

我呆呆地看着我曾經的訓練我的老師，還有來自X戰警的其他三人，尤其是我和快銀也碰到過好幾次，還發現我們挺聊得來。

所以我真是不敢相信，他們現在就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動不動，沒有呼吸。

——就像那個時候的本叔一樣。

只不過我一直以為，經歷了這麽多事，面對過那麽多厲害的反派之後，他們會一直活到退休甚至自然老去。

我的眼睛裏面倒影着他們倒在地上的樣子……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兇手用的是9mm口徑勃朗寧自動手木倉，受害人身上有刀傷，具體是什麽型號的刀具還需要法醫解剖鑒定。”佩拉爾塔警探看着我，意有所指。

“蜘蛛俠，請問你最近有見到過死侍嗎？”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看着他依舊嚴肅的表情，我反應了過來，“你在懷疑死侍是兇手？！”

“這不可能！”我大聲強調，“死侍過去在做雇傭兵的時候或許是會傷害一些壞人，但他現在已經變好了。”

想起死侍離開的目的，我立刻補充道，“神盾局雇傭了他去做任務！”

佩拉爾塔不置可否地拿出本子快速記錄了些什麽。

“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已經有警探去神盾局了解情況了，并且還在和匡提科的行為分析部緊急聯絡，我個人建議你小心。”

“無論是誰，他的目标是……像你一樣的超級英雄。紐約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沉重地喘息着，不敢去想到到底是誰會這麽做。

擡起頭看着佩拉爾塔晦暗不明的表情，我立即轉過身對高樓發射了蛛絲，“我去一趟神盾局。”

我在紐約的大街小巷高速移動着，因為慣性而撲倒在了神盾局大樓的門前。

但我管不了這麽多，快步走進大樓，我看到來來往往全都面若冰霜的工作人員心裏就越覺得慌張。

“我想見寇森局長！”我對着前臺小姐說。

她正在打電話，快速看了我一眼，“抱歉，寇森局長現在正要和複仇者們開會，電話都不接，他更沒有時間見你。”

“但或許我能幫得上忙！”我趴在前臺的桌子上焦急地說。

她對我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撥起了電話。

我不死心。

走出神盾局，我左右看了一眼，便立即來到了大樓外側，直接爬上了神盾局的牆體。

寇森局長的辦公室在頂樓，我半是爬半是用蛛絲，硬是就這樣直接來到了頂樓的落地玻璃上。

我打開局長辦公室的窗戶，他的辦公室空無一人。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我則蹑手蹑腳地爬了進去。

雙腳着地，正要繼續走，但地毯的粘膩讓我忍不住低下頭。

……是血，依舊是血。

殷紅的血跡向外延伸，我順着血液的軌跡往前走，但血液在電梯口直接斷了，應該呆在辦公室裏的人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電話鈴聲孜孜不倦地響起，我沉默地走回他的辦公室接起電話。

“我覺得你得讓人上來看看發生了什麽。”我對電話裏的前臺小姐說。

失魂落魄地離開神盾局，我突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查詢過記錄之後，發現寇森局長最後幾次見面的人裏面，除了那些複仇者、內部的幾個特工，就只有死侍了。

可……這怎麽可能是死侍幹的？

我不相信。

他和鷹眼又無冤無仇，跟X戰警的關系也很好——雖然是他自認為的，還有寇森局長……

死侍怎麽會去殺死他們？所以這真是……太可笑了。

但無論如何，有人在殺害超級英雄，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得調查出罪魁禍首。

于是，我前往之前佩拉爾塔警探帶我去的犯罪現場。

呆在犯罪現場這棟樓的樓頂，我看到幾輛警用SUV緩慢停在樓下。

一行人走出了居民樓，紐約市的警察局局長——也就是格溫的父親，史黛西局長正在和那群人之中領頭的西裝筆挺的男人握手。

然後他們一起上了車駛離了這裏。

——這些似乎是警方派來的專家。

于是我立即跟了上去，跟着他們來到了紐約市警察局。

他們似乎正在對案情進行分析。

我趴在窗戶的盲區邊，聽着聲音，隐隐約約地，有些不太清楚。

“Unsub應該是一位三十到五十歲的白人男性，武器是9mm……和……刀，他對變種人受害者所造成的刀口整齊規整，毫無疑問受到過專業……有着負面的宣洩情緒。”

“他對複仇者受害者使用了手木倉，我們相信他對于受害者更偏向于遷怒。”

……

“Unsub的固定受害者是那些超級英雄，其中尤以變……更甚，他本身就存在反社會人格傾向，他應該是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對超級英雄有着強烈的憤怒，我們相信是由于他的……緣故。”

“他的行為很大膽、随機，并且并不在乎自己的行蹤會遭到暴露，但這并不是指他不謹慎，相反他相當有規劃。”

“我們認為他的心中有自己的執行列表，他沒有傷及普通人，很有可能是認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他在執行審判。”

“他很危險，我們有理由相信，犯罪行為會繼續擴大和升級，而現在，所有的超級英雄都處于危險之中。”

雖然開頭很多地方我都沒聽清，但我還是越聽越心驚，不管這個人是誰，哪怕我心裏确信這不是他幹的，然而我也不得不承認，分析下來的結果确實能套用在死侍身上。

畢竟他也有過一些不好的前科，人們往往會對壞事印象深刻。

但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聽下去。

我回到了和死侍同住的家中，站在空曠客廳的中間，漫長的虛無襲來，我開始忍不住亂想。

那到底是誰會這麽做，并且有這個能力做到呢？

那個罪魁禍首得對受害的超級英雄本身有足夠的了解，才能針對其弱點逐個擊破。

那些超級反派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受害的人無一不是身經百戰，那些反派不會将他們逼至如此地步。

那到底是誰？我真的想不出來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

難道說……真的是死侍？

無論如何……我得先找到他，向他問清楚，好讓所有人解除對他的懷疑。

但我該去哪裏找他？

想到這裏我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死侍的電話。

“嘟嘟嘟——”伴随着撥號聲的還有鈴聲作為回音響起，并且離我越來越近，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立刻挂掉了電話。

死侍就在附近。

幾秒後，我所熟悉的他的腳步聲逐漸變響，也越來越急促，很快門口就傳來了開門聲。

門被打開，我站在門口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他。

死侍與平時似乎沒有什麽兩樣，除了……除了他在看到我之後立刻像是松了一口氣，并且快步向我走了過來說，“親愛的……你在這兒啊！你怎麽打給我電話然後又挂了呢？”

我繼續認真地看着他，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而是急促地喘着氣伸出手立刻用力地抱住我。

“噢！不管怎樣……讓我們趕緊逃離這裏吧！”他低下頭看向我。

“為什麽？”我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倉皇，忍不住掙脫開了他的懷抱，回想起他們無力地倒在地上的樣子，我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為什麽要逃……？難道是因為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嗎？”

“哈？什麽？”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在說些什麽？”

“我不能走。”我有些生氣地看向他，“你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嗎？你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死侍沒有說話，只是開始沉默地看着我。

我繼續往後退來到了窗戶邊，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你竟然想在這個時候逃離這裏？我以為你變好了，死侍。但現在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又向我隐瞞了些什麽。”

我輕輕地閉上眼睛，複又睜開。

“不。”他可能是理解了我的意思，有些絕望地看着我，“那家夥得到了編輯和作者的金手指，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再不離開，你真的會死的。”

我再一次疑惑地蹙起眉頭，然後坦然地看向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但我知道我應該調查出真相……你知道嗎？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你殺死了那些超級英雄！”

“我無所謂其他人怎麽想，只要你相信人不是我殺的就好。你相信我的，對嗎？”他走近我，拉住了我的手。

“我相信你。”我先是低下頭看向了他的手，然後又看向他，“但我更想找出殺害我的夥伴、朋友和老師的真兇，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就這樣逃走！”

掙脫開了死侍，我趁他不注意，立刻拉開了窗戶跳了下去。

我快速地下墜，感覺到了風在耳邊呼呼作響。

“砰——”

與此同時，什麽聲音也鑽入我的耳際，輕到我幾乎沒有注意到那是消音過的木倉響。

“佩特拉——！！”相對而言，死侍的聲音則響亮到不那麽真實了，愈發飄遠而去。

即将落地的我突然汗毛豎起，渾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有人想要傷害我。

我試圖對着前方不遠處的大樓發射出蛛絲來改變我的運動軌跡。

但那一切都發生得如此之快，突然我就感到一陣疼痛快速穿過我的心髒，仍在半空中的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眼中最後的畫面殘留在平坦的水泥地面上，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漆黑一片。

難道說……我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