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出三日,首級上将秦宿為了給收養的愛子出氣竟一怒之下上書革職老将裴聞的頭條驚動了整個國都。
如今衆人皆知,那位國家軍權首席的寶貝金疙瘩叫楚餘。
當初,人人皆談秦宿而色變,将其視為不可冒犯,不可直言其名的大瘟神。
這既然是瘟神家的,那就是個不可觸犯的小瘟神。
于是,在年僅八歲的小楚餘正酣睡時,還沒有意識到國都貴族潛移默化的轉變。
秦旭瑞在昏暗的廁所躺了半天,醒來時天已經暗沉下去,灰蒙蒙的屋內寂靜無聲,恍若陰冷荒涼的地獄。
他失聲地抽噎着。
他怕一哭出聲鬼魂就會來啃咬他。
此刻,他十分後悔自己幹的那些蠢事。
天越來越暗。
他蹲在廁所牆角的腿腳已經麻木抽痛,恍若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着他。
他狠狠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唇上沁着血,淚珠一發不可收拾地滴落。
黑暗中,他仿佛聽見了熟悉的鋼琴聲。
那是下課的鈴聲。
他那哭紅的杏眼燃起一絲希望。
“诶呦,今天廁所怎麽關着燈呢?”清潔阿姨的放水聲在門外傳來,她無奈道,“門還給關起來了,這些熊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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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打開門,低頭一瞥就看見個小黑影戰戰兢兢地縮在牆角。
“哎呦喂,可吓死我嘞?!?”她趕緊打開燈,上前問道,“孩子,你咋在這坐着呢?”
“嗚……嗚嗚嗚……”
秦旭瑞憋了許久的聲音終于被放出來,他的哭聲帶着五味雜陳,聲音愈發放大,在長廊上回蕩。
“诶呦別哭別哭,怎麽了孩子?別哭呀……”
秦旭瑞被楊晗接回家後,當晚就發了場高燒,上吐下瀉的,折騰得整宿沒睡好覺。
秦慎勳夫婦次日,怒氣沖沖地來到校長辦公室。
“我兒子被人關在廁所關了一下午,居然沒一個人來找他??你們這些老師到底是怎麽當的,啊?”
面對楊晗的陣勢,校長汗顏,他看向那天中午的任課老師蘇水秋,“蘇老師,你說說這是什麽回事?”
蘇秋水有些猶豫,道,“紀隽舟同學說秦旭瑞同學跟着他二叔,也……也就是秦将軍先回去了,還,還說讓我不要給您打電話。”
“他一個小孩子的話你也信嗎?!?啊??”楊晗美眸怒瞪,氣不打一出來,破口大罵,“我要去教育中心投訴你們,你們知道因為你們的失職,我兒子遭了多少罪嗎?!?他從生下來開始,就沒受過這樣的哭哇嗚嗚?!”
秦慎勳攬着哭得傷心的楊晗,滿是憤恨地說,“我兒子所受的苦,一定要你們十倍奉還?!”
“兩位家長,我們學校呢,是皇家貴族學校,”校長顧柏棠放下老花鏡,嘆了口氣,“關于昨天下午的事情,我們真的深表愧疚和歉意之心,也希望孩子能早日康複,作為補償,我們願意承擔孩子身心和醫療的所有費用。”
秦慎勳怒道,“誰稀罕你們的臭錢?!今天你們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處置,秦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幾天連着幾位祖宗受傷。
顧老校長敢保證,這幾天絕對是這十年來發生過最多事情的?!
多事之冬啊。
他擦了擦眼鏡,聲音深沉沙啞道,“二位恕罪,該有的誠意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我們确實十分抱歉……如若二位還是不肯調解的話,可以通過法律程序去告本校,本校一定出庭。”
楊晗:“你?!”
顧老校長繼續道:“剛才蘇秋水老師說了,是紀公爵家的紀隽舟同學開的惡意玩笑,如果夫人需要的話,我可以再幫您告知紀家,明日就可進行調解商議。”
秦慎勳和楊晗恨恨不平,可奈何人家是兩朝公爵紀家正統血脈,就算是鬧上了國家法院,他們也讨不到半點好。
保不齊他們這一鬧,還會和紀家結下了梁子。
要是破壞了秦紀兩家的百年交情,他們這家外室就更難在秦家立足了?……這顧老校長話裏話外,意思就是他們無論如何折騰,最後的結局都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而且這無憑無據地,他們很難要到說法。
權衡利弊後,秦慎勳夫婦最終帶着學校的五倍賠償金,罵罵咧咧地離去了。
後來,等秦旭瑞病好後,死活也不肯再去上這家貴族學校,成日裏都嚷嚷着要轉學。
楊晗愛子心切,也不忍心看寶貝兒子再在那個學校裏擔驚受怕,帶他轉到了國都的一所貴族私立omage學院。
秦宿連上三日的辭任書以過于草率的理由被星皇駁回,繼而星皇頒布調令,将二級上将裴聞降為三級上将,并派往邊境星駐守一年。
也就是說,裴昊寒要跟着他爸去荒蕪之地呆滿一年才能回來。
裴昊寒他永遠記得。
他爸從軍政院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力氣大到直接将他扇倒在地,鼻子嘴裏都在成股地流血。
他爸指着他的鼻子罵,“你惹誰不好你去惹秦宿,去惹楚餘?!?你知道楚餘是誰嗎,啊?他是國家一級烈士的兒子,你要是真把他殺了就犯法了你知道嗎,全家都得為你幹的蠢事陪葬?!?”
“你一天天的,你幹什麽不行,啊??盡給你爹找麻煩,老子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給害死?!”
裴昊寒倒在地上,血腥味嗆着他的味蕾。
後來。
秦旭瑞轉學,裴昊寒離開國都。
貴族學校終于回歸到往日的寧靜。
這個皇家貴族學校分為S.A.B.C.D等級,D級是幼兒級,而後自低向高依次排列過去。
每一個級別的校園區都有一個責任校長任職,這所學校建築奢華而宏偉,總面積足足盤踞城東三分之一的地界。
楚餘被接回家時,他放下小黃鴨書包,就邁開小短腿沖向秦宿的書房。
書房裏的光線昏沉,落地窗被窗簾嚴密遮住,窗簾偶爾迎風吹拂,餘晖殘霞的绮麗光輝在窗簾的遮擋下顯得愈發飄渺。
秦宿就坐在窗前,平靜無波。
他仿佛黑灰色的世界裏,孤獨的化身。
孤獨且強大王者。
在沉寂肅殺之中,孑然一身。
獨自承受來自深淵的寂靜陰涼,那強大的內心中或許是寸草不生。
楚餘趴着門偷偷看着他的背影。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打破壓抑的這片沉寂。,他跳出來:“秦叔叔,我回來啦?!”
秦宿陰郁清冷的眼波微動,這道奶聲似乎是在提醒他。
他似乎……
并非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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