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我是輸給了地球的重力

第57章我是輸給了地球的重力

（65）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夏油爸爸的懷裏。

我被他抱着，正在離開交流賽比賽用的樹林。

我問他：“爸，我是不是被淘汰了？”

夏油爸爸低頭對我說：“沒關系，你之前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我從他的懷裏掙脫到地上，用手捂住臉，低頭哭了起來：“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們丢臉了。夏油爸爸不知所措了一瞬，然後又無奈又好笑地嘆了口氣。

“這有什麽好丢臉的？”他走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頭，俯下身，一邊試圖移開我的手，一邊輕聲說：“別哭啊，在評委室裏，悟已經和制定這個戰略的樂岩寺嘉伸打了起來。他要是再看你紅着眼眶回去，估計就得心疼到去京都拆他們的學校了。”

我抽噎着說：“可是剛剛大家都在看着。然後大家就都知道了，兩個最強的女兒，甚至連第一輪的團體賽都沒通過。”

夏油爸爸替我擦去眼淚，說：“你也知道，我和悟誰都不在乎這些虛名。只要你們沒受傷就好。”

我說：“可是我實在是太弱了。像現在這樣，不說特級咒靈了，就連一級咒靈來了，我也打不過吧。”

夏油爸爸把我摟在懷裏，輕輕的拍着我的後背，對我說：“我從來都沒想過讓你和美美子對抗那樣的東西。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在咒術高專裏認識更多有咒力的朋友，這樣你們就不會覺得自己與衆不同，也不會覺得孤獨。”

明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我卻更想哭了。

于是我任性地把頭埋在他懷裏，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放縱自己嚎啕大哭起來。

（66）

我小的時候，有很多人都羨慕我。

因為我的爸爸們都是特級。而世界上總共就沒有幾個特級。

所以他們都覺得，菜菜子你能被他們收養，肯定是你有什麽特殊的天賦。

但結果，出乎他們意料，我的術式只是普普通通。

條件限制多，讀條時間長。

那些不死心的人過來問我，菜菜子你長大後要做什麽？

我說我要成為像我爸爸們那樣的特級咒術師。

然後他們就開始笑。

我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麽。

去問我的兩個爸爸，我爸爸們就說，菜菜子的夢想很棒呢。

好啊。那菜菜子也和我們一樣，成為特級吧。

不用管他們，他們只是在嫉妒。

當時我信以為真。

我真以為自己有一天能成為特級。

但我後來才明白，成為特級其實是需要天賦的。

因為在咒術師的實力中，天賦占八成。

我的術式其實沒那麽厲害。

就像在入學咒術高專時，我也只是個準二級的咒術師罷了，連伏黑惠都不如。

甚至還有人說，我其實只是個三級咒術師的水平，但是因為我的兩個爸爸們都是特級，于是他們為了給我面子，才給我定為現在的這個級別。

在京都姐妹校交流賽中，我被淘汰後，在夏油爸爸懷裏哭了一個下午。一直哭到五條爸爸也過來找我們。

我說，爸，我可能當不了特級了。為什麽我的術式會這麽弱？為什麽我的天賦這麽差？

五條爸爸笑嘻嘻地說，沒關系沒關系，當不了特級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是還有我們嗎？我們會保護好你這個笨蛋女兒的。

而夏油爸爸則是手忙腳亂地哄着我，說沒事的，他再去試着研究一下術式，看看能不能以後把他的咒靈留給我。

而且，我是不是特級，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即使我當個看不見詛咒的普通人，如果能平平安安的，對他來說，也很不錯。

你瞧，這才過去多少年啊。

他們的想法就已經變了。

所以，不僅是女人善變，男人們也是相當善變的呢。

（67）

比賽結束後的第二天，我們還是照常上學。

小夥伴們都圍到了我的周圍，七嘴八舌地問我昨天有沒有問題。

虎杖說，菜菜子你昨天以一對多可真厲害，他們京都校不講武德，所以後來我們也開始開團，逐個擊破他們。

那個姓加茂的，伏黑和我可是替你狠狠地揍過他了。接下來的比賽，我們會帶着你的份一起贏的！

野薔薇說，菜菜子，西宮桃和禪院真依就交給我和真希學姐了。在個人賽上，我肯定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美美子偷偷告訴我，五條爸爸這個笨蛋砸了樂岩寺校長的咒具吉他，所以他被夜蛾校長罰了，個人賽不許當評委。

還是夏油爸爸比較聰明，暗中放咒靈絆倒他，然後再把咒靈收回來。

這樣摔倒也只能說是老年人腿腳不靈活，沒有證據，追蹤不到夏油爸爸身上。

而伏黑惠則是用他一貫的面癱臉，在下課時塞給我一只式神脫兔，說，你不是總想要麽？

看在這次你受了委屈的份上，可以借你兩天，別再讓老師們鬧了。不然估計這次交流會就開不下去了。

我把伏黑惠約到了天臺，問他：“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爸們沒太想過讓我一定要成為咒術師？”

伏黑惠對我說：“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呢。”

我說：“我怎麽會知道？從小，從我開始記事起，我爸爸們就在教我和美美子咒術。”

伏黑惠翻了個白眼：“老師們教給你們的那算是咒術？最多是控制自己咒力的方法，以及各種自保的方法。

你知不知道像真希學姐她們小時候受的都是什麽的魔鬼訓練？

就連她們的生日禮物，也是各種咒具。相比之下，老師們送你和美美子的禮物都是什麽？

糖果，蛋糕，以及洋娃娃。也就只有那兩個笨蛋不想讓逼着你們早日成熟，而想讓你們越多享受一陣童年越好。”

我沉默了許久。然後對他說：“伏黑惠，雖然我現在被淘汰了。但下一次交流賽，我可是不會輸給你的。”

伏黑惠說：“嗯，我拭目以待。”

（68）

“媽媽，不要拉着我。”黑頭發的少年被一位看起來就很開朗的女性拉着，一路拖到了東京荒川區。

“不要害羞呀，順平。吶，這就是菜菜子說的那個地址吧？”

女性擡起頭，看向學校門口處的招牌，“看起來像是一所宗教學校呢。”

“呃……”黑發少年別開了臉，他小聲說，“媽媽，我們回去吧。”

“順平，你不是也很想和菜菜子在一起上學麽？”吉野凪沒在意少年的糾結，大大咧咧地笑着說。

“媽媽！”黑發少年的臉微微發紅，但他卻堅持地站在原地，怎麽也不肯進入到那所學校。

就在母子倆争執的時候，聽到咒骸彙報的夜蛾正道已經趕到了校門口：“這位夫人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情？”

（69）

吉野凪向夜蛾正道講明了來意：“總之，聽菜菜子說，我們家順平好像也有這樣特殊的天賦能力。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讓他轉學到這裏。”

夜蛾正道并沒有立刻給出結論，而是板着臉、嚴肅地對吉野凪說：“夫人，咒術界并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事實上，作為需要祓除詛咒的咒術師，我們每天都可能會與死亡擦肩而過。

如果選擇進入咒術界，您很有可能會在任何一次任務中失去您的兒子。

所以，有咒力的普通人，除非他個人有着強烈意願，或者是他與普通人的世界格格不入。否則，我們一般不會要求他們成為咒術師。”

吉野凪果然有些猶豫了：“原來是這樣啊。但是看着上次順平帶回來的小姑娘，我還以為這裏的人都很幸福呢。”

也許是因為吉野凪并不是咒術界的人，夜蛾正道破天荒地對她多說了幾句：“您指的是五條菜菜子麽？”他揉了揉眉頭，有些感嘆地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菜菜子和她的雙胞胎姐妹其實是被她父親們收養的。她妹妹美美子還好，沒繼承到那個特殊的姓氏。

可是菜菜子卻被她父親任性地給予了和他一樣的姓氏。這不，前兩天的比賽，她就被人圍攻了。”

夜蛾正道說這些話的本意，是想讓吉野凪明白，咒術界其實沒有她想象得那麽好。

可他沒想到，站在一旁低着頭沉默不語的黑發少年，在聽完這些話之後，卻默默地攥起了拳頭。

一旁，大人們的對話還在繼續着。

“真的假的？那孩子沒事吧？”吉野凪點燃一支煙，關切地問。

“她那兩個爸爸可不是吃素的。”夜蛾正道搖了搖頭，又氣又無奈地笑罵道：“那兩個混小子……”

“我要進入高專。”吉野順平突然突兀地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明确地說。

那兩個被打斷談話的大人都愣住了。

吉野凪用煙灰缸戳滅了手中的煙。她疑惑地問：“順平，你剛剛不是聽到校長說的話了麽？這裏可不像其他學校，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媽媽，我要轉學到這兒。”吉野順平擡起頭，固執地盯着吉野凪，“我想成為一名咒術師。您會支持我的吧？”

“你這孩子，為什麽突然又……”吉野凪十分不解。

夜蛾打斷了她的話，他嚴肅地問吉野順平：“你可想好了？雖然學校裏會有教師保護你，但你依然可能會在教學或是出任務時死亡。以後即使畢了業，如果選擇留在咒術界的話，也随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嗯。我想好了。”吉野順平低聲卻堅定地回答：“因為我想獲得力量，去保護那些我想保護的人。”

（70）

加茂憲紀攔下我的時候，我正準備去學校外買個棒冰。

“有事？”我看着擋在我面前的加茂憲紀，皺起了眉頭。

加茂憲紀還是眯着眼，而且依然面無表情：“五條菜菜子，我是在認真地建議你考慮一下，更換一個姓氏。”

“抱歉，我拒絕。”我側過身，準備避開他。

倒也不是我怕了，只是加茂憲紀作為禦三家的人，我要真和他在除比賽以外的場合打起來，會有些麻煩。

至少，我不見得會怎麽樣，但是五條爸爸肯定會被五條家的長老們念叨。

沒想到加茂憲紀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五條小姐……”他側過臉對我說，“禦三家內從來都沒有外來的血統，尤其是家主的長女。這是為了避免繼承權不明确而産生的權力紛争。

為了讓乙骨憂太能順利成為繼五條悟之後的下一任五條家家主，你最好選擇放棄自己的姓氏。

我勸告你是出于好心，因為我不想看到禦三家之間現在平穩的局面出現什麽差錯。”

我有些不耐煩了。

正當我準備把他推開時，我卻突然聽到了吉野順平的聲音：“你放開她！”

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但我側過頭去看，真就看到了吉野順平。他跑過來插在我和加茂憲紀之間，右手抓住了加茂憲紀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想把他拉開。

加茂憲紀很明顯地皺了皺眉：“普通人？”他一甩道服的袖子，催動手臂上的咒力，把吉野順平彈開，“這裏沒你什麽事兒。”

我急忙看向小倉鼠，見他只是捂着肚子跌倒在我們的三米之外，這才轉頭回看加茂憲紀：“你什麽意思？”

加茂憲紀依舊沒有松開我。他眯眼與我對視：“雖然不知道普通人是怎麽進入到高專結界內的，但他即使進來了，也不該參與禦三家的事情。”

我還沒等告訴加茂憲紀，吉野順平其實也是個咒術師。我的耳邊就傳來了小倉鼠的聲音：“來啊！崽種！今天我們倆只能活一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吉野順平被他的水母式神包裹着，眼神陰鹜，發瘋似地撲倒了加茂憲紀，騎在加茂憲紀身上，拎起拳頭就向他臉上狠狠砸去。

這還是我認識的小倉鼠麽？

他好像……有點兒瘋啊？

（70）

我覺得加茂憲紀應該一時也懵了。

作為禦三家的嫡子，長這麽大，他應該還沒被人這麽揍過。

所以在被吉野順平按在地上「哐哐」揍了兩拳後，加茂憲紀還依然沒回過神來反擊。

在我們兩個懵逼的人之間，是我先回過了神。

于是我立刻抓住吉野順平肩膀處的襯衫，連拖帶拽地拉着他就跑。

在加茂憲紀沒反應過來之前，我拽着吉野順平，一溜煙地跑到了教學樓旁的操場上人多的地方。

在我松開手時，吉野順平幾乎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他雙手撐着地面、低着頭、急促地呼吸着。一看之前就沒進行過這麽劇烈的運動。

我也是一時無法說話，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平緩着自己的呼吸。

平複了一會兒後，我蹲在吉野順平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問他：“順平，你知道他是什麽人麽？”

吉野順平擡起頭來仰視着我。他的面色還有些蒼白，呼吸依然毫無章法。

他一邊喘着氣，一邊十分歉意地對我說：“五條小姐，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我看着他。

他是真的在抱歉。而且他那雙眼睛，在剛剛揍完人之後，居然還能像小鹿受驚了般，依舊怯生生的。

我突然就很想笑。

“哈哈哈！”于是我捂着肚子，笑倒在他肩上。在吉野順平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扶我而把身體繃得緊緊的時候，我擡起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順平。這次你幹得漂亮！出了事兒有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