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綜武俠世界第十三天

“這可真是……”追命瞠目結舌，半晌才猶疑道，“……發人深省。”

“在詛咒之中，又暗含了一重考驗，莫非那海巫婆其實是位得道高人？特來點化鲛人一族放棄殺戮？……不，這也說不通，未曾聽聞哪位得道高人如此心狠手辣，竟害得一個種族瀕臨滅絕。那又是為了什麽呢？”追命唏噓不已。

坡遲疑了一下，忍不住表态道：“吾輩倒是覺得海巫婆可能沒想那麽多，就是單純的詛咒而已。只不過，但凡施加詛咒，都不能做得太絕，須得留有餘地，否則必定會反噬自身。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即使是詛咒也是遵循着這個道理，留有一線生機的。事實上，詛咒之中大多都包含着破解之法，只是這破解之法就像是天機一樣，并非常人能夠捕捉。”

追命一噎，思索片刻，笑道：“坡先生說得有道理。如此說來，能夠這樣輕而易舉地看穿詛咒的本質，坡先生的确并非常人。”

“欸？”坡忽然被誇獎，有些不知所措，默默地漲紅了臉。

“可是，坡先生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冷血忽然問道，一雙鋒銳的眼睛猶如出鞘了的利劍直直地向坡刺去。

坡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抱着浣熊卡爾，往追命身後躲了躲，含糊不清地嘟哝道：“……吾輩、吾輩就是知道嘛。”

追命失笑，如坡所願地替他擋住冷血的視線，順便沖冷血挑了挑眉，示意他不要太過嚴厲，然後随口問道：“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坡先生既不怕我，也不怕鐵二哥，為什麽獨獨害怕小師弟你？”

還沒等冷血回話，躲在追命身後的坡就忍不住探出頭來，大聲嚷嚷：“吾輩才沒有怕他！”

言罷又迅速縮回去，仿佛生怕被冷血抓住似的，随後放低聲音，有些心虛地補充道：“……最多就是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哦。”

追命這回是真的有點兒好奇了：“所以是為什麽呢？小師弟雖然看起來有點冷，話也不多，但絕非是不好相處的人。坡先生為什麽總是躲着他呢？”

坡低着頭，小小聲地抱怨道：“誰讓冷血君這麽像銀狼閣下嘛？吾輩每次看到冷血君，就好像看到了亂步君的監護人，雖然吾輩知道銀狼閣下是個好人啦，但是見家長什麽的，真的很可怕嘛！”

追命與坡認識的時間相對較久，曾經聽坡說起過他話裏的那個“亂步君”。每每提到亂步，坡必定會大加贊揚，什麽“吾輩宿命的對手”“比吾輩還要小兩歲卻絲毫不輸于吾輩的推理天才”“一眼就能看出真相，不愧是亂步君”這一類褒揚贊賞的話，追命翻來覆去地聽了無數遍，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但這個“銀狼閣下”，追命卻是第一次聽坡說起，不免有些好奇地問道：“坡先生所說的銀狼閣下是什麽人？監護人又是什麽意思？”

“銀狼閣下就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他是個相當厲害的劍客。”坡解釋道，“監護人的意思就是說，銀狼閣下是負責照顧和保護亂步君的人。”

追命摸了摸下巴：“原來如此。不過，武裝偵探社？我記得坡先生曾經說過自己是一名偵探，莫非坡先生也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不是啦！”坡慌忙地擺擺手，“衆所周知，武裝偵探社只有亂步君一名偵探，其他的都是武裝。吾輩雖然和亂步君是好朋友，但是并沒有加入他們啦。準确的說，吾輩曾經還是他們敵對組織的人，只是後來……”仿佛不小心說漏嘴了似的，坡急忙打住，閉口不言。

“衆所周知？”追命眯了眯眼，終于意識到了不對，“按照坡先生的說法，這些人，還有這些組織，不應該至今在江湖中籍籍無名吧？”

坡的神情顯得猶豫不決，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是、是你自己猜出來的，不是吾輩主動告訴你的哦。”

追命知道坡這是已經有了準備向他坦白的意思，又猜到坡之前不說或許是因為有什麽禁制，于是順着坡話裏的意思點了點頭，笑道：“反正我已經猜到了，坡先生還有什麽想要補充的，但說無妨。”

坡把浣熊卡爾重新放回頭頂上，神情嚴肅起來，認真地解釋道：“這個世界并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表世界之下，還有一層裏世界。表世界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裏世界則生活着一批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還有一些其他物種，包括鲛人、妖怪等等。”

“通常來說，為了維持平衡，裏世界的生命體是不被允許出現在表世界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鲛人一族向往外界，為了離開裏世界，他們尋找海巫婆兌換了能讓他們像普通人一樣長出雙腿的藥水，并且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飲下藥水的鲛人，從此将失去一切特殊能力，即使前往表世界，也無法破壞表世界的平衡秩序。因此，鲛人一族破例獲得了前往表世界的特權。”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違規偷渡。”

“裏世界有一個名為默爾索的監獄，專門用來關押在裏世界犯下重大罪行的擁有特殊能力的違法亂紀之人。”

“默爾索監獄守備森嚴，通常來說，進去了就很難出來。”

“然而，前不久，默爾索監獄有一個危險的犯人成功越獄，并且通過默爾索監獄附近表裏世界之間的縫隙，流竄到了表世界。”

“為了抓回越獄的犯人，默爾索監獄在向上遞交申請得到允許後，就向表世界派遣出了一位執法者。”

正說着，就在這時，浣熊卡爾忽然從坡的頭頂跳到右側肩膀上，姿态頗為莊重地端坐着。

坡忍不住偏過頭死死盯着浣熊卡爾，浣熊卡爾一臉無辜地回望着坡。

一人一獸面面相觑，一時間，場景竟顯得有些滑稽。

坡終于率先破功，指着浣熊卡爾，忍無可忍地吐槽道：“不要搶戲啊卡爾，吾輩說的不是你！”

浣熊卡爾繼續一臉無辜地看着坡，然後果斷地一口咬住坡正指向它的左手食指。

“疼疼疼――”坡猝不及防被咬個正着，疼得嗷嗷叫地甩着手。

方才還在一本正經地揭秘表裏世界的神秘信息的坡，這會兒狀況百出，一連串的發展實在過于滑稽。

追命與冷血在一旁看着，一時間竟有些摸不着頭腦，笑也不是，緊張也緊張不起來，頓時頗感迷惑。

甩開了擅自加戲的浣熊卡爾，坡含着淚捂住被咬了一口的左手食指，委屈地癟了癟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似的，然而最終也只是小聲地抱怨道：“卡爾實在是太過分了！”

然後小可憐似的委曲求全地對着浣熊卡爾叮囑了一句：“……下次不許再咬吾輩了哦。”

緊接着，坡重新把浣熊卡爾頂回頭上，注視着追命與冷血，神情又一次鄭重起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吾輩名叫坡，是一名偵探，同時也是來自裏世界默爾索監獄的執法者。”

“坡先生……”追命的神情游移不定，語氣也有些恍惚，“雖然我很願意相信坡先生說都是真的，但是……怎麽總覺得坡先生這樣的執法者似乎有些不靠譜呢？”

冷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順便補充道：“坡先生來此雖斷案無數，卻并未着手去尋找犯人。”

“欸欸？這個嘛……”坡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神态明顯有些心虛。

“吾輩來六扇門之前其實就有在找那個犯人啦……”坡解釋道，“吾輩曾經在杏花村附近發現了有他出沒過的痕跡，就追了過去，結果不小心跟丢了，又被人包圍勒索，之後的事情追命君也很清楚了。”

“後來、後來吾輩不是加入六扇門了嘛，那個犯人如果鬧出什麽大案子，六扇門肯定會率先得到消息，吾輩只需要等着就好。”

“況且，吾輩雖然是一名偵探，但是找人什麽的，根本就不是吾輩擅長的嘛。那個犯人一直躲着不出來，吾輩能有什麽辦法？……”說着說着，坡忽然理直氣壯起來。

“坡先生，”追命打斷了坡的話，有些無奈地問道，“那個默爾索監獄是不是人手不太夠？”

“咦？”坡有些驚訝，“追命君是怎麽知道的？”“看坡先生就知道了。坡先生雖然在推理方面很厲害，把人關進書裏的能力也頗為神異，但是……”追命忍不住扶額嘆息道，“根本就還是孩子心性嘛。”

“你你你――”坡的臉再次漲得通紅，又氣又羞地指着追命，手指微微顫抖，大聲反駁，“都說了多少次啦！吾輩才不是小孩子！吾輩可是經歷了很多事情才被默爾索監獄征召為執法者的！”

“好好好，我說錯了，坡先生當然不是小孩子。”追命好脾氣地安撫了一句，然後笑眯眯地轉移了話題，“……所以說，那個從默爾索監獄逃出來的犯人叫什麽名字？有什麽特征？”

坡有些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到底還是認認真真地解說起了那個從默爾索監獄逃竄到表世界的危險犯人：“他的本名叫做喬納森·克萊恩，不過人們通常稱呼他為‘稻草人’。因為他就像麥田裏的稻草人一樣，手腳細長，而且總是戴着線縫的稻草人頭罩，很少有人見過他真實的模樣。不過吾輩對他還算熟悉。”

“他有一雙藍灰色的眼睛，一頭深棕色的短卷發，個子很高――比吾輩還要高一點。”

“‘稻草人’大多數時候以田地裏勞作用的農具作為武器，平時比較喜歡用鐮刀和草耙，他的獨門功夫融合了鶴式功夫、醉拳，還有其他一些吾輩不太了解的派別，自成一體。”

“雖然沒有掌握內力，但‘稻草人’對人體脈絡穴道一類的知識了如指掌，而且他的動作十分靈敏，又善用巧勁，不太好對付。”

“除此以外，‘稻草人’在醫、毒、心理等領域擁有驚人的天賦，他制作出來的〖恐懼毒氣〗能夠無限放大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情緒，讓人們深陷恐懼之中無法自拔，最終自己打敗自己。”

坡話音方落，沒等追命說什麽，一旁的冷血忽然開了口：“我或許知道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