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情話【8】

“皇嫂莫怪,是皇弟說錯了話。”宋珩亦瞧見了常樂,當下心裏輕松起來,認錯後指了指寧貴人,“只是這美人皇嫂不心疼?”

寧貴人應景地潸然淚下,模樣我見猶憐。姜苧自然不會真的殺了她兄長,即便今日進不去慈安宮,她也可試探一下宋瑾能縱容她到何種程度,“寧兒你起來。”

寧貴人微一思索清楚了姜苧的意思,抹掉臉上的淚就站了起來,轉頭去望她哥,“兄長你就為娘娘犧牲一下吧。”退到一側。

衆人:“……”

宋珩此刻真想暴喝一聲你也跟着胡鬧什麽!

常樂已到了跟前,行完禮,沖姜苧笑得谄媚,“皇後娘娘,陛下說想見您,奴才帶您去太和宮。”好似沒看見那柄長刀,躬身去扶姜苧的手。

作為宋瑾的貼身太監,常樂備受百官衆妃還有宋珩的嫉妒,因為在別人死活都見不到宋瑾的情況下他不僅能日日見到還能在宋瑾跟前說上話,這也算很牛逼了,故而他幾乎不曾在人前露出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

衆人瞪着眼珠子去瞧姜苧,見她終于收起長刀,都不由松了口氣。姜苧微微勾唇,當即冷笑一聲,只見她一個旋身,長刀嗖地一聲飛過去,釘在了殿門上。

這他媽就很嚣張了,那可是當朝太後皇上他娘的門,你就這麽插了把刀上去,讓太後及皇上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衆人不能忍地看向姜苧,只求她別再作下去了,雲萱由此顫巍巍開了口,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後姐姐,這刀我能拔下來玩玩不?”

姜苧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雲萱受寵若驚地奔了過去。姜苧這才朝常樂道:“煩請常公公轉告陛下,本宮要進慈安宮。”

您這是要作上天啊,常樂心道,但礙于姜苧那灼灼似火的眼神簡直要燒死他,他只好小跑着回了太和宮。

宮門前靜下來,雲萱在吭哧吭哧拔刀,如何都拔不掉。衆妃看不下去,紛紛過去幫忙,湊一起嘀咕,“娘娘病了還這麽厲害。”

姜苧如今身子是弱,但這是和以前相比來說的,而且就算她再弱,紮個刀難住一群弱柳扶風的美人還是能做到的。

這刀若宋珩上去幫忙興許還能拔-出來,但宋珩自然不可能和一群他皇兄的女人玩拔蘿蔔,他只好走近姜苧,“皇嫂,你這樣會讓皇兄為難的。”

“皇弟怎知他會為難?”姜苧眼波流轉,如碧水蕩漾,引得宋珩禁不住去瞧,卻不知他躊躇未決的模樣已被姜苧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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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弟是有事瞞着她啊。姜苧擡眸望天,一派閑散,微一冷靜下來不免心中惆悵,倒不是後悔猖狂地對上了太後,而是一怒之下竟将她爹不要在皇宮搞事的囑咐全然抛到了腦後。

不過,這麽一鬧,姜苧已清楚自己在宋瑾心中的分量,這事她已搞了出來,若宋瑾有心和她商量平她不忿,她得好好想想提什麽條件。

衆妃吭哧吭哧拔刀中,常樂擦着汗跑過來,停在姜苧身前,從袖中掏出一張折好的紙條來捧給她,“娘娘,陛下有話和您說。”

姜苧接過拆開瞧一眼,閑散的姿态變了變,眉眼也如潑上顏料的畫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她将紙條重新折好置于袖中,回頭輕笑,“美人們,要走了。”

一呼百應。

衆妃呼呼啦啦走過來,簇擁着她分花拂柳地離去了。

常樂與宋珩:“……”

常樂:“王爺,這刀……”

宋珩郁悶:“拔了。”

之後。

宋珩出宮。

常樂令人拔了刀回去複命。

宋瑾聽罷停筆,過了好一會兒才相信自己哄住了姜苧,深邃的眸子裏浮起一抹無奈。

兩日後。

如妃口中傾國傾城的表妹進宮了。

這姑娘名喚沈音,容貌确實生得絕頂,一颦一笑都勾魂攝魄,即便在滿是美人的後宮也無人能及,甫一進宮就獲得了衆妃的眼刀。

雲萱絞着手帕咬牙:“你弄這麽個禍水進來做什麽?”和其他妃子一起埋怨地看向如妃。如妃忍辱負重地不和她們計較,“你們就等着謝我吧。”

姜苧初見沈音,驚豔的眼神落在她盈盈水眸上,可不過一瞬就撇開了。她禁不住去想宋瑾那雙深邃的眼,若再飙出點淚花,那就相當的勾人了。

姜苧漸漸失了神,卻也清楚自己想的并不是宋瑾,宋瑾只不過和那人有着想似的聲音與雙眼。

沈音覺察出她飛走的心思,輕輕扯着她的袖子笑,“皇後姐姐以後可要多笑呀,皇後姐姐一笑可美了。”

去你表姐的美!

衆妃恨恨望向如妃。

如妃昂着頭,還是決定不與傻瓜論短長,“你們日後會感謝我的。”

如妃的倔強僅僅保持了三日就轟然倒塌了,不是因為衆妃的圍攻,而是因為姜苧又要作上天了。

正殿寬敞,衆妃依次而坐。

姜苧坐在上首揚了揚手中的紙條,“你們可知這是什麽?”

“陛下給娘娘的信。”

“親手寫的哦。”姜苧補充。

“……”

衆妃沒料到一貫風姿綽約的皇後娘娘竟還有如此蠢樣子,都不能忍地垂頭捂住了臉。沈音初來乍到,不知如何應對,只能跟風地也捂住了臉。

姜苧瞧見衆妃這動作,不禁輕笑一聲:“都別這樣,快把手拿開,你們可得為本宮作證。”

惠嫔:“不,嫉妒使我們面目全非。”

雲萱:“我們不能吓到皇後姐姐。”

姜苧:“……”

她微笑起來:“本宮就允許你們和本宮一起……”

衆妃深知她接下來無論說什麽話都可以概括為作死兩個字,便異口同聲地拒絕,“不,不,臣妾沒那個福氣,您自己來就好。”她們可沒讓皇上縱容的本事,找死這事真的做不起。

倒是如妃心思一轉,警覺起來,“等等,娘娘适才說讓我們作證,作什麽證?”衆妃一聽,都充滿求知欲地看向姜苧。

“如兒真是聰明。”姜苧誇贊,拆開紙條道:“白紙黑字,陛下寫得很是清楚,若本宮聽話不進慈安宮,陛下便會答應本宮一件事。”

“所以?”直覺告訴衆妃接下來不會有什麽好事。

果然下一刻,姜苧雀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本宮已想好做什麽事了。至于是何事,到了太和宮你們就知曉了。”

我們不想知道啊!

衆妃恨不得逃之夭夭!

姜苧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她們的心思,“一個都不能少,都得随本宮去太和宮。若陛下耍賴不認賬,你們可都是目擊者,定要給本宮讨個公道!”

衆妃吓得腿都要軟了,心中直呼您個事精兒自己作不好嗎!非要拉扯上我們!

如妃急中生智,将沈音這顆救命稻草從美人堆裏扒拉出來,“娘娘,您想做什麽和她一起不行?她肯定比陛下美!”

為勸姜苧,衆妃只好開始恭維沈音,“對啊,您瞧沈小姐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口,生得多美呀,和她這模樣的小仙女一比,我等真是糊牆的爛泥啊!”

姜苧道:“音兒确實貌美。”

衆妃的戰鼓一停,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可惜她不是陛下。”

希望之火又被姜苧親手澆滅。

衆妃絕望。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都随本宮來。”姜苧聲音十分暢快,領着蔫了吧唧的衆妃就往太和宮去。

及至太和殿,常樂望着那氣場似率軍突圍的皇後娘娘,趕緊奔進殿裏去了,“陛下,皇後娘娘領着其他娘娘來了。”

“慌什麽!出去問問皇後是為何事而來。”宋瑾捏着朱砂筆,筆杆戳了戳面上的銀色面具,猶豫一瞬的眼神又堅定起來,還不是見她的時候!

殿外。

落日西沉,晚霞燒紅半邊天兒。

常樂笑呵呵行禮:“皇後娘娘可是有事?”

姜苧勾唇:“去禀報陛下,臣妾帶着約定來了,陛下金口玉言,定不會反悔。”

常樂進去。

衆妃排排站,望着姜苧那挺直的身影,只覺她們娘娘真是個迎難而上非要打別人臉的勇士!

常樂出來了,替宋瑾傳話:“陛下問娘娘想要什麽。”

顯然宋瑾很清楚自己給出的承諾。

姜苧微微一笑:“轉告陛下,夏夜長而美好,臣妾想和陛下一起踩着星光月下漫步。”

衆妃及常樂:“……”

卧槽啊!

娘娘您可真是作得別致,作得新穎!

常樂再替宋瑾傳話:“陛下說政務忙,沒時間,娘娘可否換一個?”

姜苧昂頭:“不可!”

底氣十足的模樣真像只驕傲的要翺翔于天際的鳳凰。

衆妃及常樂:“……”

卧再槽啊!

您這分明是逼陛下出太和宮啊!

這已經不是作了,是在和陛下抗衡啊!

衆妃實在忍不住了,“娘娘慎言吶!”

姜苧:“本宮慎過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衆妃再勸:“娘娘,三思而後行吶!”

姜苧:“本宮都五思過了。”

她想了許久,還是覺着先逼宋瑾出太和宮,宋瑾鐵定不同意,那她就善解人意地退一步,提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讓宋瑾摘掉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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