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情話【18】

宋瑾陷入了沉思,過了會兒才清楚地說,“朕實在想不起來了。”又小心地窺着姜苧的神色補充,“記不起來,那朕是不是就不是阿苧的心肝了?”心肝這個他倒記得很清楚。

姜苧正為虎符揪着心神沒聽太清,啊了一聲還未接話,他那淚花就繼續突突往外冒,“難不成在阿苧心裏朕還比不上這破東西?”

姜苧:“……”

虎符不是破東西,若你沒另一半虎符被他們曉得了,西北可是會再亂一次的!

“阿苧你欺朕太甚!”宋瑾忽而憤憤譴責,漸有淚崩趨勢。姜苧自然十分心疼,也顧不得問虎符了,用手帕給他抹淚,“臣妾何曾欺過陛下?”

“你就覺着那破東西比朕重要。”

都說了那不是破東西!

姜苧低眉,暗暗運了口氣,又擡頭朝着宋瑾露出一個明豔溫暖的笑來,“陛下!這世間沒有什麽能比得上你,更別提虎符那破東西了!!!”

宋珩:“……”

“那朕可還是你的……”

“陛下永遠都是臣妾的心肝!”

“那阿苧發誓!”

宋瑾狐疑的目光簡直讓姜苧哭笑不得,她眼底翻滾着炙熱的情緒,心頭不禁浮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來,“陛下想要臣妾如何發誓?”

“朕想一直和阿苧在一起。”宋瑾聲音有些發飄,那面具映住了他往日的面容,誰也瞧不清他現今是何樣子,“朕要阿苧說無論朕變成何種樣子阿苧都不會嫌棄朕!”

姜苧聽罷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來,原來他真的毀容了,他曾那樣為她奮不顧身地躍入火海,她又怎會在意區區一張皮囊?

“好。那陛下你聽好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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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苧等等!”宋瑾驟然覺着這樣的自己何其自私,他還是不忍剝奪姜苧選擇的權利,便嘆道:“算了吧,朕信阿苧就好,發誓言委實沒必要。”

怎又跟換了個人似的?适才還天真無邪蠢蠢的,這會的狀态又憂郁地一切随緣了?姜苧想不透,但她知道今日的宋瑾和昨夜的宋瑾天差地別,昨夜她熟睡後定是發生了什麽。

姜苧與宋珩在殿裏待了一下午,用晚膳時宋瑾終于開恩地讓宋珩瞧他一眼。宋珩感激涕零間膽子大了,一個勁兒瞅宋瑾,見宋瑾沒生氣,索性看個夠也不去站殿門了。

用過晚膳,宋瑾還要當勞模,盡管他面對政務時腦子已經不靈光了。

姜苧同宋珩道,“這些政務皇弟也應清楚吧?不如你去處理,讓陛下歇一歇?”

此行有越權之嫌,頗為不妥,宋珩略有遲疑。姜苧眯起了眼,“難不成你要言官有朝一日上折子說後宮幹政?”

姜苧去做還不如宋珩去做。兩相權衡之下,宋珩同意,“然此事皇弟委實不能開口,望皇嫂見諒。”

“無礙,本宮去說。”姜苧走到宋瑾身旁,輕輕道,“幾日不見,臣妾有許多話想和陛下說,不如将這些奏折交于皇弟來看,陛下歇着同臣妾聊聊。”

宋瑾正對着攤開的奏折皺眉,一聽此話十分不滿,“阿苧此話差矣,國之大事豈可兒戲?且也斷沒有朕不做扔給別人的道理。”話是非常在理的,但朱砂筆還是猶豫地在奏折上批道:朕不管,朕就要裁減官員,先從你這戶部起,那群不幹活的……

“陛下!”姜苧瞧到此處一邊奪了那筆,一邊回頭喚宋珩,“快過來。”将奏折扔了過去。

“阿苧!”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獨斷專行。”姜苧溫言安撫。

若擱以往,宋瑾雖說鮮少詢問他人,但他頭腦清楚,朝政中的利弊都一清二楚,一沓奏折批下來沒有半分過錯。但今時情況大變,宋瑾此刻腦中混沌得很,單憑他執意要裁減官員就可看出。

“皇兄可聽皇弟一句,朝堂如棋局,牽一發而動全身,皇兄若執意裁減官員,動的可不是一人,而是下層大批的官吏,朝中勢力一向盤根交錯,這個連着哪個,哪個連着這個,若他們被逼急了……”

“被逼急了?”宋瑾幽深的眸子有着撩起的火氣,宋珩心道糟糕說錯話了,急急去瞥姜苧,姜苧便道:“陛下,斷人飯碗實乃不智之舉,狗急了還跳牆呢,更別說一個活生生的要養家的男人了。”

一句話說到了點上,宋瑾卻依舊不松口,偏要固執地按自己的法子來,“拿着俸祿不幹實事,朕要他們何用?”

确然有些官吏在混日子,十分對不起他拿的俸祿,姜苧與宋珩亦明白,姜苧便又道:“陛下若覺着白養他們,可施行別的政策來督促他們幹出好的政績來。”

“朕不!朕就只喜歡這個法子!”宋瑾固執得令人發指。姜苧溫言相勸實在解決不了問題,至于宋珩,他選擇閉嘴,他好不容易見宋瑾一面,可不想被宋瑾轟出去。

姜苧獨木難支,到了最後沒辦法了,正要使出殺手锏—給宋瑾撒嬌,沒成想宋瑾先出手了,只見他直勾勾望着自己,水潤的目光含着濃情,“阿苧可是嫌朕不夠英明神武?”

“……不是。”

“那阿苧為何反對朕這麽做?”

“此舉不妥。”

“那不還是嫌棄朕不夠英明神武!”

“……”

宋瑾,你夠了!

姜苧敗陣!

“阿苧,你說話,說話啊!你是不是心虛!你怎不擡頭?看着朕啊!敢不敢看着朕的眼睛說!”宋瑾步步緊逼,真真像個懷疑心愛之人移情別戀的處于崩潰邊緣的二八少女!

“……”

宋珩還是覺着站殿門口比較好!

宋瑾如此令人發笑的舉動無疑将姜苧心中深埋的酸楚翻江倒海地攪弄,一股腥甜沖上喉嚨,她竭力壓下,舔了舔唇才擡頭莞爾一笑,“陛下這是不信臣妾?”

一招反擊成功,将才還氣勢洶洶的宋瑾當即蔫了,聲音低了下去,“朕自然信阿苧。”

“信就好。”姜苧深知接下來也勸不動他了,只好另想辦法,又覺着他這狀态恐怕應付不了沈音,便對宋瑾道,“這兩日陛下就只傳如妃吧。”

宋瑾:“好。阿苧要回去?”姜苧點頭,她扮作宋珩随從進來,此時天色已晚,宋珩要回王府,她自然也得跟着回去。

走到門口,宋瑾忽而又喊,“阿苧。”姜苧苦苦壓制的情緒險些崩潰,可她還是忍着轉過身,笑着用手比劃出一個心送給宋瑾,“陛下,接着。”

“阿苧。”

宋瑾被這顆心撞得胸腔一震,簡直要幸福地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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