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完結章
幾日前,宋瑾同傅容離了胡隐村,先回了西北找姜芋,得知她帶兵去了西南,又費了兩日往西南去,中途尋到許無渺,宋瑾這才知道姜芋孤身進了邺陽城。
宋瑾擔心她的安危趕到了邺陽城,那兩個暗衛本就是屬于暗衛營,他聯絡起來毫不費力,從暗衛口中得知姜芋被趙太後帶回了府,他當夜就潛進府裏找到姜芋。
但既然姜芋不走,願意相信他,與他打賭,宋瑾自然也相信姜芋能護好自己,他與姜芋道別後就出了府,疾步消失在了夜色中,他還有許多事要去做,他不能讓阿芋久等。
宋瑾去後,姜芋緩緩閉上了眼,她在黑暗中微笑,屬于宋瑾的黑夜終會過去,等到第二日天亮,她便不會再為宋瑾的過去哀傷。
第二日,如妃來了,先是照例高聲罵了姜芋頓,而後湊到姜芋耳邊說:“楊鄲這幾日鬧得太後很煩。”
楊鄲自打來了西南,見了魏同,本想偷偷讓人往京裏帶消息,透露魏同還活着的事情,可不慎被楊荔城察覺了,楊荔城由此将他關了起來。
楊鄲既羞憤又惱怒,整日在房裏大罵魏同,魏同看在他是楊荔城的爹的份上并沒有殺他,楊鄲許是也料到了這點,每日都将魏同的祖宗八代問候遍。
魏同能忍,趙太後不能忍,楊鄲一罵,趙太後就命人堵上他的嘴。楊鄲實則還想罵趙太後,但想到先帝,還是沒忍心,但這不妨礙他繼缤鬥争。
姜芋未來前,楊鄲舍棄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與趙太後這個婦人鬥得不可開交,姜芋來後得知楊鄲處境一直在琢磨救如妃時也可順便将楊鄲救出去。
為此今日又聽如妃提及楊鄲,姜芋便先輕聲問了一句:“你可弄明白沈音如何想到利用你了?”
如妃颔首。
她同沈音來了西南,見沈音與楊荔城及楊慶城來往親昵便己明白,原來楊慶城愛慕沈音,沈音卻傾心楊荔城,楊荔城利用沈音進富尋虎符,還企圖讓沈音勾引宋瑾,企圖令宋瑾色令智昏為他所用,沈音為進富想到如妃了,恰好如妃要家裏人尋美人,她便利用這個大好機會進了富。
可惜,事情沒有成功,兩人出富後沈音聯系楊荔城,楊荔城沒回信,她急了,只好利用楊慶城帶她來西南。
姜芋聽罷就道:“如今你心底的疑惑已經解開,你娘家也不會因此受到牽連,你可以離開了。”
如妃猶豫:“可臣妾走了,娘娘您……”
姜芋道:“無須擔心我,你去春景酒樓,那裏會有人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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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妃料想只好答應下來:“娘娘放心,等我出去後尋到人,定會盡快來……”
姜芋打斷她的話:“不用救本富,你同他們商量着将楊鄲救出去即可。”
楊鄲出去,宋瑾便知如何用他,姜芋之所以不出這府是因為她還有事睛要做。姜芋聽如妃說魏同行蹤不定,并不住在這府裏,應該是怕別人搡得他位置朝他下手,姜芋想着得從趙太後嘴裏撬出魏同常住的地方來。
如妃定定地看着她,像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那臣妾等娘娘回來。”
姜芋粲然笑,輕輕點點頭。如妃抹幹眼淚挺直了腰杆,當即出了房間。
如妃在回房間的路上思索着出去的法子。她在這府裏并不是來去自由,在這個關鍵時候府門的守衛絕不可能讓她個人出去。
如果說沈音攀附着楊荔城,那她就是攀附着沈音,沈音因為楊荔城的關系勉強也算這府裏的貴客,她只有讓沈音帶她出去。
如妃眯了眯眼,腦子裏有了個念頭,她往沈音的房間去,到了地方敲開了沈音的門,她在走出來的沈音跟前落下兩滴淚,“妹妹……”
沈音不解地看着她,“姐姐何故如此?可是受了委屈?”見如妃只顧哭,不說話,她當下有些煩躁,“進來說j”如妃這才抹了抹淚,落座就道:“我是為妹妹傷心啊。”沈音聽臉色頓時變得很難堪,“我這好好的,姐姐說的這是什麽話?”
如妃哽咽道:“我将才聽丫鬟們碎嘴,說大将軍他……他……”
在這西南,唯能稱大将軍的也不過是楊荔城而己,故而沈音聽這話就急了,見她吞吞吐吐說話也不利索,當即就怒道:“他到底如何了?”
如妃窺着她的臉色,這才說她聽見兩個丫鬟碎嘴說楊荔城在将軍府養了個女人。沈音聽罷當即就怒了.她如今住在這府裏是因為楊荔城說為了她的名聲,待事成之後便以正妻之禮迎娶她,她這才沒要求住進将軍府。
因着楊荔城對她不算熱隋,她下意識就認為如妃說的是真話,而楊荔城就是在哄她,便非要去将軍府看看那狐貍精。
如妃立馬勸她此事不益聲張,鬧大了傳出去對誰都不好,可裝作無事先去将軍探探真假。沈音聽也覺着甚有理,這事鬧出去,她日後就算嫁給了楊荔域也不好看了,便帶着如妃以逛街之名出去了。
兩人上了大街,沈音門心思往将軍府奔,哪裏顧得上身後的如妃,如妃在臨近春景酒樓時亳不猶豫地轉身進了酒樓。
她進了那日姜芋被捉的房間,不過會兒,果然有兩個男人進來了,如妃與他們确認好身份,便喬裝番同他們出了酒樓,待到入夜,告知兩個暗衛府裏隋況以及楊鄲被關的位置,将事隋摸清楚後,兩個暗衛很快将楊鄲救了出去,四人出了城門。
夜過後,如妃與楊鄲見到了宋瑾,兩人皆是熱淚盈眶。宋瑾仍帶着面具,他坐在營帳內,握着的寶劍為他添了幾分的肅殺之氣,說的頭句便是,“皇後可有話帶給朕?”
楊鄲迷茫,他本就不知姜芋也被抓了進去的事實,如妃雖知曉但姜芋委實沒告訴她要帶什麽話給陛下,遂兩人齊齊搖頭。
宋瑾握着寶劍的手緊,聽如妃講了魏向之事後便喊來許無渺帶她下去休息。因着如妃講得很是詳細,楊鄲并無能補充第地方,他便只是嗪行幾步,二話不說先認罪,懇求宋瑾懲罰。
宋瑾不理懲罰這句,垂眸問他:“魏同之事,你知多少?”
登基的那夜,宋瑾得知先帝駕崩是由趙太後與魏同聯手毒害的事實,第二日他将趙太後囚在慈安宮,又過兩日,先帝留下的暗衛營搜集好魏同為官多年的罪證,誅了魏氏九族。誅殺魏同時,宋瑾并未在場,但他實在沒料到魂同還活着。
楊鄲只好道,除了知道魏同還活着,其餘概不知。之後,他又請求陛下容他前去徐州城,親手除了那楊荔城這個逆賊。
宋瑾閉眸深思。
楊鄲若真去徐州,那就是父子相殘。
他神志清醒的那日,清清楚楚地聽見傅容說:“陛下有顆善良又柔軟的心,這就很容易被利刃傷害。”
傅容還道:“阿芋曾殺敵無數,軍前揚威,也有人說過她作為個女人太過心狠,可我親眼見過她為救個婦人受傷,她也曾在蒼南山救治陛下您這個陌生男人,她不是心狠,陛下,她是将軍,上陣殺敵是她的責任,救你是她的本心。”
剩下的話傅容不說,宋瑾也明白,他是國之君,太過善良與柔軟都能将他的國民,他的國家至于危險之地。
帳內寂靜,宋瑾輕聲問,“楊卿,若是父皇在,他會同意你擊嗎?”他不再軟弱,他會親手斬殺楊荔城,但依舊不忍心楊鄲面臨這種痛苦。
楊鄲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忍心,又憶起先帝,時間眼中又含起熱淚,他以頭磕地道:“先帝不會,但臣會以死明志。陛下若不同意,臣亦會如此。”
宋瑾曾因魏同失去對百官的信任,他安插暗探在百官府中,生恐再出現一個魏同,他安插百官在後富諸妃宮中,生恐再有妃子不安分,他懷着痛苦與猜忌在太和殿裏日夜不得安寧,最後逼瘋了自己。但他忘了,百官之中也就出了一個魏同。
今日,宋瑾因為魏同對百官缺失的信任感在楊鄲身上找了回來,他喚楊鄲起身,将手中一杯熱酒賜予他,“朕信楊卿。”
楊卿接過酒,潸然淚下,而後一飲而盡。自為官以來,他敢說他無愧于朝廷,無愧于百姓,但他着實有愧于兩個被他冷落的兒子,就讓他這個當爹的死前同兒子說幾句話吧。
楊荔城領走一小半兵去了徐州城。宋瑾在一個清晨,令知情者瞞下他的真實身份,用獻王殿下這個身份跨上馬背率軍攻打邺陽城下。
魏同原本不想現身,他心中的大業才開始,不想被當成靶子射,但他最滿意的靶子楊荔城被楊鄲率軍圍在徐州城,眼下只有他這個名義上是楊荔城的副将能領軍,他只好上了城樓,一想到可以射殺宋瑾,他的心又沸騰起來。
寒風冷冽,宋瑾穿着铠甲塵在馬背上往上瞧,城樓上那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他的兒時記憶裏經常出現。
先帝信任魏同,偶爾與他秉燭夜談,宋瑾會陪着先帝,有魏同在的每一夜,趙太後也都會在。
先帝的眉眼總是那麽溫和,宋瑾趴在他的膝頭,時常會為趙太後偶然瞥來的一眼竊喜許久,但竊喜一過,他便記起趙太後并不喜歡他。
他曾問過先帝,先帝會摸着他的頭笑着回:“你母後的喜歡都是藏在心裏,不輕易表達。”先帝的笑像冬日挂在雲頭的太陽,暖融融的。
等大了點,他就不問了,什麽喜歡會藏在心裏幾年不搭理他?父皇在哄他罷了。
後來,他發現趙太後同樣不愛搭理先帝,他就換了一個問題,“母後怎麽也不搭理父皇?”
先帝知道他不好糊弄了,就實話實說道:“她不喜歡朕。”
“父皇這麽好,母後為何不喜歡?”
先帝直到死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曾問過趙太後,趙太後自然不會說,先帝只好作罷“那父皇可喜歡母後?”
先帝笑了笑,只說:“她是朕的皇後。”
當年,先帝的父皇早早駕崩,先帝在他母後的教導下成長,他的母後薨前說起趙家,說趙家幾代人輔君,原本該有女兒進宮為家裏争份榮耀,但趙家偏偏生不出女兒,這才多年不曾有一個趙家人入宮。如今趙家可算生了一個女兒,又恰好與先帝同歲,再者趙家也有意向讓她迸宮,先帝定要同意此事,等她入宮,給她個妃位就行了,其餘就看她的造化了。先帝這才下令召趙太後進宮。
趙家攏共就趙太後一個女兒,上上下下疼得不得了,趙太後恃寵而驕,整個府裏誰敢不聽她的?進了宮依舊如此,但先帝也不曾說過什麽,她便日益大膽嚣張,越來越不将先帝放在眼裏。
宋瑾只是覺着魏相甚得父皇的喜歡,母後更是寵冠六宮,萬萬沒料到這兩人會存有私情,聯起手來害死了他的父皇。
回憶令宋瑾眼中聚起殺氣,他定要手刃城樓上的那個男人
宋瑾這一仗打了五日,就在魏同節節敗退時,楊荔城寒破了楊鄲的圍堵,領兵從後面襲來,宋瑾及他的将士被夾在了中間。
這是一個好天,暖陽挂在天幕上,宋瑾染血的铠甲被日光照得如火焰般,他的劍在敵軍中穿梭,他不能輸。
一道飛馳的箭頭朝他的背後射來,他猝然轉頭,用劍挑開那箭頭,拉起試圖替他擋箭的楊鄲将他扔到了馬背上,“閉嘴!”
楊卿在他的背後灰頭灰腦,氣喘籲籲地正要開口說自己敗了,沒能阻擋住楊荔城,宋瑾沖開敵人的圍攻,道:“楊卿無需多說。”
楊鄲閉嘴,替他環顧左右,充當他背後的眼睛。兩人配合數回,殺敵無數,宋瑾一路沖到城下。
身後楊荔城追來,一柄長槍刺過來,楊鄲護好宋瑾側身一躲,宋瑾恰好調轉馬頭,楊鄲的視線瞥見城牆上萬箭齊發,直沖他們三人而來。
與此同時,楊荔城的長槍刺向宋瑾的胸口,而宋瑾手中的劍也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兩人将對峙上,一道驚懼的聲音從楊鄲口中喊出,“小心!”他挺直了身體護住宋瑾,下一瞬數道支箭貫穿他的身體,他的眼死死盯着楊荔城,好似有話要說。
魏同太狠,這個時候他放箭,是要他們三人一起死。楊荔城己被劍穿成了刺猬,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了,如雨的箭頭還在往下落,馬兒受驚,揚蹄奔走,楊荔城的身體被甩下弓背,仰面倒在了地上。
箭頭集中往宋瑾身上刺,楊卿身上紮的滿滿當當,宋瑾不忍,邊躲箭頭,邊向身後伸出手提到楊卿,将他的身體抛到了楊荔城身邊,楊鄲的臉頰碰到了楊荔城的頭盔,所剩的口氣終于斷了,這大概是這父子二人最親密的接觸了。
沒有個父親能面對自己兒子的死亡無動于衷,楊卿縱沒教過楊荔城半日,可楊荔城依舊是他兒子,兩人之間的血脈親隋不可能斷。宋瑾知道,那聲小心,是楊鄲說給楊荔城的。
宋瑾身上己中了數箭,可他依然神勇,由此士氣大振,姜羲的援軍到,兩人就起攻進了邺陽城,魂同卻早己消失不見。
自打沈音知道如妃利用她跑了,她就把氣撒到了姜芋身上,數次想殺姜芋,卻都因趙太後不允許失敗。沈音心想留着姜芋是因為趙太後想要西北軍,也就沒再找過她的麻煩。
姜芋也知道趙太後還在打虎符的主意,沒有虎符就沒有西北軍,僅是楊荔城的西南軍是成不了事的,不過若是宋瑾直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态,趙太後與魂同或可鬧得久點,但現今宋瑾病好了,他們二人也該消停了。
趙太後近日喜歡找姜芋說話,姜芋試圖從她嘴裏撬出魂同的住處,但趙太後警惕心甚強,從不談及魂同,卻總是提起宋瑾。
趙太後畫着精致的妝容,前前後後都圍着丫鬟伺候她,姜芋除了打探魂同的消息就不愛搭理她,可她非要沒話找話,“你知道我懷着瑾兒時最喜歡吃什麽?”
“滾!”姜芋最恨她提起宋瑾時那副風淡雲輕,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趙太後的細眉又扭了起來,“你竟敢這麽說同我說話!”
姜芋冷笑:“那又如何?這是我第十次說讓你滾了,你不還沒滾?”
“你!你!”趙太後氣得胸口起伏,甩袖子出去了,身後呼呼啦啦跟着群丫鬟這樣的場景近來每日都要發生次,姜芋已經見臣不怪。
沒料到趙太後出去了半個時辰,門就被踢開了,魏同捉着趙太後的手,趙太後己換了身利落的衣服,兩人走進來,魏同道:“她必須帶着。”
趙太後的臉色并不好看,姜芋斷定是宋瑾攻城成功了,她不由笑了笑,“看來你們失敗了。”
“閉嘴!”趙太後走過來捏住她下巴,魏同往她嘴裏扔了個黑色藥丸,強迫她吃了下去,又記手刀将姜芋砍暈了過去。
姜芋再次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綁在了座山洞裏,洞裏無風,還算暖和,不過會兒,洞裏出現了腳步聲。
“誰?”姜芋警惕地問。
腳步聲停,趙太後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姜芋料想是她與魂同将自己擄到了此處,不由罵自己,那夜跟宋瑾走了也就沒這事了。
“你別想着逃跑,不然真殺了你。”趙太後見她一臉深思,以為她要想着逃跑,不由警告道姜芋動了動身子,鐵鏈嘩啦啦她響,“你太看得起我了,這樣我可逃不了。”又問道:“這裏是哪兒?”
趙太後自然不告訴她,看了她一眼就又出去了。姜芋環顧山洞,心裏生出了一個主意,等到趙太後再出現時她道:“以後你們不會就在山洞裏過吧?”
“當然不會。”趙太後咬着烤好的兔肉道。姜芋譏笑一聲,“怎麽不會?連最後一點兵都沒了,魏同這個在世人眼裏己死的人只能窩在山洞裏了……”話還沒說完,只聽砰得一聲,兔肉被摔到了姜芋的身邊,趙太後又被氣走了。
魏同翻盤的機會無非是利用姜芋引宋瑾來,可他如今沒兵,宋瑾就算不帶兵來赤手空搏,他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也打不過。姜芋琢磨着,莫非魏同還有隐藏的兵力?
姜芋将腦中魏同的信息過了一遍,閃出了申虎的話。申虎曾告訴她,魏同當初誘惑福清造反對提及了鄰國。但是當年莉麓當地的軍隊被探子利誘叛亂,她幹反時已經将探子拔得一幹二淨,應當沒有探子了,難不成魏同背地裏同鄰國有聯系?這個認知令姜芋焦灼起來,她不能令宋瑾以身試險。
過了一日,趙太後果然道:“瑾兒一直很喜歡你,如果知道你在這裏,他一定會來救的。”她用剪刀剪下姜芋的一塊衣服,姜芋笑道:“你以為就憑這塊破布他就會來?”
“這塊破布是不怎麽有用,但你是忘了你吃的那東西了吧?”赳太後像在她面前找回了面子一樣得意道:“先帝就是吃了那沒的,你說瑾兒信不信?”
“他可是你親生的兒子!”姜芋萬沒料到趙太後事到如今還如此算計宋瑾,她睫睫站起身子試圖掙脫開鐵鏈的牽制,卻一直不能成功,“你就不能放過他?”
“那他可能放了魏同?”趙太後的樣子看着比姜芋還要惱怒。姜芋覺着不可思議,禁不住道:“魏同是個罪臣,他謀害了先帝,他罪有應得,何來放過一說?”
“他是為了我,他原本要娶我的,是先帝拆散了我們!”
趙太後死死捏着那塊衣服,一雙怒目瞪向姜芋,她真不像個年過班百的夫人,而像一個為愛就能不顧一切的不懂事的少女。
姜芋頓時覺着和她争辯對錯是個錯誤的行為,她滿腦子就是魏同,她這一生的意義好像就停留在了魏同要娶她那一刻。
姜芋咬牙看向趙太後的背影:“這次你當真還要舍棄你的兒子選擇他?”趙太後離去的步子一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姜芋感到陣脫力,她坐在石塊上拽了拽鐵鏈子,将能想的法子都試了遍也沒擺脫鐵鏈,突然想起當年平定前麓之亂時她爹疑心鄰國探子若無內應,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買通軍隊将領,但因那時線索中斷,他們也就沒再追查下去。姜芋希望她爹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想起這事,還能機智地将此事與魂同聯系起來。
姜芋扭比地過了幾日。
有日,趙太後扔給她塊兔肉,冷不丁道:“衣服己給瑾兒送去了,不過他要趕在你毒發之前到才行。”見姜芋不理自己也就走了。
姜芋不知這毒何時發作,有夜,她就突然地毫無預兆地傷心起來,她想起自打她與宋瑾認識,除了在藥廬邊那段日子陝樂點,其餘的日子還真不太好,如今更是煎熬,如果以後真能出去了,她該改了這任|生的毛病,再不想出是出,搞什麽賭約了!
那日宋瑾攻下邺陽域,滿身是傷地直奔府裏,推開房門卻不見了姜芋,他的眼神下子就又淩厲起來了。
将府裏搜了遍依舊未見姜芋,宋瑾身帶血的氣勢又漲了幾分,姜羲瞧見都不由怵得慌。
宋瑾先派兵去尋,又料想姜芋應是被魏同與趙太後帶走了,好利用她逼自己就範,那麽他們二人就不會輕易她。
宋瑾的心安了點,在接到魏同的信,見到姜芋的塊衣角時他當即同姜羲商量,“朕要立即去蒼南山。”
實在是巧,姜芋竟被兩人擄到了蒼南山。蒼南山距離西南也不算遠,宋瑾趕路陝得話,兩天兩夜也就夠了,但這顯然是魏同設的陷阱。
見宋瑾執意要去,姜羲只能将自己猜測的說,“魏同興許和鄰國的探子勾結在了起,我們不能不防。”
宋瑾不是去送死的,是去救姜芋的,聽這話便令自己鎮定下來,同姜羲商定了最有可能成功的計劃。
魏同知道宋瑾不可能孤身前來,便給了宋瑾五張線路圖,其中只有條線路是正确的,而每條路都埋伏了不少兵力。如果宋瑾帶着隊人馬将這五條線路都走遍,那可得費很多時間,姜芋的毒可等不了這麽久。
如此以來,宋瑾為節省時間救下姜芋,只能将人馬分五路。
他自己路,姜羲則是兵分四路沿着線路圖去尋,期間整個暗衛營的暗衛也分散到了四周,又有不少武藝商強的将領隐藏在暗處。這不單單是為了救姜芋,也是為了圍剿有可能出現的鄰國探=E宋瑾将魏同給的五條路線走了遍,遇着了多個陷阱,但他救人心切,下手也狠,很陝就闖了過去,順着最後道路線闖到了姜芋被困的山洞前。
宋瑾下了馬,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阿芋就在裏面,要去救她,今年第場雪還沒下,雖然中間橫生枝節,但他不算輸吧。
“宋瑾,沒想到你這麽陝就來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身後道男聲傳來,宋瑾步子頓,心道阿芋,你等我會兒,便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魏同緩步而來,右邊的袖子裏空蕩蕩的,随着寒冷的冬風飄蕩,身後跟着二十個手握兵器的強壯男人,那身上穿的服飾瞧就不是大昭人。
魏同陰狠的目光如釘子般釘在宋瑾臉上,“那夜我就該殺了你的。”那夜,他利用福清造反原本要絆住的是姜芋與宋瑾,目的是擄走趙太後,不過因趙太後說宋瑾毀容了,也病了,他生了好奇之心,潛進太和殿發現宋瑾果然在殿裏,舉着柄長劍就橫在了宋瑾的脖子上。
宋瑾當時神志不清,不太記得魏同了,見陌生人十分晾懼。魏同心道果然病了,便惡劣地告訴他自己是如何聯手趙太後利用他害死先帝的,見他像喪家之犬樣縮在榻上惶恐不己,魏同心中陣暢快,“你這樣活着也不錯。”宋瑾的恐懼與害怕取悅了恤,他收了劍就離開了。
而宋瑾受了他的刺激,越發逃避現實,在第二日就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山裏的風冷而烈,烏雲翻滾,宋瑾擡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幕,不發一言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黑沉的眸子掃過魏同的胳膊,勾了勾厝,“你這次可不僅僅是沒胳膊這麽簡單了。”
這句話點燃了魏同眸子裏的怒火,不過他很快就笑了起來,“那次你沒死可真是命大,枉費我特意将你騙出富,小乞丐。”
原來幼年那場走失真是他一手策劃的,那麽之後他與先帝及宋珩流落到胡隐村也是他做的了宋瑾竭力壓制住自己的火氣,整個人顯得平靜而穩重,但眼裏的殺氣騙不了人。
魏同意圖惹他暴怒,露出破綻來,揮手讓鄰國探子上前與宋瑾打鬥,自己道:“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沒死,我記得你把處置我的任務交給薛之問了,可惜薛之問他不得不放了我。”
宋瑾沒料到這個,躲閃的動作一慢,後背當即受了一錘,口中登時噴出一口血來。魏同瞧見哈哈大笑,“我手裏捏有他兒子犯事的把柄,一旦說出來他兒子性命難保,那個老家夥只好放了我,為此他一直受制于我,直到他被帶進将軍府,沒用了,我才殺了他。”
宋瑾再不去聽這些話,一對上鄰國二十個高手,即便他劍術再高超,也不得不集中精神迎戰。
魏同站在一邊的岩石上,又道:“郎便你帶了人來,他們也未必來得及救你,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先前探得這條線的暗衛已被殺了,而姜羲等人若想盡快趕到這條線路的盡頭救宋瑾也只能靠運氣了。
宋瑾的胳膊上挨了一刀,握劍的手已經不穩了,可他不能輸,他一輸阿芋就沒救了,他要救阿芋,阿芋救了他兩次,他不能連救阿芋一次都做不到。
獄風吹得更狂了,宋瑾的眼在風中捕捉到點白色,下雪了?
宋瑾忍着疼痛,好似全身又來了勁兒,賭約己輸了不要緊,但定要救出阿芋來!
宋瑾提劍向魂同奔去,中選避開鄰國探子,味地攻擊魏同,就算死他也得拉着魏同起下地魂同接過個探子扔來的長劍,将宋瑾的攻勢擋了回去。宋瑾的招式越發淩厲,魏同與他過了幾十招,明顯不敵他,魏同倒退幾步,試圖用先帝刺激宋瑾,“宋瑾,不要這麽惱我,有你先帝才會死。”
有你先帝才會死是你害死了先帝雪花飄在空中,紛紛揚揚的,宋瑾的眼神恍般起來,他好似見到了病榻上瘦骨嶙峋的先帝先帝那時候還有力氣微笑,他見宋瑾時總是喜歡微笑,他喝下宋瑾喂的藥,艱難地吐出句,“別……總……守着朕。”
宋瑾不願意起身離開。
先帝駕崩那夜,宋瑾喂他喝下藥,趴在他的榻前說起姜芋,“她生得很好看,也很善良,也是個很爽陝的姑娘。”
先帝安靜地聽他說着,租粗喘了口氣,“這麽……喜歡……她呀?”
宋瑾嗯了聲,“兒臣還沒告訴她兒臣的真實身份,也沒給她下聘禮,委屈她了,父皇,不如将那西北軍當作聘禮送給她?”
先帝咳了幾聲,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将掌管西北軍的虎符的存放地點告訴宋瑾,又道:“可皓朕……”話沒說完就駕崩了。
風聲呼呼,宋瑾像是被記憶困住了手腳,長劍陧了半分,魏同誤以為他的法子起了用,提劍迎了上來,只聽噗嗤聲,宋瑾長劍精準無誤地刺穿了他的心髒。
“魏同,下去同父皇認罪吧。”宋瑾擡眼,眼裏哪有半分迷茫,分明是洶湧如潮的怒氣,這些怒氣化為殺氣震懾着周圍不敢上前的探子,魏同掙紮了幾下就陧陧咽了氣。
宋瑾抽出長劍,這劍好似徹底發洩了他沉積心底的郁氣,他撤身後退,落雪堆在他的肩上漆黑的眸子掃過剩下十來個探子,“你們起上吧。”
風雪漫漫中,宋瑾提起劍迎上了圍攻而來的探子,他掙脫了往日沉郁的籠子,迎來了他的新生,他恣意地揮着劍,将這幾個意圖染指大昭的探子斬于劍下。
姜羲及傅容領着人摸到這裏時正瞧見這幕,隔着飄飛的雪花,姜蓑看見了往昔的太子殿下口中呢喃,“如果阿芋瞧見這幕……”睹是會覺着她的宋瑾英勇起來可真是好看。
趙太後出了山洞,踉踉跄跄地奔同了魏同的屍體,再出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是真的傷心,可她如此也真的很傷宋瑾的心。
宋瑾踢飛最後個重傷的探子,而姜羲也領人奔到了山洞前,壓制住幾個想要自盡的探子。
宋瑾提劍往山洞去,路過痛哭的趙太後。趙太後擡起臉,淚眼婆娑,容色瞧着可憐極了,“瑾兒,你怎麽能殺了他?”
面對她的憤慨控訴,宋瑾垂眸,目光平靜地像是在看個陌生人,“因為他要殺我。”
趙太後怔,在她的印象中,她這個兒子從來不會這麽看着她,“瑾兒,你……”
宋瑾不等她說完就轉身往山洞去了,身後傳來趙太後報複似地聲哀吼,“她已經毒發了,她會像你父皇樣……”
剩下的聲音被她晾恐萬狀地卡在喉嚨裏,宋瑾向後甩出的長劍堪堪刺在魏同的身上,趙太後捂着胸口心有餘悸。
山洞裏。
姜芋這兩日過得有些恍惚,大概是毒發了,她總是止不住想起宋瑾同她成親的樣子,宋瑾那時候真是既溫柔又好看。姜芋悲哀地發現自己到死都要惦記着宋瑾。
陣腳步聲傳來,姜芋撩起眼皮子,道聲影朝她撲了過來,緊接着她就被攬進了個滿是血腥味的懷抱裏。
“宋瑾!”她才張嘴就被宋瑾摟緊了,傅容上前給她診治,片刻之後難得地笑了,“這毒我識得,不難解。”他來之前配了所有他知道的毒的解藥,其中就有這種,他利索地從袖裏掏出解藥,遞給宋瑾。
宋琏捏開姜芋的嘴巴,喂給她後沉聲道:“趕緊咽下去!”姜芋乖乖咽了下去,差點沒被噎死,緊接着宋瑾砍斷鐵鏈,抱起她往山洞外走去。
姜芋這兩日什麽都沒吃,還恰逢毒發作,身體虛弱,躺到他懷裏就不動了。到了洞門口,宋瑾的步子停,時間頓了會兒,他道:“下雪了。”
姜芋:“哦。”
宋瑾又道:“賭約我輸了,你會生氣嗎?”
姜芋不答,反而輕聲問:“這個賭約生出了這麽多事,休會生氣嗎?”
宋瑾:“不會。”
若不是這個賭約,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手刃魏同,斬殺鄰國探子。
姜芋一笑,“掀開面具。”
宋瑾騰出一只手掀開面具,姜芋費力地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唇,“我也不會。”
出了洞口,天地一片白茫茫,姜芋窩在宋瑾懷裏連頭都沒擡,“這到底是哪兒?”
“蒼南山。”
你我相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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