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這天晚上，韓小陌是被韓漢生架着回來的。

他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只能軟綿綿地依賴着韓漢生。

胃裏翻江倒海，令他極為難受。

“笨蛋，哪裏有人拿洋酒當飲料的！唉！”韓漢生打開了自家大門，将韓小陌扶了進去，兩人搖搖晃晃地撞進韓小陌的房間。

“快躺下。”韓漢生将韓小陌放在了床上，剛想起身，韓小陌卻拉住了韓漢生，嘴裏咕哝不清，“叔……”

“哎，我在這兒。”韓漢生任由對方的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脖子，鼻子裏嗅到的都是韓小陌身上的淡香。

“叔……我不行嗎？”韓小陌忽然睜開了雙眼，眼裏波光盈盈閃爍，“我就不可以嗎？”

“可以，行，誰說你不行啊。”韓漢生安慰道，一邊摸上對方的額頭，“別亂想了，好好睡一覺，明早就好了。”

“我不是姑娘……所以我就不行嗎？”韓小陌露出了一副悲戚的表情，神色可憐，而韓漢生卻愣了片刻，“什麽？”

“叔，你要我好不好？”韓小陌忽然爬起身，湊上來，像個撒嬌的孩子，用額頭輕輕蹭着韓漢生的肩膀，“你不要我的話，我就什麽都不是了……”

“小……小陌？”韓漢生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七上八下，腦袋裏不停分析着眼前出現了什麽情況！

要？怎麽個要法？

“叔……你要我做什麽都行的，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做……”韓小陌忽然捧住了韓漢生的臉頰，親吻在了韓漢生的鼻梁上，“姐能做的，我也能做……”

“姐？”韓漢生又是一愣，他不明白這時候忽然提起韓小琴是什麽意思？

“叔……你要我，好嗎？”韓小陌忽然停下親吻，兩人的嘴唇之間只隔着危險的幾厘米距離。

一股詭異而暧昧的氣氛将他們緊緊包圍，令韓漢生頭腦無法正常運作。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也因為酒精的作用而熱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因為韓小陌而走向崩潰。

只要他勇敢地跨過這幾厘米，他就能與那雙誘人嘴唇的主人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但是這一刻，韓漢生膽怯了，身為刑警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膽怯。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有點怕，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做出令他和韓小陌今生無法擺脫的後悔事。

畢竟，除了性別的顧慮之外，韓小陌還只是個孩子！自己這中年大叔，怎麽能趁着對方酒後亂性，就對一個剛剛成人的孩子做出這種事情。

“小陌……”韓漢生尴尬地笑了一聲，打破了原本危險的氛圍，“你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韓小陌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和落寞，令韓漢生看了後都覺得有點替他心疼。

“別亂想了。”韓漢生将他重新放回床上，又站起身來，“晚安。”

“你還是……喜歡我姐嗎？”

背後，傳來韓小陌的低語，韓漢生一愣，轉過身來，卻發現對方已經側過身背對着自己，像是在生氣。

“好好睡吧。”韓漢生無可奈何地退出了韓小陌的房間，站在韓小陌的房間門前，他用雙手好好抹了把自己的臉。

怎麽回事？剛剛……

那個乖巧的孩子，竟然在誘惑自己？是因為喝醉了嗎？喝醉了也不至于誘惑和他一樣的男人啊！

還有，這與韓小琴有什麽關系？

韓漢生越想越覺得奇怪，但他再怎麽想也是徒勞，只能将今晚發生的事情歸為那杯酒精惹得麻煩。

決定這麽認為了後，韓漢生不再翻來覆去，終于入了眠……

夢裏，他走到了一片荒涼的峭壁上。

風冷冷地吹着，凍得他瑟瑟發抖，忍不住抱起自己的雙臂。

“漢生叔……”他聽見有人在輕聲喚着自己，而會用這個稱謂的人，這麽多年都一直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都留有倩影。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碎花小裙子的女孩兒，留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肌膚雪白，眼睛透亮，打從小韓漢生就覺得她很漂亮。

雖然她一直喊他叔，但實際上她也只比自己小了那麽幾歲而已。

她就是韓小陌的姐姐，韓小琴……

“小琴？”韓漢生向前走了幾步，一邊喚着女孩兒的名字，“是你嗎？”

“漢生叔，我在這兒。”忽然間，一雙柔嫩的手捂住了他的雙眼，女孩兒的輕笑聲傳入了韓漢生的耳朵裏。

“真的是你？”韓漢生有點欣喜，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只見一道白影從眼皮下飄過，竄到了他的前方去。

再定睛一看，女孩兒已經站在了前面的懸崖上。

“小琴，那邊危險，快回來。”韓漢生急忙上前去，想要拉回女孩兒，但是卻被腳下的樹藤一絆，狼狽地跪坐在了地上。

“漢生叔，答應我，替我好好照顧小陌……”韓小琴站在懸崖的狂風之中，黑發散亂，白色的身影看起來很虛幻。

“不，你要做什麽？”韓漢生立即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麽，因為他記得之前自己有做過這樣的夢！或者說……這根本就是同一個夢！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前去想要拉住韓小琴的胳膊時，韓小琴已經面帶微笑從那懸崖上跳了下去。

他從高空看着女孩兒墜落，白色的衣裙上，漸漸印出一個淡淡的紅印……

紅印？

“啊！”韓漢生忽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紅印！對，就是那個紅印！”

在夢裏所看見的那個紅印，和出現在黃洞石以及王有利身上的一模一樣！怪不得他先前會覺得這麽眼熟呢！

韓漢生猛地一掀被子，坐在了床邊，這才發現天都還沒亮呢！

他用手捂着臉，狠狠蹭了幾下，終于恢複了冷靜。

紅印……為什麽會出現在韓小琴的身上呢？

難道這死去的兩個人，會和遠在山村裏的韓小琴有什麽聯系？

抱着疑問，韓漢生再也睡不着覺，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兩眼無神，眼皮下有着濃濃的黑眼圈。

“唔……早，叔。”韓小陌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伸着懶腰，迷迷糊糊地和韓漢生一起鑽進了衛生間裏。

“早飯我來熬粥吧，行嗎？”一邊問道，韓小陌一邊拿起牙膏擠在了牙刷上。

韓漢生本來正在刷牙，見到韓小陌的時候，他險些将牙膏泡沫給噴了出來。

“小，小陌？”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韓漢生頓時覺得尴尬了起來。

“嗯？”韓小陌倒像是什麽都不記得了，一邊刷着牙，一邊疑惑地看着韓漢生。

“沒，沒什麽……”韓漢生抹了把冷汗，不過既然對方已經不記得了，他倒也松了口氣。

就怕對方也會和自己一樣記得清楚，那兩人的相處就該難受了。

刷完了牙，韓漢生将杯子一摞，洗了把臉，轉過身将毛巾挂在了架子上。

“對了，小陌啊……那個，你姐現在怎麽樣了？”他很随意地問了一句，只聽背後傳來了“哐當”一聲，吓了他一跳。

他急忙轉過身去，原來是韓小陌沒拿穩刷牙用的杯子……

“小陌？”從鏡子裏，韓漢生看得出來，韓小陌的臉色非常難看，那是一種陰沉的神色，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溫和的孩子身上。

“姐她……”韓小陌深吸了一口氣，從鏡子裏看向身後的韓漢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