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入迷
十五
既然那個送信的人引他們來到此處,是為了趁機對他下毒手,那麽公子懷呢?他是否能逃過一劫?還是那個人的目的只在他呢?
蘇見深心緒混亂,腳下的步伐越走越快,急忙往回趕,可是周遭草木茂盛,來時的那條路也已被掩埋。
走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來時的那條路,卻看見不遠處有一間屋子,這地方處處透着古怪,這屋子離河邊不遠,既然找不到路,蘇見深索性順道過去查探一番。
他輕輕推開窗,只見屋內擺設極簡,似乎并沒有什麽人。
他小心的跳入屋內,輕聲的放慢腳步,緩緩往裏屋走去,只見一個白嫩的身子乍然出現在眼前。
透過素色的窗紙,銀白的月光在屋內只剩下了三分蒙蒙白,在那蒙白的光影下,蘇見深瞥見了她的臉,是張黛。
她正在沐浴,木桶裏飄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蘇見深反應極快,趕忙背過了身,急忙解釋道,“在下實在是失禮了,但請小姐相信,我并無惡意,也并非色徒,此次誤入小姐房中,實乃誤會,倘若有機會定然向小姐解釋,多有得罪之處,望小姐見諒。”
蘇見深一連賠着罪,心想自己真不應該這樣莽撞,這個張小姐再怎麽樣,也是個女子,如今卻被他看了身子。
蘇見深說罷等了一會兒,見張黛也不開口說話,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失禮,闖入人家房裏正撞見她沐浴,鬧得人家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了?
他這麽一想完,也不再多呆,趕忙道:“在下多有得罪,這便走了,張小姐若是有事,可随時來找我,蘇某絕不會推辭。”
說罷便推開另一側的雕窗,跳窗走了。
他一面走,一面心想,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像是一團線球似的,需得慢慢理清楚。
又接而想起張小姐,誰能想到她大半夜的會在這裏沐浴,要是他再仔細些,也不至于發生這樣的誤會……
等等,他頓住了腳,一道靈光忽然在他腦中閃過。
是了,誰會在半夜沐浴,也不點燈,在這麽一個偏僻的屋子裏,那屋子裏擺設簡單,絕不像女子的閨閣,他接着又想起那日張小姐莫名其妙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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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深不再多想,轉身又往那小屋去了。
他輕輕的推開了方才離開時的那道窗,透過窄小的窗縫裏,他看見了張黛的臉。
那是一張全無血色,極度蒼白的一張臉。
臉色中隐隐發青,雙目空洞無神,神情呆滞,宛如一個活死人。
蘇見深看完便又悄悄關上了窗。
難怪她一直不說話,她方才那模樣與死人無異,可那白日裏她卻為何能夠巧笑言兮呢?現在又是為何變成這副模樣?
蘇見深想着想着,便聽到有人叫他,只見來人正是公子懷。
“不是叫你在那會合嗎,怎麽跑到這來了?”
蘇見深見他衣裳依舊整齊,身上也并沒有什麽打鬥的傷痕,似乎并未遇上什麽事,心裏頓時松了口氣,“我迷路了便走到這裏來了,你呢,找到張老爺了嗎?”
“沒有,我想,他們應該早已離開。”公子懷走近了,瞧見他一身的濕衣,怔了一下,“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
蘇見深道,“我被人推入了河中。”
公子懷腳步一頓,“看清是誰了嗎?”
蘇見深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發現了另一件事,先回去再說吧。”
等回到了房中,蘇見深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公子懷。
“這麽說來,這個張小姐的确蹊跷的很,與死人相像……”
公子懷細細揣摩這五個字,腦海中閃過了一些念頭,想起那日張黛奇奇怪怪的模樣。
他坐了下來,接着道,“我從前聽過一種蠱,名為困生長恨蠱,聽聞種下此蠱後,可操控其人的心智,令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困生長恨蠱種下的時間越長,蠱蟲便越大,蠱蟲會一點一點奪走這活人精氣。
蘇見深正在他身後脫衣裳,自從掉入那臭水中後,他全身便難受的很,濕滑滑又黏膩膩的,索性便把衣服脫了。
聞言,他手一頓,道,“你難道懷疑張黛被人下了蠱?”
公子懷道,“你還記不記得吃飯時,我向張老爺言明了身份,他說了什麽?”
蘇見深一面擰着衣裳裏的水,一面道,“不必了啊。”
公子懷想起了他知道張黛犯病後那副緊張的神色,接着道,“倘若他真的愛惜女兒,縱使我真的不是神醫,他也必然會讓我來試一試,可他不肯,要麽就是張小姐真已病無可醫,要麽就是他壓根不想讓我醫。”
公子懷雖說出了兩種可能,但此刻蘇見深心裏,顯然已經傾向于第二個答案,可為什麽不肯讓公子懷醫病呢?
袖口的水順着衣裳的褶皺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像是蘇見深腦海中飄浮的一個一個碎心思,他想了想,道,“所以你是懷疑,張小姐是被人下了蠱,而這背後下蠱的人就是她的親爹張老爺?”
公子懷眉頭一挑,“你怎麽知道是親爹?”
蘇見深一怔,一道靈光閃過,是了,公子懷說的對,倘若張小姐真是被下了蠱,哪個親爹肯這麽狠心,對自己的女兒下此狠手,更何況這些人古怪,說的話未必可信。
但同時蘇見深心裏也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公子懷的推測,他并沒見到張黛,所知的也不過是從自己的口中說出的罷了。
若想證實這一切,恐怕也得等到明早,見到張小姐時再說了。
公子懷見蘇見深還在擰衣裳,剛想說話,卻看到他光裸的後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紅印,有一個腰身這麽粗,半個後背這麽長,“你這是怎麽弄的?”
“什麽?”蘇見深側着頭,歪着脖子,似乎是想看看公子懷說的到底是哪。
公子懷伸手輕碰在他的後背上,“這兒。”
公子懷微涼的手指乍然碰在他溫熱的後背上,讓蘇見深冷不防的一個激靈,在光裸的後背上,這微涼感似乎比前幾次還要清晰,還要真切。
他愣了幾分神。
“怎麽不說話了?”
公子懷微微側臉,看了看他的神色問了一聲。
好一會兒蘇見深回了神,低頭,幹巴巴的道,“你說這兒啊……”
他歪着頭看不仔細,只透過油燈看到一些發紅的印子,“想來是因為前會兒,那人推得太用力了,我看那人是故意想置我于死地,推得那樣用力……”
公子懷不提到罷了,這一提起來,蘇見深倒還覺得後背那處還隐隐發疼,他忍不住揉了揉,低聲說了句,“疼死人了。”
公子懷望着他後背,一副深思的模樣,倒沒再說話了。
蘇見深擰幹了衣裳,順手挂在了床帳前,他衣裳全濕,只剩下一個白花花□□的身子。
不知怎的,總覺得怪怪的,他轉身,正看見公子懷盯着自己看。
他讪笑了一聲,“怎,怎麽了?”
只見看着公子懷起身脫下了衣裳,走至他的跟前,蘇見深正有幾分摸不着頭腦,“這是要做什麽”
只見他攬過蘇見深的後背,衣裳輕披在蘇見深的肩上,蘇見深聽見他說,“若是冷,便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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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