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年三十

年三十這天，韓初陽基本上已經沒什麽公事需要處理了，但他也在部隊晃悠了大半天。先是在後勤部察看察看年夜飯的準備情況，又到新兵連看看這群傻乎乎的愣小子在幹什麽。果然，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站崗的站崗，巡邏的巡邏，餘下的規規矩矩地待在寝室等着上級的下一步指示呢！哪像那些個膽大包天的老兵們！這會可是到處在撈好酒就年夜飯！

“副司令！”新兵們是一個比一個嚴肅。整個警備區三個司令裏，也就韓初陽見得最多。雖然韓初陽并不直接帶他們，但是也會偶爾過來視察。作為新兵，那确實是放肆不得。

“放松點。”韓初陽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繃得還真是緊。

大夥表情是放松了點，可軍姿還是站得那麽标準。韓初陽笑着出去了，臨走時囑咐他們的班長，晚飯時想喝酒的也給口酒喝。這對于備受老兵們壓榨的新兵來說，可謂是前所未有過的特別待遇。不愧是韓初陽的行事作風，在場的各位老班長們也是佩服不已。

A市警備區雖然是師級單位，但是區內正規軍并沒有一個師。警備區只是作為一個在特殊情況下可以自主招兵備戰的機關單位存在，也就是說警備區的師長副師長擁有臨時組建軍隊的權利。不過，在現如今這樣相對來說比較平和安定的社會，警備區基本上用不到此項權利。所以作為警備區的高級領導，韓初陽他們的工作相對來說也還好應付。只要平時訓練不放松，和省內各市縣中隊的關系處理好，并傳達并實施好上面的各項指令，A市警備區就能保得自身的安寧。

韓初陽一路從排長、隊長、營長升上來，調到警備區裝備處任處長不多久，就因特別受老司令史勇及上面高層某某某領導的賞識而破格榮升副師長，專管整個警備區的日常事務。

韓初陽上任前還經過了一番掙紮，畢竟以這年紀，到這個位置确實是還不夠。奈何史司令一副立馬就想甩手不幹要回家養老的姿态逼迫，上面也不斷地催，他只好也就接了過來。既然接了他就會要做好，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好，這是他的人生信條。

事實證明，他接手後的這一年，警備區各項工作都完成得相當到位。不管是大軍演還是小軍演，A市警備區在國內的口碑都是極好的。行家都知道A市有一個年輕有為的韓師長。

除去韓初陽在軍事戰略上的極深造詣及他對各項軍事設備的敏銳嗅覺，韓初陽的人格魅力也值得一提。不管是對下層幹部還是一線士兵，他都是張弛有度，既威嚴也關心呵護着。以人為本處處為大家着想的人文情懷更是讓他在工作上獲得了助力。

工作幹得好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可是韓師長情商不高也是大家都深知的。這會他在單位晃悠得愉悅非常，他家老母可是在家等得他快發飙了。電話還不帶，讓徐亮給拿着。

“兔崽子，你再不叫你家師長回來你也甭再來了！”又來了，徐亮捂着自己的耳朵，那叫一個痛苦啊！

“師長，咱回了吧！這沒咱什麽事了！”徐亮第二次小小聲建議，兩邊都怕，夾在中間可真是難為了他。

“再去炮兵營看看。”

什麽？還要去炮兵營看看？這大過年的人家也不開炮啊！

師長開口了，哪能不聽？去就去呗，手機，大不了關機？可以關不？真的可以關不？徐亮不甚糾結。

“手機拿過來。”師長咋一下子這麽深明大義，救我徐亮于水深火熱之中了？

Advertisement

只見他接過手機之後，啪的一下按下了關機鍵。

真的關了？等會要是韓老太太以為是我徐亮膽大包天自作主張給關了機，那今兒個我這年夜飯還有不有得吃哦！

“走了。”

走就走，您師長大人走在前，我還能不走？

韓初陽先是到炮兵營裝甲部察看設備的存放情況，半分鐘後聞訊趕來的炮兵營營長急得滿頭大汗。跟在韓師長後面檢察一個又一個的龐然大物，還好，最後面韓師長說了句讓他放心的話。

“不錯。這三天不訓練，設備就該這樣保管好。”心中懸着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都是師長平時訓練有素，師長說過的話我們可是謹記在心。”營長抹了把汗，豪氣地回答。

“嗯。我就不去看大家了，過個開心年。”韓初陽滿意地笑着離開，營長和徐亮也都放松地笑了。師長，您太英明了！且不說您會吓到各位小戰士們，您家老母尚且還在家裏心急如焚地候着您回家過年呀！

***

好不容易回到家，徐亮因為老家太遠，當然也是因為老家也沒什麽親人在了，所以這兩年跟着韓初陽後都是在韓家吃的年夜飯。

“你這個臭小子終于舍得回來了？你怎麽不呆在你那破部隊得了，還回來幹什麽？”一個沒反應，換好鞋進屋去了。又開始說另外一個。

“你這個臭小子也是！不樂意接我的電話就連電話都給我關機就對了！”徐亮換好鞋小跑着去找韓少傑。

韓少傑看着他們一個個都不搭理自家奶奶，奶奶一個人在那罵得索然無味後的落寞表情，沒有節操地笑了。

“還笑！幸災樂禍！”徐亮和他在沙發上玩成一堆。

“停停停！我不是笑你，是笑奶奶！”韓少傑被他撓得打滾，不住地求饒。

“韓少傑，你說什麽！”偏偏奶奶耳尖，大有跨步過去給他幾下的勢頭。

“徐亮叔叔，徐亮叔叔！”小朋友吓得直躲。

“好了，媽。不是要早點開飯？”罪魁禍首韓師長，終于好心解救了被無辜波及的小侄子。小侄子一臉感激地看着自家叔叔，崇拜之情再漲那麽一小截。自從遇見孫老師以來，怎麽越看叔叔也都越順眼了呢？孫老師果然是自己的福星，有了她心情變好成績變好什麽都變好，就是，就是她比自己大得稍微有點多了，這一點，還真是有點苦惱！（韓少傑小朋友，你還真的是想多了！孫老師就不是給你留的好麽？）

年夜飯持續了近兩個小時，韓軍輝、韓初陽、徐亮三個男人喝喝停停，黃惠英也時不時被他們策着抿一兩口，氛圍還是挺不錯的。只有韓少傑吃了個雞腿，吃了碗飯，喝了杯果汁後就飛快地撤了。這種時候，大人和小孩還真的是聊不到一塊去。

韓少傑越聽他們在餐廳的歡聲笑語就越擔心他的孫老師有沒有吃年夜飯，快速地從房間找出自己那高端洋氣上檔次的手機打給孫老師。

可是播了好幾遍，都沒有接通。小朋友有點坐不住了，他知道孫唯珊在家不開心。他記得孫唯珊經常跟他說的話：“少傑，你知道嗎？其實你比孫老師幸運，至少你爸爸媽媽是愛你的，他們的離開并非他們所願。而孫老師呢？有親人還不比沒有好，有時候孫老師真的希望，我只要為自己活着就好了，只有我一個人。”

“叔叔，孫老師不接我電話。”韓少傑又繞到餐廳，窩在韓初陽耳邊小小聲告訴他。

對于他這麽突然的親昵舉動，韓初陽還真有些不習慣。這小子，以前不是對所有人都敬而遠之？

“或許她在忙吧。”聽他這麽一說，韓初陽倒是想起來了。都這個點了，她應該是回到家了吧？

“可是我打了五個了，都沒接。以前，她不會這樣的。”

“你們倆悉悉索索講什麽呢？見不得人的事？”黃惠英也不知道是吃孫子的醋還是吃兒子的醋，總之不高興得很。

“爸，媽，你們慢吃。徐亮，再陪着二老喝一個。”韓初陽說完拉着侄子的手大步離開餐廳，先是找到了自己還沒開機的手機，開機一看，竟然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孫唯珊。

撥過去，也是無人應答。

難不成真的出什麽意外了？

“接了沒？接了沒？”韓少傑在一旁急得不行。

“沒接。她是大人了，應該不至于出什麽事吧？”此時的韓初陽也不确定，尤其是在知道他們家有那麽一大撥可惡又可恨的人存在之後，他更是懷疑了。是不是爸媽又打架了？還是全家人為了錢，吵成了一團？

“不知道啊，孫老師說，每次過年，他們家必定不安寧。不知道這次…”韓少傑還沒說完，韓初陽就拿起車鑰匙走了。

“爸媽，我出去一趟。少傑，你乖乖待在家，別亂想，有事我會打電話回來。”

黃惠英還想說他一句的，被韓軍輝攔住了，而他兒子也早已經出門走遠。

“初陽都多少歲了，你還像管少傑一樣，怎麽行？”

“我這不是擔心麽？大過年的還往外跑！少傑，你叔叔這是要去哪？”

被點名的韓少傑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因為怕奶奶又說他多管閑事，奶奶已經嫌自己管孫老師太多了。

“瞎擔心！”韓軍輝不忍心她又為難自己孫子，趕緊接了一句。

“二老就別擔心了，韓師長做事都有分寸。”徐亮也開了腔。

“他的分寸都用到你們部隊了，自個的事倒是一點分寸也沒有。”

徐亮自覺逃了個沒趣，韓老太太剛剛當着自己兒子面一直不敢說的話這回算是找到發洩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