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緊緊抱着,別放手
情侶之間該做些什麽呢?昭告朋友?沒膽子。牽手逛街?太怪異。看電影吃爆米花?看不見。
好吧,即便不能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樣,那就隐秘點的互訴情衷吧。出去吃飯,陌生環境實在不方便,夏鳴也不喜歡抛頭露面的,拒絕幾次,潘勇也不勉強了。潘勇一周去酒吧也就一兩次,拿了工錢的胖子王友亮盡職盡責的護送左右,一點空隙也不給他們。逮了空隙暗送秋波,也是一去不複返,石沉大海,永遠也得不到個回應。
看得見吃不着,這可急壞了潘警官。表白之後沒被拒絕,本來還興高采烈的,可是這麽拖拖拉拉的一兩個月過去,兩個人毫無進展,潘勇的确有些急了。上班也想下班也想,終于讓他想出來一個法子,上按摩院辦一個VIP,獨立的雅間,欽點的按摩師,這不就結了嗎。
潘勇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一拍大腿,一張臉春意盎然的下班了。進了門說明來意,立刻被捧為貴賓,桃子笑着奉上茶水,說道:“潘警官,夏鳴還要十五分鐘才能結束,你若是趕時間,我幫你介紹個老一點的師父。”潘勇應付着笑,心想:我這是來約會,不是給那些老家夥練手的。桃子站在一旁口若懸河介紹店裏的招牌師傅,人家堂堂片警,可不能怠慢了。
不是桃子話唠,實在是怕這警官先生不滿意,到時候找店裏面麻煩。夏鳴在按摩店算不得好手,主要是力氣不大,客人覺得不給力,還好夏鳴幹淨長得又好,所以多半找來的都是些女客人。桃子看了看牛高馬大身形彪悍的警察,直覺的搖了搖頭,正準備繼續做工作,夏鳴已經出來了。
“夏師傅,等你好久了。”潘勇有些誇張的喊他,面上裝的正兒八經的,其實內心早就小貓兒亂抓,恨不得立馬化身狼人,直接撲上去将人吃幹抹盡的才能罷休。
夏鳴的嘴角微微揚了揚,立馬克制住,緊緊抿着,生怕別人看見了那洩露而出的喜悅。他不知道別的同們怎麽戀愛,只是他覺得自己這樣的是不是過于無趣了些,那人到底是看上自己哪一點了呢,會不會很快失去熱情呢。
進了雅間,引導員關上門退了出去,夏鳴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一雙手直接鉗在他的腰上,狠狠地将他抱入懷中。他的臉貼在那人的臉頰上,讓他頓時羞紅滿面,下意識的拿手去推。那人越發的用力,緊緊地環着他,在他耳旁低沉說:“想我沒?”聲音磁性充滿危險的前兆,夏鳴打了一個寒戰,工作單位,這人也太大膽了。
“你……你……等會有人進來的,你快放手……”夏鳴豎起耳朵,做賊心虛,可是身體本能的反應讓他既慌張又渴望,至于渴望什麽,一時也說不上來。他就覺得平日裏還算正人君子的某人,怎麽突然就獸性大發,低頭就是一陣亂啃,毫無章法幾乎饑渴般的發洩,好幾次牙齒撞上牙齒,疼得他一哆嗦。
一個掙紮,一個餓狼,兩個人累的滿頭汗這才停了下來。潘勇摸着他的臉,看着他紅紅的臉頰,低垂的眉眼,輕聲笑問:“想我沒?”夏鳴正要批評一通,感覺那人又開始動作,吓得趕忙說道:“想了,想了,別這樣。”慌張的模樣引得潘勇笑了起來。
夏鳴掙脫他的懷抱,揮手打在他的胳膊上,說道:“別鬧了,等會兒下一個項目的人就會進來了,還不快躺好了。”
潘勇皺眉頭,大惑不解:“進來幹嘛,我是VIP呢。”夏鳴搖頭,将他推到了按摩床上,邊推拿邊說:“你點的全套,我這兒給你推拿完,立馬就有漂亮姑娘給你精油按摩了,你好福氣的。”潘勇張大眼,“什麽?還要換人?不是你一個人做完全套?”他本計劃全套時間長,兩個半小時呢,摟摟抱抱親親啃啃的,若是夏鳴好說話,地理位置又不錯,他還想來個□□現場秀呢。這下好了,錢交了,肉沒吃到,賠了夫人又折兵,虧死了。
夏鳴聽他不停嘆氣,抿着嘴笑:“你就這麽想我嗎?”潘勇‘嗯’了一聲,手上又壞壞的摸了一把夏鳴的小弟,“也想你,也想它。”吓得夏鳴差點跳起來一個飛腿,這人怎麽活脫脫流氓一個呢?
他皺了皺眉頭:“是不是沒有性、就沒有愛呢?你這樣真讓人懷疑你真的認真嗎?”潘勇仰起臉,剛好對上夏鳴低下來的目光,空洞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他想安慰這孩子,想說‘傻孩子,逗你玩呢。’想說‘你還小,總以為堅持就能得到,愛了就能永久,可是,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呢?有一種生活叫做互相安慰,平行交集再平行。’可是,江湖老手也會失蹄,他幾乎是不經大腦就給了承諾:“是的,我是認真的。”
“那從今天起,你不可以再有別人了,好嗎?”當夏鳴說這話的時候,潘勇才意識到,他和夏鳴的觀點簡直就是背道而馳,夏鳴是那種單純卻執拗的一夫一妻制,這一點在目前的社會簡直就是笑話,大大的笑話。他心裏明白,他做不到,也沒法做到,家裏還有一口子呢,怎麽可以讓他沒了別人?可是,他就那麽傻呼呼的,貼着夏鳴的手點了頭,看着夏鳴的嘴角揚了起來,他竟然好心情的忘記了,他還有一項重要事情沒有交底。
那就是,他已經結婚了,遠在一百多公裏外還有一個老婆和一個三歲大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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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讓人昏了頭,夏鳴單純的傻,潘勇就不是傻子?傻子遇上傻子,都開始追着那不可能的感情跑了起來。
王友亮成了最大阻礙,害的潘勇跟地下黨員接頭一樣,困難重重。每天看着死胖子騎着自行車來回接送,他就恨不得一腳将他踹飛,換成自己得了。
這會兒,他坐在酒吧靠窗戶的位置,三心二意的和一些朋友聊着天,眼神不自覺就飄出了窗外。成都的冬天很少落雪,今年是個例外,入冬以來下了好幾場,紛紛揚揚的落着,在昏黃的路燈下更加的雪白。晚了半小時,人還沒有來,心情莫名就焦躁起來。
門響了,他擡眼望去,背着燈光,兩個人影,一個高瘦,一個圓滾滾。不自覺就揚起了嘴角,礙于朋友在場,也只能用眼光悄悄的追着身影跑。
夏鳴背對着他,脖子上面深綠色的圍巾裹了好幾圈,遮住了半個腦袋,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棉外套,外套有點髒,身後一大塊泥巴。修長筆直的身姿,光是背影,潘勇就已經銷魂了。當看着夏鳴取下圍巾,露出線條清晰膚色白皙的脖頸時,‘哄’的一下,直接自燃,頓時下半身都硬了起來。趕忙翹起二郎腿,和朋友們調侃兩句,掩飾尴尬,再一擡眼時肖黃河正在和夏鳴談話,肖黃河擡頭看着夏鳴,好像在擔憂什麽。好像出事了,潘勇直覺,趕忙打量着,眼神恰巧和肖黃河對視,兩個人笑了笑,分開目光。當潘勇再擡眼時,又是偶然的和肖黃河對視上,一會功夫竟然對視了四五次,潘勇這才覺得,肖黃河怕是察覺了什麽。
等夏鳴上臺表演的時候,潘勇才發現夏鳴的眼角破了一個口子,傷口有些腫,生生将受傷的右眼擠得窄了不少,本來好看的大眼睛變成了大小眼。
‘死肥豬,搞什麽?’潘勇氣的咬牙,刀子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王友亮。王友亮正坐在櫃臺後面,臉上也是青腫,肖黃河正在給他擦藥。
“怎麽搞的?這麽不小心。”肖黃河看着表弟的慘狀,皺起眉頭問。
王友亮捂着臉頰,‘哎喲哎喲’喚着,說道:“下雪路滑,天色又暗,也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竟然偷井蓋,害的我和夏鳴滾出去老遠。”
“你那麽胖還好,夏鳴這麽瘦,把人家胳膊腿摔斷了怎麽辦,以後小心點,騎車慢點,晚點來我又不扣你們工錢,着什麽急?”肖黃河說着,餘光偷偷瞟了眼正偏着頭豎起耳朵的潘勇,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問:“潘警官和你們很熟?”
王友亮‘啊’了一聲,點頭道:“還行,他是店裏面的常客,每次都是夏鳴幫他按摩,所以看起來關系不錯。”
肖黃河若有所思點點頭,給了王友亮一杯飲料,走的時候不忘提醒一句:“把夏鳴看好了,小心被狼叼走了”。
也不是肖黃河對潘勇有成見,而是三十幾年的人生閱歷,他清楚知道,大家不是同路人。這潘勇看夏鳴的眼光太□□裸,物以類聚,他立馬就能明白這目光的含義,也明白有些事情,潘勇玩得起,夏鳴可是玩不起的。
一直沒機會和夏鳴打招呼,一群人喝到十點,有人提議去洗腳,也不管潘勇樂意不樂意,直接拖了人往外走。
一群人喧鬧着離開,夏鳴在喧鬧的聲音中尋找着潘勇,聽見他微醉的嗓音托推着‘晚上有事,真的……不去了……’,‘你們這群小子……強人所難……’,‘真不去呀……’聲音越來越小,看來還是被拖了出去。夏鳴有些失落,走了兩個音,唱錯了好幾句詞。
離開的時候,肖黃河喊住了夏鳴,将他拉到了一旁,支支吾吾旁敲側擊,最後還是夏鳴開門見山說:“肖哥,有啥事你直說,沒事的。”肖黃河瞟了一眼,見四周無人,呼吸兩下,說道:“夏鳴,別怪哥多管閑事,你……你是不是……你和潘勇……”肖黃河覺得自己三十五年白活了,什麽場面沒見過,怎麽還害臊起來。
夏鳴開始聽的一頭霧水,可‘潘勇’這名字被說出來,他立刻明白肖黃河想說什麽了,有些驚訝,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事他還從來沒有給任何人提起過。不是不想說,而是難以啓齒,也找不到真正可以分憂解難的人。“你……怎麽知道的?”
肖黃河一聽,果然沒猜錯,看着夏鳴,就像看見了十年前的自己。他笑了笑,拍拍夏鳴的肩膀,緩解他的緊張,說道:“別緊張,我能理解的,真的,因為我也是。”
這下輪到夏鳴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想肖哥也是,怪不得三十五歲了還不結婚,怪不得聽王友亮說他這表哥和家裏關系很僵,原來事出有因,怪不得。
肖黃河大致也能猜到夏鳴的想法,他不願多提過去的事,又臭又長的,一時半會說不完道不清,只是長話短說,好心提醒道:“這事以後有時間慢慢聊,哥必須提醒你,投入感情之前一定要了解那個人了,你對潘勇了解多少,心裏要有數。不是哥故意戳你傷處,你的眼睛看不見,人家想要騙你多麽容易。也不是說潘勇一定不行,但是,還是自己留一點心眼好些。你若是遇到了麻煩事,可以找我商量,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告訴王友亮,我那堂弟不錯的,整個大家族都像避瘟神一樣,也就他當我正常人了,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夏鳴沉默着,垂着頭,半響才緩緩點點頭,應了聲‘我知道了,謝謝。’
出了門,王友亮去取車子,夏鳴獨自一人靠在路燈柱子上,雪片落在臉上,涼冰冰的。一時間也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就是想潘勇了,想他溫暖有力的懷抱了,安全感,這是別人不能帶給他,而潘勇卻給了的。
一雙手拉住了他,帶着他開始小跑。那人沒有出聲,僅憑着手上的觸感,他知道,是潘勇。
兩個人轉到巷子角落,潘勇将他壓在牆上,溫柔的用舌尖點着他的傷口,用唇輕輕地吻着。“怎麽摔的,讓我心疼了一個晚上。”
夏鳴心裏一暖,摸着他的臉,摸到方正的嘴巴,主動湊了過去。兩個人忘情的吻着,柔軟的舌頭交纏在一起,融化了黑夜的寒冷,瓦解了夏鳴內心最後的防線。夏鳴緊緊摟着他,貪戀的貼着他的身體,害怕這種溫柔的感覺會突然消失,還怕從相依相戀變回以前的孤孤單單。
街角傳來王友亮的呼喊聲,‘夏鳴,跑哪去了,應一聲’,聲音由遠及近,潘勇去推夏鳴,卻被他抱得更緊。
“你朋友來了,我得走了。”潘勇說着,推開夏鳴。身子還未站穩,夏鳴一把摟住他,将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別走,我不怕,別推開我好嗎?”潘勇潛意思想要避開,可夏鳴的聲音就像摸着魔力,讓他挪不動雙腿。“我喜歡你,不管別人說什麽,我不怕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聽你說話,聊聊閑事,過着平凡的生活。”他聽見夏鳴堅定有力的聲音,看着夏鳴微微踮起腳,吻上他的嘴唇;他又看見王友亮胖乎乎的身子從街角出現,嘴巴長大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他的手擡了好幾次,想要推出去,終究是落下來,然後環住了瘦高的身子。
他閉上眼,有力的胳膊用力的摟着夏鳴,恨不得揉進懷裏,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想放手,若是可以,他想一輩子都不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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