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謝堂庭沉默了很久。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向祐到底想做什麽。
他也被人或随意或狂熱地追求過,循規蹈矩的方法他見過,別出心裁的告白他也聽過,但像向祐這樣一上來就說要獻身的,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細細回想起來,向祐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看起來都像是圈套中的一環,可謝堂庭和他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又都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他的真心實意。
如今向祐的話語乍一聽似乎在請求謝堂庭的幫忙,可你要說他在告白,好像也沒什麽差。
當然,也可能兩者皆有之。向祐也許既把謝堂庭當作可以在發情期使用的工具人,又多多少少真的有些喜歡他。
許是謝堂庭沉默得太久了,向祐眼裏原本期待的光便一點一點地消了下去。他面上的紅緩緩褪去,如同暗夜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晚霞。
他大概是覺得緘默不語代表了拒絕,只是謝堂庭仁慈,沒想好應對的措辭,也不忍心開口打擊他。
向祐便實相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離謝堂庭遠了一些。他局促而小聲地“啊”了一聲,體貼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也沒關系的。”他勉強地笑了笑,然後站起來,輕聲道,“那我先回房整理東西了,等會兒、等會兒就搬走。”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謝堂庭腦子還有些亂,可看到向祐要走,又立刻伸手拉住了他。他用了點力氣,将向祐拉回沙發裏,直視着他的雙眼,異常嚴肅地問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嗯。”向祐也同樣認真,他乖巧地回望着謝堂庭,“我考慮過的。”
“是嗎。”謝堂庭垂着眼,目光落在他水潤的唇上。他頓了幾秒,突然一手摟過向祐的腰,一手撫上了向祐的臉頰。他用拇指輕輕摩挲着向祐的下唇,與他鼻尖抵着鼻尖,火熱而急促的呼吸交纏着。摟着腰的手扯了一下向祐的上衣,然後慢慢地從他的衣服下擺往裏探。
謝堂庭觸着向祐溫熱細嫩的皮膚,微涼的指尖一寸一寸地往上移。他感受着向祐在自己指尖下遏制不住的抖動,似笑非笑地問他:“以後可比現在還要過分,你真的願意嗎?”
他盯着向祐瞧,不想錯過他的任何一絲情緒。他想,只要向祐有哪怕一秒的動搖與不願,他都立刻收手離開。
向祐眼裏果然漸漸漫起細碎的淚,只是那淚看着一點兒也不像不情願,倒像是有些動情了。
謝堂庭的心便又跟着顫動了一下。
向祐猶豫了兩秒,還是伸出了手。他輕輕地摟住了謝堂庭的腰,然後又試探着将腦袋靠在了謝堂庭的肩膀上。謝堂庭的掌心已經移到了他的後心,與除自己之外的人肌膚相貼的陌生體驗讓向祐感到些許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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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謝堂庭說的“過分”代表着什麽,可只要一想到施與方是謝堂庭,他便一點也不害怕。
“願意啊。”向祐綿長的呼吸撲打在謝堂庭的頸間,他的聲音軟得像陽光烘烤過後的棉被,“是你就願意。”
謝堂庭善良地同意了向祐的提議。
向祐霎時便雀躍得像是發現了松果堆的小松鼠,克制不住地在松果堆旁蹦蹦跳跳。
他先是回房間給向連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謝堂庭真的是個大好人,他不用搬回去和她一起住了。說完也不給向連溪反應的時間,“啪”地一聲就挂掉了電話,自顧自地跑出去幫謝堂庭做飯去了。
謝堂庭答應了向祐之後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的改變,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和往常比起來差距并不大。
不過向祐并沒有往心裏去。畢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謝堂庭可能對他也不是很有那種想法,這樣的反應才是最正常的。
但他就不一眼了。
其實他早就很想和謝堂庭黏在一塊兒了。只是以前沒理由,後來向連溪不讓,所以他一直很注意着距離。
既然現在謝堂庭答應和自己在一起,那就是情侶關系了。情侶之間親密一點應該是被允許的。而且為了以後能更好地度過發情期,向祐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培養一下兩個人的關系。
于是飯後他洗了草莓出來要和謝堂庭一起吃的時候,就非要給謝堂庭喂。
“啊——”向祐拿着一顆鮮紅的草莓,草莓尖尖對着謝堂庭,“吃草莓。”
謝堂庭新奇地看着向祐,嘴角含着笑,坐着沒動,明知故問:“想幹嘛?”
“喂你。”向祐眼睛一眨一眨地推銷着自己的草莓,“很甜的,你試試看。”
謝堂庭很信任地“哦”了一聲,便湊過去咬了一口。還沒開始嚼,向祐立刻期待地問:“是不是很甜!”
謝堂庭有心逗一逗他,聽到他問便把眉頭一皺,面色十分不好:“有點酸。”
“真的假的?”向祐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剩下的草莓屁屁,“可是這個顏色一看就很甜。”
謝堂庭眉頭還是皺着,看起來被折磨慘了,道:“你可以試試。”
他的本意原是讓向祐自己再從碗裏拿一顆出來嘗嘗,沒想到向祐聞言登時小臉一紅。他坐在沙發上左顧右盼了幾秒,又扭捏了幾秒,才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吧。那、那我嘗嘗。”語音落下,便雙手扶着謝堂庭的肩膀,目光落在謝堂庭的唇上,就要湊過來。
等向祐把眼睛都閉上了,謝堂庭才反應過來向祐以為自己要他吻他。
這下不止是向祐,連謝堂庭都有些耳根發熱。他慌了一秒,下意識就把快要親上自己的向祐攬了過來,而後把向祐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頸窩處。
向祐被謝堂庭的動作吓了一跳,他想擡起頭來看一眼謝堂庭,可謝堂庭卻把他抱得很緊。
向祐向來很好滿足,雖沒嘗到謝堂庭邀請他品嘗的草莓,但增進感情的肢體動作有了。于是他立刻從善如流地回抱了謝堂庭,親昵地貼了過去,而後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開心地和謝堂庭分享:“堂庭,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謝堂庭冷靜了幾秒,腦袋又重新恢複了運行。他沒接向祐的話茬,只輕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什麽?”向祐不解地問。
“我不是想讓你,”謝堂庭頓了兩秒,道,“親我。”
向祐沉默了一會兒,抱着謝堂庭的手才松了一些,許久,帶着點委屈地開口問他:“你是不是很不能接受呀?”他怕謝堂庭不理解,又補充了一句,“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
“沒有。”謝堂庭否認得很快,他摸了摸向祐柔軟的發尾,語氣頗為認真,“我就是有一種我在誘騙你的感覺。”他很真誠,像在忏悔,“讓你做奇怪的夢的是我,害你提早發情的也是我。如果你沒有和我合租,可能......”
“我說了呀。”向祐打斷了他,有些費勁地想擡頭,謝堂庭便放開了他。向祐看着謝堂庭的眼睛,前所未有地認真:“只要是你,我就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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