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謝堂庭冷靜了近十分鐘，跌宕起伏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他雖沒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他還沒見過哪對情侶像他倆進展這麽快的。傍晚六點确定關系，九點才剛牽手，晚上十一點就開始讨論未來在床上的姿勢了。

開放得甚至讓謝堂庭對自己産生了某種懷疑。

只是他想了想，還是回複道：“我選哪個都行？你沒有想選嗎？”

五秒不到，向祐的信息就過來了：“我都聽你的～”

謝堂庭便笑了一下，然後用紅色的線圈住了健壯的那一方，給向祐發了過去：“那我想當這個。”

這次向祐回複得更快：“好！！！！！！！！！！”

謝堂庭被向祐的感嘆號震驚得一頓，反應過來後又忍不住調侃他：“你早就想好了啊？”

向祐毫無羞恥感，談起這事兒跟和謝堂庭讨論明天早上吃什麽一樣自然：“也不算想好，就是在夢裏我一直是另一方。不過你要是想當我你圈住的這一方，我也可以試着去努力學習！”

謝堂庭暫時還學不會向祐的坦然，他沉默了半晌，只能說：“我們都學習。”

向祐再一次：“好！！！！！！！！”

窗外的天色半睡半醒，昏暗中又透出些微不足道的光來。

謝堂庭昨晚被向祐的言論吓了一跳，連夜登了一些不可說的網站緊急補課，确認自己掌握了基本知識才敢放下手機睡覺。

所以今早的鬧鐘便調到了六點四十五才響，正巧他打算煮面條，所以時間并不着急。

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才推開卧室門走了出去。剛出房間，謝堂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廚房，似乎有人。

廚房的門沒關，番茄牛肉湯酸甜的香味濃郁而誘人。向祐穿着睡衣，拿着鍋鏟，正站在竈前來回翻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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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小圍裙把向祐的腰勒得很細，謝堂庭只覺自己一手就能握全。向祐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雪白的後頸一覽無餘，讓謝堂庭立刻就想起了昨晚向祐給他發的圖和他昨晚補課看的小片子。

謝堂庭的喉頭條件反射似的一幹。他下意識地咽了兩下口水，正要開口同向祐說話，就被回身找糖的向祐發現了。

“早安！”向祐一大早就活力滿滿的，瞧見謝堂庭眼睛倏地一亮。他快速地湊過去，微微踮起腳尖，甜甜蜜蜜地在謝堂庭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才紅着耳根十分貼心地說，“你先回房換衣服吧，早餐好了我叫你。”

向祐的動作自然無比，熟練得讓謝堂庭産生了種他們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的錯覺。被向祐柔軟嘴唇碰過的肌膚微微發熱，謝堂庭下意識地想擡手摸一摸，但又覺得這動作似乎有些矯情，便強忍着沒動。他垂着眼，望着向祐：“怎麽今天起這麽早。”

“要一起承擔生活的重量呀。”向祐額前的發軟軟地耷拉着，讓他看起來很乖，“不能每天都是你來做早飯，我也要給你做的。”他用手肘推着謝堂庭，“好啦，你快去換衣服，我的面條很快就好了。”

謝堂庭說不過他，只能聽話地回房換衣服。出來的時候向祐人不在，但面條已經盛好擺放在桌面上了。

謝堂庭便坐在餐桌前用手機刷了會兒新聞等他。沒刷一會兒，向祐就從房裏出來了：“你在等我嗎？”

謝堂庭放下手機，回過頭對他笑：“是啊。”

向祐沒讓他先吃，只是很快地走到謝堂庭跟前，道：“你還沒跟我說早安呢。”

“早安。”謝堂庭握住了他的手，“祐祐，謝謝你的早餐。”

向祐被他親昵的稱呼叫得臉一紅，又頗為得意地“哼哼”了兩聲，而後把自己白嫩的小臉蛋一側，指尖點了點，撒嬌道：“要早安吻。”

謝堂庭的手又是一緊。

他既迷惑于向祐那麽多撩人小手段的來源，又震驚于向祐的轉變。

原來一個人談戀愛之後還可以瞬間轉變，不需要過渡期，一眨眼就甜到齁嗎？

向祐本就湊得近，近得謝堂庭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很明顯的香蕉甜味兒。

他勾了勾唇，片刻後，才從善如流地落了一吻在向祐柔軟的面頰上。沒想到唇剛離開，就看到了向祐那原本是桃子色兒的小臉蛋，剎那間就紅成了草莓色兒的。

謝堂庭失笑，要撩人的是他向祐，結果現在害羞到頭都不敢擡的也是他。

“臉怎麽這麽紅啊，小香蕉？”謝堂庭瞧着向祐害羞，自己倒冷靜下來了，調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小蘋果呢。”

直到兩人在地鐵上分開，向祐都沒再和謝堂庭說一句話，任謝堂庭如何逗都只紅着臉不肯開口。

待中午吃飯的時候謝堂庭打開微信，想問問向祐吃飯了沒有，才發現向祐不知何時默默地将自己的微信昵稱給改成了——“是小香蕉不是小蘋果”。

謝堂庭在那一瞬間，被向祐可愛得心都麻了。

晚上下班回家，謝堂庭照例做了晚飯，邊看資料邊等着向祐回來。結果人沒等到，等到了向祐給他發的信息——“你今天先吃飯吧，不要等我啦，我今天加班”，信息後還跟了幾個哭哭的表情包。

謝堂庭擡眼看了一下鐘，發現已經快六點半了。他想了想，回道：“那大概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有飯吃嗎？”

向祐過了兩秒就給謝堂庭回了個電話，謝堂庭剛接通他立刻急急地開口勸他：“可能要弄得很晚，九點十點都有可能。我等會兒點個外賣吃就行。”

謝堂庭唠唠叨叨地回：“吃外賣不好，等會兒我給你送飯過去吧，反正明天是周末，我在家也沒什麽事情幹。”

向祐在那邊沉默了許久，才很沒有說服力地繼續道：“可是你過來很麻煩的。”

“給自己男朋友送飯怎麽能稱為麻煩呢。”謝堂庭沒忍住又逗他，“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很快就到。”

向祐換位思考想了想，确實，要是謝堂庭加班了，他肯定也會去給他送飯的。這麽一想，向祐也沒糾結多久，就心裏甜得滋滋冒泡地把公司地址給謝堂庭發過去了。

謝堂庭先墊飽了自己的肚子。飯菜微涼，謝堂庭自己吃的時候無所謂，只是給向祐裝保溫飯盒前又拿到廚房加熱了一下。裝好後謝堂庭又搜索了一下向祐公司旁邊的店面，發現三百米外有個小資咖啡店。

謝堂庭拿上自己的電腦，帶着保溫飯盒一起出門了。他本想打車去的，但想到可能會撞上下班高峰期堵車拖延了時間，最後還是決定去擠沒有堵塞風險的地鐵。

下班高峰期地鐵上的人和上班高峰期的相比有過之而不及。謝堂庭左手拿着電腦包，右手拿着保溫飯盒，他精神百倍，甚至有些說不出的欣喜振奮，在疲倦困态的人群中顯得異常另類。

他第一次有了種自己正在奮力奔向自己喜歡的人的實感。

這讓謝堂庭感到新奇。

七點半，埋頭在堆積如山的文件裏的向祐收到了謝堂庭的信息：“親愛的小香蕉您好，您的晚餐已送達，請盡快到公司樓下領取，并給騎手一個愛的好評。”

向祐猛地站起來，手機都不帶，在徐思曼震驚的目光下閃電般的沖了下去。

“堂庭！”向祐朝着正站在公司門口看路上車流來往的謝堂庭喊了一聲。

謝堂庭一回頭，向祐就跑到了他的身後。他把飯盒遞給向祐，溫柔道：“餓壞了吧？”

“一丢丢。”向祐接過飯盒，他很想伸手抱一抱謝堂庭，可又不敢，只能多和他說點話，“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謝堂庭笑了笑，“吃過了才來的。”

向祐聞言便松了一口氣，道：“喔。吃過了就好。那你現在又要回去了嗎？”

“不回，等你一起。”謝堂庭晃了晃手裏的電腦包，“我在地圖上看到你們公司附近有個咖啡店，所以特意把電腦帶過來了。我在那裏等你，你下班了記得給我電話。”

向祐圓亮的眼睛緩緩睜大，正要開口說什麽，又被謝堂庭堵了回去：“好了，快上去吃飯，太晚吃飯對胃不好。等會兒你工作十二點都沒做完，我會被咖啡店趕出來的。”

向祐腦海裏登時浮現出謝堂庭孤零零地抱着電腦包，在寒風瑟瑟中，可憐兮兮地蹲在他們公司等他下班的委屈模樣，一股前所未有的幹勁沖上了他的頭頂：“我現在就上去工作！你等我！我很快的！我走了！”

說罷，腳上跟踩着小風火輪似的，抱着保溫飯盒一溜煙地就沒影兒了。

謝堂庭笑着搖了搖頭，而後才打開手機地圖，跟着導航走向了咖啡店。

向祐吃了謝堂庭的飯就跟打了雞血無異，那股熱血勁頭把徐思曼都吓着了。他遵守承諾，用最快地速度解決了自己的工作，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才堪堪過了九點。

還有近四分之一工作沒完成的徐思曼：“......”

“思曼姐，我先走啦！”向祐雀躍地跟她告別，“周一見！”

被留下的徐思曼：“......周一見。”

向祐進入工作時間其實也不短了，頭一回覺得加班後公司樓下的空氣是那麽地清新。

昏黃路燈落下的暖光與銀白的月光相疊，冷冷熱熱地罩在向祐身上。路上的行人漸少，他們獨自一人，卻行色匆匆。他們弓着脊背且面帶倦意，眼裏的光被沉重的生活無情地偷走。

他們和向祐不一樣，沒有人陪他們回家。

向祐在咖啡店裏的第五張桌子處找到了謝堂庭。

謝堂庭看到向祐略有些驚訝：“這麽快？”

“怕你久等。”向祐湊過去，坐到了謝堂庭身邊。

“我都在這兒了，不差那些時間。”謝堂庭擡手捏了捏他的臉，“我收拾一下，咱們就回家。”

店裏冷清，除了謝堂庭也只有兩桌有人。向祐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确認沒人在意他們才迅速撈起謝堂庭的手，而後快速地在謝堂庭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在謝堂庭驚愕的眼神中，輕而軟地對他道：“嗯，回家。”

早上七點多出門，晚上近十點才回到家，工作了整整一天，再有活力的娃也得蔫巴一會兒，所以兩人回到家後便默契地各自回房洗澡去了。

十點半，謝堂庭剛吹幹頭發，正卸了力氣要往床上躺，自己卧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謝堂庭兩眼一彎，心道，自家男朋友終于學會直接過來和他說話，而不是躲在被窩裏給他發一大堆微信了。

謝堂庭起身開門。一打開門，就看到向祐抱着自己的枕頭和小毯子，又緊張又乖巧地站在自己卧室門外。

漂亮的雙眼水汪汪的，可愛得要命。見謝堂庭給自己開門，向祐立馬深呼吸了一口，胸膛還鼓着，就大聲道：“我今晚想和你睡！”

謝堂庭被向祐的大膽發言鎮到了，怔愣了三秒，不知道怎麽不回話。

向祐見謝堂庭沉默，便又開始不安了，他貼近些，表情無辜又可憐，聲音又黏又軟：“好嗎，堂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