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死纏爛打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紀綏只好咬着後槽牙點了點頭:“嗯。”

藺言笑得恣意,自以為完美達成了任務。

作為一個完美的愛人,他可是把該做的都做了。

桌上還有一些藺言之前沒見過的食物,他決定一個一個嘗試過去,但單手吃飯實在有些耽誤他幹飯,只好先撒開紀綏的衣角。

低頭咬魚翅的時候,藺言忽然覺得某處有人在盯着他。

藺言原以為是江博遠,結果一擡頭正好撞上于兼禀的目光。

對方大大方方朝他禮貌一笑,搞得藺言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只好咧開嘴也朝于兼禀笑笑。

藺言繼續埋頭咬魚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飲料太美味,藺言一不小心喝太多,沒多久膀胱就撐不住了。

作為一名盡責的愛人,藺言當然會把這件事和紀綏交代一下:“我去要處理一下廢水排洩系統,也許會發生意外排點別的,你吃慢點,等我回來嗷!”

紀綏噎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頓時胃口全無。

他扯了扯嘴角回應:“……以後這種事,就不需要再跟我交代了。”

藺言點了點頭,自動開啓了左耳進右耳出模式。

他站起身,很快就迎上來一個服務員詢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沒想到于家真這麽豪橫,還專門設置了不少服務生守在賓客周圍,随時準備為客人提供服務。

小姐姐笑容甜美自然,藺言腼腆道:“請問離這兒最近的衛生間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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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小姐姐原本只是注意到有人站起來,便習慣性向前詢問,沒成想一擡頭,發現這人意外的好看。

棕褐色帶着點金色的瞳孔,看着像是染過卻又十分自然的棕色細碎軟發,低頭害羞的時候嘴巴抿成直線,連帶着兩個淺淺的酒窩,仿佛天使降臨。

怎麽會有男孩子長這麽甜啊!!

小姐姐只顧着欣賞美貌,全然忘了回話。

藺言只好又問了遍:“你好,請問離這兒最近的衛生間在哪兒啊?”

“啊?”小姐姐回過神,立馬意識到自己失态了,連忙拍拍臉蛋,略帶歉意:“不好意思先生,請跟我來。”

藺言跟着她越過小半個廳,又彎彎繞繞走過幾個走廊才走到目的地。

這讓藺言不得不再次感嘆這家酒店真的大。

“先生,前面就是了,祝您使用愉快。”

藺言愣了愣,顯然被這麽體貼入微的服務震懾住了。

和某底撈真有得一拼。

他點了點頭,格外有禮貌:“麻煩了。”

等小姐姐轉身離開,藺言也走了進去。

進去沒多久,他就開始後悔了。

沒想到這酒店不僅大廳裝潢富麗堂皇,多用金色裝飾,連衛生間的小便池竟然也是金色的!

對着一個金缽缽噓噓,藺言總覺得自己有點特殊癖好……

藺言洗完手便趕緊離開。

回到山寨版九曲十八彎的走廊,忽然撞見江博遠背靠在牆上抽煙。

走廊燈光不算亮,卻把江博遠臉上的憂郁照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為什麽,藺言腦子裏忽然想起了【莪嗐怕鬼,但鬼未殇莪分毫,莪不嗐怕人,但人卻把莪遍體啉殇】這句非主流歌詞。

遍體鱗傷的江博遠偏過頭,發現是藺言,眸中一喜,但又轉瞬即逝,由熊熊燃燒的怒火占據。

他掐滅煙,大步往藺言走去。

濃重的壓迫感襲來。

藺言吓得後退了幾步。

草。

早知道不一個人出來了!

這條走廊只通一條路,身後除了廁所別無可去。

往回走當然不是正确的選擇。

藺言穩定心緒,企圖讓江博遠先鎮定下來。

“好、好巧,江哥,你怎麽也在這兒?”

江博遠毫不客氣地回應:“不巧,我是專門來等你的。”

“等我?”藺言咽了咽口水,努力維持微笑:“不、不必在這種地方等我吧,這裏空氣不好,要不然咱們去外面好好聊聊?”

“去外面?”江博遠嗤了聲,“那你可就逃了,我沒這麽蠢。”

藺言還在後退,這一舉動深深刺痛了江博遠的心,他大步往前一邁,伸手擒住了藺言的手腕。

“你就這麽怕我?!”

聽到江博遠狂吼,藺言渾身都打了個顫。

體育生可不是蓋的,就江博遠這個體型,估計來十個藺言都打不過。

他試圖掙脫:“我沒有,江博遠,你冷靜點……”

然而江博遠半點機會都沒給他,抓着手直接往牆上壓去,将他死死扣在了牆上。

藺言想喊人,但又擔心這瘋子會做出點什麽同歸于盡的舉措來。

想要安撫野獸,當然不能以暴制暴。

藺言漸漸冷靜下來,調整好呼吸,讓江博遠誤以為他放棄掙紮,松下警惕。

見藺言不再動彈,江博遠果然放緩了力道。

但眼裏真實的情感無法掩蓋,更何況離這麽近,藺言眼底的嫌惡江博遠看的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質問:“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藺言:大哥,這已經不是待不待見的問題了好吧。

面對藺言的短暫沉默,江博遠根本沒有一點耐心:“你說話啊!”

說話?

還有什麽話可說?

如果藺言沒記錯的話,之前在紀家莊園的時候,他不是已經和江博遠把話都說清楚了嗎?

年輕人果然忘性大。

面對這種記性不好脾氣還暴躁的狗皮膏藥,心地善良的藺言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把上次說過的話再給他說一遍。

還沒開口,江博遠先聲奪人:“如果是上次那種話,那就沒必要說了。”

藺言:“……”

所以你到底讓不讓我說話?

強迫人也不帶這麽強迫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講武德。

藺言默默在心裏吐槽,打算想個辦法趕緊逃走。

但江博遠卻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睛寸刻不離地盯着他看,彷佛生怕他身上任何一個細菌溜走。

察覺到藺言對這個問題毫無回答的欲望,江博遠只好換個問題:

“你剛剛是不是給紀綏夾菜了?為什麽?他是不是逼你了?”

聞言,藺言第一想法是,江博遠不是離他大半個廳嗎?

這麽遠是怎麽看到的?

果然紙片人的某些設定就是離譜。

第二是想不通這人到底是憑借什麽樣的姿态和心理質問他的。

之前原主舔他的時候,他不屑一顧,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一心想利用原主達成他對紀綏扭曲的報複目的,現在藺言對他愛答不理,他反倒巴巴湊上來吃不知道哪門子的醋發哪門子的脾氣。

藺言也被磨得沒了脾氣,他擡頭盯着江博遠,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你想多了。紀綏根本沒有逼我,給他夾菜是我自願的。”

“你!”

江博遠一聲怒吼,臉都氣得漲紅。

他一氣之下揪住了藺言的衣領,仿佛要把藺言整個人按進牆裏,硌得藺言後背生疼。

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江博遠才冷靜下來。

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他緩緩放下藺言,略帶歉意道:“對不起小言,是我太沖動了……”

藺言真的氣到無語了。

他翻了個極具靈魂的白眼,有氣無力道:“我說江博遠,你不覺得你現在挺搞笑的嗎?”

江博遠此時愧意占據了心頭,聽到這話也只是一聲不吭。

藺言便直接繼續說了下去:“也許是我上次說的不夠明白,讓你誤解了什麽。我覺得我現在有必要認真告訴你,我和紀綏訂婚乃至将來結婚,都是我自願的,我和紀綏是兩情相悅,希望你不要再來糾纏我,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跟他走就是找死,藺言可沒這麽蠢。

聽完這段話,江博遠眼睛都瞪大了一倍。

他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他以前認識的藺言。

江博遠艱難地消化完這段話的內容,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又好像根本不明白。

他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你說這些都是被逼的,對不對?你喜歡的還是我,對不對?小言,我、我可以帶你走,帶你逃離這裏,我們回到以前那樣,好不好?”

也許在此之前江博遠從沒意識到藺言有多重要。

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藺言會有拒絕他的一天。

人或許只有在失去了才知道什麽東西珍貴。

如果不是事到如今,也許江博遠根本想不到他也會有低頭挽回藺言的時候。

藺言被他的無恥發言徹底震撼。

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藺言半刻都不想和他糾纏下去,直戳要害:“跟你走了之後呢?”

江博遠愣怔住。

他之前想的是帶藺言逃婚後,利用完藺言的價值,報複完紀綏,就回江家道歉,到時藺言是死是活,他根本沒有去想過。

“我……”

“把我抛棄?對吧?”藺言說這話的時候,半點情緒都沒有,仿佛在說一個外人的事。

“還是你覺得,江家會容納我這麽一個從紀家逃婚的人?”

江博遠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藺言說得沒錯。

江博遠在江家的地位自身都岌岌可危,更何況讓江家接納一個人背叛紀家的人。

接納了藺言,就意味着和紀家作對。

江家不會做這麽蠢的事。

江博遠僵在原地,努力思考兩全的辦法,最後卻發現根本找不到。

這時藺言輕輕一推,就輕而易舉地把江博遠推開了。

江博遠因為慣性後退了幾步,他猛地意識到,如果今天放棄了藺言,就意味着再也沒有機會抓住他了。

江博遠痛苦抱着頭懊惱了陣兒,又不甘心地抓住藺言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問道:“你真的、喜歡紀綏?”

藺言毫不猶豫地點頭。

只有裝得越像,回答得越堅定,才能讓江博遠徹底死心。

效果顯著,江博遠的瞳孔開始抑制不住地震動起來。

他按住自己起伏過快的心髒,雙耳一陣發鳴。

不知過了多久,江博遠忽然擡頭,盯着藺言道:“你這麽喜歡他,那你知道他又把你當成了什麽嗎?你真的以為他也是因為愛你才和你結婚的嗎?”

藺言茫然地看着江博遠。

其實紀綏和他結婚,在藺言看來的确是一個很大的bug。

書裏并沒提到為什麽,如果說僅僅是紀睿明為了還人情,未免真有些牽強。

江博遠得到令他滿意的反應,突然嗤笑了聲。

這笑聲漸漸轉為大笑,甚至越來越狂放,仿佛發現了一個可笑至極的事。

他道:

“紀綏大學時有個同窗好友,和你長得極像。”

“不論是身高體型,還是性格聲音,現在想想,你們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小言,你真以為和他在一起會比跟我走過得好麽?”

藺言怔了怔。

他忽然想起,原書好像的确提到過主角受和紀綏認識。

但他當時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劇情線,看得又匆忙,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

這麽一想,紀綏把他當作主角受的替身,也不是沒可能。

藺言眉頭一皺。

這可不是小事。

問題簡直大了!

——當替身得加錢啊!

兩億怎麽夠?一套房怎麽夠!

最起碼再來兩套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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