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假畫

第15章 假畫

原書提過秦卓霄和紀綏的關系。

倆人是表兄弟,關系一般,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至于今天秦卓霄為什麽忽然要主動招惹紀綏,藺言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是純屬看他不爽?

那藺言就可以理解了。

畢竟他看紀綏也不爽很久了!

秦卓霄沒忍住笑了聲:“不是說感情很好麽?默契值就這?裝也要裝得像樣點吧?”

藺言撓了撓頭問紀綏:“秦家是不是沒什麽錢啊?”

秦卓霄:“?”

藺言繼續道:“讀過書的人應該都知道這兩者沒什麽必然關系吧?”

言外之意:秦先生你沒事多花點錢讀書吧。

紀綏輕笑了聲:“那應該是挺窮的。”

嘲諷值直接拉滿!

藺言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秦卓霄臉色沉了沉,但他吊兒郎當慣了,對外人的評頭論足向來不屑,很快就把這幾句嘲諷消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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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他對這個伶牙俐齒的藺言更感興趣了。

他仿佛完全沒把藺言和紀綏的話聽進去,固執喊道:“小言言……”

藺言:嘔。

紀綏及時打斷,冷冷道:“舅舅沒教過你什麽叫長幼有序嗎?按照輩分,你應該喊他一聲表嫂。”

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不是疏遠冷淡的那種,而是極具威懾力的。

在此之前藺言都不知道原來紀先生還有這樣的一面。

兩相對比,紀綏和秦卓霄之間的懸殊差距就格外明顯了。

不過這個稱呼……

藺言輕眨了下眼。

聽起來就舒服多了!

原來當紀綏未婚夫還有這個好處。

這次秦卓霄的臉色迅速沉了下去,并且再也沒有好看過。

他是紀綏的表弟,這個身份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像個烙印一樣刻在他身上。

無論怎麽樣都甩不掉這個标簽,無論他的表現再光彩再奪目,別人對他的最高評價也僅僅只是“原來是紀綏的表弟啊,難怪呢”

但眼下他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秦卓霄頭一次覺得一個稱呼拗口:“……表嫂。”

藺言笑着應下:“嗯。”

他和秦卓霄沒仇沒怨,能不結仇自然最好。

紀綏也不是喜歡和小孩作對的人。

他一直把秦卓霄當成不懂事的叛逆未成年,所以向來不屑于應付,卻沒想到這導致了秦卓霄內心的埋怨越積越深。

紀綏擡了擡腳:“走吧。”

藺言連忙跟上。

秦卓霄看着他們離開,張了張嘴,似乎想把他們挽留下來再多說幾句話,好找回他丢失的顏面。

但紀綏剛才的警告還在他腦海中盤旋,秦卓霄摸了摸耳釘,最終還是回到了那群公子哥堆裏。

起碼得到了一個信息——

紀綏對他這個小未婚夫很是在意。

周圍的狐朋狗友迅速圍了過來。

“說說吧秦大帥哥,剛才的事我們可都看在眼裏呢。”

“是啊是啊,那小婊砸是不是特別嘴臭?”

“肯定嘴臭啊,在場誰沒被他明裏暗裏嘲諷過?你看他的表情不就知道了麽?”

秦卓霄若有所思。

嘲諷?

剛才藺言的确是嘲諷他了。

不過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先招惹上去的,好像也怪不得藺言。

況且,藺言還因為他的随口誇贊向他誠懇道謝了。

怎麽看都不像是他們說得那樣不堪。

公子哥們還在他耳邊叽叽喳喳,仿佛清晨窗外那幾只把人吵醒的鳥。

以前秦卓霄或許會附和着一起調侃幾句,現在卻只覺得聒噪。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閉嘴,那是我表嫂,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裏指指點點。”

衆人随之一愣。

秦卓霄的耳朵也終于安靜下來。

哪能啊……

秦卓霄替藺言說話,簡直比白天見鬼還恐怖。

大家覺得驚奇,但具體發生了什麽因為什麽,沒人知曉。

不過秦卓霄現在有些不爽,大家應該都看出來了。

沒人敢惹他,于是都不約而同沒再談起藺言。

藺言想去字畫區看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紀綏,想揣測他是不是也想先去字畫區。

于兼禀正好從外面進來。

“紀綏,你們怎麽在這兒啊?”

“是我對這邊的珠寶感興趣,綏哥陪我來看看的。”藺言随口解釋道。

論現編能力,還是得看他。

于兼禀饒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這樣啊……聽我朋友說南陽東街以北的郊區土地展出要開始了,要一起去看看嗎?。”

紀綏首先看了眼藺言。

他這次專門前來的目的就是那片土地,于家不是做房地産生意的,和他沒有競争關系,所以有什麽動向于兼禀都會特地通知他一聲。

紀綏不确定藺言對這方面的事感不感興趣,畢竟去一趟估計挺久的。

他正要開口,就聽藺言很懂事地說了句:“綏哥,那你們去忙吧,我想自己去字畫區那邊看看。”

紀綏不是沒注意到藺言一直在往字畫區那邊瞟。

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藺言什麽時候對字畫這類雅致的東西感興趣了?

但紀綏還是點了點頭,囑咐道:“自己小心點,別又迷路了。”

藺言不服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紀綏:“?”

藺言解釋:“我已經不是前兩天的我了,不可能會迷路!”

紀綏有些無話可說,但又莫名覺得好笑。

兩人轉身離開,藺言興致勃勃往字畫區走去。

沒有他們在旁邊藺言高興還來不及。

賞畫這種事,自然還是安靜點更有雅趣。

這裏的畫分為兩個區域,一邊是外國油畫,一邊是古代水墨圖,起拍價都不低。

藺言注意了下裱畫的框架,是用專門的木頭定制而成的,刷成白金混色,看着就高檔。

他沒在書裏看到過關于程家的介紹,對程家背景基本不清楚,但從這個競拍會的規格和裝潢、裏面的展品,大致也能猜到程家絕對比藺家有錢數倍,甚至不輸紀家。

最貴重的幾幅畫都被挂在中央的兩面牆上。

藺言原本正一幅幅畫看過去,忽然聽到中央傳來了一聲驚呼。

他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個工作人員在慌忙中撞到了牆上的畫,多半是畫框沒固定好,搖搖晃晃兩下後就掉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沒來得及抓住,只能任由畫框被砸碎。

畫框被碎了沒事,關鍵裏面的畫被表面的碎玻璃戳破了。

原本用玻璃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畫紙,沒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禍首。

藺言走近點看,注意到那個工作人員眼角已經冒出了眼淚,蹲在地上有些手足無措。

臨近幾個人也湊成一堆,這讓藺言不得不感嘆人類的本質果然逃不開看熱鬧。

很快片區的主管人員趕來,看着眼前被戳爛的畫,震驚地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幅畫是最貴的幾幅畫之一,起拍價五十萬,如果競拍後大概率能賣到幾百萬甚至千萬。

主管雖然見過大世面,但面對這種情況還是有些懵。

這個工作人員也挺倒黴的,預展區最忌諱的就是手忙腳亂到處磕碰,因為非常容易碰壞展品。

藺言自身難保,并不是很想多管閑事,何況這種事他也管不着。

看熱鬧總讓他覺得有點落井下石的意味,想了想,藺言還是打算走遠點。

經過時藺言沒忍住多看了眼,但他關注點并不在那個可憐的工作人員身上,而是在那幅畫上。

他見過這畫。

穿書前藺言在國內最牛逼的高等美術學院上過學,有個性格迥異的教授總是喜歡帶他去看一些畫,動不動就讓他臨摹一遍。

那段時間別人都在宿舍睡覺打游戲,沒事還能談個小戀愛,只有藺言苦哈哈從早畫到晚。

畫得眼睛都要瞎了,教授才放他休息一陣。

而掉在地上那幅他正好臨摹過。

藺言印象中比較深刻的是,這畫被畫它的人填補過很多次。

油畫麽,顏料層層塗上去都能隐約看出一點。

但這副畫卻好像怎麽看也看不出來填補過的痕跡。

仿佛就是一次性繪制完成的天然佳作。

只遠遠看了一眼,藺言不太确定,于是中途折返,朝主管問道:“我能看看這幅畫嗎?”

主管還處于懵逼的狀态,旁邊一個公子哥忽然開了口:“喲,藺家小少爺也來湊熱鬧?”

藺言看了他一眼,隐約記得剛才見過。

他不想回話,公子哥卻不依不撓:“給你看你也看不懂啊,在這兒逞什麽能呢?”

藺言忍無可忍:“你要是實在閑的沒事幹,就去外面曬點鹽吃吧?省得堵不住自己的嘴。”

公子哥沒想到他會怼回來,一時不知道怎麽怼回去:“……”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直接笑出了聲。

公子哥臉紅了些,知道藺言是個不好惹的,便沒再阻撓什麽。

主管和工作人員看到藺言朝他們禮貌笑了笑,平白覺得安心了許多,自覺向後退了退,給藺言騰位置。

藺言單膝蹲下,低頭認真審視了一遍畫,甚至上手輕輕撇開畫上的碎玻璃,摸了摸油畫顏料分割處的起伏。

很明顯,起伏很少,甚至沒有。

這畫平整得讓他根本摸不出哪裏有做過細微調整。

停頓片刻,藺言起身看了眼慌張到低聲啜泣的工作人員。

他安慰道:“不用慌,這畫是假的。”

工作人員聞言驚愕地擡頭看着他。

周圍引起一陣喧嘩,有罵他胡說的,也有嘲笑他不懂裝懂的。

主管也愣了愣,連忙斥道:“先生,這話你可不能亂說,這裏的賣品都是經過專家特別鑒定過的,全部都是真品,不可能混進來一幅假畫!”

藺言冷靜分析:“也說不定是中途被人替換過,總之,這幅畫不可能是真的。”

他雖然算不上什麽畫壇大家,但以前教授也跟他說過仿品的鑒定方式,加上臨摹的畫夠多,他有把握确定這就是一幅假畫。

周圍人聽到他的說辭,更震驚了。

大家印象中的藺家小少爺就是個不學無術毫無本事的人,所以對藺言說的話基本沒有相信的。

主管也堅定道:“不可能,為了這次競拍會,我們花了重金聘請專業的保安人員,整個保安系統環環相扣,不存在偷換賣品的可能!先生,在場這麽多人,你不能随意抹黑程家。”

藺言心說我閑得慌抹黑你們。

有人也附和道:“我看這家夥就是成心來鬧的,折騰了紀家還不夠,還想禍害程家?”

“是啊,早就聽說他嫉妒程小少爺了,沒想到真幹出這種抹黑程家的事。”

“心腸真是歹毒……”

不是什麽好聽的話,藺言耳朵自動過濾完,剛想說點什麽,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那聲音磁性渾厚,估計吃了不少低音炮。

紀綏說:“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請專家鑒定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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