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選擇
002、選擇
鐘蔻從來沒有問過元天昊,為什麽殺死自己的父親。
最開始時是不敢問。能夠從他的手下茍活,已經是意外之想,她怕自己一提,就會惹得他殺興大發,将她捏個粉碎。
畢竟,她之于他來說,就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蟻。當年初見第一眼,他曾戲言:“還是個孩子,就如此貌美,假以時日,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可那又如何?他的府中從來不缺美豔的女子。環肥燕瘦,各具物色,妖嬈妩媚,清水芙蓉,形形色色,應有盡有。
死一批,放一批,還會有許許多多更年輕更美貌的少女源源不斷的送到他面前。這樣一個閱盡千帆的女人,還有什麽樣的容貌能夠打動他那顆已經堅硬如鐵石般的心?
從親眼看見父親慘死的那一刻,天真、無知就已經死去,存活下來的,不過是個叫鐘蔻的軀體罷了。
她只有一個念頭:活着,好好的活着。至于為了什麽,為了誰而活,她不知道。
這五年,在這逍遙王府,看盡了爾虞我詐,看盡了刀光劍影,看盡了手段頻出,看盡了世态炎涼,看盡了生命交替,看盡了花謝花開,鐘蔻很有自知之明,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麽的與衆不同。
所以,她和別人一樣勤奮的學習琴棋書畫,和別人一樣耍刀弄劍,甚至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努力。
因為,誰是最後一個落敗者,下場只有一個:拖出去喂狼。
鐘蔻看見過元天昊的手下把傷痕累累的少女拖出去扔到狼圈裏,不消片刻,慘痛的呻吟便戛然而止,活生生的少女已經連骨頭都不剩,只餘帶血的布料碎片,證明她剛才還活着。
她不是沒想過去問問這府中,這世上可還有人知道鐘一元?可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究竟又是如何得罪了元天昊?鐘家可還有別的族人?他們是都死了還是活着?
可是她沒機會問。到後來年紀漸長,她漸漸了解了府中是個什麽情況,便越發不敢問,不能問。
府中很有默契的保持着平淡和沉默,從來沒有人問她為什麽姓鐘,和鐘一元有什麽關系,她到底從哪來,同王爺有什麽關系?
旁人不問,鐘蔻也就樂得不答。時間過的久了,她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誰?五年前的那夜是不是只是一場自己臆想出來的噩夢?
每每從惡夢中驚醒,鼻端都是血腥,還有父親那至死不得其解,至死不能瞑目的一張鮮明的臉。
鐘蔻覺得,她叫什麽姓什麽已經無所謂了,她只需要做好現在的本份足夠了。如果不是元天昊的召見,她都有點恍惚自己是不是見過這個男人,又有過交集,并且曾經很親密過。
說來可笑,死亡和鮮血的雙重刺激,讓年僅十歲的她恐懼無比,可她竟然只有緊緊抓着這個殺父仇人的手,才能感覺到自己還真實的活着,她竟然能夠毫無理由的相信,只要他不殺她,她就會活的很安全。
鐘蔻笑靥如花,坦然的迎視着元天昊的審視,黑白分明的一雙美目裏只有清澈。
元天昊瞧不出什麽別的心思來。他也就不再費這個神思,對于他來說,鐘蔻,與旁人不同尋常的一點,不過是她是他自己主動留下來的一根雜草。
他既能留下,就不怕她長的茂盛。
元天昊笑吟吟的打趣鐘蔻:“長成大姑娘了呢,果然不負本王所望,是傾國傾城之貌。”
鐘蔻微微有些窘,少女的羞澀終是緩緩爬上了她的臉頰。不過她并不驕傲,也不欣喜,只是謙虛的道:“王爺過譽了,鐘蔻愧不敢當。”
不守本份的女人,元天昊見的多了,她們總是想要給他留下深刻的,獨一無二的印象,好能夠得他青眼,能夠到他身邊來服侍。她們的手段總是那麽的拙劣,花樣一致,從來沒有出奇過。
有時候他并不拒絕,只不過心血來潮,覺得看一群女人為了擠到他身邊來,打破頭抓着自己身邊同類的血很熱鬧,很有意思。
也有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女人,不過都經不了多長時間便露了馬腳。這個鐘蔻,算是後者吧?小小年紀,倒是心機深沉,他倒要看看她這本份能守多久?
元天昊倏的起身,擡手間已經握住了鐘蔻的手腕。少女的纖細如同上好的暖玉,握在手裏,只讓人憐惜。
可畢竟是習武之人,猛的被人近身,她雖然巋然不動,但略微上挑的眉眼還是洩露了她的戒備和驚訝。
元天昊的另一只手已經搭上了鐘蔻的肩,自然而然的用力,将她攬進了自己的懷抱,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問道:“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麽禮物?”十五歲,該行及笈禮了。
懷中少女微微有些僵,虛虛的靠在他的胸膛,竟是半晌都沒接話。元天昊微微拉開彼此的距離,看到的就是鐘蔻有些訝然的臉龐。
迎着他審視的目光,鐘蔻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微微後退,道:“生辰啊?我都不記得了。”禮物?她從不奢求。
他輕撫着少女光潤的臉頰,道:“現在記得也不晚,就算你不記得也不妨,本王替你記得就好。”
鐘蔻覺得煩躁。如果換作別人,聽到一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逍遙王居然說得出這樣綿綿的情話,不知道會不會驚喜的暈過去。
可她卻知道這話裏未必都是真心。
欲取之先必予之,他到底想要什麽?
鐘蔻想,如果這會自己跪下去說一句:鐘蔻願意為王爺效犬馬之勞,他會有什麽樣的表情?會不會一巴掌打掉自己臉上這好不容易才積蓄起來的淡然的面具?
鐘蔻垂頭道:“王爺日理萬機,胸懷天下,此等小事,何必記挂于心?”她連娘都死了,還過生辰做什麽?兒的生日,娘的難日,若是從前,爹總會叫她敬娘親一杯酒的。
如今麽?敬給誰去?做這種面子上的功夫又有何益?及笈與否也不重要了,她已經一無所有,還會在乎這些形式麽?
“不過,鐘蔻乃無名之輩,卻得王爺記挂,與有榮焉。大恩大德,銘感五內,願為王爺誓死盡忠……”
鐘蔻說着,竟然跪了下去。姿态優美,溫柔順從,只露着一個發頂,真是讓人說不出來的——難受。
元天昊猶如吞了個蒼蠅。咽,咽不進去,吐,吐不出來,實在是被鐘蔻噎的狠了。
不過他豈非常人?鐘蔻三言兩語,于他而言不過是隔鞭掻癢,還遠遠動不到他的筋骨。他一伸手,就把鐘蔻攙了起來,道:“你如此懂事可人,倒出乎本王意料之外了。明年此時,你即将行及笈禮,也算得是大姑娘,本王有事要跟你商量。”
他說的正經,鐘蔻也就認真聆聽。
元天昊笑道:“你進府也有幾年了……”
鐘蔻點頭答道:“五年。”
元天昊的視線掠過鐘蔻,問道:“當日你要習武,本王便問過你,是願意留下來,還是願意去翠香樓?”
鐘蔻身子一震,小臉便駭然有些發白。往事歷歷在目,經元天昊提醒,那日的痛楚就自動自發的回到了身上,牽扯的她身上每一處都在疼。
那會才進府,剛剛勉強适應了府裏的奢華精致,便接到了功課:讀書寫字,撫琴作畫。這些鐘蔻在家都學過的,倒也不是難事,可當站在面前的是位身形不高,卻胖瘦均勻,顯然是位練家子的先生站在面前,手拿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遞到她面前時,她傻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一天要舞槍弄棒。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習武。
可她知道不該問的別問,該順從的時候絕對不能反抗。于是她咬着牙學武。
因着心裏抵觸,她便多有懈怠,不知怎麽元天昊知道了,将她于衆目睽睽之下叫到院子中間,跪在地上,掄起他的銀絲鞭子就是一頓抽。
只抽了五下,她就疼痛入骨,咬的嘴唇都見了血。
元天昊居高臨下,問的就是這句:“你是願意留在府裏,還是願意去翠香樓?”
翠香樓是燕京最大的花坊,那裏有燕京最濃烈的酒,有最妖嬈妩媚的姑娘,有世間難覓的珠玉美食,有這塵世間最動聽的絲竹之樂。
那裏是銷金窟,那裏是美人塚,那裏是溫柔鄉,那裏是男人們最愛的地方。
這裏的姑娘們環肥燕瘦,體态輕盈。這裏的燭火不分白天黑夜,将整間翠香樓照的如同白晝;這裏的香氣濃郁紛芳,醺得離人迷醉,直把此地當成了溫柔鄉。
有笑的,就有哭的。有享受的,就有受苦的。就在這間最璀璨的翠香樓裏,不知道埋了多少紅顏枯骨。
鐘蔻知道,若是進了這翠香樓,她就注定了要過上迎來送往、人盡可夫的日子,她這一輩子就只能“一雙玉臂千人枕”了,更不要說此世覓得良人。
再怎麽繁華奢侈,都不是她要的。她願意吃盡痛和苦,也不要承受那種屈辱。
所以她選擇留下來,也從而選擇了一條異于普通女子的艱苦卓絕的荊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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