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太⑨了
一周後,肅訣站在校長辦公室裏平靜的聽着許哲的話。
兩件事。
第一件,肅訣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難過嗎?”許哲問。
“不。”肅訣搖了搖頭。這是真話。被賣掉的時候他的年紀已經記事了,雖然從來沒見過母親,但是從村裏其他人口中聽到過,說他母親是被買來的,生下他之後偷了家裏錢跑了。那會兒父親幾乎每天打他,出血了就一把泥巴糊上來止血,但是他一直覺得,身為父親,對他下手應該算是輕的。後來被幾百塊賣掉了才知道,原來父親打他的時候下手的力道跟外人沒有區別。所以那天在武館的時候,他會把褚媽媽敲小姑娘那一下當真,因為在他的世界裏,從來就不知道有所謂的親人間的嬉鬧,他認為父母對孩子動手的時候都勢必是毒打和折磨。可是他不怪父親,因為本來兩人之間就沒有更多的感情,責怪、憎恨,這種極端的情緒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和父親之間,以至于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确實沒有難過。可是那個男人終究是他父親,沒有他就不會有自己,不論自己來到這個世間之後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多少的冷漠和暴力,卻不可否認他是這世上唯一還能找到的血脈相關的人了,不難過,可是有遺憾,并不是想帶小姑娘回去耀武揚威,只是想讓父親看看長大成人的他,讓兩個人心裏都好過一點。
“你父親那邊,我已經托人安置好了,之後你想回去祭拜的話也可以……”許哲靠在皮椅裏看了肅訣一陣,考慮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第二件事,“另外一件事,去國外交換生的名額下來了,只有一個名額,我想讓你去。當然,也要看你的意思。你願意去嗎?”
許哲一直是看好肅訣的,他家的笨蛋兒子說實話,沒有肅訣争氣,于私,他是偏袒自家孩子的,于公,他明白沒有比肅訣更好的人選。可是肅訣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和褚家有了幹系,就算不用這個交換生的機會,畢業之後不難想象出路也不會差,畢竟褚老爺子支個聲,上趕子來買賬的人太多。
“去。”
許哲對肅訣的幹脆很驚訝,除了之前考慮的褚老爺子的那層關系外,他認為肅訣和褚花蓓現階段的感情發展應該不會想要分開才對。然而肅訣卻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許哲在這些年裏有多多少少資助自己的父親,他也一直都決定畢業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這筆錢還給許哲,只是出國的事,他真的沒想過,可是現在有了小姑娘,他的原計劃全都變了,自己要和小姑娘在一起,需要承擔和付出的遠不是他順利畢業就能達到的,也許小姑娘會不嫌棄的跟着他過日子,可是他自己嫌棄自己,如果不能給她最好的日子,當初何必那麽辛苦的追求。
“你……舍得?”許哲皺眉看着肅訣。
肅訣搖搖頭,“舍不得。”可這會兒不做些什麽的話,以後連舍不得的資格都沒有了。許哲只看到了肅訣表面的平靜,卻沒有發現他背在身後緊掐掌心的動作。
事情敲定後的第一個周末,和褚花蓓見面的時候,肅訣把這個決定告訴了她。
褚花蓓并不是不講理的小姑娘,可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悶悶不樂,把嘴裏的吸管咬得咯吱咯吱響。
“……要去多久啊……”
“九個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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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肅訣送褚花蓓回家,小姑娘的興致都不怎麽高。
“蓓蓓,”夜間的別墅區特別安靜,肅訣在褚花蓓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拉住她,摩挲着她的手腕,“讓我親一下你。”
“哎?”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和肅訣的進展在行為上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可是其實她是有在腦子裏想過兩個人更親近一點的。這會兒聽到肅訣的話,又想到他要出國的事,也就紅着臉點了點頭。
肅訣的氣息靠近的時候,褚花蓓閉上了眼,對方很輕的碰了碰她的額頭,然後眉眼,鼻尖,臉頰,最後額頭抵着她,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期盼,“能親嘴唇嗎?”
小姑娘閉着眼緊張得不行,想點頭又覺得不矜持,想搖頭又覺得太違心,感覺到男人的手指在她嘴唇上輕撫着,于是嘴唇開合了一下,輕咬了一下他的指尖。肅訣的手指趁機探進去勾了一下小姑娘的舌頭,然後在她還來不及合上嘴的時候低頭将自己的舌尖擠了進去。
兩個人都不懂怎麽接吻,褚花蓓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肅訣是連豬都沒見過,于是只能憑借着相互的感情不斷的糾纏和試探,褚花蓓的手攀附在肅訣的肩膀,仰着頭被他摟在懷裏,呼吸有些接不上的時候推了他一把,嘴唇分開的時候兩人都喘了一口氣,肅訣輕啄着小姑娘的唇瓣開口,“不舒服?”
“有點……”小姑娘紅着臉,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會換氣,掩飾的揉了揉脖子,“脖子疼。”
肅訣伸手撫了她的脖子一下,然後摟着她的腰一擡,将她舉起來背靠在牆上,換做自己仰頭看她的姿勢,“這樣?再親一次。”
褚花蓓低頭看着肅訣,其實他和剛認識的時候沒什麽區別,還是不笑,還是話少,可是她就是再沒有一開始那樣怕他了。小姑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主動低下頭吻過來的時候,肅訣的呼吸明顯停滞了一下,然後兩個人的親吻變得比頭一次更加失控,誰都不讓着誰的糾纏,肅訣緊緊的吮着小姑娘口中的香甜,嘴唇分開時沿着嘴角流下一道來不及咽下的晶亮液體……
“……咳,肅哥哥……你……”褚花蓓尴尬的把肅訣推開一點,低頭看向一直抵着自己大腿的那裏,那個形狀……不是應該鼓鼓囊囊一坨才對?“為什麽……是頂出來的?”
“想着洗了澡就過來找你,洗完了發現沒拿換洗的,就沒穿。”
合着哥你今天沒穿內褲,挂着空檔逛了一天啊!你也不嫌甩得慌!
褚花蓓忍不住又低頭看了一眼肅訣下。身的情況,“那……難受嘛?”
“恩。”肅訣也看了一眼小訣訣,整個兒都支起來了,說不難受太假了。
“那要不……用手幫你?”
褚花蓓的話讓肅訣愣了一下,然後拉過她的手,用拇指摩挲她的掌心,好一陣之後才又把她抱進懷裏。
“不用,”即使出來的時候洗了澡,也不太願意她為他做那種事,總覺得委屈她了,而且光是剛才想象了一下她這小爪子握上那裏的感覺就快讓他射了,真要摸上去,還不得一秒鐘就在她手裏交代了,“蓓蓓,晚點回去吧。再讓我多抱一會兒。”
第二天,褚花蓓在課間休息時往筆記上塗鴉Q版肅訣的時候,一個女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蓓蓓,蓓蓓你是不是惹到誰了啊?好大一幫人,挨個教室的找你呢!”
褚花蓓有些吃驚,“找我?誰?”
“不知道,好大一幫男生,找到樓下一層了,把學生都吓得夠嗆,有人去找老師來了,老師也不敢硬碰,那幫人看着好兇!”
“我去看看。”
“哎哎,你別去啊,萬一是找事兒的怎麽辦?萬一跟你動手什麽的……”
褚花蓓聽了這話之後,想了想爺爺的軍銜,想了想爸爸的職業,又想了想肅訣的作風,好像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幹架的人了。于是手裏的筆一扔就往樓下跑去,她雖然平時性子軟點,但說到底,在軍人家庭長大的也不會是膽小怕事的人,長這麽大,第一眼能吓到她的,除了肅訣還真沒誰了。
刑月尋是逃課跑來褚花蓓的學校找她的,雖然不同校,但是兩個人在一個大學城,她自己又是個不愛念書的,沒事兒就往褚花蓓這邊跑。沒想到這天會一上樓就碰到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李一然帶着幾十個軍校生挨個教室的找褚花蓓,第一眼看到刑月尋的時候就忙着開口,“妹子,我嫂子呢?”
“我幹嘛要告訴你,”刑月尋睨了李一然一眼,“找她幹嘛?還帶這麽多人……挖我肅哥牆腳啊?!”
“什麽你肅哥?!那是我肅哥!”
一邊的A.片仔伸手拽了一下李一然,“然哥,不是我說你啊,女人跟女人搶男人就算了,你一大男人跟一女人搶男人也真的是夠了。”
李一然噎了一下,然後伸手指着刑月尋,“……我、我警告你你別亂說話啊!”
“哎喲呵,”刑月尋撸了一把袖子,長這麽大除了她爸和肅訣,還沒人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呢!
李一然從來都是有撲妹子的心,沒有撲妹子的命,雖然平時吊兒郎當,裝。逼說話的時候一套一套的,但是實際卻是根正苗紅的純情小處。男一枚,以前在網游上認識了一個妹子,然後沒事就打電話哄對方,最後才知道那是個用了變聲器的小學生,從此就對女人保持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心态了,眼前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被妹子撲,看到刑月尋張牙舞爪撲過來的時候,李一然分分鐘就慫了。
刑月尋不算高,雖然皮實,但到底是女孩子,身高和力量都比不過李一然這個軍校生,李一然知道自己的分量,也怕傷到刑月尋,于是一個撲一個退,刑月尋沖過去沒薅着李一然的臉,反而整個人一下挂在對方身上了,李一然只覺得胸口兩團軟乎乎的貼了上來,臉一紅就想推開刑月尋。
褚花蓓趕過來看到的就是刑月尋挂着李一然,李一然一雙手摁着刑月尋的小饅頭。
“……我不知道……你們進展這麽快……”褚花蓓震驚了。她昨天才和肅訣親上呢,這兩人居然都摸上胸了!
“不是,嫂子,你誤會了!”李一然兩只手一收,端端正正的站好。
刑月尋也搖頭,然後站直了拍了拍胸口,“蓓蓓,你看我是這麽饑不擇食的人嗎?”
“哈?”李一然怒了,這妹子啥意思啊,話裏話外對他都是嫌棄啊?看着刑月尋被他無意之中襲了胸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李一然一下就火了,“我告訴你啊,我摸了你,就會對你負責的,你別想着再給別的男人摸!知道沒!”李一然說完抹了一把臉,面對褚花蓓換上狗腿的笑臉,“嫂子,嫂子你是和我肅哥吵架了?”
“啊?沒有啊。”褚花蓓搖搖頭,昨天還那麽親密呢,“怎麽這麽問啊?”
“沒有?沒有的話嫂子你咋不去送我肅哥啊?你就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啊?”
褚花蓓有點愣,昨晚分開的時候她專門問了,肅訣明明說要過幾天才走的,怎麽……“今天走?他跟我說的不是今天啊……”
“啊?”李一然懵了,但是很快腦子就轉了過來,他估計又幹了件自以為是的事情,肅訣不想告訴小姑娘,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然而因為自己的沖動,估摸着是把肅訣的苦心給浪費了,可是這話都說出去了,“嫂子,真是今天的飛機,不然我幹嘛帶這麽多人來急着找你,本來是以為你們鬧了矛盾想來勸你的,你去送一下肅哥呗,T4航站樓,還有2小時就起飛了。”
“謝謝你。”褚花蓓給李一然道謝,“你去嗎?我開車過去來得及,不過我開的smart,只能坐兩個人,你們……”褚花蓓為難的看了周圍男生一圈,“人太多了,你們派一個人跟我一起去?”
“不了不了……嫂子,你就記得,到時候別說是我告訴你這事的就行……”李一然第一個擺了擺手替大夥拒絕了。
褚花蓓卻只明白了李一然字面上的意思,“怕什麽,他都要走了,打不着你。”
看着小嫂子此刻天真無邪的笑臉,軍校生們心裏掬了一把男兒淚,關鍵現在比起被肅哥揍,我他。媽更怕嫂子你那鬼見愁的車技啊!李一然更是內心荒涼,褚花蓓是不知道,肅訣對她的事兒可記仇了。上次在活動室,他被球杆打了小丁丁,結果肅訣硬是把他丢進浴室鎖在裏面,在門外守着讓他搓了一小時澡,皮都整掉了一層。這要被知道在辣麽小個空間裏坐在她的副駕駛位……還不得分分鐘被怼成死狗!
另一邊肅訣在候機廳坐了很久,航班開始催促登機的時候才起身過去安檢。然而行李剛交給安檢人員,耳邊就傳來由遠及近的喊聲,“肅——訣——!!”
肅訣愣了一下,也顧不上行李和安檢員的驚呼,立馬轉身折回了候機廳朝那個小身影跑了過去,将一樣撲過來的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摟着小姑娘,肅訣把頭埋在她脖頸邊,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真的沒想過她會來,雖然他很期待,他在候機廳傻坐了很久,一直一直看着人來人往的入口,他知道她不會出現,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手機反反複複的被點亮很多次,最終卻一個電話一個短信也沒有發出去……
小姑娘氣憤的捶了他一把,“為什麽不說是今天的飛機!為什麽騙我!”
“昨天你說今天下午你有考試,不想耽擱你。”肅訣用臉頰蹭着小姑娘,他多想她來送自己,可是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都比自己更重要,不想害她錯過考試,即使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也不行。“是李一然跑去告訴你的?”
“……沒有,他托夢告訴我的。”
“哦……你夢到他了?”
“……他在劇終的時候出來打了個醬油,主演是你。”
“以後主演和配角都是我。”
“……讨厭(T ^ T)”褚花蓓聽着這有些霸道的話,摟着肅訣的脖子突然就哭了,憋了一晚上的話總算說出來了,“我不想你走……九個月好長啊……”
“蓓蓓,”肅訣撫摸着褚花蓓的頭發,“我們之間,你一直都有選擇權,”最好的年紀,最好的出身,最好的家境,最好的容貌,他相信褚花蓓對他的感情,可這種相信和安全感在他的心中是分離的,因為在褚花蓓身邊,比他條件好的男人實在太多了,所以褚花蓓一直都有選擇權,而他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什麽都沒有了……
因為他什麽都沒有,因為他缺失得太多,他能選擇的路實在太少。褚家的長輩默許了他們現在在一起,可他要的從來就不止是‘現在’,所以他只能盡全力的去改變去努力,“蓓蓓,我只是在争取,能有和別的男人一樣平等的被你選擇的權利,還有,我想讓你對選了我的這個決定,永遠不後悔。”
——我的小姑娘,見不到你,我會多麽的難受,可是再難,我也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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