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是我的藥24
不到半月未見,就如過了許久。
月見連忙往前走了兩步,但又突然收起雙手,他接過莞香手裏的點心,“阿南,是、是許久沒來了,最近在忙什麽。”
每日都派人來送點心,那點心精致好吃,想必是極其花心思才做成的,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南星低着頭,生疏地笑:“身子不好,近日都在休養。”
月見握着籃子的手緊了緊,南星瘦了好多,臉色蒼白,病容未除,他蒼白淺淡地笑着,卻讓人覺得他下一刻要暈倒一般,月見連忙說:“外面冷,先進屋。”
他在前面引路,走了兩步見南星沒有跟着,他駐足回望,這才見南星撩開一縷垂下的楊柳,道:“那便叨擾少俠了。”
月見眼皮微動,心裏不是什麽滋味。從前以往南星都是高高興興進來,從來不說“叨擾”這種見外的話。
月見精心泡了一壺茶,白茫茫的霧氣氤氲,月見瞥見他愈加瘦弱,他心中罪惡感升騰。
那日見他還是好好的,不過十幾日竟似生了一場重病一般,他每日吃着阿南做的點心,不知阿南花了多少心思做的,可卻因為一句不着調的“愛慕”生了間隙,一邊吃着阿南的點心,一邊說不許人糾纏。
這是哪門子的糾纏?便是真的愛慕,也不過是君子往來罷了。
他這些天內力已經恢複,只是一直放心不下阿南,想見見他再走,誰知道如今見了,更放心不下。
月見聽見南星咳了兩聲,便關心地問:“你身子好些了嗎,我懂些醫理,可以替你把把脈。”
南星道:“不用了,我好多了。”
可是他蒼白的臉色和是不是有些微抖在指間告訴月見他并不好,月見希望他不要那麽見外,便走過去笑道:“便是好多了也可以看看,阿南,我其實是有些醫術的,來,我給你看看……”
南星的手大大方方擺在桌子上,那只手瓷白如玉,從袖袍裏探出一截,骨體優美清瘦,月見想要按住他我腕脈替他瞧瞧,誰知道他的手還沒有探過去,便見南星躲開了。
他不僅是躲開,且是反應極大的站了起來,他看見南星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叨擾許久了,我該走了。”
月見的心猛然一抽,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泛着酸澀,見了他像避瘟神一般,隔着避着,這樣久而久之,是不是真的要把他忘了?
慢慢地,他變成一個過去模糊的影子。
是不是?
他突然覺得可怕極了。
他伸手想要挽留南星,但是南星快走了兩步,連個衣角邊也沒讓他摸着。
月見胸口悶悶地,突然俯身嘔出了一灘血。
莞香驚慌道:“公子!”
南星也被吓着了,他連忙過來扶月見,“你怎麽了?可是生病了?”
莞香哽咽道:“阿南公子這些日子沒來,不知我們家公子已經幾次發病了!”
月見用帕子擦了擦嘴,露出一抹蒼白的笑:“我沒事,老毛病了,一會兒就好了。”
這些天他思慮過甚,心中郁結,娘胎裏帶的毛病總是反複發作。
他剛說完,便又捂住胸口咳了好幾口血,他擡頭一看,見南星竟然哭了。
他連忙擦幹淨唇上的血,慌忙去瞧南星,有些手足無措,“我沒事、沒事的,你別哭……”
南星喃喃道:“沒哭……心裏突然有些疼,不知怎麽,眼淚就出來了。”
月見愣了許久,他的心像泡了那淚水般,突然似軟綿綿地軟成了一灘,他微微湊近南星,這次沒有躲,他甚至聞到了南星身上的香味。
那香味好聞極了,比甜蜜酥軟的糕點還要好聞,只是這樣接近他,月見便覺得沁人心脾,胸口也不疼了,仿佛這人是他的良藥一般。
這些天他愧疚又罪惡,胸口就像堵了一團郁氣,如今他見南星因為他傷痛如此一哭,心裏像是有了底似的又逐漸好了起來。
月見蹲在南星跟前,用手為他輕輕擦眼淚,低聲道:“別哭了阿南,我沒事,娘胎裏的老毛病,我知道怎麽治,倒是你瞧着像是病了,我幫你把脈可以嗎?”
那雙沁了水的眸子直直看着他,終于是點了點頭:“嗯。”
月見碰了他手腕方覺他的手是多麽冰冷,他突然想幫南星暖暖手,但想着這樣做也不合适。
月見為南星把脈,漸漸皺起了眉頭,“你可是寒症積久?”
南星道:“總是有些怕冷,沒有注意。”
這可不是一邊畏寒,而是十分嚴重且從未治療的寒症,就像是明明有寒症卻總是在冰天雪地裏凍着一般。
怎麽會這樣?
若是再拖下去,這寒症會要了他的命!
“不行!你這是嚴重的寒症,得馬上治!”
南星道:“應該是不嚴重的……”
月見搖頭:“我馬上給你開方子,不,我也治不了這樣積久的病症,我認識一位前輩……”
一位醫術了得武藝高強且救了他的命的前輩,這些年他的病症都是靠這位前輩治療,前輩醫術精湛,也教過他許多治病看病的法子,如果是那位前輩,阿南的病一定可以根治。
而且這位前輩就在這幾日和他通了信,說是已經幫他傳信給心劍山莊來救他,這些天應該還能見到那位前輩。
“你放心,我會幫你尋得良藥。”
去前輩那裏求一副良藥。
只有幫阿南治好了病,他才能放心離開。
南星說:“其實不必勞煩……”
“不是勞煩,你我之間不必見外……”月見說完這句方覺不妥,他想說的話突然被自己打斷了,最終是看着南星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治病,往後你拿到批文便過來,我每日替你把脈,也幫你熬藥。”
他看見南星愣愣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裏,像個溫順漂亮的小少爺,眼睫間淚水未幹,看着便讓人心裏軟做一團,他忍不住又去幫他抹了抹淚水,輕聲道:“你若是拿了批文,便來找我吧。”
他從佛耳那裏拿不到批文,只能是南星來找他,如此悉心叮囑了些寒症忌諱,南星才辭了別。
月見在門口送別,心裏想着這樣叮囑了,阿南是十分守信之人,拿了批文便會來找他,說不定明日也能拿到批文。
直到背影看不見了他才轉身。
他摸了摸指間,竟覺還有些濕意,剛剛為阿南摸去的淚水在他指間未幹。
他将指間放在鼻頭嗅了嗅,想起了南星剛才哭的樣子,連他的指間都泛着香味。
他喉結微微滾動,着了魔般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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