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抱玉城中五味樓

烈日炎炎,微風勢弱,吹不起酒旗來。

玄子楓一行人在五味樓前站定,不免有些發愣。

直到此刻,三人才徹底明白過來。為何五味樓在這繁華至極的抱玉城中,能稱得上“最好”。

曲尺朵樓,朱欄彩檻,琉璃瓦在豔陽下寶光流轉。整座建築美而不奢、華而不浮。

“五味樓”三個大字遒美健秀、筆走游龍之姿。光看這牌匾題字,竟完全不像是個飲食之所,反倒像是文人墨客講詩習文之地。

玄子楓在心裏暗想。

——有錢,還藏着掖着秀有錢,這就叫風雅。

三個沒見過世面的窮光蛋,怔怔地在門口震驚了好一會兒。才被忍不住想要開閘放水的玄子楓,催促着進了店。

體力多少恢複了一些,玄子楓不至于沒臉沒皮還在人家背上賴着。便謝過鐵血,跳了下來。

“歡迎光臨五味樓,請問幾位客人?”一個身着大袴,袖系襻膊的女子迎了上來,熱情有度、不卑不亢。

“不好意思,我們其實不是客人,是響玉閣見習弟子。”舒彩有些尴尬,萬一她和鐵血猜錯了,那這就有點丢人了。

這時,一道聲音如林籁泉韻,順着五味樓清雅的木香,溫潤地流淌進人的心裏。

“又是響玉閣的見習弟子來了?煙雨,交給我來吧。”

這聲音一聽就像是個美男子。

玄子楓滿懷期待,循聲望去……

——還我的期待!不帶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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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與人完全不符,一尊慈眉善目的“彌勒佛”,身着蟹青色疊雲紋暗紗道袍緩步向前。玄子楓憋着水、憋着氣,頓覺失望透頂。

“是,掌櫃的。”煙雨略施一禮,離開了。

看來這尊彌勒佛就是五味樓老板的——“老芋頭”。

光品名字,“老芋頭”這個名字,像是混跡于三教九流的精明商人;只聽聲音,那是如泉水松風的謙謙君子;單看相貌,一尊和和氣氣的笑口彌勒。

——作為一個人,能混搭成這樣,也是門行為藝術了。

玄子楓只能在心底默默表示他服了。

在老芋頭的帶領下,三個人上了二樓的大堂。

二樓就比一樓的人少多了,且都是年歲不大的少男少女。能透過欄杆,看到一樓的景象。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明白了,這五味樓的二樓,的确是見習弟子集合的地方。

舒彩掩不住笑着擡手,跟鐵血十分默契地擊了一掌,轉頭又興奮地找玄子楓也擊了一掌。

正事差不多定了,玄子楓趕緊溜去如廁。

等玄子楓回來,舒彩和鐵血已經開始對着菜單頭疼了。

“五味樓的老板,是個文化人兒啊。”舒彩擡手,像是敲門一樣用食指敲了敲菜單,然後露出了苦笑。

鐵血還把菜譜倒過來看了一遍,确認他真的沒拿反。

煙雨把一本精致的菜單,放在玄子楓面前。

玄子楓輕輕翻開。

只見那菜單上面的柳體字勻衡瘦硬,骨力遒勁,點畫之間透着爽利挺秀。每一個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

——如果是詩集,還可以理解;如果是菜單,完全無法理解。

誰知道什麽菜是“湘妃玉瑟抱子來”、“兔毫雪花浮”、“萼綠華之古舞”、“南海玻黎涼州蒲”、“九曝日燥雪花牛”、“薯蓣脊肋百沉浮”、“火炙項上脔”、“浮冰嚼霜前”?

三人低頭看了一會兒菜譜,擡頭面面相觑,又低頭研究這些亂七八糟的名字。

“來一個‘薯蓣脊肋百沉浮’和‘火炙項上脔’吧。”舒彩想了半天,開口道:“這兩個聽起來像是肉,脊肋應該……是排骨?脔是‘肉’字偏旁,應該也是肉?”

鐵血重重地點了點頭,默默地展現出肌肉男對高質量蛋白質的向往。

玄子楓把菜譜一合上,對舒彩道:“文化人,點菜就交給你了。”

“什麽?別了吧!一人點一道菜,省着到時候不合胃口,全我一個人背鍋。”

“不不不。”玄子楓笑着把菜譜推過去,“姐姐是文化人兒,姐姐來。”

鐵血道:“是你點的我都吃,我不挑食。”

點菜這件事上,玄子楓和鐵血一致認為,他們應該相信村花兒蔬菜姐姐,但絕對不該相信他們自己。

舒彩撇了撇嘴,無奈地抄起了菜單,“葷素搭配,那就再來一個‘湘妃玉瑟抱子來’,湘妃是竹子,應該是炒竹筍之類的。‘萼綠華之古舞’有個綠,就當是綠葉菜吧。再來個甜點‘兔毫雪花浮’,行嗎?”

玄子楓指着菜譜上的‘九曝日燥雪花牛’道:“這個看起來,像是個牛肉,來一份?”

“行,葷素都有了,那就再來個海物,魚蝦什麽的吧。再加一個‘南|海玻黎涼州蒲’。”舒彩再次梳理一遍菜單後,對煙雨道:“好的,那就要這些吧。”

不一會兒,一桌子好菜被煙雨端了上來。

別說,舒彩猜菜名的命中率還真的很高。

“九曝日燥雪花牛”,手撕牛肉淋醬油。

“火炙項上脔”為何,嫩烤小豬後頸肉。

“萼綠華之古曲舞”,辣炒包菜小火爐。

“薯蓣脊肋百沉浮”,炖盅山藥小排骨。

這些菜,都算是大體上猜對了的。剩下那幾道菜,可就有點離題萬裏的意思了。

“湘妃玉瑟抱子來”,其實是道竹筒飯。

“南海玻黎涼州蒲”,琉璃杯裏葡萄酒。

不過因為玄子楓他們三個都是未成年,葡萄酒換成了沒有酒精的葡萄果汁。

置于那道“兔毫雪花浮”,其實是兔毫盞乘了茶,倒下來的時候會有白色泡沫所以叫“雪花浮”。

有點意外,但好在一頓飯裏,該有的都有了。

那還愣着幹什麽?

動筷!

正值飯點兒,三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根本來不及欣賞精致的擺盤,手裏筷子比刀劍還無情,稍微晚點動筷,可能就只剩下盤底的醬汁了。

雖然菜名奇葩,但五味樓的飯菜,比五味樓軟裝硬裝,還要好上一萬倍。

——太、好、吃、了!

玄子楓的腦子裏,有了個比較靠譜的猜測。老芋頭年輕的時候說不定真是個美男子,只可惜成了老板後,被五味樓的美食給喂成了個大肚彌勒。

待他們三個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肚皮隆起、心滿意足,舒彩還松了兩次腰帶之後,三人才打着飽嗝,叫了一份“酥衣美人姬”(炸雞翅和炸雞腿)。

吃飽了撐着,就該唠閑嗑了。舒彩擦了擦流紅油的嘴角,道:“對了,子楓你知道‘凇雲先生’嗎?”

這個問題正中玄子楓下懷。

“我知道得不多,也是聽人說過一些,只是真假就不得而知了。”玄子楓接過話茬,“聽說他是一位名師。近年來響玉閣的青年英才,都在他門下學習過。”

其實玄子楓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但他并不打算說出來。說不定舒彩和鐵血那裏,也有其他版本的消息。

舒彩把那把小傘變回布片與木折扇,一邊拿着布料把自己的衣服拼回去,一邊說着。

“我們知道的也差不多。據說,他是宏劍宗出身,是他們那一代青年弟子的首席,但因為某種原因,與宗門決裂,輾轉來到了響玉閣。”

舒彩與鐵血都不是在背後嚼人舌根的人。所以他們并沒有說出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個“某種原因”。

——凇雲“狐媚惑主”,因與宏劍宗少主卓應天有染,才被宏劍宗這個“直男癌宗”逐出師門。

這已經是最靠譜、流傳最廣的版本了。比這個更離奇、更獵奇的版本也不是沒有,但可信度實在是太低了,只能當笑話聽。

【真相!真正的凇雲早已離世,響玉閣任教的“凇雲”,其實是花街的一個小倌!】

——沒見過哪個男倌能教馭靈師的。教什麽?教如何護理菊花嗎?

【震驚!宏劍宗少主其實是女扮男裝,渣男凇雲強上少主,妄圖奉子成婚。】

——宏劍宗少主要真是女的,凇雲這個首席弟子,早就成宗主女婿了,還能被趕出來?

【不傳閱不是榮國人!宏劍宗少主,乃是凇雲和宏劍宗宗主夫人的私生子!】

——凇雲和宏劍宗少主就差一歲,誰剛出生就能讓宗主夫人懷個孩子?

不想談論這些虛的,玄子楓換了個角度繼續談論“凇雲”。

“好像之前,凇雲先生有個雅號,叫‘玉公子’。”

舒彩修好了衣服,點頭道:“沒錯,我也聽說過。所有人都說,凇雲先生是個絕頂的美男子。”

鐵血摸着自己的圓寸腦袋,插了一句,“舒彩,你确定絕頂了,還能是美男子嗎?”

舒彩和玄子楓都愣了一下,玄子楓旋即明白了,但舒彩還懵着。

甩着她及腰的馬尾,舒彩一臉迷茫地看向鐵血,“絕頂怎麽不能是美男子了?”

舒彩的眼神向着遠方,放空了兩秒,随後回過勁兒來了。

“此‘絕頂’能是你腦袋的那個‘絕頂’嗎?”舒彩對着鐵血一個白眼翻過去。

鐵血嘴硬道:“我不是‘絕頂’,我有頂,這只是圓寸。”

玄子楓不嫌亂,插了一嘴:“就算沒頂,也有長得好看的啊!大頭哥,你歧視光頭不是發型哦?”

說着鬧着,二樓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整個二樓的人千奇百怪,倒真是與響玉閣在外的奇葩名聲十分般配。

有帶着赤紅臉譜面具的。

玄子楓他們死死盯着那人不放,就等着看人家怎麽吃飯,好奇面具後面是個什麽樣的臉,猜測這人是男是女。結果那人把面具上推,只露嘴巴,吃了一口蒜蓉開邊蝦,啥都沒讓人看出來。

有帶着單片眼鏡的。

單片眼鏡的少年有一張混血臉,一頭悶青色的短發在發尾微卷。身邊跟着一個一頭淩亂紅色微卷短發的小子,皮膚白得像是羊脂玉。

三個人反複對比後,維持了舒彩最白、玄子楓最美的原判。

最奇葩的,是個非要帶寵物進來的。

那高挑的外域姑娘,不僅她要進來,還鐵了心要抱着懷裏的毛團進來。

老芋頭就很為難了,好生勸着,就差嘴裏真跑出來阿彌陀佛了。

老芋頭笑得慈祥,“姑娘,後廚有籠子,可以栓一下。”

女子冷臉,“我家牙牙不關籠子。”

老芋頭笑得和藹,“姑娘,這裏是飯館,得讓食客們吃得幹淨衛生。”

女子冷冰冰道:“我家牙牙不随地大小便。”

老芋頭笑得為難,“姑娘,這客人裏也有怕動物的。”

女子眉頭一皺,“都是馭靈師,怕什麽小狗。”

舒彩和她的母親都是家鄉山脈裏的護林獵人,對于各類野獸靈獸熟悉得很。她遠遠在樓上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她懷裏那個,哪裏是什麽小狗,分明就是個小狼崽子。”

最後老芋頭無法,還是讓那一身胡服的姑娘,把那灰黑的小狼崽兒抱上了二樓。

原本空蕩蕩的二層逐漸被填滿,交談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陣樂聲響起。

泠泠七弦,有松風寒聲。

五味樓的食客皆四下找尋聲源,卻發現那些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湧來。所有五味樓裏的食客,都泡溫泉似的,泡進了老芋頭那極具迷惑性的聲音裏。

因入閣選拔,五味樓清場,只留下響玉閣的見習弟子。

玄子楓他們互換了一個眼神,都感受到了彼此心中的驚訝。

他們都未曾在老芋頭的身上感受到過靈力波動。但是讓整棟樓都變成他的揚聲器,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個馭靈師都能做到的。

轉眼間,整個五味樓就只剩下了二層的丫頭小子們。

老芋頭站在了一層中央的戲臺上,擡頭看向了二樓。

“各位年輕的馭靈師,你們好。我是來向大家收取飯錢的。”

此語一出,正在吃雞腿的舒彩,吓得手一抖。“當啷”一聲,咬了兩口的炸雞腿被驚掉在了碗裏。

玄子楓也默默地把自己手上的那杯果茶,放回了桌面。

一名見習弟子立即開口,對樓下的老芋頭說道:“一進城,響玉閣就收了我們全部的行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沒錢吧,怎麽付飯錢?”

不少人紛紛點頭。

“諸位放寬心,我也不是什麽奸商,各位的飯錢是可以賒賬的。”

聽到這裏,舒彩長舒一口氣,撿起了碗裏那根雞腿繼續啃了起來。

但玄子楓是不打算再動那杯果茶了。

“但是賒賬也是要還的,大家在抱玉城也是要生活的。總不能一直風餐露宿下去,在人間盛景的抱玉城裏做個野人吧?”

老芋頭依然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要想獲得明年響玉閣的入閣考試資格,這一年的見習,對你們來說并不是折磨,而是機會。”

“各位來自四海八方,也各有所長,但也沒有人是全知全能的。這一年中,響玉閣為大家安排了進修的課程,還有一些小任務,是為幫助大家查漏補缺,以助各位在明年的入閣選拔中,披荊斬棘。”

響玉閣的入閣選拔,每年都有變化。相關情報,都可以在課程見習和懸賞任務中獲得。

每個見習弟子,每周要出席四天的見習課程、提交三個懸賞任務。

一年內,如遇特殊情況無法參加,可以請假。課程見習有十二次、懸賞任務有九次請假機會。

只是,響玉閣并沒有要“包養”這些見習弟子的意思,它提供的一切都不是白給的,見習課程需要繳費,懸賞任務也要繳納押金後才能執行。學費押金還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好在,這些錢都可以先欠着。

只要在明年入閣選拔前還上,就算是獲得了入閣選拔的資格。還不上,那便無緣響玉閣,還要在抱玉城裏待到還清欠款。

——奸商!還尼瑪說自己不是奸商!

玄子楓心裏暗罵了無數句喪心病狂、黑心門派、奸商做派。

老芋頭在戲臺上如閑庭信步,優哉游哉,“響玉閣不限制你們參與任何類型的工作,支持你們以自己的方式在抱玉城生活。但是……”

一改方才悠閑的神色,老芋頭收斂了笑容,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淩厲地瞪開,連聲音也添了幾分寒意,“任何人不得殺人越貨、縱火搶劫、奸|淫他人。若有作奸犯科之事,按律處置後,即刻逐出抱玉城。”

衆人頓感後背上有無數視線,鎖定了他們。一言一行,都逃不過響玉閣的眼睛。

一時間,衆人都不由得都正襟危坐,全場的空氣都瞬間凝固了一樣。

“老芋頭!老芋頭!我問一句哈。”

有幾分慵懶随性、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整個五味樓的緊繃。

那個錦衣華服的白斬雞小紅卷毛,趴在欄杆上,探出半個身子,沖着樓下道:“在抱玉城裏逛花街柳巷,出入賭場、酒肆,算是作奸犯科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目光鎖定了那個膽大包天的紅毛。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去花街柳巷?出入賭場酒肆?

老芋頭不怒,反而恢複了此前的和藹相,比大笑的彌勒佛要高雅一些。

“這是個別出心裁的好問題。”

——這哪裏是好問題?

玄子楓要手裏也有個雞腿,估計也是要驚到“咣當”掉個不停。

老芋頭十分耐心地解釋道:“抱玉城在大榮境內,但有一定的自治權。大榮法典不限娼,只要登記在冊,就可以開門攬客。但抱玉城內嚴禁買賣身體的生意。”

“所以你的第一個問題——逛花街柳巷算作奸犯科嗎?答案是,算。可你就是想犯這個科,也沒地方犯。但是,抱玉城罰嫖不罰娼。要是你想自己賣身做私娼,抱玉城也不能罰你,不過到時候,你可要配合督察交代嫖|客。”

被那句“交代嫖|客”給逗得,不少人忍不住“嗤嗤”漏出幾聲笑,憋笑憋得辛苦。

紅卷毛趴在欄杆上撓了撓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頭頂的呆毛也耷拉下來。

與那紅毛同行的單片眼鏡男面子上挂不住,也怕紅毛一不小心掉下樓,把那調皮的紅毛拎回去,按在椅子上。

但老芋頭還沒忘記那紅毛的問題,繼續答道:“第二個問題,出入賭場酒肆算不算作奸犯科。答案是,不算。抱玉城的賭場,是天下四大賭場之一,但也是規則最嚴格的賭場,想在這裏出千,幾乎不可能。且未滿20歲者,不得入。”

作為見習弟子參加入閣考試的民間馭靈師,多是12歲以上,16歲以下的半大孩子,自然是進不了賭場的。

被這麽一鬧,先前那份緊張的氣氛,也蕩然無存了。

“今日是七月大暑之日,自八月的第一個月曜日起,見習課程正式開始。在課程開始之前,你們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适應這座城市,并準備日曜日大考。”

老芋頭還是那副笑容。

“關于入閣選拔,各位可還有什麽疑問,現在可以提問了。若暫時想不出,也可以回去仔細思考,想到了再來問我。我每周的土曜日都在五味樓。諸位若沒什麽事也可以離開了,五味樓準備一下,就要開晚場了。”

大多數人都還來不及消化響玉閣這詭異的行事作風。

空氣中一片靜默,沒人提問。

就在這時,舒彩突然起身,單手撐起二樓的欄杆,飛身一躍。

勻稱有力的身軀在空中利落轉身。輕身落地後,一個流暢的翻滾,緩解掉重力的沖擊,起身站直。

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芋老板,您說過‘響玉閣不限制我們參與任何類型的工作’沒錯吧?”

老芋頭點了點頭,“沒錯。”

舒彩聽了,笑道:“那我想做五味樓的廚子,您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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