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如夢非夢

羅歐足足瞪着眼睛呆了十秒鐘才猛地回過神來，吓得膝蓋一軟, 差點跪下去。他慌忙要站起身, 腰身卻被人摟住, 然後一個不穩，biaji一聲, 趴在了付理身上。

付理半躺在搖椅上，羅歐大張着四肢整個人跌在他胸前, 姿勢非常煞風景，卻惹得身下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 羅歐更傻了。

“你……不生氣啊？”

付理一手攬着他的腰，另一手擰了擰他的臉蛋兒：“我要是生氣，你現在還能好端端地趴着？”

羅歐驚慌道：“那……那那那……”

付理瞅瞅他, 忽然仰起脖子，在他呆愣的唇上又吻了一下：“傻子, 我一直不說, 你就真的什麽也感覺不到？”

羅歐呆滞了三秒鐘, 然後一張臉呼啦一下紅成了兩瓣猴屁股。付理看他這模樣，笑意反倒更深了, 上輩子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羅钰霆，一直想着, 如果自己答應他了，那家夥多半是要興奮得手舞足蹈, 可沒想到……居然會害羞？

付理盯着他紅通通的發熱的耳朵, 忍不住伸手捏了兩下。

“別、別捏我！”羅歐兩只耳朵燙得厲害, 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別逗我，我會認、認、認真的我跟你說！”

付理挑眉道：“我想了想，你這個人這麽纏人，一直不答應你你得煩死我，所以就先試試吧。”

“……诶？”

付理兩手拍在他臉上，不客氣地往中間壓：“還不懂？你真想氣死我是不是？”

羅歐好好一張帥臉被擰成了麻花，眼睛直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你……認真的？真的打算接、接受我了？”

付理翻個白眼，心累。

羅歐又呆了一會兒，突然挺起身子，手臂撐在他肩膀兩側，直勾勾瞪着他：“你別逗我啊，我可聽不出來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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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理無語，又翻個白眼。

羅歐的喉結抖了好一會兒，然後忽然低下身子，試探着在他的臉蛋上落下一個吻。

半秒後迅速起身！

付理沒好氣地伸手擰他的臉：“疼不疼？”

“疼疼疼疼！”

“沒做夢，清醒沒？”

“清清清清醒了！诶呦媽呀，你輕點……”

付理笑着松開手，往旁邊挪了挪：“過來，陪我躺一會兒。”

那搖椅非常寬敞，躺兩個人綽綽有餘，羅歐總算醒過味兒來，激動地搓了搓手，興奮得眼睛都要冒泡。剛一躺下，就伸手把人摟住，興高采烈道：“你真的沒逗我呢？”

付理懶得理他，歪頭靠在他肩膀上，心情很好地閉上了眼睛。

人都歪在懷裏了，也不用再問了，羅歐深深深呼吸，高興得想跳舞：“付理，我好激動啊！”

“哦。”

“我給你跳個探戈啊？”

付理：“……不用了，謝謝。”

“哎呀，我跳得很好的嘛……”對方并不想欣賞他炫酷的舞姿，羅歐只得摟緊了他，又在他頭頂重重親了一下，“哇哦，你居然真的會看上我，太神奇了，你咋會看上我呢？吃錯藥了嗎？我都替你心疼哈哈哈哈……”

付理：“……”

講真的，付理就扪心自問，自己到底為啥會看上他啊！簡直世界未解之謎。

羅歐發了一陣瘋，把他往懷裏帶進來，小心翼翼摟着，像摟着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藏一樣。

“付理，我會對你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他在他耳邊小聲說。

付理閉上眼，窩在這男人久違的溫暖懷抱裏，淺淺笑着，滿足地“嗯”了一聲。

夜風輕柔地緩緩吹拂在他們身邊，仿佛穿梭過了漫長的錯過的光陰，終于安心停駐了下來。

……

羅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興奮了，很少做夢的他，居然在這麽高興的時候，做了一晚上奇怪的夢。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倒是奇怪，夢了一整晚讓人窒息的東西，醒來雖然想不起來內容，卻很是不舒服。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付理還在懷中睡着，羅歐看見他便開心起來，舍不得叫醒他，就這麽盯着他漂亮的臉蛋傻樂。

【別哭……】

羅歐微微一怔，思緒突然凝滞了一瞬。

【少爺，你不要哭……】

羅歐茫然地睜大了眼。

夢裏的場景忽然跳躍在眼前。

滿眼刺目的紅，像是被血水模糊了眼睛，看什麽都紅凄凄的。

身體火燒一般地疼，可來不及顧念那些痛，只想伸手最後抱一抱那個人。

不要哭。

一直在說着這句話。

你不要哭。

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隐約感覺擁抱自己的手臂抖得厲害，那麽恐懼的心緒傳遞過來，令他茫然，卻也欣慰。

我要走了，你也會舍不得嗎？

少爺……你也會舍不得我，會因為失去我而害怕嗎？

原來我在你心裏，也并不是可有可無的啊……

真好，夠了，只是這樣，真的就已經足夠了。

【別睡……你睜開眼看看我，別睡啊！你醒醒！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你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你不要走……】

“羅歐？”

羅歐猛地回過神來，怔怔盯着他。

“你怎麽了？”

羅歐感覺心跳得太快，手腳發涼，整個人有點暈眩。

“沒、沒事，”慌忙整理好心緒，勉強揚起笑臉來，“你怎麽樣？睡得好嗎？”

付理摸了摸他的臉，擔心道：“臉色怎麽這麽白？是不是冷着了？”

“啊？沒有……”羅歐茫然道，“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夢……”

“夢？夢到什麽了？”

羅歐皺着眉頭，郁悶道：“啧，又想不起來了……”

“做夢而已，想不起來算了，”說着付理便坐起身來，“早上想吃什麽？”

羅歐撓撓頭，覺得心口憋得慌，也懶得再想，便道：“随便啦，你做啥都好吃。”

付理笑着擰他鼻梁：“你可真好養活啊。”

“嘿嘿嘿，才知道呀？”

說是付理做飯，其實羅歐一直都會打下手，不過早飯比較簡單，羅歐沒什麽發揮餘地，便湊到付理身邊，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窩。付理癢得一抖，回頭瞪他：“幹嘛？”

羅歐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我……我昨天是不是親你了？”

付理：“……”

“是不是啊？”羅歐小心翼翼道，“我怕我又做夢呢。”

付理看他這模樣有點可愛，便故意道：“膽兒肥了你了，夢裏敢親我了？”

羅歐一顫，頓時委屈巴巴：“真的是夢啊？”

這傻家夥可真不經逗，跟騙小孩兒似的，說啥信啥，愁死人了。付理無奈，只得張開手臂哄道：“過來。”

“唔？”

“愛的抱抱，要不要？”

羅歐一呆，總算反應過來付理是逗他玩兒呢，嗷一聲撲過去，猛地把人抱起來，原地狠狠悠了一圈。

“喂喂！我拿着菜刀呢！”

羅歐哈哈大笑，垂下頭在付理的唇瓣上又重重親了一口，這吻來得突然，付理一蒙，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便趕緊把人推開，轉過去繼續切菜。羅歐幹脆就趴在他背上，從後面把人圈住，付理往左他就往左，付理往右他就往右，跟一張王八殼似的，把懷裏人整個兒都覆蓋得嚴嚴實實。

“你是熊嗎？熱不熱啊，放開我。”

“不要，讓我抱一會兒嘛。”羅歐說着，下巴擱在他肩頭，嗅了嗅他的脖子，“付理，你好香啊。”

付理渾身一哆嗦，被他的呼吸勾引了一下，耳朵沒出息地發起熱來。

兩人就這麽膩歪了一會兒，等做完飯，付理便叫羅歐去請羅一辰、林煜和高凜他們過來吃飯，結果沒一會兒羅歐就折回來了，手裏抓着一張便簽紙：“老爸給我留言了，說早上有事先走了，叫我們不用管他們，高凜說他還不餓，一會兒再下來。”

付理反倒松了口氣，正愁怎麽和羅一辰他們攤牌呢，這下省事兒了。

“林叔看着挺年輕的，真不像五十來歲的人。”

吃着飯，兩人閑聊，羅歐便道：“我第一次看到他也很驚訝的，看着頂多也就三四十的樣子，居然給我太爺爺做了三十年的秘書。”

“說起來，他有沒有和你們說，為什麽直到你太爺爺去世才去找你們？”

“我問過，但是他只說是聽我太爺爺的安排，并不知道原因。”羅歐忽然嘆道，“我爺爺奶奶在我爸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之後我爸就自個兒糊裏糊塗長大的，後來在酒吧裏打工，有一天喝多了，迷迷糊糊就把我射出來了哈哈哈。”

付理：“……”

“我都不知道我媽是誰，有記憶起就只有我爸帶着我，其實我一直想給他找個老婆，他自個兒卻一點都不上心，以前是家裏沒錢好女人都看不上他，現在有的是錢了，他還是吊兒郎當的，我都懶得再說他了。”

付理聽到這兒忽然也憂心忡忡起來，當年他給燼兒找媳婦兒也是愁白了頭，左挑右挑挑了好幾年才定下一個家室才學都和燼兒門當戶對的好姑娘，他對那位兒媳婦挺滿意的，只是燼兒對人家一直都不怎麽熱情，弄得他當了好幾年的和事佬，很是心累。

不過也怪了……澳洲這邊都說Amour éternel的創始人一輩子獨身，似乎是羅燼之來到澳洲之後一直就是單身，也不知道他媳婦後來到哪裏去了……

正胡思亂想着，門鈴忽然響了。羅歐跑去開門，結果看到監控錄像裏的人，登時就一愣：“程墨？你怎麽回來也不吱一聲啊？”

說着就開了門，沒一會兒程墨便風塵仆仆地跑進來。他看到付理也不客氣，自來熟地打了招呼，寒暄幾句就撲通一聲橫躺在沙發上，悲憤道：“老子真是瞎了眼啊瞎了眼！”

羅歐和付理坐在他對面的沙發椅上，後者還去給他倒了杯水，放到了茶幾上。

羅歐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要去調查抹黑你的小兔崽子是誰麽？查到了？”

程墨爬起來喝了一大口水，聽到這話險些把水噴出來：“查到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我靠！”

“誰啊？”

程墨深吸了口氣，皺緊了眉：“我查到的第一時間就跑回來了，你知道為什麽麽？”

“為啥啊？”

“我在那個王八蛋的電腦裏發現了幾百張你和付理在一起的照片！全是鬼鬼祟祟的偷拍！”程墨抹了把臉，氣憤道，“我就覺得事情不對，趕緊去翻澳洲最新的頭條，果然讓我猜着了！”

羅歐一臉懵逼：“你說啥呢？”

付理卻道：“最近的頭條全都是關淩和羅歐的醜聞，你指的是這個？”

“沒錯啊！”

羅歐：“？？？”

付理無奈，戳了羅歐的傻腦袋一下：“抹黑關淩‘腳踏兩條船’，逼得高凜要拉着我同歸于盡，然後轉頭就把黑鍋甩到你身上，說一切都是Amour éternel的少東家嫉妒關淩才會買通稿诋毀他……這一環扣一環，顯然是準備了很長時間，尤其是咱倆的那些照片，有不少是咱們在國內時候拍的，你說會是誰？”

羅歐一臉無辜：“你不早就說是付文幹的麽？他給魏淩風提供照片和黑料……”說到此忽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瞪着程墨，“你說故意全網抹黑你的人是付文？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我手上全是證據！”

羅歐簡直莫名其妙：“他有病嗎？你是他手底下最賺錢的主播啊，那個網劇還是他力推你去演……他搞垮你有什麽好處？”

程墨冷笑：“因為我曾經和他說過，合約到期後應該會自己開工作室，不會跟他續約了。”

羅歐一呆，頓時罵了聲我靠：“所以他留不住你幹脆就毀了你？我艹！這人他媽的有病嗎？”

付理倒是哼笑一聲：“還真是付文幹得出來的事。”

“總之，我現在證據齊全，可惜被他發現我在調查他了，在國內藏不下去，幹脆就回來了，”程墨憤慨道，“老子非報了這個仇不可！”

“你打算怎麽報？”

“告他啊！傾家蕩産也告死他，太混蛋了，簡直畜生！”

付理卻忽然道：“你這可是一張王牌，随便用出去，太可惜了。”

程墨一愣：“什麽意思？”

“王牌，就該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不是麽？”付理眯着眼，慢慢揉了揉手腕，“既然不想我好過，那他也該有點覺悟。”

說着，便側頭看向程墨：“程墨，想不想一切重頭開始？”

“啊？”

“我的創業企劃書，可是全澳洲創業大賽的第一名。”付理拿過一支筆，在一張白紙上端端正正寫下一個字。

程墨一臉茫然：“戰？”

付理揚眉道：“我公司的名字。”

“呃……”羅歐撓撓頭，“就一個字啊？”

“嗯。”

程墨不愧是萬千網民捧出來的當紅游戲主播，腦子反應速度的确一流，當即便道：“戰……你難道也想做游戲？”

付理意外地看向他，随即笑着朝他伸出手去：“所以，要不要做我的第一個合夥人？‘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