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一站:“福壽村”(30)
沙發上的溫如水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着,等候黎明的降臨。
“你睡了一覺倒是脾氣好了不少。”左弦笑嘻嘻地去逗她,“聽我提起冷秋山,不說些什麽嗎?”
溫如水淡淡道:“沒什麽好說的,多一個人記得他,也不算一件壞事。我想你這次無緣無故提起秋山,不光是為了刺激我的求生欲,還想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在等你給他們倆做完心理準備。”
“哎哎哎——”左弦松開窗簾,浮誇地倒退幾步,做西子捧心狀蹙眉,“如水你這樣想我,實在讓我非常傷心,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麽功利的人嗎?”
“是。”溫如水冷酷無情,“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左弦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
他們倆的對話聽得木慈一頭霧水:“等等,你們這是在說什麽?”
“左弦判斷錯了。”溫如水言簡意赅,“起霧這三天,最安全的地方是旅館,而不是村子裏。”
這句話聽得兩人微微一震,而左弦只是像帝王般坐着,将那張破爛的板凳坐得活像一把龍椅,看上去氣定神閑。
木慈連聲音都有些結巴了:“怎……怎麽會?你為什麽這麽說?”
“其實我原本不敢肯定。”溫如水緩緩搖頭,嘆息道,“是左弦啓發了我。你有沒有想過,現實裏的王才發得知真相後能做些什麽?”
“十四歲以下的青少年是不負刑事責任的。”木慈動了動嘴唇,低聲道,“最多能得到一些賠償,他什麽都做不了。”
溫如水閉了閉眼睛,嘆息道:“沒錯,當時你們被困在阿真的房間裏,差點淹死,我們都以為是阿真做的,實際上是王才發才對。”
“阿真發現了證據,也錯失了最後拯救寧寧的機會,王才發感激她,也憎恨她。所以進入房間時,你們差點被淹死,卻又因為找尋到證據,才成功脫離房間。”
木慈怔怔道:“難怪,當時門怎麽也打不開,可是夏涵拿到照相機跟手機後,一下子就開了。”
“旅館在進行七天的輪回裏,王才發也必須遵循規則,起霧前,他的恨意一直被束縛在旅館之中,因此我們才會被襲擊。而斧頭男是在起霧這天出現,因為這就是王才發心底的願望,他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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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就說明旅館安全呢?”韓青皺眉道。
“按照時間線,起霧的前一天,阿真才能把真相告訴王才發,王才發的恨意終于明确,他的複仇對象也就變成村民。”木慈已經完全聽明白了,“因此旅館反而是最安全。”
韓青呆滞在原地:“這麽說我們白跑出來,白死了兩個人了?”
溫如水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憋紅了臉試圖吹個口哨喝彩的左弦,對方慢悠悠地放下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模樣,揮揮手道:“寶刀未老啊。”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溫如水又問了一遍。
“唔。”左弦輕描淡寫道,“被趕出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可惜已經晚了。”
韓青聽得心神一震,只覺得腦袋裏嗡嗡直叫,一下子什麽都聽不清了,一波波怒火往頭上湧去。
這是開什麽玩笑……
溫如水自嘲道:“難怪你當時跑去拉門,我居然蠢到以為你是瘋病發作。”
“哼哼。”左弦微微一笑,“小看我了不是。”
他們倆正說着話,韓青突然揪住了左弦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早就猜到了?你猜到了為什麽不說!”
“說?”左弦只是歪着頭一笑,“有什麽必要?”
“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你害死了兩條人命!他們那麽相信你!你就一點愧疚感都沒有?”韓青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忍不住一拳揍上去,“那他媽是兩條人命!你就跟沒事人一樣?”
這句話沒讓左弦動容,反倒讓溫如水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的手指緊緊抓着外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左弦伸手碰碰臉上那塊紅腫,看上去意興索然,借着椅子一擡腳,直接踹在韓青的胸膛上,把人踢飛了出去。
“喂喂,真要鬧得這麽難看嗎?”他的語氣仍然保留着之前的輕浮,“你這不是還沒死嗎?與其問我,不如問問自己,為什麽一定要相信我。”
不知道是踢到了哪裏,韓青趴在地上一時間動彈不得。
木慈皺皺眉頭,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倒是左弦出了聲:“你不幫忙嗎?”
“你希望我幫誰?”木慈反問他,“你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你提出意見,我們同意,是所有人的責任。而我跟韓青無仇無怨,他好歹還幫過我,我也不準備打他,只好袖手旁觀了。”
左弦一臉哀怨:“真薄情。”
也不知道是對誰。
他很快又轉過頭去看着韓青,慢悠悠道:“你看,人永遠都不會吸取教訓,我明明特意打了一記預防針,就是擔心出現這樣的問題,結果立馬重演一遍。”
“我是很聰明,但我不是神。”左弦的目光冰冷,流露出少見的厭憎來,不過這次不是針對韓青,而是對溫如水和夏涵,“所以我才讨厭跟你們這兩個組隊,帶帶能聽得懂人話的新人也就算了,還要帶這種一點都不純粹的肌肉動物,真是自找麻煩。我看你們倆完全就是被冷秋山洗腦了。”
溫如水沒有說話。
從很早之前,木慈就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性格恐怕非常惡劣,不過直到這會兒,他才意識到對方到底能有多惡劣。
倒不如說,這才是左弦的真面目,只是被掩藏在插科打诨之下,讓人誤解他的危險程度。
木慈遲疑了半晌才道:“你的體力跟力量其實都不如韓青,剛剛那一腳純粹靠技巧吧。”
“是啊。”左弦歡快地點點頭,“我特意拜托一位大佬教我的,要我幫你引薦嗎?”
木慈苦笑起來:“如果我能活着上車的話。”
“不用擔心,食物不夠的話,還有地上那麽一大只可以吃。”左弦輕松道,“你可以盡情地放開肚皮。”
努力掙紮起來的韓青不禁打了個寒顫。
左弦後知後覺地看着一臉驚恐的木慈,揮揮手:“開玩笑的,我看起來像食人族嗎?”
木慈:“……擱在你身上還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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