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修) 爹不親娘不愛....……

小院裏有一棵碗口大的銀杏樹,這樹栽種了好些年,綠瑩瑩的看起來很是喜人。

夏妙然推開木窗就看見了那棵銀杏樹,它長得極高,能攀過院牆伸出牆外,好似這個小天地并不能困住它。她就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單手搭在窗口處,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兒,眉眼舒展帶笑意,像是個不知愁色是何物的嬌貴姑娘。

她旁邊有個梳雙丫髻的俏麗丫鬟,認認真真地剝着那瓜子,準備攢着一手窩的瓜子仁然後全部給吃個精光。榴紅的手上功夫不停,但她也沒有讓夏妙然覺得無趣,嫣紅的小嘴就說起了宅子裏發生的一些趣事兒。

夏妙然揚起小臉,迎着那金燦燦的光輝,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榴紅。

一主一仆處的很是溫馨愉悅。

這小院有着一條長長的走廊,從拱門那邊走來了個丫鬟,穿黃衫,頭戴銀簪,模樣俏色,讓人一眼看去便知是個在主子身邊得寵的丫鬟。

她名兒喚秋月,是夏妙然的另外一個丫鬟。

她走的匆匆,手裏捏着的帕子被秋月扯了扯,臉上神色不虞,像是受了什麽罵似的,所以秋月這丫鬟的脾氣在見到正惬意曬暖的夏妙然時,就找到了宣洩的口子。

“二姑娘啊,奴婢都交代你多少次了,別把皮子給曬黑了,大姑娘膚白玉潤的,你得跟大姑娘一模一樣才對。”她這語氣不算好,帶着幾分奚落,秋月的口吻可不像是個丫鬟,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她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呢。

夏妙然微微側過臉,嬌憨如貓眼似的眸子朝秋月望了過去,滿是平靜,只見夏妙然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看起來靈氣的很。

她伸出雙手,推着木窗的一扇窗面,扶着它往後用力推,“砰”地一聲,徑直砸在了秋月的額面上,誰讓秋月正往這邊走來呢?秋月怎麽也沒有料到夏妙然會有這麽一出戲,頓時砸的眼前一暗,頭暈目眩的,若不是及時扶住了房柱子,她鐵定得摔倒。

夏妙然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少女的靈氣讓她那雙杏眼顧盼生姿,她五官生的精致,偏生帶着幾分柔弱感,但夏妙然極其愛笑,面上的那份生機勃勃,瞬間就沖散了她眉眼間的嬌弱,富有活力。

她的模樣姣好,一颦一笑都招人疼愛。可惜夏妙然自打出生就沒有擁有過親人的疼寵,唯一讓她感受到暖意的,也只有那位已經逝去的老嬷嬷了。

她是後宅裏的一位姨娘所生,但因為是個女兒,并不得娘親的在意,所以她幼時過得并不好。直到六歲那年,夏妙然的生活有了一個轉機。

這個轉機便是她要替代夏婉然與一個外男見面,而這個外男就是和夏婉然有娃娃親的聞人翎。

從六歲到如今的十六歲,夏妙然已經裝了十年的“夏婉然”。

秋月則是夏夫人安排在她身邊的丫鬟,說是伺候她,其實就是為了看管夏妙然。

半個時辰前,秋月被夏夫人的人叫去了前院。也不曉得又去做什麽事。

夏妙然自然感受得到秋月那憤恨的眼神,她不以為然地托腮笑了笑,說道:“秋月,我沒瞧見你呢,快讓榴紅給你看看,可千萬別破了相呢。”

秋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可到底夏妙然是主子,秋月也不敢太肆意妄為,就悶悶地說了句:“姑娘,奴婢沒事,犯不着讓你為奴婢挂心。”

夏妙然悠悠一笑,反問道:“嫡母喚你作甚?”

秋月捂着額頭,朝屋子裏走來,夏妙然關上了窗,嘴邊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她倚着靠枕,等着秋月的下話。

“二姑娘,夫人身子欠安,喚奴婢去前院就是想讓奴婢知會你一聲,近來就別去請安了。”

夏妙然動了動眸子,聽着秋月那虛僞的話,這不愧是前院那邊的丫鬟,說話的腔調跟自己的嫡母一模一樣,一句話恨不得拐個十八彎,話說的含蓄,就是怕露出她們的惡相,生怕別人看出她們的表裏不一。

自己這爹爹和嫡母,都是好要面子的人,明明看不起那聞人翎,覺得人家貧寒,但又抹不開那面,擔心和聞人翎取消親事會壞了他們的聲譽,所以這門親事一直都作數。

舍不得嫡女,就只能拿自己這個不值錢的庶女做筏子了,誰讓自己的嫡母京中有勢嘞。

夏妙然撫了撫起皺的裙面,聲音夾雜着揶揄,“那你說我到底是請呢,還是不請這個安呢。”

她這是故意在擠兌秋月,倒不是真的讓她給自己做決定。

夏妙然起了身,輕哼道:“嫡母欠安,我是得過去看看呢。”再不去看看她,估計前院就得帶着老嬷嬷把自己給拖過去了。

秋月張了張嘴,忍住心裏的火氣,沒跟夏妙然對嗆,敷衍地行了禮,扭頭就走,嘴裏還無聲地說着“晦氣”二字。

榴紅在她身後“呸”了一聲,相對于秋月是夏夫人的眼線,她就是夏妙然從管家那裏選來的心腹。

她一身藕粉出了院子,夏妙然膚色如雪,壓住了這難以駕馭的藕粉色,嬌俏伶俐,發髻上的燕尾步搖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許是這天的燦陽太旺了,惹得夏妙然伸手遮了遮眼睛,擡手間她手腕上的兩個纖細的翡翠镯子發出輕響,珠落玉盤似的很是動聽。

夏妙然慢慢悠悠地到了前院,見到了那一臉刻薄的劉嬷嬷正等着自己。

“哎喲,二姑娘來了?”

夏妙然不着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她能不來嗎。

“妙然見過嫡母。”

秋月嘴裏那個身子欠安的夏夫人此時臉色紅潤,氣色極好,只不過眼神略微冰冷,“夏二?可真是位貴客。”

夏妙然多日不來請安,為的就是在反抗夏夫人。

她聽着夏夫人尖酸的話,沉默不語。

但很快,夏夫人扔着茶盞就砸在了她的腳邊,滾燙的茶水濺在了她的腿上,燙的夏妙然眼皮子一跳。

“胳膊從來都擰不過大腿,這個親,你不嫁也得給我嫁!你以為你是個多麽珍貴的玩意兒?不過就是個庶女,我這些年讓你吃好的喝好的,你也到了該報答的時候了。”

夏妙然眼底的怨讓她眉眼帶了些許的煞氣,可她的處境就像夏夫人所說的那般,除了聽從命令,就別無他法。

“嫡母,您将我養的嬌貴,不過是因為我是大姐姐的替身罷了。若是我面黃肌瘦的去見聞人翎,怕是誰也不會相信我是夏婉然,所以您何必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夏妙然用着最輕柔的語氣,說出了這番嘲諷的話。她面上依舊柔順,笑得嬌俏。

夏夫人并沒有因她的話而再次動怒,保養極好的手指支着頭,眼神憐憫且高傲,好似在看一個困獸在自取滅亡,她笑了笑,端莊秀麗的面容甚是和藹,道:“夏二,這就是你的命,只有你這種下賤的身份才配得上那窮酸秀才。”

她似乎忘了當初聞人翎的父親曾經救過她的丈夫夏萬昌,也正因為如此,兩家訂了親事。只是好景不長,聞人翎的父親病逝,只留下孤兒寡母,門庭落敗。

別看夏妙然表情從容淡定,實則心裏早就慌的不行,夏夫人的餘威在夏府中無人敢挑釁,這次夏妙然也是想要求生,所以才跟她唱起了反調。

劉嬷嬷見她倔強的嘴臉,氣不打一出來,扯着她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道:“二姑娘,以你的身份嫁給聞人公子已經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他現在可是廪生,你好好陪着他,說不定就能鯉魚躍龍門,成了個官呢!”

夏妙然扯了扯嘴角,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可真默契。

“那不如,嬷嬷你嫁?”

劉嬷嬷打了下空氣,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二姑娘,你可不能給臉不要臉!”

夏妙然甩開她的手,冷冷道:“你們就不怕事情敗露?到時候江州人人都會知道縣令夏萬昌是個不信守承諾的人。”

夏夫人看着她稚嫩的威脅,眼底劃過精光,她笑了笑,慵懶道:“夏二,我的手段你是曉得的,當初姥爺偏寵的柳姨娘差點都要騎到我的頭上來,但你可知她的下場?”

夏妙然撇開視線,自然是知道的,死在了井裏。就算爹猜到了是她動的手也不會說什麽,因為爹還需要她娘家的關系來升官,所以自己這個嫡母在府上的威懾無人可比。

“夏二,安安生生給我嫁了,懂嗎?”

她抿了抿嘴,繼續沉默不語。

夏夫人給劉嬷嬷使了個眼神,劉嬷嬷走近一步,威脅道:“二姑娘,身為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你與聞人公子怎麽說也相識多年,嫁他總比嫁給個乞丐要強吧?”

夏妙然眼瞳一縮,她聽着劉嬷嬷形容出來的乞丐模樣,心裏的恐懼愈發強烈,她不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的會這麽做。

她從來都不想當夏婉然的替身,到時候事情敗露了,誰又來關心她呢?

夏妙然眼眶微紅,她推開劉嬷嬷,擡眸看了一眼夏夫人後,行了禮就跑了出去。

“二姑娘!”

夏夫人挑了挑眉,“別追了,一個小姑娘而已,吓唬吓唬就夠了,好好安排着吧,日子一到,就讓她出嫁。”

一個替身,還這麽矯情,果真跟她娘一樣,都是賤蹄子。

“劉嬷嬷,京裏的消息還沒傳來嗎?”

劉嬷嬷聽着夏夫人焦急的聲音,柔聲安慰道:“夫人,京城離江州最快也要四五日才能到,既然老夫人說了已找到那位大夫的蹤跡,想必這次給夫人的傳信一定會是個好消息。”

夏夫人剛才的刻薄消失不見,只留下對女兒的虧欠,道:“都怪我,把婉婉生成了這模樣,反倒是那些賤蹄子,生的女兒倒是一個個的健康伶俐。”

劉嬷嬷笑說道:“但她們都不及夫人的慈母心懷啊?瞧瞧二姑娘,不就是被她親母給抛棄的麽。”

夏夫人不禁冷笑,“也就劉姨娘眼皮子淺。”

“要不怎麽說您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她們都是一群沒出息的下人呢?”

劉嬷嬷慣會安慰人,夏夫人很快就順了氣,道:“有你在,真好。”

劉嬷嬷彎腰曲背,“是老奴的福氣。”

夏妙然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這裏讓她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她在心裏譴責着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的沒出息?竟然還會哭。

榴紅在門外守着,看見夏妙然的身影,連忙喊道:“姑娘。”說罷就追了上去。

夏妙然身材嬌小玲珑,但跑起來可不慢,她淚眼朦胧,朝着自己的小院跑回去。

爹不親娘不愛,嫡母還是個大壞人。

自己的命怎麽能這麽苦!

突然,走廊的拐角處出現了一個身影,正哭啼啼的夏妙然沒有發覺,直接就這麽撞了上去。

她的手臂被有力的大掌給握住,面頰碰在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鼻子一酸,哭的更是止不住。

映入眼簾的就是洗得發白的衣衫,夏妙然神情一僵,她緩緩擡頭。

他是個極為清俊的男子,雖說他瘦弱,但他肩寬腿長個子高大,比夏妙然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颀長。聞人翎的眉眼極為出色,修眉跟着眉骨斜斜挑起,濃密英挺,眉形規整色濃,隐約透着一股正氣,而他的眼瞳如點漆般深邃,有時笑着會微微彎起,盡顯秀雅。

只不過他身上的青衫已經洗了發白,這般模樣的人,穿着這樣的衣衫倒有些委屈了他。

随着夏妙然眼神望來,一向冷面的聞人翎不由得唇角微揚。

夏妙然閉上了眼睛,這...莫非是老天都在告訴自己,這聞人翎和自己有解不開的孽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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