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替嫁前夕....
“夏姑娘?”
你怎麽哭了。
這是聞人翎不敢問出來的話。
夏妙然推開他,轉過身去,掏出袖口裏的帕子擦拭眼淚。
自己命真苦,剛哭過就得裝啞巴。還好自己跑的時候嘴裏沒有嘟囔着什麽話,要不然...可就露餡了。
夏婉然生來就患有啞疾,交流全靠手語。身為她的替身夏妙然早已學會。
【你怎麽在府上?】
聞人翎也沒想到會見到夏妙然,他摸了摸自己腰側的荷包,見夏妙然哭的耳朵都發紅,心間一軟,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應了伯父邀約而來,夏姑娘...你可喜歡這個麽?”
夏妙然就見一只手掌裏躺着一個精致的瓷貓,神态憨厚可掬很是可愛。
她顧不得哭,驚喜的看着它。
“上次你說想養貓,但伯母不讓,所以這只瓷貓,你可喜歡?”
他問了兩遍,可見心裏很是不安。
從聞人翎的角度來看,她眼睛紅紅,鼻尖也紅紅,真是有幾分可愛。
【送我的?】
他颔首。
夏妙然彎了彎眸子,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把它給捧在了手心裏,眼神的明亮如春雨洗滌後的澄澈,讓人一望就知她那愉悅的心情。
聞人翎一怔,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剛才那股柔滑的感覺還存留着。
她的手,好小,好軟。
“姑娘!”
夏妙然聽見了榴紅的聲音,擔心她會一不小心說漏嘴,喊自己“二姑娘”,所以她趕忙跟聞人翎擺擺手,準備去找榴紅。
她回眸一笑,明眸善睐。
【謝謝。】
但謝謝歸謝謝,嫁他,自己還是不情願!
聞人翎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眼神帶着淡淡的眷戀。
和夏妙然相處的時間總是短暫,他往另一條路走去。
聞人翎想到接下來還要與夏萬昌虛與委蛇,他眉眼間的冷色就愈發的濃。早些年他察覺到夏萬昌的态度有變,但那時聞人翎人微言輕,并不能直面得罪于夏萬昌,自從家道中落後,聞人翎也知曉了人情冷暖,所以他便把此事藏進心裏,對夏萬昌提起了戒心。
此次他對夏萬昌的受邀動心,主要還是想來夏府見一見和他有親事的那位姑娘。
他身姿挺拔,眉眼俊秀,垂在腿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好似還在留戀着夏妙然指尖劃過掌心的那份溫度。
聞人翎眼神瞬間變柔,清淺的笑意讓身邊的丫鬟臉頰變得羞紅,匆忙低下眼睛不敢再去看他。
聞人翎對別人的目光很是敏銳,餘光掃去,修眉淺皺,眼底掠過不虞,剛才的溫潤如玉變得冷若冰霜,恢複了平日的神态。
“賢侄,快來快來,上好的佳釀,快來陪我小酌幾口。”
夏萬昌是個狡猾之人,聞人翎未中廪生前,對他雖然親和,但遠遠沒有如今這般熱絡,不用多想,便知他的心思。
他以為自己的變化不會被聞人翎一個略有青澀的少年所察覺,卻不知他的自私自利早就被聞人翎發覺。
這些年來夏萬昌很少提起聞人羽對他的恩情,反而一直捏着他對聞人翎的救助。對此聞人翎不卑不亢,只淡淡說了句這銀子早已還清,其餘的感恩閉口不提。這讓夏萬昌實屬憋屈的慌,可又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這次夏萬昌讓丫鬟端來托盤,揭開上面蓋着的紅色粗布,道:“賢侄得了廪生,本就有縣府的獎賞,但你我二人關系親切,這多出的五十兩,賢侄也莫要拒絕,這都是我的一番好意。”
聞人翎神色自若,向夏萬昌拱手,道:“伯父好意,我已心領,五十兩對于一向清貧的伯父而言,不是一筆小的錢財,我若是真的收下這五十兩,實在是受之有愧。我知伯父有一手好字,伯父寫上幾字,便是對我的嘉獎,我娘看了也一定甚是欣慰。”
夏萬昌眯了眯眼睛,狹長,略顯奸詐,笑捋長須,揚聲道:“好好好!賢侄果然體貼,那我就為你寫上幾字。來,賢侄,嘗嘗這佳釀,可還合你的口味?”
聞人翎很少飲酒,不是他酒量差,而是他不喜這酒意,再者他曾見過有人醉酒後的狼狽,所以他極少觸碰。
唇碰酒盞,惹上幾分水色,他相貌出衆,如今更是多了幾分昳麗。
夏萬昌心嘆可惜,僅僅只是一個廪生,誰也不能保證他日後的發展,若是聞人羽在世,聞人家一定不會如此落敗,婉婉和他的親事還算的上相配,但如今這聞人翎與自己夫人所出的婉婉可就配不上了。
夫人娘家得力,在京中雖是世家的旁支,但是給婉婉介紹一個姻緣還是能夠做到。這京官貴重,多一門姻親對自己的仕途也有好處。
所以這聞人翎注定要娶自己的二女兒的。
夕陽西下,聞人翎從夏府走了出來,身上略帶酒意,眼角微紅,但神志清醒。
“不必送了,告辭。”他對管家說道。
管家望着他背影,搖了搖頭,有的人差就差在家世,就算你本人再如何的出色,也難抵一個好家世帶來的無限好處。
聞人翎一路往東走,順着胡同的小路,回到了家中。
他的動靜很快就讓家裏人發覺,蔣氏走了出來,道:“瑾瑜,你飲酒了?”
瑾瑜是當年聞人羽給他取的小名兒,多年來一直都這麽喚着。
蔣氏眼睛不是特別的好,因為前些年的刺繡讓她傷了眼,所以只能這麽細眯着看人。她長相溫婉,只是眉眼間的清愁讓蔣氏看起來有幾分哀色,對于這唯一的孩子,她傾注了所有的關愛。
“因我得了廪生,所以夏伯父讓我陪他小酌了幾杯。”
蔣氏一聽到夏萬昌的名字,可勁的誇贊了起來,又問起夏妙然來。
聞人翎目光溫和,聲音含笑道:“夏姑娘好似長高了些。”
蔣氏笑的合不攏嘴,問道:“然後呢?”
聞人翎一愣,“...還有什麽?”
蔣氏無奈地很,這孩子怎麽一點沒有随了他爹的性子,三棍子打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沒對夏姑娘多說些話?”
聞人翎面上不顯,其實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沒說什麽,就簡單見了一面我就去陪夏伯父了。”閉口不提他送夏妙然瓷貓一事。
蔣氏促狹一笑,不去揭穿他耳朵已經發紅的狀況,看來這孩子還不算太笨。
“娘,我先回屋歇息了,晚上的飯由我動手。”
蔣氏欲言又止,看出聞人翎的固執,心上更是舒坦,這是在心疼自己呢。
這回了自己的屋子,聞人翎自在的長籲一口氣,他脫下外衫挂起,又将夏萬昌的字随手放在了一邊,只留下單薄的裏襯,他走到盆架那邊想要洗把臉,卻從水中倒影裏看見自己羞紅的耳垂,聞人翎神情一僵,連忙捏了捏耳朵。
剛才娘肯定看見了自己這模樣,這真是...尴尬極了。
聞人翎挪開眼睛不看木盆,大步走向椅子,他雙手放在膝上,腰板挺直,目視前方,開始心中起疑。
自己和夏姑娘交談時,應該沒有犯臉紅或是耳朵紅的毛病吧...
若是犯了,那...
聞人翎不敢往下細想,他手臂遮住雙目,往後一仰,倚着椅背,自我安慰着。
這事兒也算不上丢人,見了心悅的姑娘,誰又能真的鎮定自若?
他唇邊的笑容洩露了他的心情,冒着傻氣。
院子裏的那棵銀杏樹漸漸變成了黃色,有的葉片一半綠一半黃,夏妙然有時會撿起這種葉片夾在書中算作記念。
她書架上有書,但夏妙然并不識字,夏夫人當然不會為了府上的庶女請夫子,所以後院裏也只有夏婉然識字。
“大姐姐還未回來麽?”
夏妙然撫摸着繡面,擡頭問起秋月來。
秋月坐在另一邊繡花,解釋道:“沒呢,江州離京城這麽遠,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呢。”
夏妙然不信她這說辭,她去京城快有一個月,遲遲不歸并非只是探親吧。
她瑩潤的眼睛泛起漣漪,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怕是故意去京中躲着的吧。因為距離夏婉然和聞人翎成親之日只剩下一個月左右。
夏妙然咬斷絲線,她被夏夫人挾制的太嚴重,困在這夏府的後院之中,無法反抗。所以這門親事即便她滿是抗拒也根本拒絕不了,誰讓她越不過夏夫人的五指山呢?
她看着那斷了的絲線,心裏頭酸酸麻麻的,又帶着微微的疼痛。
夏妙然勉強地彎起眼睛,看來呀,自己真的要替嫁了呢。
嫁人,她從未想過,因為從不敢奢想太多。
夏妙然摸着繡面上的白貓兒,又望了望擺在梳妝臺上的那只瓷貓,楚楚動人的眉眼輕輕蹙起,思及聞人翎的模樣性情,很快就舒展了眉心。
盲婚啞嫁的姑娘有很多,真要論起來,自己最起碼和聞人翎相識多年,算是有些了解他。
這人骨子裏帶着書生的清傲,別看總是長的儒雅,其實面熱心冷。
與他定下親事的人是夏婉然,但嫁給他的卻是庶女夏妙然,日後自己的身份敗露,怕是會讓他難以釋懷吧。
夏妙然頭疼的很,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無人可依,全靠自己一人走下去。
院門突然被人推開,在房間裏的夏妙然聽見了動靜,秋月放下了繡筐,起身一看。
“姑娘,是夫人身邊的劉嬷嬷。”她看起來并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劉嬷嬷她今日會來院子裏。
夏妙然“哎呀”了一聲,原來她剛才繡針沒有收好,紮了她的指肚。
一滴鮮紅的血落在了繡好的白貓兒上,白與紅對映,看起來分外顯眼。
榴紅趕忙給她擦拭了手指,原本還想上些藥粉,但已經踏進房門的劉嬷嬷阻止了她。
劉嬷嬷望向夏妙然,可以稱得上是陰沉着臉,她居高臨下的看着軟榻上的夏妙然,道:“二姑娘,請随老奴去前院一趟吧,夫人有事要對你說呢。”
夏妙然不知為何,感覺到異樣,她呼吸聲變得沉重,“嫡母可說什麽事?”
“關于二姑娘的親事。”
夏妙然沒想到自己還有心思笑,說道:“嗯,我曉得啦。”
早就猜到的事情,也沒什麽好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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