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年的涼氣比往年還要寒冷。
聞人翎起時,天還未亮,他年輕精神又旺盛,所以身邊躺着一個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自然是有反應的,他無奈地按了按額角,覺得這種折磨讓他又愛又恨。
他擡手給夏妙然掖了掖被子,寵溺地看着她因熟睡而乖巧的臉龐,聞人翎勾唇淺笑,但随之而來的異樣感覺讓他笑容一僵,聞人翎不敢再看下去,趕緊起了身灌了一杯涼茶後,內心裏的燥熱才勉強消失。
他倚着桌兒,遙遙看着架子床上的夏妙然,失笑不已。
把妙妙養的再圓潤些,身子骨兒好些了再說吧。男子忍一忍也無妨。
他推門而出,吓到了正打算做早膳的婆子。
聞人翎颔首,道:“今兒由我來做,你去照顧我娘吧。”
這婆子是個老實的,但再老實也被他這番話給弄得心裏發慌,急忙說道:“哪有男人做這事的?何況您還是秀才爺呢。不妥不妥。”
聞人翎捋了捋袖子,不讓她再多啰嗦,一個冷眼掃去,婆子瞬間安靜。
直到她離開了廚房,還一直後頭看聞人翎。
那夫人可真有福氣,嫁了個這麽體貼人。
聞人翎燒着竈火,俊逸的面容被火紅的火焰映出了深邃的陰影來,他面無表情。
今兒自己得去見夏萬昌一面,省得再讓錢管家來書院找自己。不過晾了夏萬昌三日,他就這般急躁,真是個不足為懼的東西。
他所求之事肯定是為了跟章家搭上關系,自己好歹是他的女婿,定當為他全力以赴。
聞人翎笑了笑,将一根柴火塞進竈裏。
在夏萬昌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時,就發現章家等人回了京,不知道這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受,這上了年紀的夏萬昌還能不能經受得住。
聞人翎摸了摸下颌,愈發期待那時的場面了。
他熟稔的做了早膳,讓榴紅和婆子端了過去,便朝着自己的房內走了過去。
“妙妙,飯...”
聲音戛然而止,聞人翎快速關上了門,不讓春光洩露出去。
她烏黑的長發散落着,隐隐遮住曼妙身材,月白色的兜兒松松垮垮,露出那抹如楊柳般的細腰。她聽見聲響,驚慌地回眸,眸子水靈通透,殷紅的唇兒微啓,雙手捂着胸口,卻不知這番舉動讓她更是撩人。
聞人翎眸色加深,薄唇緊緊抿着,他的眼神裏的情緒複雜,讓夏妙然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壓抑感。
他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喚了聲:“妙妙,需要我幫麽?”
他雖是問着,可雙手已經幫她将兜兒的細繩給幫助,系在纖細修長的脖頸上,那如玉肌膚讓他手指微顫。
聞人翎情不自禁吻在她的脖子上,惹得夏妙然朝天擡了擡下颌角,一種酥麻的感覺使得身子發軟,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去。
他笑聲從嘴角溢出,從後抱住她,嘆道:“妙妙。”
夏妙然剛才還覺得發冷的身體一下子得到了溫暖,她扭了扭臉,一下子就看見了聞人翎溫柔的目光。
聞人翎在她側臉上淺啄,這才喚醒了夏妙然的害羞,她推開聞人翎讨人嫌的手臂。
壞胚子!登徒子!臭男人!壞東西!
聞人翎雙手離開,他倚着床頭,光明正大的看着夏妙然穿衣裳。
【你...你幹嘛不出去!】
“我看我妻子穿衣裳呢。”他笑說道。
夏妙然搖頭,雙手擺着。
【不行不行,你快點給我出去。】
聞人翎眼神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移開視線,“我穿衣裳的時候可從來沒避開妙妙呢。”
夏妙然動作一頓,好像是這樣的...
“所以,我看妙妙穿,也沒什麽不好的,對嗎?”
他柔聲細語,眼底的狡黠很是狡詐。
夏妙然撇撇嘴,拿起被子蓋在他身上。
“哎,妙妙,我有些傷心了。”
他控訴着,但很聽話的沒有動蓋在身上的被子。
夏妙然才不理他,自顧自的穿着衣裳,直到一切都收拾好了,聞人翎終于再見光明。
他斜躺在床上,支着頭,看着夏妙然在梳妝。
眼神溫和,嘴角含笑。
夏妙然一回頭就看見了他的神情,小嘴翹起,指了指發髻,問道。
【好看嘛?】
聞人翎對答如流,道:“當然。”
他利落起身,拉着夏妙然的手,說道:“該用早膳了。”
聞人翎偏頭,補充道:“今兒是我做的。”
所以,快點誇我。
不過很可惜,夏妙然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并沒有得到想要的誇獎。
“......”
還能怎麽辦?自己的妻子,寵着呗。
江州晨時有着一層薄薄的霧,遠遠望去,朦胧不清。
方芝漣打着油紙傘望向四周,從京城到江州花費了幾日的功夫,如今雙腳踏實的踩在地面上,這種感覺讓他倍加想念。
“公子,披上披風吧,涼氣重。”
他搖搖手,道:“不必。”
他身邊的小厮只好收起披風,又說道:“公子,剛才船剛停泊時,表姑娘找您來着。”
方芝漣輕皺眉頭,冷冷道:“閉嘴。”
小厮低頭認錯。
方芝漣眼神不耐,他已經等了有些時間,但船上的夏婉然還沒有動靜,這就讓他心中的不喜再次加重。
直到,輕霧漸漸散去,一聲柔柔的聲音傳來,“表哥。”
方芝漣淡說道:“大夫不是說了麽,你暫時不宜多出聲,繼續用手語交流吧。”
夏婉然滿心歡喜的朝他跑了過來,卻被他潑了冷水,笑容僵在清秀的臉龐上,眼神委屈地望着他。
【表哥,你是不是很讨厭婉婉啊?】
她很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嗓子,所以便聽從了方芝漣的話,用手語交流。
方芝漣拍了拍小厮,說道:“去夏府走一趟,怎麽無人來接。”
夏婉然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不滿地跺了跺腳,想要跟他繼續說說話。但夏婉然身邊的丫鬟阻止了她,所以她只能可憐兮兮地跟在方芝漣的身後。
這不是方芝漣第一次來江州,他還記得兩年前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僅僅只是吃着一塊豌豆黃,就笑得無比滿足,那種純然,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了。
方芝漣瞥目,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
實在想不懂祖母為何要寵着夏婉然,甚至因為她的啞疾,就要毀了另外一個姑娘,這份心狠,讓他都有幾分忌憚。
得了方芝漣吩咐的那個小厮還準備動身,就看見錢管家的身影,他急忙說道:“公子,夏府來人接了。”
衆人坐上馬車後,方芝漣閉目養神,他也有些累了。“到了夏府喊醒我。”
“是,公子。”
他是個俊毅的男子,眉眼正氣,如剛出鞘的利刃,淩然中帶着幾分銳利感。
馬車晃動着,方芝漣突然想起了件事,睜開眼說道:“車夫,這邊哪裏有糕點鋪?”
車夫畢恭畢敬地說道:“方公子,前面不遠就有一家。”
“嗯,到那兒了,停下。”
他聲音冷漠亦有威壓,車夫根本不敢反駁。
只有小厮好奇地問了句:“公子,你要買什麽?”
方芝漣涼涼睨看,小厮閉上了嘴。
沒多久,馬車停下,方芝漣利落地一躍而下,小厮馬不停蹄地趕在身後。
他擡頭看了眼那牌匾,闊步而進。
“這位公子,需要買點什麽?”
方芝漣環視了一周,淡說道:“豌豆黃,哪幾樣姑娘家愛吃?你都給我添置上吧。”
小厮錯愕地看了看他,公子這是給表姑娘買的嗎?
店小二笑道:“好嘞,這桂花棗糕,姑娘家也愛吃,小的給公子也裝上?”
方芝漣扯扯嘴:“随意。”
方芝漣拎着被油紙打包好的糕點就打算離開,突然,店小二喊了聲:“掌櫃的,您來啦?”
他鬼使神差地回頭,就見到一個模樣嬌俏,一雙杏眸彎成月牙,一張熟悉的笑臉映入眼簾。
方芝漣動了動嘴,眼神在看見她的婦人發髻後,神色變得更冷。
“小六子,你今兒可沒偷懶吧?”榴紅調侃道。
小六子急忙擺手,說道:“榴紅姑娘,你可別冤枉我了,現在我可不敢偷懶了。”
他可不想再被聞人公子教訓。
想到此,他偷偷看了看夏妙然,撇撇嘴。
掌櫃的有啞疾人也溫和,所以一開始就起了壞心思,可萬萬沒想到掌櫃的夫君不是個好糊弄的,哎,還是勤勞一點吧。
“榴紅,你忘了拿披風。”
聞人翎拿着披風緩緩走來,榴紅懊惱地一拍腦袋:“哎呀,姑爺,奴婢這記性可真差,把這個都忘在馬車上。”
夏妙然掩着嘴哧哧笑了起來,聞人翎無奈地戳了戳她的眉心,說道:“還笑呢?到時候你風寒了可怎麽辦。”
方芝漣皺起眉頭,覺得他的手指分外礙眼。
“夏姑娘。”
此聲一出,引起了聞人翎和夏妙然的注意。
夏妙然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後便挪開,根本不記得方芝漣。
而聞人翎則笑容變淡,一向溫和的眼神如寒霜,他認得此人。
方芝漣,他是方家的庶長子,是五年後的威勇将軍。
方芝漣又喚:“夏姑娘。”
夏妙然這時才真的确定,他是在喊自己。
【這位公子,你在喊我麽?】
方芝漣冷靜的表情驟變,怎麽回事?她怎麽用了手語?兩年前的她并不是這樣的。
當他想要問出聲時,夏婉然輕柔地喊道:“表哥?”
夏妙然随着聲源望去,就見到了一張讓她心裏發寒的面容。
是她!夏婉然!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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