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妙妙,你身邊那個秋月丫鬟,這兩日怎麽一直沒見?”

蔣氏突然的問話,讓夏妙然這才想起秋月自從跟着夏婉然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

夏妙然按了按額角,這麽一大活人,自己竟然沒留意到。不過秋月回不回來,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因為她是夏夫人方湄華的人,跟在自己身邊就是為了看管自己罷了。

但面對蔣氏,她還是需要解釋一下的。

蔣氏給夏妙然夾了菜,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榴紅她們跟了你多年,但是像那種懶丫頭,能不留就別留了,你身邊有個榴紅其實挺好的了。”蔣氏又不是個會在背後嚼人舌根的性子,所以一直忍着沒有對夏妙然說關于秋月的事情。

夏妙然彎了彎眼眸,透出幾分暖意依賴,她能感受到蔣氏的良苦用心,她知道蔣氏是在為自己好。但秋月這個麻煩一時半會自己還真是沒辦法解決,畢竟自己這身上還有方湄華給自己下的毒。

想到此,夏妙然嘴角的笑容變得清淺。

榴紅忍不住插嘴,說道:“老夫人,秋月她很可憐的,沒爹又沒娘,全家都病死了,就剩下她一個人。”

蔣氏啞然,道:“還是妙妙心善,換做旁人,早就把這個丫鬟給攆走了。”

榴紅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謊話,反正秋月全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罵就罵了。

夏妙然低頭一笑,這榴紅真是個促狹鬼。

“對了妙妙,天涼了,夜裏少用水,別着涼了,瞧你這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圓潤,別又清減了。”

她這麽說還是因為周婆子在蔣氏耳朵邊唠叨了一嘴,周婆子最近經常見榴紅在廚房燒熱水,還以為是夏妙然這個少夫人愛幹淨呢。

夏妙然一聽,臉皮薄的瞬間紅了起來,就連眼角眉梢都帶了些嬌羞,她慌忙地擡頭沖着蔣氏窘迫地一笑。

蔣氏心道:壞了,自己剛才好像說錯話了,都怪自己老糊塗了,怎麽就忘了這對小夫妻正新婚燕爾呢。

蔣氏拍拍腦門,用一副過來人的神态笑了起來,随後就将此事掀了篇。

夏妙然咬了咬筷子,懊惱不已,在心裏憤憤地罵了幾句聞人翎。

都怪他這幾日一直纏着自己,真真是個讨厭鬼,今兒就別想近自己的的身!不過嘛,自己睡覺的時候還是可以抱着他的,驅驅寒,誰讓夜裏涼呢。

因為這件事,夏妙然待在家裏很是不自在,所以她叮囑周婆子好好照顧蔣氏,她則帶着榴紅去了糕點鋪。

夏妙然不是個愚鈍的人,再加上有聞人翎這麽一位嚴師的存在,她現在已經能簡單認識些字,當然更讓夏妙然運用自如的還是那手算盤活,短短時間內就學的熟稔,就連聞人翎都引以為傲。

“姑娘,慢着些。”

榴紅瞧着現在越來越活潑的夏妙然,心裏頭也極為高興。

夏妙然對着榴紅使了個鬼臉,面上含笑,她提着裙袂下了馬車,這一擡頭就看見了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

夏妙然笑容收斂,她記得這是夏婉然身邊的人,至于是誰,她并不清楚。

榴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撇撇嘴,江州這麽多糕點鋪,這人怎麽老是不巧的來這裏買?

“夏姑娘。”

夏妙然輕蹙柳眉,她指了指自己的婦人發髻,她菱唇微抿,看起來沒有什麽耐性。

方芝漣眼神一暗,改了嘴,淡笑道:“沒想到這麽巧,又見面了。”

夏妙然歪了歪頭,她有些困惑,為什麽這個人的口吻聽起來自己好似跟他相識,但自己從來就沒見過外男,這人自己壓根就不認識。

方芝漣神色失落,嘆了嘆氣,自己已經來糕點鋪多次,但都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這次終于相見,可她已經完全将自己忘了。

他垂眸看着手裏的豌豆黃,往前遞了遞,說道:“你還記得麽,豌豆黃,兩年前的豌豆黃。”

夏妙然捏緊了自己的袖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油紙包裹起來的豌豆黃。

那年,自己被夏婉然刁難,府上的後廚根本不給自己任何的食物,連榴紅都沒有辦法出府,那日自己餓的快要昏過去,就想去找姨娘,讓她幫一幫,但是半路卻看見了一包遺落的糕點。那時候顧不得儀态,直接拿起它蹲在角落裏吃了起來。當時,恍然間,好像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但很陌生,現在看來,因為就是他了。

夏妙然扯了扯嘴角,當初夏婉然為何對自己發難,好像是因為別人對自己無意誇贊了一句,反倒讓自己造了這場災。

夏妙然搖搖頭,眼神漠然,第一次主動在外人面前打了手語。

【不認識。】

方芝漣表情一僵,後撤步。

夏妙然有些詫異,他竟然懂手語?那看來他跟夏婉然的關系應當很親近,要不然不會為了她去學手語。

那這樣,自己就更沒什麽話跟他說了。

【借過。】

她表現的很冷淡,這讓方芝漣很是受傷,他以為像夏妙然會記得自己,就像他一樣,記了夏妙然多年。

榴紅厭惡地瞪了瞪方芝漣,小聲說道:“瞧着儀表堂堂,原來是個登徒子。”

方芝漣的小厮“嘿”了一聲,準備上前講理。

但方芝漣攔住了他,默默看着夏妙然聘婷的背影,說道:“你相信一見鐘情麽?”

不,準确的說,夏妙然的模樣長得太合他的心意了,即純然又嬌美,就像是那潔白無瑕的栀子花,讓方芝漣無法将她放下。

小厮可算是懂了近來他的異樣是因何而來,他轉了轉眼珠子,小聲地說道:“公子出身高貴,想要什麽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方芝漣呵斥了他,但心思卻被小厮的話給說動。

方芝漣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手裏的豌豆黃,道:“我就愛這口豌豆黃,如果不是吃膩味了,我是絕對不會換口味的。”

她不過就是嫁了一個書生而已。

“讓方家的人,把這給盯死了。”

“好嘞,公子。”

方芝漣又問,“之前讓人查的那個姑娘,可有消息?”

小厮跟在方芝漣的身後,說道:“公子,咱們的人一路跟着那位姑娘,眼見着她進了一座府邸,他在周圍問了問,沒想到會是京城的那位章家老太爺,同名同姓,且聽聞是從京城而來,絕對是章老太爺無誤。”

方芝漣大喜,道:“看來那姑娘正是長寧侯的女兒蔡紫絮了,既然章老太爺都在,想必那位三皇子亦在。”

這是一個意外之喜,本來只是送表妹夏婉然回江州而已,沒想到會碰上章老太爺。

曾經的朝中的一品大臣,親女進宮當了妃子,育有一子,名為楚嘉熙,行三。因為生性頑劣,得罪了丞相,随後被送去青山寺反省,但途中遇刺,雖救了回來但傷了根子,所以章老太爺辭官想要回老家休養,一并将楚嘉熙帶走,京城人人都知,三皇子楚嘉熙已成了廢棋,章家一脈,從此低調行事。

“那位如今在何處?”

小厮鎖眉想了想,說道:“這個時辰應當是在書院。”

方芝漣哂笑,堂堂皇子竟然在這窮鄉僻壤的書院進學,說出來豈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那我們便等他們散學了再說,順便見見我那位表妹夫。”

既然夏妙然現在是頂着夏婉然的名兒出嫁,聞人翎自然是他的妹夫無錯。

天色一眨眼便暗了下來,夏妙然的馬車行行晃晃到了白馬書院,她掀開車簾,手裏還拿着給聞人翎帶的披風,唯恐他受了寒氣。

她美目盼兮,小臉盈笑,迫不及待地朝他走了過去。

她裙擺随風微蕩,發絲飛揚,夜色為她添了一層黑色的薄紗,多了幾分美意。

【我來接你啦。】

章嘉熙見狀,酸的不得了,搗了搗他,擠眉弄眼兒。

聞人翎快步,接過她的雙手,暖着她,道:“天涼了,讓車夫來接我便是。”

【不樂意讓我接你呀?】

“不不不,我很樂意。”

夏妙然翹起唇角,饒了他這一次。

但一道男聲,讓二人的表情變了又變。

“表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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