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二次試練完成時

天邊露出一絲白亮，雞鳴聲從巷尾傳出來，那洪亮的聲音像號角一樣嘹亮在清晨的街上。

炊煙裏飄來喧鬧的人聲和燒餅的香味。

青茉背着小竹簍，狼狽地跟在衛玠身後。

來的時候是她志氣滿滿地牽着他，回去的時候是她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頭。

夜裏不知何時下過一場春雨，走在巷口青石板的路上青茉被水花濺濕了鞋。

在碧溪橋邊，衛玠停住了。

“青茉。”他低下頭開口了。

“嗯？”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青茉狠狠地點頭：“你存心把我往死裏吓！”

衛玠想說什麽，但最後一個字都說不出，只好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他是想撫慰她嗎？青茉想。

“臭衛玠，我就是一時間沒緩過來。”她擡起頭直視他：“我現在緩過來了，我有話對你說。”

衛玠點點頭，聽她往下說。

“我沒有想到這死人鬧得會這麽厲害，但是我更沒想到，你打架這麽厲害。”

他一出手就把那恐怖的屍體給制住了，甚至說秒殺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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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師姐，看到師弟這麽争氣，我應該為你叫好才對。但是……”

但是那時，她心裏的恐懼占據了大部分情緒。

“我現在明白自己到底害怕什麽了！我害怕你太強大，要是你一進師門就成了師兄，那我可怎麽辦，師父從來都是最疼我的，他會不會因為你反而不要我了。”

青茉絮絮說着。

她不敢把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她真正害怕的是，衛玠會變成一個她完全陌生的人，危險而陌生的、像夢裏頭那個人一樣，甚至他說不準會殺了她。

衛玠的手停在她發梢邊，他道：“不用擔心，你師父不喜歡我。”

青茉揚起小臉，在晨曦中努力地綻開一個明媚的笑。“衛玠，我現在倒想通了。當師兄就師兄，反正我們以後天天在一起，怕什麽。”

她嘴上這麽說，心底想的是，就算變成了陌生人，他也會在她身邊的對吧。只有這麽想，她才能稍稍釋懷。

明明前幾天，明明她還後悔過把他背回來這件事。但此時此刻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下意識地想留住他。

留住他，在一起。

衛玠靜默地看着她，笑笑。

碧溪橋邊明媚的金色晨曦和潋滟的金色波光映照着兩個人的身影，畫面一時間說不出的和諧。

“青茉師姐，你們回來了？”橋那頭，小師妹蹦蹦跳跳跑過來：“好厲害，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通過這個試煉！昨晚發生什麽可怕的事了，快點告訴我告訴我。”——

靈陽今日起了個大早，專程在內堂裏恭候青茉和衛玠。

第二道考驗也通過了，難道緣分真的如此？

靈陽氣鼓鼓地撇開臉，他就是不想收男弟子，偏偏老天和青茉都要和他作對。

青茉雖然是帶着衛玠一起進來，但彙報成果的事都是青茉一個人在說。衛玠默默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從不開口。

青茉先潦草地描述了一下自己面對屍體失敗的防禦措施。

靈陽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傻丫頭，這種情況你應該用糯米，南派三叔的書你這麽多年都白看了！聖水瓶子底下貼着保質期你沒留意嗎？那桃木劍要配合咒語才有用，要不你以為有法器就行了？那還要我們三清門這些專業人士幹嘛！不不不，我現在不能教你，你沒夠格呢，這教學內容超綱了。”靈陽批評完她後，氣呼呼地喝了大半壺茶，道：“接下來呢，接下來怎麽辦，你們兩個人坐在那等死到天亮？！”

青茉當然不能直接把昨晚衛玠手刃屍體的事說出來，她加油添醋了一番，說成是兩人合力把屍體摁倒，用地上磚頭嘿喲嘿喲暴力地把死屍敲暈。

這種簡單粗暴的做法，反倒沒引起靈陽師父的懷疑。不懷疑不表示不刁難，靈陽還是不甘心道：“我只是讓他去守靈，你們沒事把人家屍首砸了個大疤我怎麽跟死者家屬交代！”

“師父！”青茉搖着他的袖子道：“當時情況特殊，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你以前可都是這麽告訴我的。再說了，那鐘二叔死得早沒人形了，再怎麽傷殘都是這麽吓人，別人不會發現的。”

靈陽鼻子裏氣哼哼的道：“好好好，你說的都有理。別忘了才過了兩道考驗呢，還有第三道沒過，這小子就不算我門下弟子！”

青茉“嗯嗯”地點頭，悄悄回頭調皮地朝衛玠比了個勝利握拳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