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1、戀人

這個世界上有一張牌,那是專屬于我們的紅桃a。

可是它被時間悄悄地藏了起來,以至于我們再也找不到了。

到了10年之後,20年之後,30年之後,甚至100年之後,你還會不會記得,曾經,我們也光明正大地,在大家面前,做過一分鐘的戀人?

就在那短暫的一刻,我們的愛情不再偷偷摸摸。

就在那短暫的一刻,我們眼睛裏的對方是純純粹粹的愛人。

是的,我愛你,就算只能擁有那麽短短的一刻。

——蘇靜苒

天氣的變化總是悄無聲息的,當我們察覺秋天的氣息時,樹葉在就泛黃了。

特快班總是走在最前面的班級,當其他班還在準備期中考試的時候,我們一驚把自己埋在試題的海洋裏,準備着整個學期的統考了。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題,每個月都是大大小小的測試。

自從郁子南轉來以後,我理所當然地将為第二名,他就理所當然地保持着第一名。

雖然心裏總有些小小的不服氣,但更多的,還是驕傲。

看,我的哥哥郁子南就是這麽厲害。

終于,在緊張了太久以後,學校特別批準我們特快班也放松一下,組織全班秋游。

秋游的地點是淺京市郊的一片山水區,食物飲料自備,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分小組游戲娛樂。時間定為周六上午出發,在秋游地點住宿一夜,周日下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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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老師在講臺前講着安全注意事項,而講臺下的同學們都已經開始暗自興奮起來。

老師的講話,純粹成了背景音樂。

魏斯說:“山水區,那些野地的蚊子毒性都很大,咬一口都能腫起來的,所以一定要帶好驅蚊水。”

歐若離想了想說:“天哪,要帶兩天的食物呢,那得用多大的袋子裝才行啊……”

我瞪她一眼:“才兩天而已,你以為你是豬啊,随便帶一些就夠啦!”

我們三個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天都不見郁子南說話,我捅了捅他:“哥,說說你的意見啊。”

郁子南本來是趴在課桌上打盹兒,聽我問他,懶洋洋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沒什麽意見啊!反正到時候吃的東西都是你帶……包括我那份。”

歐若離聽到這個,突然臉漲得通紅,小聲說道:“那個……郁子南那份,我可以幫他帶。”

她話一出來,我和魏斯就瞪大眼睛看着她。

這時郁子南終于慢悠悠地從課桌上擡起頭來。他揉揉眼睛,歪着頭不解地看着歐若離,問道:“什麽?你幫我帶?”

歐若離點頭微笑:“嗯,能不能告訴我……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麽啊?”

魏斯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歐若離,原來你喜歡我們家南啊!”

歐若離紅着臉不說話,魏斯就笑得更歡了。

我見她這種反應,心裏立刻明白了幾分。自從郁子南轉來我們學校之後,幾(110頁)乎全校女生都被他迷住了,紛紛給他遞情書,送好吃的。

走在校園裏,我總是會聽到這樣的議論聲——

“啊,他就是郁子南吧?”

“是啊,是啊!帥死了!帥死了!”

“他旁邊的女生是誰啊?他有女朋友了啊?”

“不是吧,聽說那是他妹妹,叫蘇靜苒。”

“妹妹?妹妹怎麽不同性啊?”

“聽說是異性兄妹拉,和爸媽離婚有關系吧!”

這些聲音,我早已經見怪不怪,郁子南顯然也不在意。他幾乎很少主動和其他女生說話,應該從很久以前就習慣這種環境了。

可是這次,連歐若離都喜歡上了郁子南,我還真有點兒意外。

“不用麻煩了,反正她自己也要準備。”郁子南指了指我,又看着歐若離,繼續回絕道,“我的那份讓她弄就好。”

“喂!”我反駁道,“你有問我同不同意麽?”

“你不幫我弄啊?”郁子南一臉壞笑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滿眼期待的歐若離,于是堅決地點了點頭。

他一攤手,帥帥地別過臉,威脅道:“那我不給你錄cd了。”

“啊!不行不行!”我趕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哥,你最好了,我幫你帶很多好吃的,錄cd的事情你可不能賴賬啊!”

郁子南的嘴角揚起淡淡的一笑:“這還差不多。”

我嘆了一口氣,自動忽略掉歐若離那雙失望的眼睛。

轉眼間就到了周六。我們坐在一輛長長的旅游巴士上,郁子南和魏斯在後座聊着近期新出的一款電腦游戲,我和歐若離坐在前面聊着明星八卦。旅途很長,大家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是中午12點,大家在車上飽飽地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精神特別好。歐若離一直興奮地拿着數碼相機拍照,魏斯和其他同學一起在地上鋪好長毯。老師站在中間指揮着大家,強調這游山玩水要注意安全。

之後,大家分成幾個小組圍坐一起,一邊吃東西,一邊玩游戲。我、歐若離、魏斯,還有郁子南,四個人自然就聚在一起。

大家紛紛把自己帶的食物擺出來。而魏斯則二話不說地拿出一副撲克牌,嚷着要玩一個名字叫做“抽取紅桃心”的游戲。

游戲規則很簡單,就是先準備好紅桃a、黑桃a、梅花a和方片a四張牌,放在一起,分成兩組抽取。黑桃a代表朋友,抽到的人就要誠實地回答大家一個問題,有點類似于“真心話大冒險”;梅花a就代表是對手,抽到的人要被大家集體彈腦門;抽到方片a就代表相安無事,什麽事情都不用做。

可是,如果抽到的是紅桃a,就代表是戀人,抽牌的人和被抽的人要在大家面前接吻。

“準備好了沒?要開始了!”魏斯洗亂了牌的順序,然後把牌的背面對着我們,“先從誰開始呢?南,你先來!”

“無聊,我不玩。”郁子南打了一個哈欠,別過臉去。

“不許不玩,一定要抽牌。”魏斯又把牌往他跟前一遞。

郁子南很無奈,只好随手抽了一張,翻過來一看……

是黑桃a,要回答問題。

我們三個人湊在一起叽叽咕咕了一會兒,最終有魏斯代表大家問道:“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說實話哦,遵守游戲規則。”

郁子南遲疑了一下,答道:“有。”

“是誰?”歐若離迫不及待地問道。

郁子南微微一笑,輕輕一攤手:“哎呀,不是說只要回答一個問題就好了麽?這算是第二個了吧,我有權不回答。”

歐若離一臉失望地抱怨:“怎麽這樣啊”

郁子南笑着接過撲克,洗好牌之後,換魏斯抽牌了。

魏斯死死地盯着那四張牌,過了好半天,才忐忑地抽出一張,而在他抽牌的同時我就已經發現郁子南臉色不太對了。我正在心裏猜測着,就看到魏斯把牌翻了過來,我才明白郁子南臉色突變的原因。

居然是張紅桃a!

按照規則,魏斯和郁子南兩個大男生要現場表演接吻。

這下可把我和歐若離樂壞了。

我們倆一個勁兒地催促着他們:“接吻!接吻!”

他們兩個人更是哭笑不得。可惜規則是魏斯自己定的,他可不能帶頭破壞規則,于是魏斯湊上前,一把拉住郁子南的胳膊,說:“兄弟,要不咱們試試吧”

郁子南冷着一張臉:“滾,你給我滾遠點兒。”

魏斯很勇敢,笑嘻嘻地湊了上去,跟郁子南蜻蜓點水似得碰了一下,勉強算是沒有壞了規則。

可憐的郁子南,一張臉尴尬到幾乎已經變成了綠色了。

我和歐若離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團。

再接着是歐若離讓郁子南抽牌,郁子南抽了方片a,于是各自都相安無事。

我又給歐若離抽牌,歐若離抽到了紅桃a。

因為我們是女孩子,平時就恨親密,所以也沒有太多顧忌,抱在一起就來了一個大大的kiss。

最後,是我讓郁子南抽牌。

“快一點兒哦,快一點兒哦。”

我嬉皮笑臉地催促着郁子南。

“就這個吧。”郁子南随手抽到一張,順勢扔在了毯子上。

我和其他人都怔怔地注視着那張牌——正是代表戀人,要接吻的,紅桃a。

本來氣氛很熱烈,大家玩得都恨開心,可是就在郁子南把紅桃a翻過來的這一瞬間,魏斯臉上的笑容定住了,歐若離也變成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呆呆地看着牌,不知道如何是好。

“接吻!接吻!接吻!”

我們旁邊早就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同學,他們絲毫沒有顧忌,一如剛才,笑着催促我和郁子南接吻。

“不行啦,他是我哥,我們怎麽能”我尴尬地解釋着。

忽然之間,意外外出現了。

正在我說話的間隙,郁子南就已經慢慢俯下了身。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一把我擁進了懷裏,輕輕吻了下來。

那一刻,像是等待了億萬年之後,流星乍現的璀璨。

他閉着眼睛,他的鼻息,他的手掌,他的胸膛,離我是這麽這麽近。

那一瞬間,他不是我哥哥,他只是郁子南————

我喜歡的男生!

郁子南!

如果說當初在冰飲店裏喝下同一杯果汁不算什麽的話,呢麽這一次,就真是我的初吻了。

天旋地轉間,我的初吻,就這樣徹徹底底地,被他奪了去。

2、優美的旋律

原來——

我一直都被你小心翼翼地寵愛着。

每次替我解圍的人,是你。

每次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每次給我安慰的人,是你。

每次在我被欺負時,替我出氣的人,還是你。

那天,我看着你在舞臺上微笑,居然差一點兒掉下淚來。

之所以,我每次都敢大膽地對你發脾氣,耍性子,是因為——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我的人,也是你。

——蘇靜苒

當衆接吻後,我和郁子南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如開始那樣和魏斯他們說說笑笑。

我們玩游戲盡了興之後,就去山裏拍了些照片。魏斯一直嚷着蚊子太多太毒,咬得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包。歐若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郁子南的身上,那目光我很理解,有些期待,又有些怕受傷害。

可惜郁子南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一直忙着拍照,不然就是聽他的音樂。

我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內心在糾結着,我是不是應該幫幫若離?

她是我從小到大玩得最好的朋友,她在我最痛苦傷心的時候,把自己最心愛的hellokitty送給了我,她10年來都不離不棄地在我身邊陪伴着我

記得看過這樣一個段子。

有一天,友情和愛情碰見。

愛情問友情:“世上有我了,為什麽還要有你的存在?”

友情笑着說:“因為愛情會讓人們流淚,而友情的存在就是幫人們擦幹眼淚!身為朋友的人,會為你擔心、給你關心、替你操心、想你開心、逗你開心、請你放心。”

若離就是這樣一個會為我擔心、給我關心、替**心、逗我開心的人,而我和郁子南已經成為了兄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在愛情面前,我無能為力,但是,在友情面前,我還是可以做點什麽的吧!

是的,我可以珍藏着那個吻,用我的一生來回味。

然後,看着他們幸福。

時間很快就在我們的嬉鬧中過去了。紮着帳篷露宿了一晚後,第二天,我們意猶未盡地回了市區。

回到家裏,爸爸和阿姨都不在,我和郁子南分別泡了澡。等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郁子南正穿着睡衣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我把頭發擦了擦,随意地在他身邊坐下。

醞釀了很久之後,我終于開口說道:“哥,歐若離好像很喜歡你哎。”

“那又怎麽樣?”他随手往嘴裏塞了一把薯片,嘎嘣嘎嘣地吃着。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打算怎麽辦啊?”我奪過電視機遙控機,把音量調到最小。

“哎呀,傳球啊,傳——對!射門!唉……又沒進!”郁子南絲毫沒理會我說的話,興趣還是在電視上播放的足球比賽上。

我見他不理我,直接按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于是電視機“啪”的一聲關掉了。

“蘇靜苒,你幹嘛關掉電視啊?”他反應超大地過來多我手中的遙控器。

“你剛才有沒有聽到我講話啊?我問你呢,歐若離喜歡你,你怎麽辦啊?”我重複道。

郁子南歪過頭瞥了我一眼:“她喜歡誰,關我什麽事?”

說完他就打開了電視機,繼續看他的足球比賽。

“怎麽不關你的事啊?”我氣呼呼地反駁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她喜歡你哎!你不能讓人家太傷心了啊!”

郁子南的面色忽然冷了下去,他的眼睛一就盯着電視機屏幕,卻不回應我的話。

“哎呀,你別看足球了啦!”他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我在跟你說歐若離的是啊,你認真一點兒……”

他突然站了起來,淡淡地說:“她喜歡誰那是她的事,我喜歡誰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你作業還沒做完吧?還不快去寫作業!”

我也跟着站了起來,氣鼓鼓地說道:“我哪裏是瞎操心啊?若離是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你不許傷她的心。而且她還從來沒喜歡過誰,你應該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女孩子第一次喜歡上別人一定會用情很深的,所以……”

突然,郁子南背過身子“哼”了一聲:“你倒挺會為別人着想的嘛!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現在是什麽意思?你想讓我幹嗎?”

“當然是想讓你們在一起了。”我理所當然地說道。

郁子南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蘇靜苒,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我一愣,繼而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對自己說:“不是的,不是的,我一點兒都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因為這天晚上郁子南答應陪歐若離逛書店,所以我只能一個人回家。

我想我真是個情緒無常、莫名其妙、自作自受、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出了校門,看着郁子南和歐若離一起離開的背影,我對自己暗暗說了句“別在意”,就倔強地一個人去趕地鐵。

剛走兩步,就有幾個高年級的女生朝我走來,似乎有些來者不善。

我停下來看着她們。

“喂,你就是蘇靜苒?”其中一個像是大姐大的女生擋在我身前,輕蔑地看着我。

“是,你是誰?”我本來就心情不爽,突然碰見幾個擋路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你是郁子南的什麽人啊?為什麽老是跟在他身邊?”又有兩個女生站了出來,氣勢洶洶地瞪着我。

我“哼”了一聲,覺得她們實在無聊:“拜托你們看清楚,現在郁子南在哪裏啊?他在哪裏啊?什麽叫我老是跟在他身邊?他只不過是我的哥哥而已,你們以為是什麽關系啊?”

“你姓蘇,他姓郁,你們兩個連姓都不一樣,肯定沒有血緣關系。老實交代,他怎麽會認你做妹妹的?”

“神經病,我懶得跟你們解釋。”我回瞪了那個女生一眼,作勢要走。

哪只那個女生一把扯過我的書包,将我的身上按在牆上,甩手沖着我的臉就是一個大耳光:“你說誰神經病啊?”

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邊捂着臉,一邊氣得發抖。

我活了16年,也只有在爸媽離婚的那天,爸爸打過我一次。她算什麽,居然敢打我?

“說你呢,就你。”我不甘示弱,就算被她按着,嘴上也不能服軟。

她和另外那兩個女生聽到我的話後立刻就惱了,沖上來揪着我頭發開始抽我的嘴巴:“讓你說,讓你說,讓你說!”

我強忍着,忍着,終于還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他們見我哭了也就停了手,為首的那個女生從書包裏抽出一封信,塞到我手裏,威脅道:“把這個交給郁子南,要不然明天放學後還來堵你。”

說完他們松開我,走開了。

我的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從來沒那麽疼過。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那封寫給郁子南的情書,心裏一陣一陣的委屈全湧了上來。

我靠着牆,一點一點地蹲下身子,攥着那封情書不知不覺地放聲大哭起來。

眼淚越來越多,怎麽也止不住。

我心一橫,把那封情書撕成一張一張的碎片,厭惡地扔到了垃圾桶裏。

回到家裏,爸爸和郁阿姨難得地提前下班回家了。他們見我一個人進門,顯然有些意外。郁阿姨又看見了我哄哄的眼睛,立刻關心地問道:“靜靜,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小南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無力地搖搖頭:“我哥跟同學有事去了,讓我先回家。”

“哦。”郁阿姨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瞧你這眼睛,哭過了啊?”

“沒……”我揉了揉眼睛,說,“可能是上火了吧,眼睛有點兒疼。”

郁阿姨這才松了一口氣,起身去翻**箱。

“幸好,家裏備着藥呢!我給你找找啊……啊,找到了。”郁阿姨說着就遞給我一盒藥,“這個就是曉燕去獲得,你吃吃看。”

“嗯。”我接過藥,背着書包上了樓。

郁子南差不多晚上11點才到家,因為我的房間和他的房間是挨着的,而且我也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所以我躺在床上,聽到了他開燈、開電腦,還有從電腦裏傳出來的qq聲。然後沒一會兒,他就關了電腦,關了燈,睡覺了。

我揉了揉自己紅腫的眼睛,和生疼的面頰。

第二天上學,我們一起走,依舊話很少。

在學校裏,他還是和歐若離走得很近。在他眼裏,我成了一個透明人。

不過至少,後來幾天的放學,都是郁子南陪我一起走的。雖然依舊冷戰着,但至少因為有他在,前兩天那幾個攔截我的女生不敢輕舉妄動了。

學校一年一度的文化節快到了,準備舉行一個全校音樂大賽,大家一致推薦我參加。

我其實很想推薦郁子南,可是因為他理都不理我,所以只好作罷。

我準備的參賽曲目是一首很難唱的英文rap,光找伴奏帶就找了好久。比賽之前,魏斯和歐若離都來預祝我比賽取得好成績,唯獨郁子南,一句話也不說。

星期五的下午,比賽正式開始。

學校有一所大劇場,劇場裏有一個還算漂亮的大舞臺,燈光打在舞臺上很夢幻。我在這個舞臺上彩排過幾次,那種感覺真的很享受。

就在我做好一切準備,只等比賽開始的時候,卻臨時出了意外——我的伴奏帶不見了!

“靜靜,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忘在家裏了?”歐若離一邊急急忙忙地幫我找,一邊不停地問我。

“沒有啊,我記得剛才就放在課桌裏了,怎麽會不見了呢?”我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這下子該怎麽辦啊?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急得想撞牆了——如果是個人的比賽也就算了,關鍵這次是代表全班參加比賽,連棄權都不行。

“重新再刻一張呢?時間還來得及嗎?”魏斯給我出主意。

我欲哭無淚地搖頭:“不行,一會兒就該進去了,5分鐘後比賽就開始了。

伴奏音樂是我在網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連網址也沒存,現在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

魏斯和歐若離聽完都急得跺腳。

“你是白癡麽,這都能弄丢?”正在我郁悶之極的時候,郁子南居然走過來劈頭罵道。

“是!”我氣呼呼地回複道,“在你眼裏,我不是一直都很幼稚、很白癡麽?有什麽不對?”

“你……”郁子南的眼神有幾分動容,卻依舊在生我的氣。

我們都沒忘記,冷戰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怎樣?”我反問。

郁子南看了看陸續進場的同學,又回過頭看了看一臉倔強的我,終于,他的目光漸漸軟了下來:“好了,你別急,先去跟指導老師說,讓他把你的出場順序往後調一下。伴奏的事,我幫你想辦法。”

我微微一愣:“什麽?你去哪裏找伴奏帶?”

“你別管了,來不及了,你們先進場吧。”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

沒辦法,我也只能像他說的那樣,跟其他人一起進了場,然後在比賽即将開始的時候,急忙找到了指導老師,請他把我的出場順序推後。就這樣,為了盡量不打亂原來的安排,老師把我調到最後一個出場。

我回到劇場前排參賽選手的座位上,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的選手登臺表演,而我卻遲遲看不見郁子南的影子,心裏不禁越來越忐忑不安。

總共參賽的有20個班,此刻正在臺上唱《babyonemoretime》的那個女生就是第19個班的學生。等她唱完,就該輪到我了,可是我連郁子南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一曲終了,女生鞠躬謝幕,主持人走到臺前說道:“下面歡迎高一年級特快班的蘇靜苒同學喂大家帶來參賽曲目……”

“等等。”

主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被一個聲音攔了下來。

所有的老師和同學都循着這個聲音望去,只見從舞臺旁邊走出一個身穿白襯衫、牛仔褲的帥氣男生。

是郁子南!

與此同時,舞臺後面的幕布驟然拉開——竟是一架鋼琴。

“主持人,特快班的參賽者有兩個,一個是蘇靜苒,一個是我——郁子南。”郁子南的目光找到了我。

他沖我微微一笑,那個笑容我見過,是他為我彈琴時才有的那種自信滿滿的微笑。

頃刻之間,我幾乎感動得想哭。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利用這麽短的時間去弄來這麽一架鋼琴的,但是我知道,這次的年級第一名,我們拿定了。

因為有郁子南在。

他的鋼琴是有魔力的,他能彈出世界上最動聽、最感人的旋律。

“啊……特快班的參賽曲目是……”主持人已經完全迷糊了。

“是鋼琴即興彈唱。”郁子南替她說了。

“好!好!”臺下立刻有掌聲響起,因為前面的選手都是伴奏帶演唱,所以郁子南這話一出口就立刻引起了全校師生的興趣。

我在熱烈的掌聲中,在郁子南含笑目光的注視下,慢慢走上了舞臺。

郁子南拉着我的手,我們一起走到鋼琴前。他在鋼琴前坐下,舞臺的燈霎時熄滅,緊接着,一道白色光束緩緩亮了起來,打在我們身上。

他用目光示意我就要開始了。

我點頭表示ok。

他的手指柔和地放在琴鍵上,優雅地奏出了舒緩的前奏。

我先是一愣,竟是梁靜茹和品冠合唱的那首《明明很愛你》。這首歌我平時也只是随口哼哼而已,從沒認真地在他面前唱過。

我沖他微微一笑,面對舞臺下面數不清的觀衆,将嘴巴對準了麥克風,溫柔地吟唱起來:“有多少人在旁邊,我們都視而不見,彼此卻忍不住多看幾眼,感覺強烈,已經微笑得放電,已經按時到極限。沒勇氣的人,猶豫的瞬間,幸福就飄過眼前……”

這時,郁子南一邊彈着鋼琴一邊合着旋律唱起了男聲部分:“我平凡無奇,而你像燦爛星星,讓我擔心——”

我們相視一笑,一起同聲唱道:“明明很愛你,明明想靠近你,但是你的身邊有人捧花總是擁擠……”

剛剛唱完第一段,郁子南的手指就輕輕彈了一個變奏,旋律立刻變得輕柔起來。我細細一聽,原來他即興改成了另一首歌——《接受》。

還好我們平時在家就經常這樣融合,所以我能夠立刻接唱起來:“我們都接受,一定是彼此不夠成熟……”

唱了一小段後,郁子南的旋律又變了,這次是——《iwillalwaysloveyou》。

前面幾個變奏下來,臺下已經是掌聲連連了。他彈鋼琴是自信的樣子真的很迷人。一個擁有如此驚人的音樂才華的男生,況且又是全校聞名的郁子南,整個劇場的轟動可想而知了。

“andiwillalwaysloveyou…mydarlingyou”

“好——好——”臺下滿是喝彩聲和鼓掌聲。

我們的表演結束了,我和郁子南一起站在舞臺中央向全場鞠躬,然後退了下來。

我們順利地拿到了全校音樂比賽的第一名,而郁子南的音樂才華,也成為全校師生熱烈讨論的話題。

郁子南收到的情書比以前更多了。

可是他一封都沒看。

我以為,經過這次音樂比賽風波,我和他應該可以和好如初了。但是很明顯,是我太天真了,他依然和歐若離走得很近,把我晾在一邊。

這天放學,因為他說要和歐若離一起去看電影,所以我又要一個人走。

他讓我自己先回家的時候,我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我本想為前陣子和他吵架的事情道歉,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來,最後也只是輕輕地叫了一聲:“哥……”

他的目光之中有淡淡的溫和,我以為他會留下來,但他還是走了。

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背起書包,一個人去坐地鐵。

很倒黴,我又碰見了上次把我堵在地鐵口、抽我耳光的那幾個女生。

“你真有能耐啊!把你的伴奏帶弄走,你居然還有辦法上臺。”那個女生湊上前來,逼得我連連後退了幾步,她的表情很氣憤,“哼,還跟郁子南一起鋼琴合唱?你配麽?你配麽?”

她一個勁兒地朝我吐口水。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的伴奏帶就是被他們偷走的。因為我上學放學都和郁子南在一起,她們堵不了我,竟然偷走了我準備參賽的伴奏帶,想讓我出糗。

她從書包裏拿出我的伴奏帶,狠狠地摔到地上:“我讓你勾搭郁子南,讓你勾搭他!你這個狐貍精!”她一邊狠狠地罵我,一邊和另外兩個女生一起,又像上次那樣開始抽我。

我冷笑,我居然成了勾搭我哥的狐貍精?

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襲來。

“我讓你給我送的情書呢?嗯?”她撕扯着我的頭發。

“扔了。”我實話實說。

“你跟扔?!”她咆哮了一聲,接着抽我耳光。

我被打的眼前一片模糊,幾乎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可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蘇靜苒……你們在幹什麽?”

我忍痛睜開自己腫大的眼睛,看到郁子南正焦急地朝我這邊跑來。

“哥……”我喉嚨澀澀的,一出口就哽咽了起來。

郁子南跑了過來,一手把那三個女生大力推倒在人行道上,其中還有一個女生把垃圾桶都給撞翻了,然後他把我用進懷裏,表情冷到了極點,出口就爆了一句髒話:“你們幾個女生還他媽的要不要臉?”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氣得說髒話。

“郁子南,你怎麽……”她們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現的郁子南。

“你們幹嗎打我妹妹?說話!”他又右手緊緊地把我護在懷裏,“聽着,誰敢在動她一根汗毛,我立馬讓誰殘廢!”

這句話一出,那三個女生立刻吓得噤了聲。

她們也許只知道郁子南每次都拿全市第一名,只知道他身材修長、帥氣逼人,只知道他彈得一手好鋼琴,卻不知道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拿到了跆拳道的黑帶。

“我們不知道……原來,她……”

“看在你們都是女生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追究了!別再讓我看見你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郁子南大聲吼道。

她們三個趕緊灰溜溜地爬起來跑掉了。

郁子南皺着眉頭看我,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疼不疼?”

“疼——”我老實說着,眼淚又開始不知不覺地往下掉。

“我帶你去醫院。”

“你不是陪若離看電影去了嗎?”

“突然不想去了。”他苦笑了一下。

“那你以後不許再欺負我!”我一邊擦眼淚一邊委屈地說。

“嗯,不欺負你。”

“你以後不許不理我!”

“嗯。”

“你要陪我看書,陪我吃飯!”

“嗯嗯,都聽你的。”

“你還要陪我逛商場,看電影!”

“嗯,逛商場,看電影。”

“你不許再收其他女生的情書——”

“好好,我不收。”

“你要給我講題,給我買牛奶,幫我做很多很多事,不許再賴掉。”

“蘇靜苒,你有完沒完?”他終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我疼!”我抹了抹眼淚。

他嘆了一口氣:“好吧,你繼續……”

3、雪

我說,以後每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你都要陪我一起看。

你笑着說好。

西街路口的電話亭裏,是我們的小小世界,裏面寫下了我們小小的愛情。

窗外每一片雪花都在為我們見證。

“郁子南。我愛你。”

“蘇靜苒,我也愛你。”

那些哈出的氣體,無論蒸發多少次,都有我們的愛融在裏面。

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都不要做你的妹妹。

我要做你的……什麽呢?我不告訴你。

因為你心裏知道。

——蘇靜苒

秋去冬來,在經歷幾個月題海的磨練之後,期末考試如期而至。

我穿着郁子南送的黑色外套,在考場裏悶頭答題。語文試題對我來說很簡單,對郁子南來說,自然是更簡單。所以,但很多同學還在争分奪秒地奮筆疾書,我們已經答完了。

我瞥了瞥考場另一頭的郁子南,他正趴在試卷上睡覺。

他今天穿的,是我給他的黑色外套,深藍色的牛仔褲,還圍着我幫他條的圍巾。

這些都是我周末拉着他陪我逛街的戰利品。我們互相給對方買了一件外套,都是黑色的。

穿起來很像情侶裝。

但是與阿姨和同學們都不會像那麽多,他們只當我們是兄妹,就算穿衣服相像,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他——他穿着那件黑色外套,真的很帥氣。

然後我滿心驕傲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啊,真的很像情侶裝呢!

我想,也許是我們心照不宜,故意為對方挑選了這種相似的衣服吧!嗯,沒錯,我們心照不宜,這是我們之間從不言說的默契。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心取暖。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距離交卷的時間還有10分鐘。

那也就是說,10分鐘之後,我們的寒假就要來臨了,想想就是興奮。

宣告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鈴聲終于響了起來,同學們紛紛起立,老師收卷。我看到睡了半天的郁子南也終于揉了揉眼睛站起來。

他起身之後就開始朝我這邊張望,偏巧我也正看着他,于是我們的目光相對,默默一笑。

出了考場之後,郁子南拍了拍我肩膀:“喂,考得怎麽樣?”

“哥!”我叫他一聲,然後嚴肅地看着他,堅定地說:“這次我肯定可以超過你!”

“你這孩子,又開始做白日夢了!”郁子南嘆了一口氣,“現在還好早啊,是回家還是先去外面玩一會兒呢?”

我朝學校外面看了看:“哥,我想去魏斯的冰飲店裏坐一會兒。”

郁子南歪了歪頭,笑着問:“這麽冷,你還想喝冰飲麽?”他說着,探了探我的手溫,皺着眉說道,“這麽涼啊!”

然後見我的外套沒有口袋,他就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和他的手一起放進了他的外套口袋裏。

他的手掌大大的,我的手卻小小的。

所以他一下子就可以把我的守護在他的掌心裏。

他外套的口袋很深,很暖。

我們就以這種奇妙的姿勢走出了學校,坐上了地鐵,然後他打開mp4,我們一起聽歌。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我的手在他的衣兜裏,所以我幫他把手機拿了出來。

“哈哈,我先看,我先看,看看是哪個女孩子約你……”

他随口一笑:“反正我也不會去。”

我不理,笑嘻嘻地按開他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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