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VIP]

雲川城的長生祠外種了一排桂花樹, 這個時節的金桂開了第一批花兒,濃甜的香味兒傳至街頭巷尾,長生祠外擠滿了人。

桂花樹上挂了許多謎題, 五彩斑斓的花燈排了一整條街,若有人對謎題有了答案,便可摘下竹板去解題人那裏回答,答對了有獎,可再出一題挂上去, 錯了便要買長生祠前賣麥芽糖的老頭兒一把糖, 照顧年邁擺攤的生意。

城中有許多人去湊了這個熱鬧。

在街市的另一邊,還有一些沒門沒派的捉鬼人士街頭雜耍, 用自己的看家本領燒幾張黃符,擺一些幻境, 叫老少爺們兒圖個樂,得些賞錢。

丁清與周笙白出門時, 天還未黑, 等走到鬧市中心, 正是華燈初上。

一盞盞各異的花燈将街道照得通明,今日擺攤賣吃的人尤其多, 味多類雜的吃食味道沖撞在了一起,遠遠還飄來了不知哪家酒樓的酒香, 含着桂花氣味,濃郁豐富。

瞧見前頭有人擺陣,丁清拉着周笙白轉而去了另一條人少些的街道。

這裏不靠近捉鬼人士,也不在長生祠的周邊, 道路沒那麽擁擠, 但總能與行人擦肩而過。

好像一夕間, 整座雲川城的人都出門在路上走了。

丁清與周笙白出門前,周椿說長生祠那邊有猜燈謎的,周笙白問丁清想不想去,她搖頭。

她目不識丁,去了也是白去,一樹的謎題,一個也猜不準的。

周笙白本就不喜歡靠近人多的地方,只願意陪着小瘋子出來閑逛,等小瘋子玩兒夠了,他再回去把她玩兒一番。

雲川城內出來游玩兒的世家小姐也多,三兩成群,認識的結伴一起,手中提着花燈順着街巷邊停停走走,目光四轉。

街上的人實在不少,迎面過來的幾個姑娘正有說有笑,一個不查,便要與丁清相撞。

周笙白摟過了丁清的腰,把人護在懷裏後朝那幾位姑娘瞥去一眼,他眉心輕蹙,眼神有些不滿。

許是夜燈昏暗,那幾名姑娘只見一名俊俏高大的男子站定在她們面前,一雙桃花眼倒映着街角的彩燈,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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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無聲地看着她們,惹得幾個小姑娘紛紛紅了臉。

丁清的臉此時還埋在周笙白的胸膛上,她推開了對方,正瞧見方才險些撞上她的女子們朝周笙白盯着看,于是她也盯着周笙白看,結果得來了周笙白的手指對着她的額頭輕輕一彈。

“你們險些撞人了。”周笙白對那幾名女子道。

姑娘們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懂禮也識規矩,連連說着抱歉。

幾人與他擦肩而過時,輕聲道了句:“他長得可真好看。”

丁清聞言,踮起腳朝那幾個女子背影瞪去,再捧過周笙白的臉拉下來看,正巧撞入了那雙桃花眼中,好似他的眼底含了無限柔情蜜意,将要把人湮滅。

丁清無奈嘆了口氣。

“怎麽了?”周笙白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丁清道:“這也不能怪你,我從一開始便是知曉的。”

周笙白挑眉,不明所以。

在周笙白第一次于她面前摘下面具時起,丁清就知道身為男子,他好看得有些過分了。每每看着這張臉,總能叫人驚豔的。

誰家姑娘長的好看點兒走在路上都惹人紛紛側目,男子也是一樣,周笙白這樣的相貌,若是再外放花俏些,可不就是日日招蜂引蝶。

相比之下,丁清瞥了一眼自己幹癟的身材,有些扼腕。

丁清原以為自己表現得沒那麽明顯,沒成想轉身周笙白便低聲問她:“要我戴上面具嗎?”

她一愣,詫異地擡眸看向對方,周笙白卻在笑:“以後只對你摘面具好不好?”

他不在意自己在外是什麽模樣,周笙白高興自己這張臉生得讨巧,能得丁清喜歡,事實上,他這具身體上任何一處能得丁清喜歡他都高興。

他能為丁清摘下面具,自然也能為她戴上,道理于周笙白而言很淺顯,他願意為丁清做任何事,可這句話對丁清的影響卻不小。

丁清搖頭:“當然不好,你長得這麽好看,該是被許多女子喜歡,男子羨慕的。”

她老大厲害、優秀、俊美無俦,這都是發光的優點,不該被藏起來。

“那別人看我,清清不吃醋嗎?”周笙白的手指捏着丁清的臉沒松開,丁清昂着頭口齒不清道:“看看能如何,又得不到。”

“我就沒你那麽大方。”周笙白松開了她的臉,指腹在被他捏得略微泛紅的臉頰上摸一摸,似是玩笑地道了句:“我的清清,不許給別人看的。”

“只要我出門,總會被人看見的。”丁清與他一同笑了起來。

她以為周笙白是在調侃,周笙白卻道:“不一樣,動了心思的眼神看人,一眼就能被我捉到。”

“捉到後,老大意欲何為呀?”

周笙白微微擡起下巴,挑眉唔了聲,兩人孩子氣般打情罵俏地聊到這裏,他咧嘴一笑,目光落在了雲川城最高的那座樓上,伸手一指樓頂翹檐,道:“把人挂上去,怎麽樣?”

丁清哈哈大笑起來:“也就只有你能這般做到!”

咦?記憶中似乎有誰就曾被挂在過高樓的檐角上,丁清還未來得及想起來那是誰,何時聽人說過的,便被周笙白牽住手:“走,帶你買花燈。”

“嗯!”

琳琅滿目的花燈放滿三個置物架,從小到大依次排列,有簡有複,簡單的如金魚燈、蓮花燈、兔子燈。

複雜的便是八面美人圖,或是百鳥朝鳳繪,又或是仙鶴燈。

有個擺置在諸多花燈中的老鷹一眼就被丁清看見了,那老鷹昂首展翅,畫得栩栩如生,竹絲做的燈架也很有形。只是為了貼合形象,那老鷹的羽翼皆被畫成了墨色,燈光幾乎透不出來,唯有一雙未着色的眼睛晶亮。

做老鷹的是學徒,見那些美輪美奂的燈五花八門,他非要做個威武霸氣的。

結果着色過多,燈光于諸多形色不一的花燈中顯得尤其暗淡,學徒正被師父指罵呢。

丁清倒是很喜歡,她讓賣花燈的老頭兒将老鷹燈拿下來,問了價錢,那老頭兒心知這燈實在不夠出彩,無法照明,便報了個成本價。

丁清大大方方給了錢,又問那學徒:“鳥有許多,這是什麽?”

“隼。”學徒道:“高空飛翔,居于懸崖峭壁的隼。”

丁清提着燈,很是歡喜,一回頭,周笙白就站在距離她不過五步的巷角。她連忙跑過去,對他揚了揚手中的花燈問:“老大,喜不喜歡?”

周笙白垂眸瞥了一眼丁清提上眼前的花燈,瞧出這燈是什麽鳥,他便知道丁清的用意了。

唇角挂着笑,周笙白彎腰湊過去:“來。”

丁清疑惑:“?”

周笙白半蹲下來,哄她道:“清清來抱我,親一下。”

丁清臉上微紅,顧盼左右,見周圍人少,巷角實在昏暗,她手上提着的燈也照不出多少亮光來,于是湊到周笙白的懷裏,對着他的嘴上親了一口。

被親的男人發出了壓抑的低沉呼吸,聲音沙啞道:“抱緊點兒。”

丁清頗為為難:“我手上還提着燈呢!”

略微一頓,她擡眸笑盈盈問:“不如我們回去?”

周笙白很是享用她這副表情,只是有些遺憾地展開手中的東西道:“暫且還回不去,清清先欠着我,有機會了我一并要回來。”

丁清這才看見周笙白手上拿着一片金葉子,那葉子做成了竹葉的形狀,精巧通透,每一處葉片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這是什麽?”她問,金燦燦的葉子,還挺別致好看的。

周笙白沒回答,只是将那金葉子往空中一抛,金葉子瞬間化成了兩片,成了如蜻蜓一般的不知名小鳥,顫巍巍地朝漆黑的深巷飛去。

丁清立刻認出來,這是化形符。

周笙白牽着丁清的手,拉她一同進入了黑巷中。丁清手裏的花燈正好能照亮眼前兩步路,那只化形符化作的鳥雀就在燈光所能照到的範圍內,領着二人于雲川城中穿走,專盯着窄角前行,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二人已經出了雲川城。

一路安靜,丁清無言地跟在周笙白身後。

城內的燈火通明半分未達城外,一旦遠離城門後,唯有頭頂一輪圓月照明。

中秋的月亮如璧玉圓盤,比丁清手裏的花燈還要亮。月光傾灑在山間,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照在了草叢中,二人入林,驚起一叢的螢火蟲。

明綠色的小蟲閃爍飛去,一只引着一只,成群結伴地四散開來,分出了一條道路,直通林間小溪邊。

這裏甚至不在閉蒼山莊的範圍內,一路往裏走,滿是荊棘。

暑後山間的野草尤其多,且雜亂割人,丁清買的花燈被野草割破了一角,周笙白腳下一頓,将人打橫抱在懷裏。

巨大的雙翼慢慢展開,掃過野草時又驚了一大片螢火蟲,整片森林都被幽綠的光芒照亮,周笙白于林中低飛,不過一會兒便到了小溪邊。

那裏已經有個人在等着了。

看着身形是個男人,男人身上披着月白色的鬥篷,而他躲在月光照不到的樹蔭之下,身旁是潺潺溪水。

周笙白将丁清放下,他把人放在哪兒,丁清就站在哪兒沒再跟上去了。

林間的味道很複雜,有花,有樹,有清澈的水,還有夾雜在這些氣味裏的……藥香。

是上官家的人。

周笙白走到了對方面前,身量比對方高出些許,男人擡起頭看向他,幽深的目光打量。

二人談話壓得很低,許是小溪水流過急掩蓋得當,即便是丁清這般聽覺敏銳之人也聽不到他們的交談,但那随風徐徐吹來的藥香味兒倒是時不時略過她的鼻息。

螢火蟲都靜了下來,重新躲藏在及腰高的野草叢中。

林中唯有一盞将要熄滅的昏暗隼燈燭火忽明忽滅,丁清也不知自己站了多長時間,久到她手中的花燈滅了好一會兒,圓月也隐藏于陰雲之中,小溪那頭的兩個人才分開。

周笙白轉身朝她走來,另一個人也如同一面鏡子裏的他的倒影,離去時沒有回頭。

出林子也是周笙白将丁清抱起離開的,等到了林外,他便收了雙翼,只是沒把丁清放下來。

丁清想從他身上下來,周笙白摟得更緊,反而不讓她動,手指于她腰上捏了一下,無需言語,丁清便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雲川城外,陰雲散去,中秋圓月露了出來,月色猶如白色的紗衣罩在二人身上,城門前打瞌睡的人瞧見周笙白與丁清,愣了愣。

因世道漸亂,守城的周家人從一個變成了四個,幾人面面相觑認出了周笙白的身份,連忙将一旁的小門打開,放二人進去。

四個健壯的男人惺忪着眼,嘀嘀咕咕給二人開門,丁清已經羞赧到将臉埋在周笙白的懷中,假裝自己看不見旁人旁人也就看不見她。

入了城,熱鬧散去,街道上殘餘繁華過後的煙火氣。

丁清手上提着的花燈早就滅了,随着一步一晃撞在了她的小腿上,赤金足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一片漆黑中,前往周家的路也顯得尤其漫長。

“你不問問我?”周笙白終于開口,似是有些不滿道:“你是不是不在意我見什麽人?做什麽事?”

丁清哎了一聲,擡頭正好能看見對方堅毅的下颚線,月光将他的五官都渡上了一層亮白,他膚色很淡,如玉一般。

“老大不是去見上官堂主了嗎?”丁清眨了眨眼:“那人應當是上官堂主吧?”

周笙白有些意外:“你以前見過他?”

丁清搖頭:“沒見過,但我向來五感敏銳,身上總帶着一股藥味兒的,應當只有上官家的人了,若非上官堂主親臨,我想老大你應當不會特地去見的。”

更何況他們二人碰面的地點特殊——出城、入林、避月。

周笙白之前還說務必要見上官堂主一眼,後來上官晴瑛回去後傳來的信是拒絕的,那上官家的人來能引起他注意的,也只有上官堂主了。

“我的清清真聰明。”周笙白将她抱得高了點兒,丁清配合地往上一蹭,柔軟的唇正好貼上了他的下巴,惹得周笙白咕咚一聲吞咽口水。

桃花眼警告地瞥了丁清一眼,丁清頗為得意地問:“我重不重?”

“瘦得都快沒了。”周笙白有些心疼地摸着丁清的肋骨,指腹能摸到她的骨節。再往上,捏得丁清哎叫一聲,整個人都在他懷中跳了一下,方才還一本正經心疼人的人,頓時露出了頗為狡黠的笑。

“上官堂主是個很聰明的人。”周笙白突然開口:“他和我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有些特別。”

丁清疑惑地問:“老大不讨厭上官家的人了?”

“得知他的目的後,我大約理解他為何會那麽做了,東堂如今的立場很特殊,上官堂主主動将自己的命交給翎雲,生死命脈就在對方的手上,所以翎雲信任他。”周笙白道:“但他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想把世人的命,交到我的手上,希望我能信任他。”

“可我還是讨厭上官家的人。”丁清抿嘴:“我心眼小,始終記得他害得老大躲在山洞裏多日,方才是見你們在談話,下回被我撞見,我要給他下個五洩咒!”

“小心眼。”周笙白道:“但是我喜歡,清清也和別人不一樣,很特別。”

“清清若真要給上官堂主下五洩咒,那要記得看我眼色,若我點頭了你便可以下,免得時機不對壞了事。”周笙白附和她的話。

丁清覺得好笑:“怕壞事,為何還要允許我給他下咒?只要老大搖頭,我就不會去做。”

“只要你高興,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丁清護短,周笙白也護短,旁人痛快與否,與他們無關。

“但不能壞事。”周笙白把人抱緊了點兒,輕聲說道:“我與他達成了一個協議,我很想告訴你,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回到周家後,周家門前的燈還點亮着,今日留在周家的人很少,只有身着一席紅裙的周椿還靠在門邊的椅子上,瞌睡連連,強撐着困意等人歸來。

她安排了一桌好菜,本以為丁清與周笙白只是岀去閑轉,誰知這麽久了也沒回來。

丁清瞧見周椿便從周笙白的身上跳下來,周椿聽見動靜立刻就醒了,她起身揉了揉眼,對丁清與周笙白擠出了一抹笑:“舅舅,舅母回來了。”

周笙白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丁清靜了會兒,突然露出笑臉道:“一玩兒就忘了時間,回來得太晚了,周堂主,還有沒有吃的?我好餓呀!”

周椿怔愣,她還以為這麽晚了,周笙白與丁清一定是在外面吃飽了才回來的,今日城中酒樓出了許多新菜色,美味佳肴滿街都是……

“有的,飯廳有一桌呢。”周椿道。

她見丁清手中提着一盞燈,黑漆漆的,裏頭的燈芯滅了就看不出這是什麽花燈了。

丁清揚着花燈:“好看嗎?”

“好、好看。”周椿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沒看出來這是什麽。

倒是跟在二人身後的周笙白低低地哼笑了一聲,周家的兩個人,在某些方面都有些縱容丁清。

丁清的花燈得了誇獎,她心情很好,與周椿滔滔不絕今日在街上所見的,周椿也順着她的話附和着,那張疲憊的臉上漸漸提了些興趣,困頓的眼眸也亮了些。

飯廳的菜都冷了,現下入了深夜,廚娘都已經歇下了,丁清與周椿在桌上挑了幾樣想吃的菜,自己端入廚房去熱,而後下了一鍋清湯面,簡單地吃起來。

周笙白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替丁清提着她買的花燈,見小瘋子像是餓狠了般吃了一大碗面,臨走前還從桌上拿了兩塊荷花酥餅。

酥餅做得很圓,裏面是荷花花瓣做成的醬,表面點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周椿見丁清拿了荷花酥餅,又是一笑,這一次笑容達到眼底,眉眼都是彎的。

等丁清與周笙白回去,人影消失在飯廳的小院時,她才拿起一塊酥餅自己咬了一口。這還是她第一次做,跟着廚娘學了許久,味道勉強,也不知丁清和周笙白會不會喜歡吃。

周椿沒有親人了,爹娘都在她還年幼時離去,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周笙白對她又很冷淡,往年的中秋她給周笙白寫過信,就是去年也寫過的。

只是年年都沒人應她。

今年有丁清陪她一起吃飯,她已經很滿足了。

丁清吃得很撐,回到屋內便扶着牆深喘一口氣,一旁周笙白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你可以不用吃。”

丁清道:“周堂主在門外等了我們半夜呢,她肯定沒吃晚飯,我若不陪着,她多半也不會吃了。”

她說完,又啃了一口手中的荷花酥餅。

周笙白哎了聲:“都吃成這樣了,還吃?”

丁清道:“這糕點做得這麽醜,按周堂主的審美,這麽重要的日子她不會允許這種賣相的糕點上桌的,唯有一種解釋,這是她親手做的。你沒瞧見我拿走這塊糕點時,她朝我笑了嗎?”

周笙白倒是沒發現這些,只是聽丁清說出這些話後,那些零碎的小細節才于記憶中呈現,叫他心裏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感。

“我就吃一口,明日還可去周堂主面前提兩句,至少得知道這是什麽味道才行的。”丁清真的只吃了一口,剛吞下去便噎着了。

周笙白見她拍着心口打嗝,目光柔得像是能滴水般。

“清清。”他問:“你為何對周椿這麽好?”

丁清理所應當:“自然因為她是老大的外甥女呀。”

否則她何必這樣在意旁人的心情。

周笙白胸腔裏的那股酸脹感膨脹到要裂開,他對親情感很薄弱,親人在他的眼裏不存在多好的印象。他對周椿的記憶,還停留在她小時候帶着一幫年齡相當的小孩兒玩兒,卻從不會在他住着的小院門前路過。

周笙白覺得丁清很好,那樣讨人厭的周椿,她都能照顧她的心情。

可……

“抱我,清清。”周笙白張開雙臂。

丁清哎呀一聲,扶着胃走過去。她是站着的,周笙白坐在圓凳上,抱上丁清時臉正好貼在她的心口位置,鼻尖蹭上的柔軟叫他沉迷其中。

“抱緊點。”他道。

丁清唔了聲:“不行,老大,再緊點兒就壓着我的胃了。”

“那下次別在意周椿了,你只要在意我就好。”周笙白說不出此刻心裏是感動柔軟多,還是吃醋酸澀多:“你只要對我好。”

臉上蹭了蹭,周笙白深吸一口氣,鼻息間聞到了小瘋子身上的馨香,勾人得很。

“想要你。”他的聲音悶在她的心口。

丁清仔細想了想,猶猶豫豫道:“還是不了吧,我今天太撐了。”

周笙白每回那力度,像是要将人戳穿般,丁清覺得自己的胃受不了這般負荷。

“欠我的要累加,一次還清。”周笙白擡起頭,從下往上看着她,他眼眸中跳躍的燭火像是要把人燒着,燒成灰燼。

被他蹭開的衣襟上,精致的繡花貼着他的下巴,丁清覺得,反正她身體特殊,大不了事後多休息會兒,便點頭答應了。

今夜休息,丁清因為吃得過多而輾轉難眠,最後被周笙白從床上拖起來,陪着她于深夜的月色下在院子裏踱步了一柱香,這才回去躺下繼續睡。

次日丁清并未能與周椿談論她做得荷花酥餅到底好不好吃,因為中堂邊境傳來消息,中堂內有兩座城淪陷,皆被大雪覆蓋,還有許多村落裏的人都中了不知名的咒術,身體弱沒扛過去的,不用兩日便死了。

周椿以中堂堂主的名義給南堂書信一封,上面蓋了歷任中堂堂主的親章,足足上百個紅章印在信上,質問南堂是否要打破五堂表面維持的關系,如若南堂繼續一意孤行,那中堂和北堂也無需在百姓面前隐瞞。

一旦将此事捅破到百姓跟前,鬧得人人皆知,那便不是幾堂間的秘密,而是千百年來五堂之間真正意義上的首次決裂,大戰一觸即發。

可惜周椿送出去的信沒被南堂放在眼裏,五日後等不來回信,周椿便下了命令,在中堂邊境設陣,拒絕與南堂的一切往來,在處理好中堂邊境的百姓後,陣法擴大,往南堂邊境壓去。

她不光要救下中堂的百姓,也要對南堂那些被蒙在鼓裏,不被擁有人權的普通百姓負責。

老弱病殘不是死亡的原因。

占據高位淩駕在他人之上,也不是活着的目的。

白露前幾日,翟遠帶人從中堂邊境歸來,正巧丁清就坐在院內,翟遠見到她便筆直走來,開口道:“丁清,之前我與你說過,要帶你見一個人,現下人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

“阿清。”無需介紹,來者丁清眼熟得很,正是司千重。

翟遠自然知道丁清與司千重認識,只是十多年前丁清離開西堂後,他以為二人再也未曾碰面,長大了容貌改變也不好相認,沒想到原來去年二人便見過不下一回了。

丁清還坐在椅子上,原來司千重就是翟遠所說的那個人。

司千重和他老子不合嗎?

作者有話說:

更遲了。

字數補上之前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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