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VIP]
北堂前往西堂, 途徑多處城池,越往西堂方向靠近,瘡痍的城鎮村落盡入眼底, 皆是戰火硝煙後的斷壁殘垣。
丁清知道西堂與北堂交了戰火,因為靠近西側邊境的北堂人都成了流民沖入鄞都城內,可見這一片城池的百姓有多難熬。
可未親眼所見,丁清不知這戰火遠不比她想的那樣,符、劍、陣齊上的戰事, 破開了多座城牆, 村落裏漂出一股股濃霧,皆是符紙燃燒房屋後的灰煙。
越往西堂走, 人煙越稀少,也越亂。
北堂的劍兇狠, 西堂的陣也不輸于他,兩方勝敗相當, 但方清山憑着一股子沖勁兒, 将司家人暫且逼到了西堂邊境的幾座城池之後。
千人壓境, 方清山的狠厲使得北堂邊境來不及逃離的百姓得以片刻喘息。
丁清與周笙白到達北堂邊境時正是傍晚,這幾日奔波因遇不到完整的村鎮歇腳, 他們都是露宿山林,周笙白休息得不好。
北堂邊境城池空蕩蕩的, 還生活在裏面的人口加在一起不足百餘,安靜地仿佛死城般。客棧皆是閉門,摘下了牌匾與燈籠,唯有主幹道上的幾家店還開着門, 映着落日餘晖, 亮了幾盞燈。
丁清率先朝前走, 還沒靠近門邊,足下便頓了頓。
客棧內有人道了句:“有鬼!”
丁清也往後退了兩步,對周笙白道:“有捉鬼的。”
北堂邊境有捉鬼的并不奇怪,孔堂主将北堂的主力人員全都分派在這處,只是前幾日丁清不曾遇見過。
客棧裏的男子沖出來朝外看了一眼,風吹過布滿落葉的街道,豔紅的夕陽光芒将一道人影拉長。
周笙白身量很高,正與那名男子打了照面,他的影子投在了對方的臉上,壓迫感十足。
丁清站在周笙白身後,側過臉朝對方看去,只此一眼,那男子頓時腿軟了,他跌坐在客棧前的臺沿上,結結巴巴道:“師、師兄,是中堂的那個怪……”
聲音啞住,男人改口:“中堂的周公子來了。”
中堂姓周的男子很少,大多是年邁的親族,能得一聲公子的,唯有前段時間才成親的周笙白。
從客棧裏走出的人有些眼熟,丁清認出對方是方清山的弟子,孔禦的堂兄——孔違。
先前孔違還在西堂比武招親,與謝嵐同臺對峙,沒想到才幾個月過去,他的劍便直指西堂,世事變遷不過眨眼之間。
孔違倒是比他那師弟淡定許多,見到周笙白時瞳孔縮了縮,随後與周笙白寒暄,但話并不多。
他解釋道:“這裏才經過一場戰亂,是附近保存下來最完整的城池,房屋都是好的,但街市已無人經營,周公子與夫人若不嫌棄,便在這間客棧住下吧,旁處也沒有了。”
客棧是孔家的弟子打掃出來的,供他們暫時歇腳,其他地方人去樓空,就算門開着,他們能走進去,也找不到一床幹淨的被褥。
先前坐在客棧門前的男人原跟着孔違去過周笙白和丁清的婚禮,成親當天周笙白在周家布陣,逼得一些道行淺的弟子們險些口吐白沫,兩眼一翻就此了結餘生,孔違的師弟便是其中一個,上吐下瀉,丢了好大的臉。
是以他見到周笙白,本能地雙腿發軟,有些動彈不得。
孔違畢竟是孔家的人,他也知道如今五堂他們能信得過的只有中堂,中堂派人來北堂幫忙,北堂也派人去中堂幫忙,他們之間是盟友,既是盟友,孔違便不會再看輕周笙白。
孔違說,方清山還在西堂邊境,一般都是子夜趕回,這幾日他們算是在西堂面前打了勝仗,只是人員死傷日日都有數,世道如此,直叫人沉痛。
他說時,周笙白沉默着,孔違原以為他來是得周椿的指示,特地來北堂邊境幫忙的,從丁清那裏得知他們明日便要走,不會在此地逗留,便知自己想岔了,于是不多言,讓他們二人好好休息,起身離開。
孔違出了周笙白的房間,他師弟正好迎上來,支支吾吾道:“他真是走哪兒都帶着那個女鬼,這種人真的能信得過?”
“你不信他,信誰?”孔違瞥他師弟,手掌按在對方頭頂道:“少說兩句吧,還想吐呢?”
師弟臉色一白,回頭正好見到丁清關門,兩人對上視線,丁清的眼神冷冽得厲害,陰森森的,猶如冰刃剮肉,師弟趕緊跑開。
丁清嫌他們啰嗦,關上門後才覺清淨許多。
樓下那些人嘀嘀咕咕的,以為說的話她都聽不見麽?實際上丁清聽覺好,一字不差全都入耳,更別說周笙白了。
就這樣,孔違還指望周笙白能怎麽搭理他?
丁清心裏想,要不趁他們睡着了給點教訓?
她眼珠子一轉周笙白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正因如此,他的氣性反而平靜許多,倒了杯涼水給坐在對面咬着下唇想折騰人辦法的小瘋子,道:“喝茶,消消氣。”
丁清擡眸看向他,周笙白道:“你總不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也不能叫所有人都見我本性,管他們說些什麽,無非就是些在背後嚼人舌根的小人,誰敢把這些話端到我眼前來說?”
丁清心想,經過他們成親那日,周笙白給其餘四堂的下馬威,恐怕真無人敢當着他的面甩他臉子了。
“背後說也不行!”她道。
結果她被周笙白捏了鼻尖,誇了句可愛。
他想吻她,便把人拉到了懷中,雙掌掐着丁清的腰,輕柔甜蜜的吻互相糾纏着,啧啧有聲。
這些日子都是周笙白抱着她飛的,前些天還沒休息好,加之現下還寄住在旁人的客棧裏,那些人本就看不起周笙白的異類身份,也看不起丁清是個鬼,他們不好于小室內巫山雲雨,否則弄髒了床鋪,次日平白給人看戲、看笑話了。
所以丁清只是和周笙白親了親,洗漱後,二人于床上緊緊地摟在一起,周笙白的手還貼着她的後背輕輕安撫着,像是在哄小孩兒睡覺。
子夜過,客棧的大門砰地被人踢開,周笙白猛然起身,丁清也驚醒。
他按住丁清的肩膀,摸着她的臉道:“不怕。”
她不怕。
方清山的大嗓門用了內力喊道:“別睡了!都起來,細軟莫收,帶上佩劍便随我一同離開!”
孔違本就睡不着,與守夜的幾個弟子沖到了客棧門前,見方清山身後僅有幾個親信,忙問:“師父,發生何事了?”
“遇上麻煩了,西堂的城牆上站着個白發妖女,動動手天上便落下雪來,冰霜鋪地,直往這邊襲來。我聽聞許多人都說過,西堂、南堂與中堂有不少地方一夕間被冰封,百姓都是在睡夢中被凍死的,那些城池的雪融化後成了冰川,想來就是那妖女所為了。”方清山言罷,拉過孔違道:“你帶領幾個弟子将城中能叫醒的百姓都叫起來,若來不及……便棄城。”
孔違先是一愣,連連點頭,正準備往外跑,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對方清山道:“師父,周家的人在樓上。”
“誰?蘇威?”能讓孔違提一嘴的,必然是長老級別了。
孔違搖頭:“那個人。”
無需指名道姓,方清山立刻知道他說的是誰了,他擺了擺手讓孔違快走,一旦冰凍城外,他們想逃都來不及了。
孔違才走,客棧二樓的窗戶便被人打開,方清山正站在樓下,一擡頭便能看見立于窗後的男人。
月色傾下,如一層白紗罩在了對方身上,周笙白微卷的長發有些蓬松地披散在雙肩,長至後腰。他劍眉入鬓,桃花眼于月光下朝遠方眺望,看的正是西堂方向。
周笙白的視線可眺望很遠,這座城皆是矮樓,他能越過那些黑瓦屋頂,直直地看見曠野之中,站定在彎月下的一抹白影。白色的長裙随風翩跹,銀發拖地,女人臉上血色全無,真如一只辣手狠心的妖。
鷹爪踩上窗沿,周笙白離開前垂眸朝方清山看去一眼。
他的背上還趴着個女孩兒,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方清山見過對方,在去年的無量深林裏,丁清的八星陣救了孔禦。
黑羽遮月,一陣風旋過,方清山看見他如一根箭般沖出城外。
城外平地野草叢生,最長的可沒過人的腰際,秋天幹枯的野草一踩便折,于風中發出沙沙聲音。這裏沒有成百上千的捉鬼人士,也沒有一個西堂人,只有一個追着方清山而來的女人,藏在她身後的人,篤定她可以解決這場糾纏多日的戰争。
雙翼的風刮倒一片野草,飓風之下破開了一圈空地,周笙白落在草上,丁清從他背上跳下,歪頭,又一次見到這張臉。
“雪姻。”他動了動嘴唇。
雪姻也詫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周笙白,自之前在拜天冰山分開,她送他一小箱珍珠後,二人便不曾見過了。
拜天冰山是她自己融化的。
她心甘情願跟着永夜之主。
也是她冰凍了這麽多城池,奪走了那麽多條性命,而這些人不是幾百年前傷害過她的那些,這些人甚至都不在西堂。
有些話無需戳穿,彼此心知肚明。
從雪姻的眼裏去看,彎月挂在北堂的城牆之上,深夜無雲,月光遮蔽了星輝。周笙白就站在城池前的正中央,他距離那座城很遠,雙翼一展,便将那座城池遮得嚴嚴實實,叫雪姻一寸也瞧不見。
“你身上有血腥味。”迎面而來的風,将雪姻周身萦繞的味道全都吹到了丁清面前。
之前在拜天冰山丁清見到她時,縱使她幾百年前害了許多人,可身上的氣味是清列幹淨的,像個仙女。
然而現在,罪孽覆蓋着她,即便身着白衣也不幹淨了。
雪姻垂眸,低聲道:“你們是來阻止我的?”
“為何要殺人?”丁清問她。
雪姻嗤地一聲笑道:“因為他想讓我殺人。”
“那你又為何臣服于他呢?”丁清道:“總不可能是他得知你的弱點,随時可以讓你死。”
雪姻點頭,她承認,翎雲的确不能讓她死。
“可他能讓我生。”雪姻道。
“你本就是活着的,你甚至在這裏活了幾百年了!”丁清不明白。
雪姻冷冷一哼:“我要的不是這樣的活着,也不是在這裏活着。在這裏,沒日沒夜地守在雪山下,守着一具再也不會複活醒來的屍體,為了不看旁人的眼色,我已經躲夠了,也受夠了。”
她還想再說什麽,卻撞上了周笙白冰冷的眼神,繼而雪姻看向丁清的目光變得冰冷堅硬,也有責怪埋怨:“若你從未出現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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