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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靜了三日,當垂素宣讀着櫻美人安排的對決次序表時,我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下場凄慘了。
“對決次序表
注釋:十日為一循環
第一日:與大娘子櫻策對決理帳、經商
第二日:與二娘子櫻品對決廚藝、釀酒
第三日:與六娘子櫻非對決劍術、內功
第四日:同上……”””
“等一下,為什麽第四日還是櫻非?”
不公平!這絕對的不公平!
垂素解釋道:“本來應該有五娘子櫻離一日,但五娘子不在繁櫻境內,所以六娘子代為效勞!”
霹靂炸響!我為何如此命苦啊?
垂素繼續往下宣讀:
“第五日:與七娘子櫻賜對決配毒、使毒
第六日:與八娘子櫻治對決醫術、藥理
第七日:與十娘子櫻閑對決琴棋、書畫
第八日:與十一娘子櫻蝶對決舞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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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也算?”
我一個大男人,彈的什麽琴?跳的什麽舞?
垂素又道:“尊主吩咐說,如果九娘子的技藝在他二人之上,大可不必懼怕他們!”
“我……”
“第九日:與四娘子櫻恒對決排兵、布陣
第十日:與三娘子櫻宿對決文韬、武略
此對決表一樣兩份,櫻月與櫻美人各留一份,手印已按,即時生效。”
我劈手将對決表奪過來,低頭看那按手印處,分明已有了兩個血紅的手印
“這是誰按的?”我指着那兩個蹩腳的手印問道
垂素看了一眼道:“左邊是尊主按的,右邊是九娘子您按的!”
“我按的?胡扯,我什麽時候按過手印?”
“九娘子難道忘了?您侍寝的那日晚上,一激動就按了一大摞有手印的白絹給了尊主,尊主就是用的那個……”
侍寝?我激動的按下手印?心中登時電鳴雷轟,這個妖孽死變态!強上了我不算,竟然還誘騙我簽那麽多賣身契!
“父王,這個少年是賣身給您了嗎?”
“胡說什麽?這又是從哪裏聽來的污穢之詞?”
父王一臉嗔怒的瞪着我,沖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是就不是嗎,至于發怒嗎?
“岫兒,你過來。”
父王招了招手,我挪到臺階上,他抱起我坐到他的膝上,指着殿階下的那個少年說道
“岫兒,以後讓他陪你練劍可好?”
“我才不要,看他瘦的像根麻杆,一點兒都不抗打!”
“你怎知他不抗打?還是你怕自己打不過他?”
“我才不怕,他若敢打我,本世子就殺了他!”
“又胡說!你是天昱世子,他自然不敢打你。但是,他的武功可比你強多了。”
切!我才不信,掃了一眼臺下那個瘦如柳條的少年,我恨不得把嘴撇到耳朵上去。
父王被我的表情氣的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擡手示意殿階下的兩名侍從,那兩名侍從會意,撲向殿階下始終低頭站着的瘦弱少年。
只見那少年似乎早已有所準備,不慌不忙伸手接住沖過來的一拳,順勢一帶,那侍從便被他扔了出去。另一個侍從貫拳搗向少年,少年只是輕輕側頭,便躲過了帶着疾風的拳頭,手向前一推那侍從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胳膊,侍從便一個踉跄,跌倒在地上。
“好哇,好哇!”
我從父王的懷中跳下來,直跳到大殿中,圍着這個瘦弱的少年左轉轉,右看看,才發現這少年竟然破了相,若不是被一道左眉至右腮的長長的疤痕貫穿,他的面容應當算十分俊秀,雙眼犀利,若是這身板再硬朗些,将來絕對是個好武将。靠近他比了比,這少年竟比我高出一頭。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回世子殿下,草民風前羽,虛度一十五歲!”
風前羽?名字好聽,比我大四歲,卻比我強很多。我最喜歡有本事的人,父王從宮外帶來的這個乞丐少年,我很喜歡,認定這少年将來一定是個人才。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年,風前羽便因為武功卓絕而被父王賜封右護衛,随同父王和我一起出使靈魅國。回國之後又因功勞顯著,晉升為禁軍都尉,直到最後升至禁軍統領。
我的那些功夫,也多半是跟風前羽學的。只可惜自從他做了右護衛以後,每日只待在父王身邊。父王雖然為我請了新的武師,可我并不喜歡,三天一翹課,糊弄了事成了理所當然。所以直到現在,我的功夫不過像只三腳貓爬危牆……
晚飯過後,流珠蹭了過來,在我身邊左轉右轉。
“有事?”
“九娘子,您……您明天該去六娘子那裏了……”
“我知道了,多謝流珠大人提醒!”
“哎呀!九娘子您別鬧了,流珠只是……是想……您……”
“我?我什麽?你是怕我被他一劍串死?”
“呸!呸!呸!九娘子您說什麽吶?流珠是想求您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流珠讨好的沖我眨眨眼,這丫頭對那大冰塊櫻非倒是癡情一片啊,成全她對我也沒什麽壞處。我點了點頭,流珠興奮的給我捶腿、捏肩膀“九娘子啊,您以後可千萬別亂說混話咒自己,萬一要是應了呢……”
“你給我爬出去!”
實話說,我每次見到櫻非,就渾身不自在。冷冰冰的臉、冷冰冰的雙翼紫玉冠、冷冰冰的紫色瞳眸、冷冰冰的九思劍!凍死人了!
在寒緋殿被他踹飛的那日開始,我便從骨子裏抗拒原本有好感的紫色。櫻美人在入境儀式上宣布我要挑戰衆娘子的時候,眼神對我最不屑的也是櫻非。後來切磋時,我更是無數次的被他一招便無情的打趴下。所以,我最想打敗的人就是暴力大冰塊——櫻美人的六娘子櫻非!
山櫻園是櫻非的住處,方位大約在我的對角。山櫻園四周植滿了淡紫色的櫻花,代表着居住在這裏的主人的獨有色——淡紫。幾番經過此地,并沒有細致的看過,今日竟是硬着頭皮來此處挨打,真是諷刺!
剛走到空落處,一眼便看到站在門口的櫻非,他似乎早已準備好了,換了一身輕便的煙紫色袍衫,背後懸着那把傳說中的九思劍
“這裏打,怕髒了我的園子,跟我走!”
冰塊臉!!還有潔癖!!長的再俊朗也是個男寵!!
櫻非挺秀的身形在前方闊步,我跟在後面擠眉弄眼不出聲的咒罵他。他突然站定在前面,我來不及剎住步子,猛的撞在他身上,吓的一哆嗦忙向後退了兩步。
櫻非偏過頭來瞥了我一眼道:“罵痛快了,等下挨打就不疼了?”
“呃……這個……”
“看在你絞盡腦汁罵我的份上,我今天就下手輕點兒,給你留個全屍。”
“……”
不出聲,他也聽得到?
山櫻園中竟然有個暗道,順着暗道往下走,來到一個內室。這間內室極為高大寬闊,四周牆壁上除了通明的燈火外還挂着許多習武用的兵器。怪不得平時很少見櫻非練武,原來他的練武場竟在地下。
櫻非站定在內室中央,轉過身來與我對立
“是想讓她幫你打?還是讓她救你的命?”
我順着他的視線不解的回頭,流珠正尴尬的站在我身後搓着手。
“流珠,你先回去吧!”
流珠應聲不舍的離去,櫻非指了指牆上的武器道:
“習慣用哪種,月公子就随意選吧。”
“我……我有帶武器。”
我從背上摘下用布包好的那把劍不像劍,刀不像刀的家夥。櫻美人給我的時候,竟然連個劍鞘都沒有,只好用布包裹起來。
當我把布剝掉,拎起那把武器給櫻非看的時候,櫻非突然後退了一步,那雙紫色的眸子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異
“滅世!!他竟然把滅世給你了!!”
滅世?邪雲滅世?這把灰不溜秋的家夥竟然會是滅世?父王曾經對我講過這把滅世的來歷
幾百年前,由于靈術、邪術的泛濫,導致天下混亂不堪、民不聊生。
這時,山水秀麗的南土出現了一個卓絕的女子,她使用無人能敵的強大靈術在南土建立了自己的國家——靈魅國。而那個女子就是靈魅國的開國女王。
後來,靈魅女王愛上了一個中原的男子——缙雲元傲。缙雲元傲發誓要一統中原大地。靈魅女王為了幫助身為普通人的缙雲元傲驅除中原的靈術和邪術,将自己所有的靈力化成了一塊靈力體——‘邪雲碧’,鑲嵌在缙雲元傲的武器‘滅世’上。
缙雲元傲借助‘邪雲滅世’的力量,終于統一了中原,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天昱國!
本來,靈魅女王與缙雲元傲約定,功成名就之後,就要将邪雲碧歸還靈魅國。可缙雲元傲想用它一統整個天下。所以,他用邪雲滅世繼續征伐四方。可是他不知道,那塊邪雲碧其實也是靈魅女王的魂靈體。
因為缙雲元傲過多的殺戮而使靈魅女王的魂靈出現嗜血魔性!被魔性幹擾的靈魅女王差點兒自己毀了自己的國家!靈魅女王強忍着痛苦與缙雲元傲決裂,并奪回了那把武器,取出了鑲嵌在上面的邪雲碧。
後來,靈魅女王和幾位将臣一起将邪雲碧和所有具有殺戮性的靈術盡數封印在靈魅國境內地勢最為險峻的萬缺山。而靈魅女王最終沒有抵抗住污濁靈性的反噬,在誕下王嗣之後便自殺身亡了。
‘邪雲滅世’是靈魅國人心中永遠的痛,如果不是它的出現,靈魅女王不會自殺,而衆多強大的靈術也不會被強行封印!
可即便是如此,那已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再說沒有鑲嵌邪雲碧的滅世,與一把普通的劍沒有什麽區別。即便是它現在又回到了天昱國缙雲之後我缙雲龍岫的手中,我也沒有發現它有什麽特別之處。
只是這滅世怎麽會到了櫻美人的手裏?
而櫻非不僅擁有九思劍,看到‘滅世’後竟然會是這般神情,看來櫻非一定是靈魅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命險喪九思 棋子始生疑
十一章:命險喪九思丨棋子始生疑
“非公子若是喜歡這滅世,我不介意和你換換。”
我用下巴指了指櫻非那把九思劍,櫻非怔怔的低頭看了看九思,又緩緩擡起頭看向我。
他的神情令我瞬間呆住,因為那平時冰塊般冷絕不變的面容,此時竟莫名的溢滿悲憤。還未等我來得及反應,櫻非忽然抽出九思劍,化為一道紫光直劈過來。我反射性的用滅世去擋,嘡的一聲,雙劍蹦出火花。這破劍竟然真能擋住紫氣剎乾坤的九思,簡直不可思議!
我原本以為櫻非突然出手是提醒我随時防備,可是幾招下來我慌了。櫻非招招直擊我的要害,竟是想置我于死地,多虧有這滅世,不然我恐怕早就被切成了肉塊!
淩厲的紫光又猛的劈了下來,我拼勁全力用滅世擋住
“非公子!你……你做什麽!”
“我殺了你!都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償命!”
滅世再強,換了我這麽技拙之人使用,也發揮不出什麽神效。九思從側刃穿過,瞬間刺透了我的肩胛,将我活活釘在了牆上
“啊——”
我吃疼的扔掉手中的滅世,渾身抽搐。
我不知道我害死櫻非的什麽人,此時的他恐怕也沒有心思跟我講清楚。櫻非若想殺我,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毫不費力。何況這裏又是他的暗道內室,根本不會有人來救!
櫻非猛的抽掉九思,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将我提了起來。肩胛上斷續的噴射出血線,浸染半邊胸腹,我痛的冷汗淋漓,正對上他那雙怒火中燒的天星目。
一瞬間,眼前浮現出同樣一雙憤怒的天星目,燦然的泛着同樣的淡紫色光芒,難道……難道司空孤月身邊的那個黑人蒙面人正是眼前的櫻非?不,這不可能,時間根本對不上……
“住手!”
七娘子櫻賜突然出現,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櫻賜開口說話。他沖過來一把推開櫻非,閃身擋在我的身前。
櫻非紫色天星目中的怒火逐漸熄滅,卻又突然換上了悲戚之色:“為什麽!為什麽他偏要救你?為什麽!”
九思劍化為紫色霹靂,将練武室中的器物盡數劈爛。
我來不及思考櫻賜因何會突然出現,又為什麽會冒險救我。櫻非究竟為何苦大仇深的要殺我?我究竟害了誰?誰又救了我?一團漿糊,痛的要命,還是先暈過去吧!
“父王,岫兒又學了幾招劍術!”
“哎呀,孤王的岫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前羽,來陪世子練兩招給孤王看看!”
“是!陛下!”
“父王,您怎麽總是眨眼睛?您眼睛疼嗎?”
“咳……咳!父王是眼睛疼!眼睛疼!”
啪!啪!啪的幾招,我便将風前羽打敗了
“風前羽!虧你還是父王的禁軍都尉!才幾招你就接不住了?”
“世子殿下英武!前羽甘敗下風……”
父王啊!如今我才知道,你坑慘我了!!!!!
醒來後,肩胛處已經被上藥包紮過。不用猜,一定是櫻治來過了。
我偏過頭去,撇見枕旁有個字條,拾起來細看,果然是櫻治的清秀小楷
“倘若你再不懂得自保,令自己受傷,櫻治絕不會再憐憫你!”
心漏掉一拍,櫻治他這是什麽意思?我冥思苦想半天,仍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決裂?可憐我?心疼我?向我表白??
表白??惡寒!!!
想到最後還是轉回到最初的判斷,這繁櫻境人龍陽成瘾,斷袖成癖!!!
嘗試着動了動肩膀,一陣鑽心的疼痛,再疼也要掙紮着起來,我必須盡快去一趟寒緋殿,必須問清楚櫻非究竟為什麽會突然發瘋似的想要殺我,我想櫻美人一定知道緣故。
忍住劇痛咬牙起身、下床,無視流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呼小叫
“九娘子啊,您不要命了?您流了那麽多血啊……”
“九娘子啊,八娘子交代了,讓您一定要好好卧床休息啊……”
“九娘子啊,您就別添亂了……”
“九娘子啊,六娘子也夠痛苦的了,您就饒了他吧!!!”
我雙眼一瞪:“再說一遍!”
流珠吓的後退一步:“我……我……”
“我竟是忘了,你那麽迷戀那個暴力冰塊!一心想要護着他?要不要我去跟櫻美人求個情,把你跟大冰塊身邊的飛香換換?你去做他的婢女,可以天天守着他,伺候他,心疼他……”
“我不要!我原本是五娘子的婢女!我沒有迷戀六娘子!!”流珠猛的拔高了聲音
“什麽五娘六爹的!現在受傷快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的什麽五六娘子!”
真想不通這流珠為何神經如此不正常,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該糊塗的時候不糊塗。等我傷好後,一定讓櫻美人将她換掉,讓她伺候我,搞不好哪天就把我給賣了。不再理會她,伸手扯過罩袍自己穿了起來。
“九娘子!”流珠在身後突然大叫了一聲,吓我一激靈
“你喊什麽,不是就不是,再說了,又不是我殺他,是他要殺我。你看看清楚,如今受傷痛苦的人是我!我必須要去寒緋殿問個清楚!!”
“好!你去!你去!!”流珠竟然不用敬語,也不再管我,直接沖出門去。
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膽婢女,欺負主子欺負成這樣,想必她之前跟的什麽五娘子定也是個被欺負慣了的主子。不帶我去沒關系,我知道去寒緋殿怎麽走。
還未到寒緋殿門口就剎住了腳,不是因為寒緋殿大門緊閉着,而是因為大門外的臺階下跪着一個人,紫色的袍衫,陽光下泛着紫色光芒的淩亂長發……
他在這裏做什麽?為什麽如此狼狽的跪在這裏?難道是因為刺傷我被櫻美人罰跪?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吧?我無法從他身邊越過進入寒緋殿,只好悄悄躲在一顆粗壯的櫻花樹後面等機會。
半個時辰過去了,大門緩緩打開。一身藍衫的櫻治從寒緋殿中疾步走了出來,直走到階下跪着的櫻非面前,沉聲斥道:“你回去吧!尊主誰也不想見!”
櫻非擡頭,還未平複的聲音滿含悲怆又滿是擔憂的問道:“他還好嗎?”
櫻治一把鉗住櫻非的雙肩,失控的斥罵道:“他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想害死他不成?你瘋了嗎櫻非?”
“我沒有!我只是……想報仇!”
“報仇?你只是想報仇?那我問你,究竟是尊主血肉模糊了?還是你已經擁有了櫻離的全部感知了?”
“話雖如此,可事情畢竟是因缙雲龍岫而起,尊主想從他身上了解實情所以暫時不忍殺他也便罷了,可也不至于如此耗費心力救助于他,我不懂,尊主他為什麽……”
“櫻非!我竟未看出,你是如此糊塗的人,究竟是你看不懂尊主是為什麽,還是你自己嫉妒不甘?”
“我……我嫉妒不甘?難道你看到尊主為了救他險些喪命你甘心情願?難道入境儀式那天尊主對他所做的一切你沒有嫉妒?櫻治!我櫻非只不過大膽做了你們都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住口!”櫻治氣的雙手發抖“尊主所作的每一件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膽子也太大了,若不是尊主感知你氣息兇殘,急令櫻賜前去阻止,恐怕此時,尊主已死于你手!”
櫻非頹然的愣怔了片刻,幡然悔悟的對着殿門喃喃道:“櫻非錯了!櫻非該死!”
櫻非猛的抽出九思劍,卻被櫻治一把攥住。
血順着櫻治的手在九思劍上蜿蜒出一條細細的豔紅,櫻治似已忍無可忍,一掌掴向欲圖自盡的櫻非
“混賬!你瘋夠了沒有!”
櫻非渾身一軟,癱坐于地,櫻治順勢将九思劍奪過,‘锵’的一聲扔在地上
“櫻非,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你發瘋,也希望是最後一次!我奉勸你,尊主做事一向有他的計劃,你不要亂了他的章法!乖乖的做好你的棋子……尊主現在已經歇下,你若想賠罪,過幾天再來吧……”
二人的一番對話着實令我無法回神,櫻美人救我果真有別的意圖,可是他想從我這裏了解什麽實情?以至于令他險些喪命也要救我?
櫻非欲殺我是為了報仇,從他二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想殺我并不單單是櫻非一人的想法,只是其他人都遵從着櫻美人的安排而沒有對我動手!我何時得罪過這樣一群人?
令我震驚的是,櫻美人竟然能遠距離感知櫻非的兇殘殺意!更令我不解的是,櫻非明明險些将我刺死,櫻治卻為何說櫻非險些殺了櫻美人?櫻非是櫻美人計劃中的棋子?櫻美人的棋子因為見到他送我的滅世而差點兒壞了他的計劃?
我是櫻美人的什麽計劃?或者也是他計劃中的棋子之一?還是僅僅為了留住我,才表面答應放我出去,暗中又讓櫻非作梗?
不對!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這麽簡單!
櫻美人究竟是什麽人?他想做什麽?難道是我那早已不存在的天昱世子的身份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不可能,那日他分明提醒過我,缙雲皇族只剩下了我一個活口!再說,天昱國已亡,我還能有什麽可利用的?
甫一擡頭,櫻非不知何時已離去了,僅剩下櫻治靜靜的站在寒緋殿的臺階上,風帶起的藍色袍衫如一片碧波,随了輕風的動蕩,靜默的揚起
“受這麽重的傷,為什麽不在床上躺着休息?”
他竟然早就發現了我。
我木然的從櫻樹後站出來,突然想問他很多問題,可是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好随便搭話
“櫻美人他怎麽了?”
櫻治并沒有擡頭看我,聲音也無情無緒的答道:
“尊主只是心痛症犯了。”
“心痛症?”
櫻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邁下臺階疾走兩步站定在我的對面,蹙眉看向我,那雙湖藍色的眸中竟氤氲起一層水霧
“方才若不是櫻非感知紊亂,恐怕現在你已經沒命了!我留給你的字條,你究竟有沒有看到?”
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他突然冷峻的表情令人十分不解,更不解的是他提起的那張字條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我不明白的是,櫻治你究竟是保我一派的,還是殺我一派的。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照做就是!”
櫻治轉身欲離去,我慌張拽住了他的袍袖,肩上的刺痛使我冒出一身冷汗,實在的話無法問出口,也只能投石問路
“治公子,雖然……雖然你表白的方式很特別,可我真的不是斷袖……”
櫻治呆愣一瞬,緩緩的轉過身來愣愣的瞪視我片刻,突然用力的扯回被我拽住的袍袖,嘲諷的神情溢滿他的臉
“你?就算我櫻治是個斷袖,我也不會為你這種蠢貨斷!如果你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你會後悔一輩子!”
櫻治冷哼一聲,轉身朝宗岚堂方向走去
什麽跟什麽?不說清楚就想溜?我暴喝一聲:“站住!”
櫻治立定在原地并未回身,我極力克制自己的惱怒,可是一想到他方才那種不屑和諷刺的神情,心中就莫名的燃起怒火
“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麽?我從來不認識你們!天昱國亡了,我龍岫無牽無挂,也不想跟你們繁櫻境扯上任何關系!你們想殺我便直接殺好了,但是休想利用我!”
“我是恨不能殺了你!可是你不配令我手染血腥!利用?如今的你有什麽可利用的?”
“……”
櫻治長長的出了口氣,語氣壓抑成平靜
“九娘子怕是多慮了,只是因為尊主他喜歡你,所以請你多愛惜自己一些,不要再讓尊主為你勞心,如此而已!”
“原來你是為了他好?”
“櫻治是為自己好!”
他甩下這句話,撇下不知所以的我漸行漸遠。
作者有話要說:
☆、再夢最終章 四國歸夜魌
十二章:再夢最終章丨四國歸夜魌
因為受了傷,所以那些動來動去的練習暫時被取消了。
流珠說,櫻美人吩咐過,讓我在郁金閣中好好養傷,沒事就不要出去了,甚至還派了垂素每日守在門口。
落華與垂素都是櫻美人身邊的貼身婢女,從她二人上次拎小雞一樣拎我的手段,就知道落華與垂素也是不可小觑的內功高手。只是二人平日裏不怎麽講話,也似乎只聽從櫻美人一人調遣。
如今,每日見她二人守在門口,初時還覺得體貼,時間久了遂覺奇怪。櫻美人竟然派他的貼身婢女守在這郁金閣多日,究竟是保護?還是監視?或者囚禁?
不管櫻美人究竟想做什麽,現在我也只能是靜觀其變,或者說,仗了櫻美人的寵,而無視任何人對我的虎視眈眈!說來真是可笑,拼死拒絕做娈寵的我,如今竟仗了娈寵的身份而茍且偷生!管他呢,只要我還活着,一切就還有機會!
翻看着櫻治送來的那些醫書,眼前浮現出那道湖藍色身影。天下第一神醫麽?那麽天下所有的奇病怪症都可以治愈的了?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忽然想到那些屠戮了天昱王城的僵屍怪偶‘鬼人蠱’……
“岫兒,你把那靈魅國的公主怎麽了?她因何突然請辭要回靈魅國?”
“父王……司空孤月與她的那個黑衣侍衛有染!”
“胡說!”父王鐵青着臉
“真的!那日……”
“陛下!不好了陛下!王城裏突然湧進好多的黑色怪人,數不勝數,好多人已經……”
“黑色怪人?”我和父王大眼對小眼
“什麽黑色怪人?守衛們沒有攔住嗎?”
“陛下,那些黑色怪人太……太吓人了!”
“混賬!你們禁衛軍是飯桶嗎?竟是吓成這樣!”
“陛下,那些黑色僵偶般的怪人打傷了還能自愈,殺死了還能複活!”
“鬼……鬼人蠱?”
父王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看着臺階下傷痕累累的左武侯
“陛下,禁衛軍已經抵擋不住了,那些怪人就快沖進王宮了,請陛下速速撤離……”
“前羽呢?風前羽人呢?”父王吼了一嗓子,聲音中竟帶了一絲驚慌
“風統領沖進了怪人群,眼下還不知是死是活!”
“岫兒,快跟父王走!”
父王猛地攥住我的手,拉住我朝後宮飛奔,後宮中竟早已亂成了一團。
我忽然瞥見缥缈殿門口的紅色大轎,司空孤月,她還沒走?
我本想掙脫父王的手去看看,奈何父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不停的疾奔着
“父王,還有……還有那個靈魅公主……父王……”
……
眼前出現了一個黑黢黢的暗洞
“父王……這是?”
“岫兒,快先躲起來!剩下的事交給父王處理!”
父王閃着墨綠光芒的雙眼霸氣而犀利。是的,我應該相信我的父王——缙雲玄珏,以武力為傲的天昱王。一人能夠單挑百十個禁衛的天昱王。他是萬能的。從小到大,從未見過有什麽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
“這是密道,順着這個密道一直往前走就出了王城。你在那裏等着,父王随後就來接你!”
我驚慌的點了點頭鑽了進去。
密道很黑很長,踉踉跄跄的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才看到亮光。順着亮光鑽出了密道,出口竟是在一個半山腰上。
站在半山腰望向遠處下方,那裏是正被攻擊的天昱王宮。離的有些遠,不見硝煙,不聞禍患聲,一切看上去還是那麽祥和安寧。
坐在洞口附近的一棵大樹下,滿心期待着父王快些來接我,或者期望他從密道中立刻鑽出來同我一起離開,最好還有司空孤月,因為突然感覺對她有些愧疚。
可是我錯了,我的父王并不是萬能的!
苦苦挨到了傍晚時分,沒有等來父王,卻等來了十幾個黑色怪人。不,那根本不是人!
他們如同黑色的邪靈僵屍,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抽出腰劍猛砍幾下,被我砍中的那個黑色怪人先是滾在地上,接着我目睹了這一生中見到的最為詭異的事情,黑色怪人身上的傷口,那些傷口竟然在慢慢的愈合。
我吓傻了,忽然想起父王聞聽左武候形容這黑色怪人負傷自愈時的震驚神色,驚異說出的‘鬼人蠱’三個字。原來左武侯說的竟然是真的!原來父王知道這些鬼怪究竟是什麽東西!
十幾個鬼人蠱離我越來越近,我一步一步後退,直退到懸崖邊……
傷口自愈,死而複生!這些‘鬼人蠱’究竟是什麽東西?父王因何從未對我提起過?
父王寵我,一直像攥在手心裏的寶!害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無知,多麽無助,又多麽的沒用!
可嘆天下父母心,也可憐一下像我這般從小被寵被嬌慣,長大後又痛恨自己無法改變過去的子孫們吧!
我閉起酸脹的眼睛,合上醫書,悲戚的思緒中竟突然想出了決勝櫻治的理由
“流珠,把這些醫書都拿走罷!”
“九娘子,您這麽快就看完了?那我去告訴浮英姐,讓她再送些別的來?”
“不用了,不是看完了,是不需要再看了,你幫我把那些賬簿拿來!”
第一次看到櫻策送來的賬簿時,便知曉這大娘子櫻策在繁櫻境是個來去自由的人。原曾想過偷偷跟随他找到出境之路。可自從櫻美人下了對決令後,一來櫻策從未離開過繁櫻境;二來也曾偷偷跟蹤過他兩次,發現他除了在自己的禦衣館內,便是長久的待在櫻美人的寒緋殿中。
搞不明白櫻策如何在繁櫻境內指點這些店鋪的經營策略,時間久了,也暫時消減了想通過他偷偷溜出繁櫻境的打算。
不時,流珠抱來一摞賬目置于桌上,持布靜靜的擦去賬目上散落的薄薄灰塵
《天下緣酒樓賬薄》、《群芳院賬簿》、《程家莊兵器賬簿》……
一本本攤平,共有二十多本四柱結算簿。歸結了一下,共涉及八個行當,鹽糧、酒樓、賭坊、藥館、青樓、兵器、綢緞、當鋪。
這櫻策果然厲害,竟将買賣做到這麽大,還是八個現下最是紅火的行當。
難怪那日櫻宿說,這繁櫻境掌握着小半個天下的財富。櫻美人竟然如此富足?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商賈買賣,也從沒想到會有商賈将買賣做到富可敵國的程度。
執起一本《天下緣酒樓賬薄》翻開,入目盡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記錄的四柱結算
酒銀,舊管:七千六百二十兩
新收:九百三十兩
開除:二百九十兩
見在:……
頭皮發麻,只是這一本一頁中的一項就賺這麽多?細致的看了幾頁,又往後翻了翻,原來這天下緣酒樓在靈魅國開有三家,天昱國有五家。
看到‘天昱國’三字,胸口一窒,因為那再熟悉不過的三字上被黑筆無奈的橫抹一道,竟在旁側改了一個‘夜魌國’。
這是?匆忙向後連翻幾頁試圖找到緣故。卻發現開在步雲國、鄂西國還有蕃蘭國的共五家天下緣的賬目盡數被黑筆抹去,甚至連國名也被黑筆勾抹掉了。新墨蓋不住舊墨,那些被勾劃的字跡依然能分辨清楚。我揉了揉太陽穴,喝了口流珠端來的濃茶水
“流珠,櫻策公子今日可在禦衣館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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