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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臨煙閣早早的就開始人聲鼎沸,裏三層外三層聚滿了人,誰都知道纖塵的身價不會是尋常價碼,但人的欲望和好奇心卻是奇怪的,抱著那天上掉餡餅的撿便宜心态,也要來試試運氣,再則就算是買不到初夜,看看是哪家財大氣粗的老爺問鼎巅峰抱得美人歸也是好的。

看了三年的傾城劍舞,人們已經習慣了那大廳中央舞臺的存在,潛意識裏每日的寄托就是那不到一刻锺的動人舞姿,如今拍賣初夜,不止是今後難以看到他的舞姿,更讓人覺得可惜的就是,‘纖塵’這個名詞将會消失在時間的長河,取而代之的無非是臨煙閣多一個頭牌而已,對於一個夜夜承歡的小倌來說,十八歲已經是開敗的邊緣,再過兩年,也只怕是個一夜三兩銀子的低等小倌而已了。

衆人心裏嘆著可惜,一雙雙招子卻是透著毀滅和蹂躏的欲望。

大廳裏人頭攢動,舞臺的幕布早已經拉開,就等著貨物上臺老板大人們叫價。

依舊是一曲琵琶如銀瓶乍破拉開序幕,燈光未滅人影已經飄出。

“嘩──”

底下一片驚呼咋起。

那人是誰,一身白衣飄飄如淩波仙子,翻飛的衣袂如綻開的白蓮,身姿輕盈宛若流光,眉梢眼角的光芒如月色瑤華不染世俗塵埃。

琵琶曲陡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曲舒緩的古琴聲,緩緩流淌像山間清泉,林中花雨。

長袍寬袖在舞動的風中獵獵翩飛,劍氣襲人,劍花勾出的寒芒像一道道流星的軌跡,曲調舒緩,他的舞姿也不見其快,但人影在舞臺中卻如同融入空氣中的氣流,仿佛轉瞬千裏,下一刻就會不尋蹤跡。

少年挺拔的身姿再不見平日裏妖媚的柔,若說和以前的他想比,能找出的就是那一股韌性。

峭拔若青松,柔韌如流泉,若午夜悄然而至的雪,有緣人方能一睹風采。

衆人如癡如醉的欣賞完一舞,最後落幕只餘臺上人舞畢的喘息,臺下一片聲噤。

待到臨煙閣老板上臺開始叫價,底下人才回過神,不一會價碼已經攀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三千兩。”

“三千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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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兩。”

“六千兩。”

“我買他身契!”

一聲高呼,全場靜默。

纖塵循聲望去,只見一三十多歲的男子鶴立雞群,抱拳向四周致歉。

“老板開個價碼,我為我家主人買他身契。”

纖塵嘴角一抹冷笑,目光卻在四處搜索那個應該出來的人。

難道他當真沒來,難道自己算錯他還有那麽一點心,難道今日就此一別相忘於江湖……

一人有此心買下身契,倒是勾起了衆人的興致,初夜的拍賣俨然變成了身契的拍賣。

臨煙閣的老板不傻,皇上的話必然是要聽從,但賣初夜和賣身契說來都是差不多,再說纖塵再出衆年紀卻是不小了,往後再賣哪能有今日的價格,留他在臨煙閣也是的累贅,月月都得應付皇帝老子的詢問,還不如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為好。

老板這邊正談的熱火朝天,卻聽纖塵冷冷一句清晰無比的聲音:“賤奴身價沒有各位喊的那麽高,哪位是唐大人家裏的人?三千兩黃金交錢領人,否則……”

老板殺人的目光轉向纖塵,正要罵他壞他好事,只聽他接著道:“否則今日便是纖塵的死期。”

說罷長劍已經架上脖子。

老板神色一驚,再看那劍哪是平日的刀具,分明是一把開封的真劍。

“你你你……”

纖塵斜眼瞥他一眼,冷笑道:“賤奴和唐大人情投意合,望在座各位大人成全,望老板成全!”

“嘩──”

八卦就是這樣煉成的!

數百雙眼睛灼灼盯著臺上人,原來這可人兒獨戀當朝大将軍唐歡,竟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座下有不少大人們知道唐歡和當今聖上還有纖塵的三角關系,不過過了這些年,現下突然被他挖墳,真是驚天動地的八卦啊。

敢和天子搶人,古往今來第一人!

話說道這個地步,那第一個叫價的男子微笑步出,接過下人捧的檀木盒子,敲開鎖芯,亮閃閃一摞金元寶交給了呆若木雞的臨煙閣老板,笑道:“知足吧,這三千兩足以賣下十個如花似玉的小倌,還不拿身契來?”

此事就這樣敲定下來,纖塵帶著安子登上馬車,緊握的拳頭裏已經是一手濕漉漉的冷汗。

行到半路,安子偷偷掀開車簾子,直到聽到他一聲肯定的:“是進宮的路。”纖塵才長吐了一口氣。

緊繃的神經不知道是究竟為的什麽,是為了自己的計劃終於邁出了第一步還是為了那人最終還是放不下他。

但有一點他知道,接下來的路,一定是通向黃泉的坦途。

他要帶著段紫陌廉價的愛,攪亂他的朝堂,以慰南國覆滅之仇,吊唁那些早已經埋葬的誓言和盟約,還有他苦苦付出卻被那人踐踏的真心。

馬車直直駛進宮,在宮內七拐八彎,最終停下的地方是隐蔽的潇湘閣。

此處常年無人打掃,據說是哪個失寵自盡而死的妃子舊居,嫔妃自盡觸怒天子,最後殃及家族,這潇湘閣也就閑置了下來。

纖塵四處看了看,打掃一下勉強能住人,只是地方太偏,想經常見到段紫陌是的難事。

不過能進宮已經是成功了一半,不懼死亡的人眼裏哪會有什麽難事呢?

管事的內侍派人撥來了幾床半新不舊的棉被,給安子交待了每日領餐飯的地點就走了。

安子在院子的井裏打了水,邊擦拭家什邊絮叨著:“該知道是這樣該把衣服都留下帶來,這宮人不撥衣物給我們,難道就常年只穿這一身?總得有套換洗的吧。”

纖塵不以為然,擦著地板淡淡道:“輪流洗衣呗,今日洗我的明日洗你的,偎在被子裏等一晚上衣服就幹了,就算沒幹躲在被子裏不出來不就成了。”

安子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想到赤條條縮在被子裏又好笑,咯咯咯笑出了聲,纖塵知道他想什麽,也覺得好笑,兩人邊笑邊擦,速度也快了不少。

轉眼間收拾出了一間房,安子正鋪著鋪蓋,纖塵得空想著抽兩口大煙,卻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沒一會那位帶他們來的內侍已經捧著一個杯子進來,“喝了這杯禦賜的酒,趕緊随我來吧。”

在安子的阻止下纖塵頭一仰,杯酒下肚,給了安子一個安撫的眼神,大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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