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宮宴結束後唐歡家裏還有一宴,往年都是段紫陌賞下幾壇佳釀給他帶回家,今年也不例外,送他到內宮門口,兩人依依惜別,唐歡方一步三回頭的坐上轎辇出了宮。
才到灏鈞軒由內侍伺候換了常服躺下假寐,就聽到雜亂的腳步急匆匆往這邊來,自己兒子的腳步聲當然是聽的出來的。
果不其然,連通傳都沒有直接跨進暖閣,段紫陌心想這孩子竟是越來越沒規矩,正要開口喝斥,卻見段榕大口喘著氣,滿臉的淚水。
“父皇,救救救……”大口喘氣,咽下口水,道:“救救纖塵哥哥。”
段紫陌驀然站起身,大手一撈揪起段榕的衣襟,沈聲質問:“你說誰?”
“纖塵哥哥啊。”段榕眨巴著大眼睛,見父皇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顫聲道:“潇湘閣的纖塵哥哥。”
“你怎麽會知道他?”
段紫陌刻意忽略“救救”這兩個字,讓他怒意頓起的是纖塵手段不小,竟然私下結識了自己兒子,還指使當今太子為他跑腿。
“父皇!”段榕大聲喚著。
纖塵平日那樣一個灑脫的人,每次談到父皇就是一副怕得不得了的模樣,起先自己還不信父皇下令不給他冬衣将他關在潇湘閣自生自滅,現在終於相信了,原來真是父皇關住他。
“父皇,纖塵哥哥也是個人,您常教兒臣廣施仁政懷柔為民,可為何對他那樣狠,不給冬衣不給火炭,偌大一個潇湘閣就像個冰窖,那是人住的地方嗎?現在他快死了,連氣都沒有了……”
“你說什麽?”
段紫陌的腦子一炸,頹然坐下,半晌不說話。
腦中就只剩段榕那句“連氣都沒有了”,這不是他盼的麽?沒想到盡然這麽快,沒想到心裏還是會疼,可以避開他不去想他,這幾個月确實是沒有去想他,也料到會有這一日,他莫纖塵不死就是禍水,可是真聽到他死的消息,為什麽……
冷風灌入衣襟裏,猛然一個哆嗦,段紫陌回過神才發現正牽著段榕的手,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後宮,潇湘閣就在幾十丈以外。
腳下的步子并不快,段紫陌心裏知道自己下意識是等著他死透,這樣一來就讓自己沒有後悔的機會,死了幹淨斷了幹淨。
Advertisement
可心終究是管不住腳,等大步跨入潇湘閣時,一行人已經是氣喘籲籲。
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人慘白的臉,直直的躺著,屋內屋外的溫度沒有區別,才下宴席,從那歌舞升平的大殿來到這蕭索的偏居,兩者的迥異讓人心下生堵。
“還不快去傳太醫!”段榕疾言厲色指使身後內侍,那人想詢問皇上意思,卻見聖上兩眼盯著病人默然不語,被段榕又罵了兩聲才轉身出門去請太醫。
床邊的安子也不行禮,藏在袖子裏的銀針猛戳了下纖塵的食指尖,抹去了血跡才怏怏讓開。
段紫陌走到榻邊,見纖塵緊蹙著秀氣的眉,一床洗的發白的薄被搭在身上,身上的衣服很面熟,仔細看針腳粗劣,手指一勾才認清竟然是幾月前他用來裹身遮醜的幕布,袖口一圈已經毛了邊,蹩腳的領口裏空無一物。
他就是穿著這一件破布過了一整冬?
就連一件中衣都沒有?
床上人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幹枯的唇瓣上牙印明顯,血跡已經幹涸,正喃喃說著什麽。
段紫陌別開眼睛,讓自己忽視他嘴裏叫的名字,心卻在下意識的捕捉那一聲聲呼喚。
“紫陌哥哥……纖塵等你……”
“你不要我了麽……纖塵好怕……”
段紫陌冷冷接口:“現在演戲還有什麽用?”
安子幹瞪眼,恨不得捋起袖子兩巴掌拍死算完,我家公子演戲容易麽?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我怕黑……好多蛇……啊──”
床上人發了瘋的說著胡話,兩只手在半空不住揮舞。
“好疼好疼……撕裂了……不要……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段榕幾時見過這樣無助的纖塵,早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扯著段紫陌的衣袖問道:“父皇,纖塵哥哥說的什麽意思?他……”
“回太子殿下,公子被勾欄院的護院們關進裝滿蛇的黑屋子,還要強行上最大號的玉勢,常常一身傷,生不如死!”
安子不卑不亢的回著話。
段紫陌瞪他一眼,卻聽段榕又問道:“為什麽要關黑屋子?玉勢是什麽?”
“回殿下,關黑屋子是每個小倌必經的,至於玉勢嘛,就是……”
“夠了!”段紫陌冷冷打斷。
正巧太醫來了,請了安上前症脈,段紫陌負手在一邊冷眼旁觀,心想著一定要硬著心腸不理會,莫纖塵跟本就是一只狐貍,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大年夜篤定唐歡不在宮裏的時候病,用意昭然若揭。
“不好,很不好……:”太醫捋著胡須搖頭。
“什麽意思!?”
段紫陌聽到自己的聲音明顯變了調。
“寒氣入體不說還沒有好好休養,加上芙蓉膏的毒性侵蝕身體多年,陡然放下煙杆子怕是難以抵抗這反噬之苦。”太醫慢條斯理的半阖著眼口若懸河的交待病情:“還有,這孩子年紀輕輕就傷了本原,幾年中蛇毒沒有好好治療,一直就是用煙來減輕痛苦,常年心郁氣結,恐怕是年壽難永啊。”
屋內一時沈寂如淵,沒人敢說話,只有段榕憋著眼淚的出氣聲。
良久,才停段紫陌道:“盡力醫治吧,用最好的藥。”
衆人散去,安子跟著太醫去開方子領藥,段榕被趕回了自己寝宮睡覺,其餘人去搬火盆和被子衣物,屋裏只剩下直直杵在床邊的段紫陌。
年壽難永……
段紫陌笑著流出眼淚,顫抖著伸手,最後撫向他的臉,高熱的溫度讓他不禁一縮,終是将人擁入懷中。
這般熟悉的擁抱,本以為只會是埋藏在歲月的煙塵觸及不到的記憶深處,誰又會想到,這些年過去還會将他擁入懷中。
只是人事全非,還能有幾個這樣看似貼心無比的擁抱。
他不想承認三年前自己為背叛沖昏了頭腦,還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不想承認毀掉一切後路的人不止是纖塵,還有自己。
所以他一直在逃避,将所有罪過推在纖塵身上,逼著自己去恨他折磨他,甚至是将所有的寵愛都給唐歡,更甚者任由他在潇湘閣裏自生自滅。
手從臉頰滑到頸脖,一個掐的姿勢,就這麽一下,彼此都不會再痛苦……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