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這是欠誰錢了?”馬涵靠在浴室門框上,一臉興味盎然。
淩飛沒心情理他,自顧自郁悶地看着黑了屏的手機。別說馬涵想不通,他也想不通,別說那金雲海沒三頭六臂,就是真有,也在千裏之外啊,而且自己怕啥呢,完全沒道理嘛!他一不欠金子錢二不欠金子情三沒做對不起金子的事兒,他心虛的個什麽勁兒!
說到底,還是金雲海那理直氣壯的氣勢,也太他媽能唬人了T T“喂,還做不做,”馬涵不知什麽時候趴到了床上,探出頭貼着淩飛的腦袋,壞壞的笑,“我看你好像沒什麽心情了。”
淩飛想都不想就大聲道:“做,幹嘛不做!”那架勢跟慷慨就義似的。
馬涵覺得有意思,欣然接受,可光溜溜躺床上半天,見淩飛還坐那兒沒動靜,又無奈了:“你說的是做愛還是坐地板啊……”
淩飛嘆口氣,決定不跟自己較勁了。金雲海一個電話比澆冷水都管用,他倒不是非要守身如玉,那玩意兒說了都可笑,只是單純的沒心情了,仿佛怎麽都提不起沖動。
馬涵多精啊,不消片刻就看出情勢了,把衣服往身上一套,不無哀怨道:“看來我這澡也不用洗了。”
淩飛回過頭,給對方一個對不住的微笑:“抱歉。”
馬涵愣住,半晌露出驚見流星雨的表情:“這還是我認識的飛仔麽,聽你一句抱歉可比中彩票都難。”
淩飛沒好氣地回道:“我改走君子路線,行了吧。”
馬涵咧開嘴,湊過來,眼底閃着狗仔隊的光:“喂,聽說你跟周航散了?”
淩飛皺眉:“你從哪兒聽說的?”
“這你就別管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淩飛白他一眼,然後淡淡“嗯”了一聲。他和周航的事大學同學基本全知道,反而出了社會混的那些個家夥不清楚,他也沒準備和那幫子人掏心掏肺。
淩飛的答案沒有讓馬涵意外,男人只是給自己點根煙,然後小感慨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倆真的會纏一輩子呢。”
淩飛把煙奪過來,狠狠吸了一大口,才沖對方樂:“你當一輩子是說說那麽容易,誰都不是鐵打的,總會累了,疲了,撐不住。”
“所以你換目标了?剛剛打來電話的那個?”
“你哪那麽多問題!”
“但好像這個也不順呢。”
“馬涵——”
“好好好,我不問了,”馬涵舉手投降,并不吝與對方分享經驗,“其實如果你能溫柔一些……”
“溫柔呢我學不來,”淩飛微笑打斷,“不過溫柔一刀倒可以試試。”
“你變了,”馬涵忽然說,“上次我問你和周航的時候,你說看誰玩得過誰。”
“是人都會變,”淩飛大方承認,并給自己貼上美好的标簽,“這叫成長。”
馬涵笑着搖頭:“別人變是成長,你卻是變回去了。”
淩飛沒懂:“怎麽講?”
馬涵翻個身,仰面成大字狀躺在床上,幽幽道:“說不好,可能只有我自己這麽感覺吧,那就是現在的你反而和大學時候的你更像,我當初就是喜歡你這個味道,又傻又純,可愛死了。”
淩飛黑線:“我怎麽沒聽出來你是誇我?”
馬涵也黑線:“拜托,這個時候你該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咦,你曾經喜歡過我’嗎?”
“咦,你曾經喜歡過我?”
“……”
惜別的時候馬涵語重心長地和淩飛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你的每一段戀情都不順遂了,因為你真的很欠虐。淩飛表面上很虛心地接受了意見,然後心裏嘀咕,我高興,我哈皮。
跟馬涵愛沒做成,天倒是聊出了收獲。借用自然堂的一句話,你本來就很美,那個紙醉金迷的淩飛,只是一段走失了的歲月。
當天晚上入睡前,淩飛跟自己說,一覺睡醒,該工作工作,該奮鬥奮鬥,公司幾十口人還等着跟你吃肉喝湯呢。結果第二天早上他才發現還忘了一件事——該開機開機= =
一路從家猶豫到公司,直到吃完三明治,淩飛才鼓足勇氣開了機。預想中噼裏啪啦的短信并沒有出現,就一條,且就三個字——你有種。
一條頂五十條,讓淩飛後背發涼,不費勁兒。
淩飛拿着手機就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犯了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懲罰,一顆心吊着不上不下,比聽了神曲還忐忑。
剛想把手機放到老板桌上,它卻忽然叫喚起來,淩飛吓了一跳,心髒差點兒從喉嚨裏跳出來,要不是液晶屏上包子倆字兒跳得歡快,淩飛覺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了。
“喂,怎麽,想我了?”只要對象不是金雲海,淩飛都可以微微一笑絕對不抽,哪怕對方是為金子打前哨的。
“可不,”包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歡快,“我丈母娘從老家弄了好些山貨,什麽榛子松子兒木耳啥的,我想着給你郵些過去,在深圳吃你的喝你的,怎麽也要禮尚往來嘛。”
這回換淩飛訝異了,合着不是因為金子的事兒啊。
訝異過後,那心跳就規律了~(≧▽≦)/~“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還弄這麽客套幹嘛。”
“誰有空跟你客套,就是真心想讓你嘗嘗鮮兒,你別好心當成驢肝肺。”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拒絕就真不識相了,東西是小,但貴在心意:“行行行,那你就郵呗。”
“帥哥,地址啊。我就記得上回咱住的酒店,不是讓我郵到那兒吧?”
“哦,我公司是……”
“公司不方便,一大袋子呢,到時候你還得扛回去多麻煩。你住哪兒啊?”
淩飛最近都住在自己的小套房裏,老頭兒那邊不讓他天天跑,說是周末回去就行了。所以淩飛便把小高層的地址給了包子。
“你就等着收貨吧。”包子記完地址,還要哄擡淩飛的期待值。
淩飛嘴上不說,可心裏暖烘烘的。
正事兒說完了,兩個人又開始聊天。
包子:“你還真是一去不複返了。”
淩飛:“怎麽說得我好像東流水。”
包子:“其實我還挺懷念咱們游戲的日子,你真不玩兒了?”
淩飛:“哪還有時間,公司從早到晚忙不完的事情。”
包子:“唉,也是。”
聊着聊着,淩飛才忽然意識到這是上天賜來的機會啊!于是開始旁敲側擊——
淩飛:“對了,最近那個……咳,金子怎麽樣?”
包子:“沒怎麽樣啊,我們聯系也不多,就忙工作呗。”
淩飛:“哦。”
包子:“怎麽,你想他啦?嘿嘿。”
淩飛:“我想他?什麽時候腦抽了倒有可能。”
包子:“靠,兄弟一場不用這麽狠吧。”
淩飛:“我狠得還不夠。”
包子:“哈哈,行,回頭有機會我幫你轉達。”
眼看着通話有趨于結束的架勢,淩飛連忙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淩飛:“包子,你挂過金子電話沒?”
包子:“嗯?什麽意思?”
淩飛:“哦,就是說他給你打電話,然後他還沒說完呢你就給挂了,挂了不說還關機。”
包子沉吟片刻,道:“這事兒我沒幹過。”
淩飛不自覺有些失望。
不想對方又補充一句:“不過如果你幹了,最好馬上立刻現在就給他打回去,記得,要十二萬分虔誠的抱大腿,說,我錯了。”
淩飛囧,沒好氣撂下句“吃你的榛子去吧”,結束通話。
道歉電話淩飛自然沒打,好在金雲海也沒再打來,于是淩飛就裝作沒有這回事兒地開始工作,并不時地進行自我催眠,沒有,沒有,沒有,一切都是幻覺。也不知道是催眠有效還是工作真的太忙,到後面淩飛就真把這事兒丢到後腦勺了。
晚上七點半淩飛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裏,先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叫了外賣當晚餐。一晃到了九點,就在他考慮是繼續看電視劇還是到網上來盤大家來找茬的時候,響起了門鈴聲。
那是樓下的鐵門按鈴。淩飛疑惑一邊疑惑這麽晚了誰來找他八成是按錯了一邊走到玄關,結果就在對講機的監控裏看見了金雲海的那張大臉!
淩飛欲拿聽筒的手一下就頓住了,然後慢慢的,慢慢的,縮回來。彼時門鈴音樂已經停止,寂靜的屋裏只剩下淩飛的心跳。那裏面混雜了驚吓激動忐忑還有……憤怒。
沒怎麽樣啊,我們聯系也不多——包子,你這個大騙子!!!
門鈴二度響起,明知道金雲海聽不見,可淩飛退回去的動作依舊蹑手蹑腳,他決定了,死活都要裝不在家!
為什麽要裝不在家他也不知道,反正現在的淩飛就是亂,他不知道金雲海來幹嘛,是來當面怒斥自己挂他電話?還是挂完之後更過分的關機?還是自己不檢點跟別的男人開房?反正不會是來為包子送山貨的T T淩飛其實是有一點點高興的,但這種高興太微弱了,又被亂七八糟的其他重量級情緒蓋了,所以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第二次的門鈴也停住了,淩飛屏住呼吸等了很久,沒響起第三次。
心徐徐落回肚子,淩飛剛想走過去在監視器裏看看究竟,比如對方走沒走,手機又代替門鈴唱起了歌兒。
金雲海的執着淩飛見識過,比如在冰面上用防滑鞋底追逐了自己個把小時。所以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接聽對方很可能會把電話打到沒電……好吧,以上都是借口,他就是好奇金雲海來幹嘛,好奇得抓心撓肝。
“喂?”淩飛努力控制着心跳,以免它趁自己不注意蹦跶出去。
“幹嘛呢?”金雲海的聲音很低,還夾着一點點風聲。
淩飛對這個句式已經有免疫力了,此刻對答如流:“公司呢。”
“加班?”
“嗯。”
淩飛話音剛落,門鈴三度響起,靜谧的夜裏響亮得駭人。
淩飛吓得一激靈,電話那頭傳來金雲海微妙上揚的語氣:“你單位挺人性化,一寫字樓弄住宅樓的門鈴呢。”
金雲海說完,門鈴繼續唱歌,并且持之以恒。
淩飛無奈,只得走過去開門。
三分鐘後,金雲海登堂入室。
沒見的時候心情複雜,害怕啊,遲疑啊,期待啊,總之什麽都有,可等真見了,淩飛才發現,他什麽都想不了了,只知道看着金雲海,看在眼裏就拔不出來了。
“怎麽不繼續裝了?”金雲海沒好氣地進屋,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
“你怎麽這麽多損招。”淩飛回了神,然後發現金雲海兩手空空,沒有行李,沒有背包,除了風塵仆仆,什麽都沒有。
“那也沒有明明擱家裏還裝相兒的人損。”金雲海說着四下環顧,末了問,“就你一個人?”
淩飛奇怪:“這不廢話麽。”
金雲海問:“你情兒呢?”
淩飛不言語了。他知道金雲海誤會了,但他不想解釋,這也沒法解釋,說我憋不住找了個人準備瀉火?金雲海好意思聽他還不好意思說呢= =
“你倆和好了?”沒得到答案,金雲海锲而不舍。
“你大老遠跑過來就為打聽八卦啊。”淩飛故作輕松地走到冰箱面前,拉開門,“飲料啤酒咖啡茶,要哪個?”
這回換金雲海不說話了,就那麽看着他,一眨不眨,聚精會神。
淩飛被看得頭皮發麻,胡亂拿了兩罐椰汁回來把其中一罐遞給金雲海:“我說,你到底幹嘛來了啊?”
金雲海接過飲料,也不開:“不幹嘛,就過來看看。”
“你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淩飛哭笑不得,刺啦打開自己手裏的椰汁,喝一大口,才覺得整個人慢慢平靜下來了。
“沒辦法,”金雲海忽然說,“我瞧出來你是死也不打算回去了。”
淩飛愣住,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油然而生,但嘴上還是話趕話:“我家在這兒,公司在這兒,回哪門子東北啊。”
“你媽不是在那兒麽?”
“……”
淩飛語塞。他不喜歡這個話題,他懷疑金雲海是專程來幹架的。
事實上他也這麽問了,結果金雲海說:“你打不過我。”
淩飛想拿裝飾櫃上的水晶地球儀砸他!
這廂淩飛正在心裏虐殺着,那廂金雲海忽然問:“我累了,睡哪兒啊?”
情境轉換之快讓淩飛有些跟不上,可人家畢竟千裏迢迢來了,他又不能真把對方掃出去睡大街,只好老大不情願地開始收拾客卧。
金雲海就靠在客卧門口看着。
淩飛這叫一個窩火,收拾妥當之後走到金雲海面前,咬牙切齒:“弄好了,大爺您就寝吧!”語畢就要往出走,金雲海卻忽然伸出胳膊擋住他的去路。
淩飛心裏的火苗兒竄到了九重雲霄,他仰頭對上金雲海的眼睛:“你要真想打架就吱個聲兒,別悶着自個兒憋氣,多傷身哪!”
金雲海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半天,忽然說:“我高估我自己了。”
“啊?”
“我真以為自個兒是情聖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好像變心了。”
淩飛愣住,心髒在這一刻驟然停止,時間仿佛也停止了,只剩下金雲海那最後一句話在宇宙間回蕩。淩飛希望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又害怕自己想偏。有多希望,就有多害怕。
金雲海的聲音沙啞卻沉穩,一如他的目光,就像長白山上最堅定的磐石,扛得住千百年的風霜:“那次咱倆喝多了,做愛的時候你說喜歡我。我當時覺得你這話可能不是跟我說的,或許是把我當成誰了,到後面你說回深圳,而且真就一回不複返我就基本上能确認了,那話肯定不是跟我說的。”
淩飛在剛聽到自己曾酒後表白的時候是狼狽,可等金雲海說完,就剩下難受了。他不記得自己曾幹過這事兒,但不記得不代表就不是真心,可金雲海不信,那他幹嘛要捧過去?
“所以你這次過來就是想跟我說,我半年前在喝醉的情況下跟你表錯情,然後你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沒傷害,我覺得你那話不是跟我說的才好呢,我那時候真把你當哥們兒,不想弄那些扯不清的。”
淩飛的心絞在一起,跟把心髒放絞肉機裏那麽疼,他甚至不敢去看金雲海,仿佛對方是美杜莎,看一眼便沒活路了。可他面兒上還是要繃住,最好再帶上個笑。輸人不輸陣,他輸也要輸得風光。
“我變心了。”沒等他說話,金雲海又重複了一遍。
“你剛剛已經說過了,”淩飛終于擡起頭,并且發誓要一直高傲地仰着,“雖然我沒明白什麽意思。”
金雲海繼續:“既然我能,你也能。”
淩飛舉白旗投降:“你能別把話提煉着說嗎金大聖,我這腦子理解起來有困難。”
“行,”金雲海一副好說好商量的樣子,“展開來講,就是我不準備要你這個哥們兒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淩飛徹底傻掉,随後那氣憤就如同噴湧的火山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就操了,剛才還說真當哥們兒,這會兒連哥們兒都……他當誰稀罕跟頭熊做哥們兒啊!
淩飛剛想張嘴噴岩漿,卻不料金雲海比他更快一步——
“你當我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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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