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缱绻

隔天醒來,安鏡留下一張字條,離開。

喻音瑕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拿着紙條,看了一遍又一遍:“除非我主動見你,否則別出現在我面前。聽話。”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

阿鏡,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假的?難道你喊我音音是假的,關心我疼不疼也是假的?

你的吻裏,也再也沒有愛了,是不是?

我該聽話嗎?

我聽了韻青姐的話,活着。聽了安熙的話,不要臉地求你。現在,又該聽你的話,離你遠遠的嗎?

阿鏡,我們不用回到過去,我們一起去往未來不行嗎?

……

同樣的一夜瘋狂後,梨夏從甜蜜的睡夢中早早醒來,忍着腰酸起床,去了廚房。

“夫人這麽早來廚房,可是餓了?”正在準備早飯的蓉嫂笑着問道。

梨夏昨晚被叫了嫂子,今早又被叫了夫人,讓她覺得,前面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難都值得了。

她含羞一笑:“強爺和鏡爺平日裏都喜歡吃什麽?還請蓉嫂教我一些。我不笨的,學做菜很快,本也會做幾道菜樣,就怕不合強爺鏡爺的胃口。”

蓉嫂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夫人,廚房的活兒交給我們下人就行了。”

安鏡正巧回來,消耗一夜,饑腸辘辘,來到廚房“偷聽”完梨夏和蓉嫂的對話,別有意味地輕咳一聲道:“蓉嫂你這就不懂了,人家姑娘是想靠出色的廚藝拴住強爺的胃,再牢牢拴住他的心。”

“鏡爺。”蓉嫂微微行禮。

“鏡爺,您回來了。”梨夏羞紅了臉,“我還是不給蓉嫂添亂了。”

“強爺不挑嘴,你做什麽他都會吃的。”安鏡打了個呵欠,轉身邊走邊說道,“蓉嫂,我想吃豆漿油條蔥油餅,弄好了叫我。我上樓眯會兒。”

豆漿油條蔥油餅?梨夏想起了紅姨,想起了紅纓。

她對正在戴圍裙的蓉嫂說道:“蓉嫂,鏡爺說的這幾樣我都會做,而且,一定是她想要的口味。我來做,您幫我打打下手。”

強爺鏡爺的話要聽,夫人的話當然也要聽。

忙活半個小時後,梨夏親自端了早餐上樓送到安鏡的房間:“鏡爺,您點的早餐好了。”

安鏡合衣躺在沙發上:“進來吧。”

梨夏進屋擺桌:“您嘗嘗,看我做的有沒有比蓉嫂做的好吃。”

“你做的?”

安鏡揉了揉腦門,起身來到桌前坐下:“賣相不錯。”拿筷子夾起蔥油餅嘗了一口,表情凝固。

梨夏道:“您慢慢吃,我去伺候強爺洗漱了。”

蔥油餅的味道,是她在老城區吃到過的,紅姨和紅纓做的早餐的味道。她又夾起油條一口一口吃完,也是曾經熟悉的味道。

那個人的味道,怎的就“陰魂不散”,怎的就讓自己“欲罷不能”呢?

喻音瑕,我該拿你怎麽辦?又該拿我自己怎麽辦?

我還是,一如從前,好喜歡你。

……

書房裏,安鏡,徐偉強,柏楊都在。徐偉強春光滿面,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安鏡問:“找到他了嗎?人還在不在上海?”

柏楊答:“鏡姐,人已經找到了,前幾日見你心情不佳,所以就沒拿這事兒來煩你,強爺做了部署,弟兄們也都分頭行事了,量他也插翅難飛。”

“嗯。地下室那邊,你派兩個得力的人暗中保護,我不想聽到有意外。”

“是。”地下室?自然是指的喻音瑕了。

喻音瑕,依舊是她的軟肋。她不在,沒人會挑釁仙樂門的老板,可她在了,是非也就多了。

不是她不想要平淡的生活,而是造化弄人,從不給她機會。

……

天氣晴朗的一天,安鏡放下手頭公務,獨自外出散步。她路過和喻音瑕共享過晚餐的餐廳,也路過和喻音瑕手牽手留下足跡的梧桐小道。

物是人非,鬥轉星移。

“啓元,你看那家金鋪,我們去看看嘛,你好久都沒親自給我買首飾了。”

“好,去看看,看上什麽,我親自給你買。”

安鏡皺眉看着前方一男一女走來,兩人的聲音格外刺耳。正是楊啓元和她的小老婆,陳芳媛。

今天是安鏡第一次見到楊啓元的小老婆,沒想到這個陳芳媛,安鏡認識,原是楊啓元的工作秘書。如此說來,兩人怕是早就珠胎暗結了。

“楊老板,好雅興。”

“安鏡?呵呵,安老板,別來無恙。”楊啓元的長住地已經不是上海了。

“聽聞楊老板現如今常住天津,這回來上海一趟,就算做樣子,也該把時間花在陪原配夫人和小雨小寧上吧。莫不是孩子多了,楊老板就忘了孰輕孰重了,如此有失偏頗的行為怕是會辱了楊老板的身份。”原先楊啓元寵愛唐韻青,安鏡還給他幾分薄面,眼下是連薄面也沒有了。

“我的家事,還由不得安老板插嘴過問吧?”

“安老板此言差矣。”陳芳媛挺着大肚子也來插話,“是姐姐不待見我們,怨不得啓元不回家。”

“你跟着他,自然不受歡迎。”安鏡看着都眼煩心煩,遑論局中人唐韻青?

“安鏡,你要是真心為了韻青好,為了小雨小寧好,倒可以幫我勸勸她,讓他們跟我去天津安家。我楊家的産業大部分已轉至天津發展,孩子還小,也不能缺了父愛,一家人到了天津團聚,我自有時間陪伴他們左右。”

“坐享齊人之福的美夢,想必楊老板做了很久了吧?也好,什麽事都該有始有終,體體面面。我會傳達楊老板的美意,到時也請楊老板能大度些,尊重韻青的抉擇。”

“自然。”

兩方話不投機,各有各的方向,再無下文。

……

深夜十點半,安鏡裹了一身黑衣,遠遠地走了一段路,敲響地下室的房門。

自那天後,喻音瑕每晚都住在地下室,等她的阿鏡來見她。

幾天過去,她等到了。

敲門聲響起的一瞬間,喻音瑕的心就砰砰砰跳個不停,因為她知道,這個時間來找她的只會是阿鏡。

門開,安鏡問道:“方便讓我進屋嗎?”

喻音瑕拉住她的手,進屋關門,從背後抱住她:“你來,什麽時候都方便。我在這,只為了等你。”

安鏡沒動:“有些餓,給我煮碗面吧。”

“好。”

她終于肯吃自己煮的面了。喻音瑕拉她在沙發坐下,而後進了改造過的廚房。

安鏡抽起了煙。

廚房裏的喻音瑕聞到煙味,到門口看了一眼沒說話,繼續煮面。

從過去到今天,她知曉安鏡抽煙,但第一次見她抽煙。

她對自己,終究還是初心不再了罷。

喻音瑕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心疼的厲害,邊擦眼淚邊安慰自己:有什麽要緊呢?她活着回來自己身邊,還願意碰自己,還願意吃自己做的面,就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番茄濃湯雞蛋面上桌:“想着夜深,吃多了不好消化,沒有做多少,趁熱吃,墊墊肚子。”

安鏡擡眼,拿起筷子低頭開吃,吞了一口面問道:“你哭什麽?”

喻音瑕的眼睛紅紅的,她又不是瞎子。

“沒,沒哭,只是被蒸汽熏了一下。”喻音瑕不承認。

“哭就哭了,有什麽好欺瞞。不是你一貫扮可憐裝柔弱的套路嗎?”

喻音瑕受辱,無地自容,慌忙起身道:“你先吃,我去給你放熱水。今晚,今晚就在這睡好嗎?”

安鏡目光冰冷,偏頭看她:“只要你身體受得了。”

果然,果然,又是自取其辱……

喻音瑕依舊面帶微笑:“阿鏡對我,怎樣都可以的。慢慢吃,吃完了放着,我來收拾。”

……

安鏡吃得很快,喻音瑕蹲在浴缸邊失神,熱水都要沒出邊緣了。

關掉水龍頭,安鏡一把拉起她:“做戲做全套,陪我洗澡,應該也沒問題吧?”

“好,我幫你擦背。”

“什麽都說好,這也好,那也好。為了贖罪,你真的什麽都肯做?”

喻音瑕幫安鏡解衣服的手頓了幾秒:“從前為你做的太少,而今有機會了,事無巨細,只要你不嫌棄,我都甘心情願為你做的。”

安鏡笑道:“真是委屈纓老板了。”

“不委屈。死過兩次,茍活至今日,不過為你一人罷了。”

“不曾想,纓老板對安某竟用情至深。”安鏡勾起喻音瑕的下巴,重重地咬住她的唇。

喻音瑕只一心解衣服,解完安鏡的,再解自己的。

約莫就是舒舒服服洗了個澡,而已。上了床,安鏡讓喻音瑕背對自己,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韻青和楊啓元,你知道多少?”

“傅醫生很早就愛慕韻青姐,阿鏡知道嗎?”

安鏡:“傅紋婧?”

喻音瑕忍受着某種刺激:“傅醫生暗戀韻青姐很多年,我當初在莊園就察覺了。”

安鏡:“什麽時候捅破的窗戶紙?”

喻音瑕:“日軍入/侵上海期間。韻青姐顧及家庭和孩子,并未接受她。戰争期間,是傅醫生陪在韻青姐身邊,戰争結束後,楊啓元從天津回來,懷孕的陳芳媛也追了回來。”

安鏡手上動作加重,沉聲罵了句:“該死。”

喻音瑕低哼一聲,接着說道:“韻青姐受了點刺激導致早/産,還好有傅醫生守着她,才化險為夷。”

安鏡張口一咬,留下牙印:“三次了,纓老板還要嗎?”

喻音瑕捉住她的手:“下次,下次好不好?”

“睡吧。”

安鏡消停了,摟着喻音瑕想事情。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再結合唐韻青自己的說辭,以及那天在馬場看到唐韻青和傅紋婧共騎一匹馬時的各種小動作、小細節。

唐韻青那死鴨子嘴硬的性格,對傅紋婧也動了心,沒跑了。

喻音瑕想轉過身多看看她,又不敢亂動,怕惹她生氣:“阿鏡在想什麽?”

“在想,”安鏡的手不□□分,順應喻音瑕的心思,示意她翻轉身體,面對面相擁,“怎麽幫韻青修理楊啓元那個混蛋,出口惡氣。”

“傅醫生,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心裏話是:不夠虐!!!為什麽還沒完結!!!

隔壁《與你同婚》夠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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