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4 你的痣呢?

高三畢業那天, 文詩月開開心心的去吃散夥飯,她考的不錯。

分數雖然還沒出來,但是集體估分後, 她的分數不出意外的話,北京一大半的985都能上, 說不定還能去北大。

這是她暗自努力了兩年半的結果。從一開始的年級五百名開外,到後來的穩定前二十。

在龍鳳鬥的極其厲害的三中,她硬是涅槃重生,闖出了自己的天地。

從寂寂無名到人盡皆知, 她用了兩年。

很多人都以她為榜樣。長得漂亮又低調, 還比別人勤奮。

能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大家只有佩服, 喜歡,沒有嫉妒。

大家都想相信努力是有回報的。

她這近一千個日夜裏起早貪黑的學習。當別人在玩, 她無時無刻都在刷題,兩耳不聞窗外事。她變得優秀, 成為了照耀別人的太陽, 拒絕了同樣優秀的男生。

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 為的都不過是一個李且。

她想考到他的學校, 哪怕考不進去, 至少如今她的成績也能輕松去到他的身邊。

她想知道, 如果她這一次努力向他靠近的話,他們之間會不會有故事。

可是,人又怎麽能跟命運鬥呢。

那晚散夥飯吃到一半,蘇木打電話過來恭喜她, 順便跟她講講出分後填志願的一些門道。

兩人就着分數和選學校聊了好一會兒,文詩月有意将話題引到了李且身上。卻從蘇木那兒得知李且因為他母親的原因,加入了學校的交換計劃,很快就會出國,之後大概率會在那邊定居。

這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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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他跟李且的距離不是将近兩千公裏,而是大半個地球。

她去不了,他不回來。

文詩月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跟蘇木結束通話的。她只感覺包間裏吵鬧歡樂的聲音有些刺耳,她滿腦子都是蘇木那句:“他會在那邊定居。”

她笑了,越笑越大聲,淹沒在一片真正的歡樂裏。

原來有的故事不是光靠努力就會發生的。

散夥飯到達局點是切蛋糕,蛋糕特地定做的,上面寫的是全班同學和老師的名字,老師們吹蠟燭祝同學們前程似錦。

文詩月又想起她曾經也對李且說過這四個字。

可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前程似錦的真正含義,是告別。

吃蛋糕的時候,文詩月問身邊的謝語涵:“這蛋糕怎麽是苦的。”

謝語涵嘗了口文詩月蛋糕盤子裏的蛋糕,莫名其妙:“很甜啊。”

文詩月又嘗了一口,很是肯定:“真的是苦的。”

“你嘴巴有問題吧?”

頭頂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閃閃發光。

她擡頭望着燈光,光暈刺眼,而她卻忽然自諷地一笑。

神明可為努力的世人送來一束光,但并不包括慷慨賜予愛情。

散火以後,文詩月在路邊看見一個老爺爺,身形枯瘦,衣衫褴褛地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

她拐進一旁的便利店,買了一個飯團一個三明治,兩瓶水朝老爺爺走了過去。

飯團,三明治和一瓶水都遞給了老爺爺,說是請他吃。

老爺爺感激她的好心,笑着接了過來。

而她也沒走,握着一瓶水就着長椅也跟着坐了下來。

一陣夜風揚起了不知道誰丢在地上的廣告單,輕薄的紙張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始終是風力還不夠大,飄起來也略顯笨重。

老爺爺吃着還是熱的飯團,對文詩月說:“起風了小姑娘,還不回家?”

文詩月一直盯着那張在風裏的廣告單,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這風能吹到北京嗎?”

“這說不清楚,你希望它能吹到,或許它就真的能吹到。”

“就算能吹到北京,也吹不到大洋彼岸吧。”

話音剛落,那張廣告單就落了下來,跌在了地上。

“您看,連風都放下了不是。”文詩月苦笑着,連風都在勸她放下。

她嗓子有點兒幹,低頭去擰礦泉水瓶蓋。

可是怎麽擰都擰不開,擰到手指割着疼,好像被鈍刀割着心髒,一顫一顫的疼。

所有被她強壓的壞情緒終于因為這麽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崩潰。

“怎麽擰不開?”文詩月還在用蠻力擰,眼淚毫無預示地滾了出來,啪嗒啪嗒地打在手背上,“怎麽會擰不開呢。”

老爺爺看這小姑娘怎麽擰個瓶蓋都能擰哭,趕緊擱下飯團,接過來幫忙擰開遞給她:“不哭啊,你看,這不就打開了。”

就像是洩了洪的閘口,打開後洪流蜂擁而出。

是眼淚,也是心事。

“爺爺,他要走了,我見不到他了。”她握着礦泉水,也沒喝,哭的很傷心,“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老爺爺從不明所以到了然于心,他拍拍文詩月的背,安慰她:“小姑娘,你還這麽年輕,總會有機會再見的。”

文詩月搖搖頭,抽泣着說:“不會了,我跟他已經見完最後一面了。”

從此,他之于她,是山高,也是水遠。

……

在文詩月的認知裏,有的人在年少時就已經見完最後一面了。

就好比是李且。

是以,她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

哪怕是他作為林旭時所帶給她的一切震撼恍然和不可思議,也不是現如今這般石頭不知道落了哪塊地的不知所措。

心跳了,跳的毫無章法,如海浪般澎湃而洶湧。

是因為警官證上“李且”二字,也是因為他的這句“好久不見”。

更是因為站在面前的這副貨真價實的真面孔。

不是做夢,更不是臆想。

是真的,真到讓人覺得假。

老實說,文詩月确實還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在頃刻間就像是失了憶,空空蕩蕩,毫無頭緒。

頭頂是層層疊疊的疑雲,胸腔裏是翻來覆去的巨浪。

亂,腦子亂。

心,更亂。

她望着李且,最終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的痣呢?”

問完她就後悔了。可真能問,什麽不好問,偏偏,偏偏問這個。

哪怕跟着回他一句“好久不見”,也比問人那顆痣去哪兒了要強吧。

顯然這句話也讓李且微楞了一下:“什麽?”

文詩月暗自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副不太确定的語氣含糊道:“我好像記得你以前眼角有顆痣來着。”

“前幾年出任務的時候點掉了。”李且說着有些別有意味地盯着文詩月,“這你都記得。”

“就,隐約記得好像是,不确定。”文詩月撓了下鼻尖,囫囵應付她的說謊不打草稿,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你手沒事吧?”

“沒事,皮外傷。”李且說。

“哦。”文詩月點點頭,“那我能……”

問你幾個問題嗎?

話沒說完,文詩月就被李且拽着她胳膊往他那邊帶了過去。

兩個人齊刷刷地退到牆邊,他們剛才站的位置急匆匆地經過一輛推床。

文詩月幾乎是半靠在李且的身上。

男人手心的溫度和他身上的體溫也漸漸傳遞到了她的胳膊和後背,又灼了一下她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眼下的距離過于暧昧,還是心裏作用,她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她偏着頭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脫離他的懷抱。

然而她所有的舉動,她的有意退開和微微泛紅的耳朵,都被李且看在了眼裏。

他放下手,垂眸曲了曲手指,将手揣進了兜裏。手心不屬于自己的溫度,經久不散。

“謝謝。”文詩月平複心緒道謝。

“客氣。”李且卻驀地笑了一聲。

文詩月被這一聲笑又提起了她那剛擱下去心,她不明所以提聲問:“笑什麽?”

這話問的有點兒賭氣的成分,李且的笑意偏偏更甚了:“就感覺你現在變化還挺大。”

“有嗎?”她哪有什麽變化,但是因為是他提的,她這莫名的好奇心也來了,脫口就問,“哪兒變了?”

“以前的你,”李且停了下,似乎在琢磨,“有點兒高冷。”

文詩月提起的心有點兒開裂,那不是當初在他面前裝出來的,公開處刑呢。

“那,現在呢?”她硬着頭皮問下去。

“現在啊。”李且瞧着文詩月微微咬唇的樣子,眸底的笑意愈發濃烈,“倒是可愛多了。”

文詩月一聽,猛地一擡頭,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四目相對,好像有什麽火花在空氣中滋滋燃燒。

“李隊。”

一聲喊活生生地斬斷了這道火花,兩人一前一後地挪開了視線,各看各處。

朱進跑到李且跟前,瞥了眼他身邊的文詩月,又看向李且,氣都沒喘勻就說:“淩隊找你。”

李且昨晚出任務就上交了屬于“林旭”的手機,自己的手機還在淩成明那兒沒拿回來,所以現在要找他也只能用腿來找。

至于文詩月……

昨晚行動結束後兵荒馬亂,一直到持續到天亮,都才放下心來。

他忙完,因為紗布浸血在重新換藥,讓跟在身邊的朱進問下在西市局裏的文詩月現在處于什麽情況。

朱進本來要出去打電話的,被李且給攔了下來:“就在這兒說,你跑什麽?”

“李隊你這還在換藥呢。”朱進說。

“我傷的胳膊,又不是耳朵。”

一旁的大夫“噗嗤”笑了一聲,跟着附和:“對,手別亂動就行。”

朱進有些茫然地撥通了電話,等待接通的時候有意将手機遞到李且耳邊,又被人給訓了:“問個事都不會?還要我來?”

“不是。”朱進又将手機擱回到自己耳邊。

“你別再動了。”大夫見李且支着耳朵盯着朱進,忍無可忍地提醒,“再動,得重新縫了。”

“不好意思。”李且端正坐姿,目光還停留在朱進那兒。

朱進收了線,跟李且彙報:“說是已經走了。”

“走了?”李且下意識動了下胳膊,扯了下傷口。他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說她去哪兒了沒?”

“沒說。”朱進搖搖頭,詢問,“那要不,我讓打聽打聽?”

“算了,沒事就好。”

本想着等一切結束,回了渝江再說。倒是沒想到會在ICU遇上她。

“那我……”

“沒事,你忙你的,我一會兒……”文詩月趕緊接下話來,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邊的岩香喊了一聲,她回頭應下,跟李且說,“那我就先過去了。”

“嗯,那……”李且的話也還沒來得及說完,文詩月已經轉身走了。

他瞧着姑娘纖柔的背影,輕勾了下唇角,對朱進說:“走吧。”

文詩月就着岩香身邊坐下,不受控制地回頭看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個氣場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

這才是真正的他啊,之前在客棧裏那個總想占她便宜的流氓之氣都是他演出來的。

他原來還是一個很不錯的演員。

他剛才說她,可愛?

“月,想什麽呢?”岩香問。

文詩月回過神來搖搖頭。

可能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出了太多洋相,跟以前面對他時确實不太一樣,他才随口那麽一說的吧。

這也不能怪她,那她又怎麽會知道林旭和李且原來是同一個人。

說起這個,她腦子裏還有千絲萬縷的問題,又不知道從何問題。

算了,大致她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就這樣吧。

……

文詩月陪着岩香說了會兒話,聽她講起他們的愛情。很巧合的相遇,很浪漫的沐浴愛河,那一段時間是她過的最開心快樂的日子。

可惜快樂和幸福總是短暫的,他消失,她懷孕了。

然後不顧家人反對一定要生下孩子,跟家裏鬧翻了來到勐鎮,用所有的積蓄開了個客棧,當一個單親媽媽至今。

同樣的,岩香也問起了文詩月怎麽還沒走,文詩月也把自己離開勐鎮以後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岩香嘆了口氣,有感而發:“我确實是沒想到林旭其實是警方派來秘密保護我們母子的。”

是啊,這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情節,誰又能想到就這麽發生了呢。

文詩月想起剛才看到的警官證,說:“她叫李且。”

“這是他的真名?”岩香想起剛才看到他們倆在一旁說話,結合在客棧的種種,不由得問,“你們認識?”

“認識。”文詩月莫名有些感慨地說,“認識了十年。”

淩成明和李且他們一起從病房出來,裏面躺着的是一起執行任務受傷的隊員。

醫生在跟他們說明目前的情況以及注意事項。危險倒是脫離了,就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養傷,目前這情況暫時不要長途跋涉,等穩定了再轉院。

待醫生說完了,幾個隊員又進病房裏去了,淩成明拍拍李且的肩,跟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大廳走去。

“手怎麽樣啊?”淩成明看了眼李且的胳膊。

“小問題。”李且擡了下胳膊,以示沒事。

“下午有個聯合會議,你跟我一起去。”淩成明說。

“是。”

“還有這次行動報告關于那個姑娘的事,你得認真寫清楚。”

“她就是個意外。”

淩成明“嘶”地一聲:“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得寫進行動報告裏,又不是第一次寫報告,還需要我教。”

“如果我說需要,您會幫我嗎?”李且笑問。

“你說呢?”

“不敢勞駕,我自己來。”

淩成明剜了他一眼:“還有啊,有的話能說,有的話不能說,這個度你得把握好。”

李且:“說什麽?”

淩成明:“不你朋友嗎?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問?”

李且倏然想到之前在ICU大廳的事,沒由來地一笑。

她好像确實有很多疑問。

“笑什麽?”淩成明問。

李且一聽,那姑娘也這麽問他,就是反應有點兒意思。

一臉出乎意外的茫然表情。

“沒什麽。”李且望向窗外,“就是突然想到那個朋友了。”

此時臨近中午,醫院裏裏外外人來人往,窗戶斜對着醫院大門,太陽漸烈。

而他的目光正好鎖定在了醫院大門口那個推着行李等車的姑娘身上。

陽光透過窗明幾淨的玻璃曬了一地金燦,将人籠罩在內,像是為其鍍了一層金身。

來來往往的人不經意瞥見他,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耳邊是淩成明的聲音:“反正你這辦事我一向放心,哎對了,關于下午的會……”

李且哪兒還在聽淩成明說什麽,一雙眼靜靜地看着文詩月讓了一個腿傷的男人上了出租車,又讓了一個坐輪椅的姑娘上了出租車,門口再無空車。

他彎着唇角,還是那麽好心腸。

記得高中時,他曾經偶遇過文詩月兩次,這姑娘都是在做好事。

一次是上學的路上,他騎車經過一個岔口,看見她在幫一個老奶奶推三輪車上坡。

然後遲到了被罰站校門口挨訓。

還有一次,是在一個商場。他從透明直梯那邊下來的時候,看到她朝中庭扶手電梯那兒狂奔,拿自己的身體抵住了失控的嬰兒車。

然後腳瘸了一個禮拜。

他也從蘇木那兒聽到一些,原來她舍己為人做的好事不僅僅是他所看到的那兩件,還有很多,連流浪貓狗都不放過。

後來得知她爸爸是警察,他也就理解了。

她從小受到的是最正直的教育,教育出了她這麽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來。

他驀地打斷了淩成明:“淩隊,我想起我還點事,下午的會我會準時到。”

說完,他轉身就小跑離開。

“哎,這小子。”淩成明看着李且急吼吼的背影,笑着搖搖頭,也走了。

李且去了趟病房,沒兩分鐘就出來了,手上多了把車鑰匙和手機,腳步不停地徑直朝電梯口跑去。

人出了住院大樓,一路朝着大門口大步邁進,文詩月背對着他低手在看什麽。

他偏了下頭一看,是在看手機。

“文詩月。”他在她身後喊了一聲。

只見姑娘應聲轉過來,白裏透紅的小臉上有一霎沒反應過來的呆萌,連眼神都顯得有一些渙散。

他朝她走了過去。

文詩月陪了岩香好一會兒,看了好幾遍手機,被岩香發現,問她是不是趕時間。

她點點頭,說明天有個面試,定了下午三點的機票回去,現在差不多應該往機場去了。

岩香讓文詩月不用擔心她,別耽誤了自己的事,有什麽事手機聯系。

文詩月又擡頭掃視了一圈,依然沒再看見李且的身影。

其實她在這兒呆這麽久确實還是想等等看他會不會回來,可是眼下她應該是等不到他回來了。

就算讓她等到他回來,又能怎麽樣呢。

“那有什麽需要你記得跟我說。”文詩月握着岩香的手,柔聲安慰,“都會好的,你也照顧好自己,你可不能垮。”

岩香回握住文詩月的手,讓她放心:“我知道,行了,快走吧。”

“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

文詩月離開ICU後,就推着行李徑直往醫院大門走,本來以為挺好攔出租車來着,誰知道身邊站着一個腿受傷的男人。天氣太熱,她笑着讓他先。

沒一會兒,等來了第二個空車,旁邊又出現了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女孩,被她媽媽推着。她往旁邊讓了讓,又讓她們先。

這下又沒有空車了,文詩月拿手扇着風,摸出手機琢磨着要不要喊滴滴。

又等了一會兒,有一輛空車,卻因為停的位置離她較遠,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嘆了口氣,打開打車軟件,還是決定叫滴滴。

就在她選好路線正準備确認呼叫時,身後不遠處驀地響起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叫的是她的名字。

文詩月聞聲轉身看去,一眼就在熙來攘往裏看到了那個高挺英俊的男人。

他行走在陽光下,肩背挺括,走姿随意中又有些端正。五官輪廓永遠精致,骨相線條流暢而硬朗,更帥了。

其實他還是有很大的變化,褪去了十七八歲時清瘦的少年氣,成就成眼前這個成熟穩重的安全感。

唯一沒變的,她看了眼四周的目光,還是人群中耀眼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這麽多年,也快奔三了。

應該……成家了吧。

“你去哪兒?”李且立在文詩月跟前,正好幫她擋住了越發熾烈的太陽。

“機場。”文詩月說。

李且伸手去拉文詩月旁邊行李箱拉杆,直截了當:“走吧。”

“啊?”文詩月一時之間沒弄明白他這什麽意思。

李且瞧着文詩月,微眯了下眸子,對上她的視線說:“我送你。”

文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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