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星月晚會

結果還是輸給了他！我暗暗嘆氣。哎，既來之，則安之！

走進大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搭建的簡陋舞臺，舞臺上一群孩子正在進行舞蹈表演。

原來這是個孤兒院裏的孩子自編自導的晚會。

我被眼前的情景吸引，找了個角落的板凳，帶着一種新奇的眼光觀看起來。劉星野也在我身邊坐下。

舞臺上一個節目接一個節目。有跳舞的，有彈琴的，有朗誦的……這裏的孩子們沒有漂亮的衣服，先進的設施，可是那些天真淳樸的笑聲感染了我，我置身一片快樂的海洋裏。

這是一個晴朗的晚上，天空中閃爍着零零落落的星星，月亮也從雲層裏悄悄探出了頭。

“好美！”我不由地喃喃自語：“星光閃耀，明月做伴，這樣的晚會不是比高樓大廈裏任何一場隆重的盛宴都完美麽？”

側頭去看劉星野，他的座位上卻空着。

四下搜尋，發現他不知何時離了席，在不遠處一棟矮樓前，和一個女教師談論着什麽。忽然，劉星野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女教師。女教師連聲道謝。

我的目光不由地定格在劉星野身上，心裏充滿了溫暖的感動。

他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晚會過半，劉星野回到座位，我偷偷去瞟他。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今晚舉行這個晚會？”他突然開口。我的小動作沒逃過他的眼睛。

“為什麽？”我只得硬着頭皮接話。

“因為幾個星期前，BG公司為這所孤兒院聯系了許多願意收養孤兒的夫婦，很多孩子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他平平淡淡地說。

“所以你是為了這件事來A城的？”我心裏被感動和歡樂充滿，不知不覺對他的口氣也柔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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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向來是BG做的最好的項目之一。”他嘴角露出一絲略帶疲憊的微笑。

兩個人說話間，晚會已接近尾聲。

最後一個節目是女聲獨唱。

一個大約七、八歲，紮着兩個小辮的小女孩，瘦瘦弱弱地站到舞臺中心，向觀衆露出一個羞答答的微笑。

然後她拿起話筒，開始唱歌。

奇怪的是，話筒沒有反應，音箱也不響了。

晚會突然終止。

觀衆席裏的孩子們叽叽喳喳像炸開了鍋。

“似乎是音箱壞了。”劉星野把目光調向後臺。

“喂，大叔，你會不會電工？”我靜了一會兒，倏然問。

劉星野打量了我一眼，悶悶地說：“你想幹什麽？”

我甜甜地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把晚會進行到底！”

劉星野被我硬拉着，自告奮勇地來到後臺，幫忙修理電源。

劉星野是一個頭腦精明的集團總裁，我好歹也是個高材生，結果面對一個死活不肯合作的音箱，竟束手無策。

那個本該唱歌的小女孩退到了後臺，失落地站在一角，滿臉的失望之情。

“小美，別擔心，音箱一會兒就會修好的！”一個老師安慰地說。

“可我……好想唱歌！我想唱給他聽！他說過他今晚會來！”女孩幾乎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他？”我好奇地問。

“他是子樹哥哥。”小美用嫩嫩地聲音說：“我以前的鄰居……我就被送來這裏後，他常常來看我。”說着，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可是……”

“可是……怎麽樣？”我停了手中的動作，認真地聽起來。這女孩身上，似乎有某種打動人心的力量。

“可是，我被人收養了，明天，我就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小美的淚大顆大顆地順着臉頰落下。

“所以，今晚的這支歌，你想唱給他聽。”我霍然明白了，溫柔地看着她。

小美含着淚點點頭。

“相信我，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我摸摸她的頭，把她摟進懷裏。

我趴在地上排查線路。

劉星野對着我搖頭，嘲諷地說：“照你這種效率，修到明天早上也修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一心和音箱作戰，懶得和他鬥嘴。

看我這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劉星野無可奈何，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送一套音響過來。地點是紅星孤兒院。十分鐘內一定要送到。一分鐘也不能晚！費用記我賬上。”

我大大地咂舌。

果然，不出十分鐘，一個戴帽子的男人開了一輛貨車出現在大院前，從車裏卸下一套全新的音響。

大家七手八腳地幫忙連上電源，音箱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音樂終于恢複了正常。

小美感激地親了親我，像小鳥一樣飛奔到臺上，用軟軟的童音唱起歌。

居然是我最喜歡的那首童謠。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離別多……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我站在臺下，靜靜地聽着這首歌，不知不覺淚水盈滿了眼眶。

劉星野和戴帽子的男人寒暄了一番後，送走了他，才回到我身邊。

“謝謝……”我輕聲說。

“這裏還用不着你說謝謝。這個孤兒院本來就是BG的慈善項目之一。”他不溫不火地說。

“不……我是謝你為小美實現了她的願望。”看着舞臺上的那個女孩，分明那麽柔弱，卻那麽用力地在唱……為了心中所想的人。我胸中不禁情緒翻騰。“她的歌聲，真好聽！”我由衷地說。

“有種滲入人五髒六腑的感動！”

“她一直夢想當一名歌手。”身邊站的一位教師說：“可是因為身體不好，經常辍學，無法堅持練習聲樂。”

“小美是個內心很柔弱，很難對別人打開的女孩。只有那個叫子樹的男孩一直鼓勵她繼續唱歌。他今晚好像也來了……啊，就在那棵柳樹下面！”另一位說。

我朝左邊的柳樹看去。

一個清瘦的男孩正獨自站在柳樹下，出神地望着臺上唱歌的女孩。

歌曲終了，孩子們掌聲不斷，小美卻慢慢走下臺，淚水漣漣地望着柳樹下的男孩。

“子樹哥哥，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

男孩沉默地望着她。

“我……我想告訴你，不管我去了哪裏，我一定不會放棄當歌手的夢想！”她含着淚淺淺地笑：“總有一天，我要站在真正的舞臺上，唱歌給你聽！”

“因為你說你最喜歡聽我唱的歌！”

男孩淡淡一笑，伸出右手的小指。

“我們倆拉鈎。”他說：“約定了就不反悔。”

“總有一天，你會像夜空裏的月亮一樣，唱着美妙的歌，被星星圍繞在中心！”男孩說着，用力拉起小美的左手小指。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人齊聲說。

“一定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既然這兩個孩子感情這麽好，為什麽一定要把他們分開，為什麽子樹的父母不能領養小美呢？”我看着他們，心裏一片悲涼，向身邊的幾位教師問。

“因為經濟問題。”一位女教師誠懇而無奈地答：“其實子樹的父母也很喜歡小美，可是收入有限，沒有能力再養一個孩子。”

“很可惜，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有完美的結局。”劉星野也注視着他們，目光深邃，口氣裏滿是滄桑：“他們必須接受現實，面對生活，勇敢地走下去。”

我聽了惟有沉默。心知劉星野說的有他的道理。

“可是……”我仰頭而望，月亮從雲層裏爬了出來，散發出幽美的光芒。“不完美的世界，也有完美的希望。只要懷抱希望，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我和劉星野從紅星孤兒院走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晚了，該送你回去了！”劉星野說着打了一輛車。

“丫頭……丫頭……”他喊，我卻站在原地不動。

他走過來拉我，我無聲地擡起頭。

“你哭了？”他難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擦了擦臉頰，原來已淚流滿面。

“你居然為了兩個小孩子哭成這樣，簡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他對我哭笑不得。

我仍咬緊唇不說話。

終于，他感到有些不對勁。

“丫頭，你臉色怎麽白得像紙一樣？到底怎麽了？”

“我的頭……疼……好疼！”

“司機，快去市中心醫院！”劉星野慌忙把我拉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