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0旺仔 消費積分送禮品

09.

有李旭他們在,根本不可能吃完飯後乖乖各回各家。

男生們起哄說要去酒吧,去KTV,去TVB,去CCTV。

聞清聽的頭皮發麻。

她哪都不想去,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呆着。

沈屹白看出了她的抗拒,低聲道:“想回家?”

聞清在混亂狂歡的人群中幅度極小地點點頭。

她知道自己不合群,又怕沈屹白為難,遂小聲問:“可以嗎?”

沈屹白的眼睛外眦角高于內眦角,平時看着深邃好看,一旦眯起來,就顯得異常銳利,難以接近。

而聞清則恰恰相反。

她平時話少,總安安靜靜的,所以給人一種清高冷漠的感覺。

但是那雙淺色的眸子卻圓圓鈍鈍的,沒有一絲棱角。

但凡靠近細看的人都知道,這是個面冷心熱的姑娘。

尤其像現在這樣專注地盯着一個人看的時候,會讓人有種“他是唯一”的溫柔錯覺。

沈屹白擱在桌上的指尖微動。

冷白皓腕上的老舊紅黑色編制手繩跟着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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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垂着眼說:“可以。”

聞清敏感察覺到他錯開視線。

她覺得沈屹白這是不開心了。

因為她。

因為她的不合群。

或者說是…不識好歹。

聞清悄悄咬了咬舌尖。

陣痛傳來,她聽見沈屹白忽而問道:“家裏有門禁嗎?”

聞清木讷搖頭,“沒有。”

姜豔都不回來,哪還會管她?

沈屹白擡眸,瞧見了她眼裏的恍惚與情緒低靡,彎唇道:“又沒說不給你回家,可不許哭啊。”

聞清:“?”

她小聲反駁:“才沒有哭。”

沈屹白也沒跟她争辯,只是起身朝喝了酒正上頭的衆人道:“你們去哪,回頭群裏把定位發我。我先把聞清送回去。”

旁邊的舒姚一聽不幹了。

她拉着聞清的手,問:“幹嘛急着回去啊?還早呢。”

聞清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含糊道:“家裏有門禁。”

說完,就察覺到頭頂投來一束目光。

她想起自己前後矛盾的供詞,只覺頭皮發麻,耳根發燙。

這時候又聽一女生唏噓道:“你家裏管這麽嚴啊?”

李旭嘲笑,“不然都跟你爸媽一樣放雞式散養你?”

“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雞!”

眼看又要鬧起來,沈屹白往李旭腦袋上拍了一下,無奈道:“李旭,你能不能別老欺負女生?”

李旭不服氣,“不是,沈哥,你管她叫女生???”

那女生陰着臉捶桌,“李九日,你大爺的是不是欠錘?”

李旭:“……”

衆人哈哈大笑。

沈屹白嘆息着搖搖頭,不放心地跟吃癟自閉的李旭交代說:“待會出去之後看着點大家,別周一升旗儀式又上‘光榮名單’。”

提起“光榮名單”,李旭就想起他三千字檢讨書還沒寫好。

于是他一下就老實了,乖乖應“好”。

随後沈屹白又跟他交代了什麽,便帶聞清離開了。

身後喧嚣漸漸遠離。

幽靜的走廊寬敞明亮,足夠四五個人并排走。

聞清卻刻意放緩腳步,落在沈屹白身後一步半的位置。

她小心地凝着少年寬闊清隽的背影,偷偷彎了彎嘴角。

須臾,垂着頭,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下他的…影子。

好像自從考語文那天,寫下那樣一篇隐晦、大膽的作文之後,聞清對于影子就有了格外的感情。

畢竟她無法觸碰他,卻能碰到他的影子。

這讓她有一種,他們彼此間距離沒那麽遙遠的溫柔錯覺。

下了電梯到一層大廳的時候,沈屹白讓聞清等一等。

聞清乖乖照做。

沈屹白快步走到前臺跟對方交涉了什麽,然後低頭刷卡。

接着聞清看見前臺小姐給了他一盒什麽東西。

大紅色的,還印着一簇簇妖嬈的牡丹。

沈屹白快步走回來,然後将那盒大紅牡丹遞給了聞清。

聞清下意識接過,慢半拍才問道:“這是什麽?”

沈屹白無奈,“消費積分送禮品。上回碗筷還能用,這回都是些糕點,我不愛吃,你拿回去吧。”

聞清動作一頓。

奶奶是一位中式糕點師,平時很喜歡做糕點,聞清也很愛吃。

但是自從來了姜豔這之後,她再沒吃過了。

聞清攥着禮盒細繩的手緊了緊,“可是…”

“別客氣。”

沈屹白笑笑說,“我是真不太愛吃甜,放着怪浪費的。”

聞清猶豫了下,最終點頭應道:“那就謝謝了。”

沈屹白嘆息,“第五次。”

第五次什麽?

第五次說謝謝了。

聞清心跳有那麽一瞬間的加速。

心想,原來他都是記得的。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

沈屹白沒上去,只搖下車窗,叮囑聞清到家後給他發個消息。

聞清乖乖應“好”。

她轉身離開。

但是沒走兩步,沈屹白突然叫了她一聲:“聞清。”

聞清疑惑地回頭看着他,“班長,怎麽了?”

沈屹白靜靜看了她兩秒,問:“所以到底有沒有門禁?”

聞清耳尖紅了紅,好在夜色太黑也看不清楚。

“沒。”她輕聲說。

沈屹白莞爾一笑,“好了,這下真沒事了,快上去吧。”

聞清點點頭,卻沒有急着離開,“那我真上去了?”

沈屹白點頭,“嗯。”

頓了頓,又道:“看天要下雨了,晚上把窗戶關好。”

聞清乖乖點頭,随後狀似平靜地走進單元門。

一脫離少年的視線,她立馬就瘋了般跑向電梯,沖出電梯,摁亮家裏的燈,給沈屹白發了個消息。

聞清:[我到家了]

沈屹白:[好]

明明就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左右結構簡體字,但聞清卻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動聽的字。

她喘着氣将手機壓在胸口,默默倚在門上平複了下呼吸。

忽地想起什麽,又偷偷跑到窗前向下望了望。

恰好看到那輛漸漸遠離的黑色轎車。

她目送着那輛車離開,直至徹底看不見了才收回眼。

她回到玄關,将那盒糕點拿到了餐桌上,小心拆開。

禮盒包裝雖然豔俗,但是裏面的糕點卻出乎意料的精致。

就像高檔糕點裝錯盒似的。

聞清嘗了一塊玫瑰酥。

竟然還是姜山獨特的地方味道和口感!

她眼裏浮現一抹驚喜,想了想,又給沈屹白發了條消息:

[糕點很好吃,謝謝]

這次沈屹白沒回。

聞清覺得有些失落和沮喪。她放下手機,捧着臉發呆。

突然想起什麽,她起身從房間抽屜裏拿出張沈屹白的照片。

這是那天李旭落在考場的那張,後來被她撿回來了。

她看着照片中少年精致溫和的面龐,眼裏笑意彌漫。

當晚果然如沈屹白所說的那樣,開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拍打在玻璃窗戶上,風也很大,曳的呼呼作響。持續了整整一天兩夜。

周一上學後,通過同學之間的閑聊,以及老師的提醒,不看新聞的聞清才知道,原來是臺風來了。

江城這邊夏、秋多臺風,現在刮一刮下場雨就開始入秋了。

聞清沒怎麽放心上。

唯一就是上下學會比較麻煩。

畢竟風太大了,她根本就沒辦法撐住雨傘。

從公交車站到學校這段路,每回都會讓她的校服濕透。

但是沒辦法。

自然災害面前,人類渺小又脆弱,根本無從抵抗。

所以聞清選擇順從。

周二早上,聞清又是一身濕漉漉地來到了教室。

沈屹白見小姑娘一副從水裏撈出來的可憐模樣,皺眉問道:“今天又忘帶傘了?”

忘帶傘。

這是聞清昨天用來搪塞沈屹白的說辭。

聞清臉頰微燙,小聲道:“今天帶了。”

沈屹白問:“那怎麽還淋成這樣?”

聞清抓着被她反背在胸前的書包說:“風太大,打不住。”

沈屹白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良久,沉聲道:“去醫務室烘一烘,這個天容易感冒。”

聞清搖搖頭說:“不用了。”

她從書包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校服和幹毛巾說,“我有另外帶一套,去廁所換件幹淨的就行了。”

沈屹白淡淡嗯了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語氣如常,但是莫名的,聞清覺得他有些不開心。

聞清抓着衣服的手緊了緊,心裏悶悶澀澀的。

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好矯情。

鼻子有些發癢,聞清沒再繼續多想,起身往廁所去。

沈屹白擡眸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半晌,也跟着站了起來。

聞清換好幹淨校服回到教室的時候,看到沈屹白不在位置上。

她怔了怔,見小組長來收作業,又連忙過去交作業。

各科作業交好之後,她正要做習題,忽然聽到教室門口傳來李旭的咋咋呼呼的聲音。

“來來來,天冷小心感冒,沈哥請咱們喝旺仔哈!”

班裏一陣歡呼。

聞清擡眸望去,就見李旭提着倆塑料袋的罐裝旺仔給大家分。

沈屹白在他後面,正甩傘。

勁瘦蒼白的小臂上一串水珠零零落落,鴉黑的發微濕。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轉頭望了過來。

目光相撞的剎那,聞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連忙低頭,裝模做樣地寫習題,心裏卻十分忐忑不安。

班裏喧嚣依舊,但是在某個瞬間,少年的腳步聲卻清晰如斯。

察覺到他停在自己桌前時,聞清覺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

要不要擡頭?

就在她還在糾結的時候,少年替她做了決定。

他将一罐紅豔豔的旺仔牛奶放在了她的習題冊旁邊。易拉罐與木制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

聞清這下沒法裝不知道了。

她只得硬着頭皮擡起腦袋,甕甕叫道:“班長…”

班長輕哼一聲說,“不裝沒看見我了?”

聞清臉頰一下就燒紅了,無措地又喊了一聲:“班長…”

沈屹白見她害羞成這樣,也沒再逗她,說了句“趁熱喝”就回到位置上了。

身後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音,聞清怔怔盯着易拉罐上那個表情搞怪的小孩看了幾秒鐘。

而後,伸手将其拿在手裏。

指尖觸碰到一陣溫熱。

聞清縮了縮手,微頓,又重新将其抓在手心裏。

一個小插曲過去,學校生活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

中午吃完飯快午休那會,大家正在聊天,學委突然急匆匆地跑進教室說:“摸底考排名出來了!”

聞清下意識擡頭看向學委。

奈何他面前聚集了太多的人,聞清連他臉都看不到。

她跟學委不熟,半個月來統共說話都沒超過十句。

尤其剛轉學那會兒,她還嗆了他,不好意思主動上前詢問。

就在聞清嘆息着以為自己要去包老師那看成績時,沈屹白拿着花名冊走進教室。

衆人一見沈屹白,頓時激動起來,問他們及格了沒有。

李旭則直接嚷嚷着嚎道:“沈哥,你給我個痛快吧!告訴我是不是又年級倒數第一就成。”

班裏人嫌棄道:“沒出息。”

李旭梗着脖子說:“年級倒數第二追求還不高?”

沈屹白見此,無奈道:“恭喜你,實現了你的追求。”

李旭醺醺然,“沈哥?”

沈哥笑笑說:“除卻一個門門作弊都被抓的,你倒數第二。”

李旭:“……”

日。

還以為他□□絲逆襲了。

沈屹白把花名冊遞給就近一個男生,叮囑道:“老包不讓我提前跟你們說,到時候裝像點。”

衆人應“好”。

交代完他們之後,沈屹白往座位回。

待瞧見那個好像冷冷靜靜在悶頭做習題,實際上姿勢僵硬的不行的小姑娘,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他習慣性的在她課桌面前停下腳步,指節輕叩桌面。

“聞清同學,不想知道自己的成績?”

聞清捏着筆的手更緊了。

她垮着張小臉,弱聲弱氣地叫道:“班長…”

沈屹白這次沒讓她那麽輕易地蒙混過關,“不想知道?”

聞清:“……”

她默了兩秒,小聲道:“想。”

沈屹白眉眼驀地一軟,“語文119,數學150,英語118,物理94,化學95,生物99,總分675。至于年級排名麽…”

他刻意一頓。

聞清下意思問道:“第幾?”

沈屹白朝她眨了眨眼睛,說:“你猜。”

聞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屹白這是在逗自己,面頰臊的通紅,小聲又叫了他,算作抗議。

沈屹白摸摸下巴,也不再逗她,“第二。”

聞清不意外。

畢竟她的語文和英語一直都不是很好,每次考試之前都得集中惡補一段時間,才不至于拉分。

這次實在太趕,其他科目都沒搞明白,哪有空管語文和英語?

實話說,能考110多,尤其語文,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好了。

沈屹白見她沉默,問道:“不滿意?”

聞清搖頭,“很滿意了。”

沈屹白:“那你就不好奇誰是第一?”

聞清用一種很坦然的目光看着他,“考神。”

“考神?”

沈屹白眉梢微揚,“你怎麽知道這個稱呼的?”

聞清有些不自然地說:“看見他們拜你的照片了。”

後面同學哄鬧。

沈屹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撐着下颌問:“那你呢?”

聞清:“?”

她疑惑地轉頭看着他。

沈屹白撩着眼皮,輕輕淺淺地笑了下說:“你不拜拜考神嗎?這回第二,說不行下回就第一了。”

大約是坐着的緣故,本就寬大不服帖的校服衣領微敞,露出半截兒羊脂玉似的修長脖頸,和半邊深突的精致鎖骨。

随着說話而上下滾動的喉結更是一覽無餘。

聞清心髒重重砸了一下。

她慌亂地別過頭,不敢看他,也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色。

“不、不拜。下回、下回我一定會努力超過你的。”

她看不到沈屹白的表情,只聽到他用鼻息發出道又蘇又撩的氣音說:“好啊,我拭目以待。”

聞清吃不準他的心思。

他會不會覺得她太自大了?

就在她糾結着該怎麽替自己解釋時,沈屹白突然叫了她一聲。

“聞清。”

“啊?”

她下意識回頭。

下一瞬,一包拆開的大白兔奶糖就落在了她懷裏。

她看看懷裏這袋大白兔奶糖,懵懂地問:“這個是…”

沈屹白依舊還是随意撐着下颌,“大白兔奶糖啊。”

聞清一噎。

她當然知道這是大白兔奶糖。

但為什麽要給她這個?

沈屹白見她欲言又止,主動道:“那天你給我一顆這糖,我覺得還挺好吃的,早上去學校超市買旺仔的時候順便買了一包。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其實不太愛吃甜。”

所以這個就給你了。

聞清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垂眸看着這包幾乎沒動的大白兔奶糖,還是有些糾結。

覺得自己拿了他好多東西了。

沈屹白有意逗她,“沒毒。”

聞清正要說話,來還花名冊的李旭就沒頭沒腦的來了句。

“操,誰得了梅|毒?”

沈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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