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宴會

李成蹊的婚事定得很快,三日後就會舉辦宴席,未婚妻是一位侍郎家的大小姐,如果婚宴上沒出意外,雙方都同意的話,這位小姐就會是李成蹊的未婚妻。

那位大小姐是中庸,說話溫溫柔柔的,長相也是李成蹊一直喜歡的女性類型,小臉大眼睛,妝面也極其精致。可李成蹊對她沒什麽感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角落裏的元錦身上。

試圖和李成蹊寒暄的大小姐看出他心不在焉,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見一個清秀的少年坐在涼亭裏,把玩着已經見底的琉璃酒杯。

大小姐不動聲色地擡眼看李成蹊,只見李成蹊皺着眉,盯着涼亭裏的少年,表情嚴肅。她笑了笑,婉聲道:“那位是叫做元錦吧,和您一同長大的。”

李成蹊“嗯”了一聲。大小姐笑道:“聽聞不久前他已經訂婚,您在宴席上還一直心系着他,看來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了。”

李成蹊松開眉頭,移開視線,轉而盯着面前這位帶着精致妝容的大小姐,面無表情道,“嗯,還行,湊合吧。”

大小姐微微一笑,提了提裙擺,端莊地行了個禮,端着酒杯就朝涼亭的方向去了。

再後來,李成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之前元錦和自己的未婚妻還在涼亭裏面侃侃而談。等他再一回頭,兩人就紛紛落水了。

李成蹊沒有絲毫猶豫,下意識就扯掉外袍跳下去救元錦。當他把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元錦抱在懷裏時,才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真實感。

他本想接着去救未婚妻,可元錦死死抱住他不撒手,還把頭埋在李成蹊頸窩裏,哆哆嗦嗦地呓語什麽。

李成蹊急了,掙不開只能沖下人吼道:“看什麽看啊!還不快去救人!”喊完又接過另外一個下人遞來的厚袍子,把元錦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按在懷裏,這才擡手重重地揍了一下懷裏小孩,吼道:“喝酒還溺水,不想活了直說!”

最後侍郎家的大小姐是救上來了,可極為狼狽,整個人都濕透了,人還差點溺死。老侯爺聽聞兩人落水的事情,驚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李成蹊處理這堆亂事花了很久,到晚上才有功夫收拾元錦。他叫來伺候老侯爺的下人,問道:“老爺子如何了?”

下人道:“老侯爺今天受了驚,已經睡下了。”李成蹊“嗯”了一聲,心道不會有人攔着自己收拾小孩,直接去了元錦的房間。

元錦趴在床上,看着一本書,兩條小細腿有一下沒一下地甩來甩去。頭發半幹不濕的,衣服早就換了新的。

他看見李成蹊進來時,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口齊整的小白牙,嘴上乖乖叫着:“蹊哥,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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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蹊冷着臉伸手:“把腰帶給我。”元錦咬着嘴唇,低垂着視線,心知肚明李成蹊要跟他算總賬了,乖乖地把腰帶解下來遞過去。

李成蹊将腰帶對折了一下,往空中一揮,破開空氣的聲音讓元錦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偷窺着他的臉色,還帶了點小心翼翼的讨好。

然而李成蹊不為所動,道:“說吧,怎麽回事。”

元錦眨巴着眼睛,乖乖道:“是她拉着我跳下去的呀,不關我的事。”

李成蹊皺眉,道:“少廢話,你跟她說什麽了,一個官家小姐還能拉着你一起跳河?”

元錦無辜地看着他,道:“就聊了聊你的事情,其他的也沒說什麽呀。”

李成蹊疑惑地問道:“我的什麽事情?”

元錦歪歪頭,道:“就,床上的事情呗。”

他這下來了精神,爬起來坐好,掰着手指自顧自補充道:“你喜歡的姿勢,一次要做滿兩個沙漏,一晚上要兩次起步;還有還有,你喜歡掐人,惹你生氣了要主動承認錯誤這樣你會揍得輕一點——讓她嫁過來以後注意一下嘛。我也是好心呀!誰知道她聽完就生氣了,拉着我就跳下去了。”

李成蹊當然知道元錦不可能說的是實話,冷笑道,“這段時間沒收拾你,還敢當着我面撒謊,皮癢了是吧?”

元錦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道:“那,你要打我嗎。”還沒等李成蹊說話,他就把書一合,扔到一邊,利落地脫掉褲子,撐在床邊,帶了哭腔小聲道:“你、你打吧,反正你本來就讨厭我,娶了她以後,肯定就、就不要我了。”一句無理取鬧的話被他說得斷斷續續,可憐極了。

這是元錦人生中第一次主動讨打,李成蹊反倒猶豫了,擡了幾次手,沒揍下去。

李成蹊丢下腰帶,無奈道:“誰說我不要你了?”

元錦愣了一會兒,才看着李成蹊的眼睛道:“可,可我那樁婚事已經定下了——”

李成蹊無所謂道:“你不是不喜歡那樁婚事嗎,我幫你把婚約退了,老侯爺怪罪下來也是怪我頭上,跟你沒關系。”

元錦楞了一下,下意識咬嘴唇,腦海裏響起了在後花園時李成蹊說過的話。他幾欲開口,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他搖搖頭,緩緩道:“不行。”

李成蹊也愣了,問道:“為什麽?”

元錦認真道:“爺爺不會同意的。”

李成蹊有些急躁,道:“我說了,老爺子怪罪不到你頭上——”然而話未說完,就被元錦迅速地打斷了。

元錦鄭重地一字一句道:“不是這個問題。”

他又盯着李成蹊,重複了一遍:“不是這個問題。”

問題是,李成蹊從來沒說過喜歡他。他不要李成蹊的施舍。

李成蹊沒理解元錦的意思,反而氣笑了,道:“行,你樂意嫁給那個窩囊廢是吧,我不攔着。”

元錦眼中迅速掠過一絲失望,低下頭不說話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成蹊最煩他把話憋心裏,有話不好好說的臭毛病。李成蹊拍拍他屁股,道:“起來。”元錦這才擡頭,有些茫然地問他:“不打了嗎?”

李成蹊冷笑道:“不打了,衣服脫了,去床上。”

元錦一聽就明白了,自己慢吞吞地脫了個精光,不自覺夾着腿在床上跪好了,去解李成蹊的褲子。

李成蹊想象着元錦嫁出去以後,也會主動去解那個中庸的衣服,向那個中庸求/歡,臉色就不太好。

元錦慢吞吞地幫面色不善的李成蹊脫完衣服,還沒來及說話就被李成蹊按倒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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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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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感覺到李成蹊湊到他脖子後面,狠狠地咬了下去。

元錦迷迷瞪瞪的,等李成蹊松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被完全标記。他下意識就想離李成蹊遠點,可結還沒消,硬是被李成蹊又按回懷裏。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後頭腫起來的腺/體,眼睛裏慢慢蓄了淚,李成蹊心裏咯噔一下,想擡手堵住小孩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元錦哭得驚天動地,響徹山河,偏偏話還說不清楚。含糊不清地哭着罵李成蹊大混蛋不要臉。然後不要臉的李成蹊頂着被吵聾的風險,等着結消下去以後,幹脆又按着他來了一回,最後還是成了結。元錦根本經受不住如此不知節/制的李成蹊,第二次結還沒消下去就累得睡着了。

李成蹊叫人備了浴盆和熱水,抱着元錦給他清理。小孩身上慘不忍睹,一幅被糟/蹋狠了的模樣。他摟着哭累的小孩,臨睡前還想,屋子隔音真好,這次元錦叫這麽大聲都沒把老侯爺嚎起來。

轉天他們就知道原因了。

老侯爺當晚中風犯了,猝然長辭。走得無聲無息,是淩晨時犯得病。家裏沒有一個人察覺。

元錦在墓前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看出來是真的傷心難過。最後還是李成蹊給他抱到自己馬上,這才回去的。

自那次完全标記後,李成蹊是有心想和好的,挑了滿滿一碟子魚肉,遞給元錦:“……你吃吧。”

元錦也不說話,接過來就埋頭苦吃,吃完了魚肉又吃雞蛋餅喝牛乳粥吃櫻桃肉。

李成蹊目瞪口呆地看他吃了一盤又一盤,忍不住道,你少吃點,消化不了。元錦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要你管!”

果然,元錦還沒吃完就覺得不好受,轉頭就吐了。

偌大家業和永安侯的名頭全落在李成蹊一人頭上了,他倒不擔心會不适應,早在幾年前老侯爺就已經逐步放權給他了,而元錦自己表示沒興趣,一心沉迷詩詞歌賦,每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寫東西。

可李成蹊不習慣文绉绉那套,每天除了去武場就是出去跟兄弟們鬼混,偶爾晚上回來一趟還被元錦拒之房門外。

自從李成蹊違背他的意願标記他後,元錦就再也沒給過李成蹊好臉。李成蹊畢竟是乾元,下/半/身思考多一點,憋得不行,看見元錦不由分說就要湊上去強吻。

李成蹊将元錦抵到書櫃上,結束強吻後向下探尋,舔咬他的頸肉。

元錦瘦得厲害,脖子上薄薄一層皮肉,輕輕一咬仿佛就能将血管咬破。

李成蹊正想着,手臂驀然一痛,只見尖銳銀白的匕首尖端沒入了大臂。他一擡眼,看見元錦紅着眼圈,緊緊地握着匕首,一副誓要跟他魚死網破的樣子。

他沉着臉放開元錦,匕首拔出時牽連一串血珠砸在地上,摔門就走了。自此,兩人之間更是無話可說。

李成蹊憋着火,索性連鬼混都不了,把火氣全撒在手底下的暗衛身上,每天從清晨練到深夜,只當眼不見為淨。

他足足等了兩個月,正等着元錦自己犯了事兒再一并發作算總賬,結果他沒想到的是,元錦居然直接離家出走了。

回去一看,元錦屋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只是明面上一些值錢的東西都消失了。

李成蹊冷着臉吩咐手下:“派守備軍馬上去追,追回來直接關地牢裏,不必留情。”

他回到書房沒坐一會兒,管家就來報信了:“禀侯爺,人已經捉回來了,按您的吩咐關進地牢裏了,只是——”

李成蹊眼皮子都沒擡,翻着桌上的文書,道:“只是怎麽了?說。”

管家估摸了元錦現在在李成蹊心裏的分量,這才繼續道:“只是小少爺一直哭鬧,鬧得牢裏的囚犯和守衛都不得安生,吵得很啊。不如,您把小少爺放出來吧——”

李成蹊氣笑了:“行,讓他鬧。吩咐下去,不必優待他,待遇和其他囚犯一樣,我看他鬧到什麽時候去。”

管家不敢多說,怕觸這位新晉的永安侯黴頭,趕忙恭謹地應了。接着又遞上了一封信,遲疑道:“還有一件事,參軍家派人來問小少爺成婚的事情。聽派來的人說,他們的意思仿佛是想盡快完婚。”

李成蹊低頭看了信封的封面,蓋着那個參軍家的家徽,幹脆連封泥都沒拆開,直接将信件放在蠟燭上點燃,随手扔進了火盆裏,冷聲吩咐道:“派人把所有聘禮都送回去,告訴他們,婚事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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