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舒清揚把車開得飛快,轉瞬間已跟他們并駕齊驅,喝道:“我攔住車,你們從後面走。”
他說完,沒等邵燕黎回應,便猛踩油門,奔到了廂型車前方,以攔截時的摩擦阻力緩解廂型車的速度,車速慢慢減了下來,逐漸穩住了平衡,阿翩跳起來,叫道:“走!”
“你大哥……”
舒清揚的車在山路外圍,邵燕黎很怕自己松開方向盤後,他的車會擋不住廂型車的沖力,而被撞到山下去,危急關頭阿翩沒時間跟他多解釋,說:“相信我大哥。”
他拉着邵燕黎跑到廂型車後門,踹開門跳了下去,車速在舒清揚的阻截下已經慢了很多,但兩人還是被沖力帶着順地面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眼前有一陣的天旋地轉,好半天邵燕黎才從虎口餘生的驚悸中回過神來,手腳在翻滾中被磨擦得很痛,他顧不得許多,急忙抱住阿翩,問:“你怎麽樣?”
“沒事。”
這種經歷對阿翩來說不算什麽,跳車時他穩住平衡,把邵燕黎抱得很緊,以保證他所受的傷害降到最低限,可是落地後卻發現邵燕黎也把他抱得很緊,手掌搭在他後腦上,以免他傷到。
一瞬間,懊悔充滿了心頭,他輕聲說:“對不起。”
邵燕黎愣了愣,看着月光下有些蒼白的容顏,發現自己又搞不清他是誰了。
阿翩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避開眼神,站起來,叫道:“我大哥!”
邵燕黎被他很粗暴地扯了起來,兩人向前沒跑多遠,就聽前方轟響傳來,随即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阿翩一怔,跑得更快,邵燕黎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兩人跑了一段路後,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從前方的黑暗空間走過來,腳步沉穩,完全沒有歷經危險後的失措。
“大哥!”阿翩沖上前大叫。
舒清揚眉頭微皺,他很不适應這樣感情外露的舒清河,或是這麽關心自己的阿翩,一時間無法判斷眼前這個人是誰,不過他很快放棄了思考,意味深長地看了邵燕黎一眼,說:“不錯。”
“我選中的,當然不錯了。”阿翩笑嘻嘻說。
這次舒清揚可以肯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誰了,眉頭不經意地皺緊,雖然沒露出厭惡,但明顯是不喜歡的,淡淡說:“抱歉,因為我的原因連累了你們。”
“你沒事就好。”
一句話兩個人同時說出口,一致得讓人咋舌,舒清揚眼神掃過他們扣在一起的雙手,從口袋裏掏出特制的鑰匙,幫他們開了手铐,冷冷說:“我當然不會有事,有事的是別人!”
“葉盛瑤?”看出大哥心情不好,阿翩小心翼翼問。
舒清揚哼了一聲,沒回答,但表情證明他猜對了,頭頂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三人擡起頭,見軍用機仍在低空盤旋,舒清揚給上方打了個任務結束的手勢,對舒清河說:“我從葉盛瑤的小弟那裏聽說你們出事,不過你們車裏的GPS壞了,搜尋不到,只好找你二哥幫忙。”
阿翩一聽,急忙向上空用力揮手,邵燕黎卻擔心地問:“使用軍用機會不會很麻煩?”
“那是他的事。”
舒清揚給了邵燕黎一個很想吐血的回答,還好阿翩及時貼心地解釋:“不會啦,這叫實地軍事演習,訓練大家的臨時反應和作戰力,我二哥其實很感激我大哥每次都把這樣難得的機會給他。”
那是不是還要贈獎章獎旗來感謝啊?
邵燕黎還沒完全從劫後餘生的狀态中恢複過來,手指一直在抖,連吐槽都有氣無力,他不想自己這麽糗的樣子被發現,把手放到了身後,卻被阿翩握住,很用力的握緊。
舒清揚沒注意他們的拉扯,發現直升機上的人看到自己的手勢,卻沒有離開,他有些奇怪,很快就聽刺耳的油門聲從遠處傳來,幾輛車以飛快速度出現在他們面前,逼近後猛地剎住了車。
看到下車的是葉盛瑤和他的一幫手下,舒清揚眼神一冷,扔開弟弟和邵燕黎,快步走過去。
葉盛瑤知道出事後,就緊跟着舒清揚跑過來了,但當時舒清揚像瘋了一樣狂飙車,把他落開好大一段距離,剛才車墜崖的轟響聲他聽到了,心就一直提在半空中,直到看到舒清揚沒事,這才放下了心,長長松了口氣。
“你……”
問候的話沒說出口,就被飛來的拳頭打了回去,舒清揚用了全力,即便是有夜枭之稱的葉盛瑤也沒撐得住,向後踉跄了幾步,嘴裏溢滿濃濃的血腥味,他啐了一口,将血沫啐到了地上。
看到老大被打,他的手下除了阮鷹外,其餘的人都把手槍一齊亮了出來,從不同方向指向舒清揚的頭部,速度之快,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只等老大一聲令下,就将這個不長眼的條子幹掉。
邵燕黎徹底無語了,還以為正經歷了一場生死飙車後,風波就可以結束了,沒想到還有後續,想上前勸阻,阿翩眼疾手快,把他拉住,示意別人的麻煩他不要去摻和。
被十幾柄槍指着頭,舒清揚看都沒看,掏出別在腰間的手槍對準葉盛瑤扣下扳機,響聲中子彈穿過他的左手手臂,頓時血色四濺,葉盛瑤痛得一皺眉,卻仍對手下喝道:“都把槍放下!”
夜枭喜怒無常的個性白黑兩道盡人皆知,沒人敢拂他的意,手下們雖然不情願,也只有聽命,只有一個剛追随來的菜鳥維持着将放不放的持槍狀态,說:“老大,我們連着栽了好幾次跟鬥,都是這條子搞出來的,這次放了他,你怎麽跟下面的人交代?”
葉盛瑤臉色變了,眼裏閃過殺機,不過沒等他動手,又一聲槍響傳來,那個人的手槍落地,握住流血的手腕驚懼地退開,大家擡起頭,就見盤旋上空的軍用機上,某人正架着狙擊步槍,這次瞄準鏡轉向葉盛瑤,似乎在暗示他,再不收斂,下一顆子彈就是給他準備的。
這赤裸裸的挑釁讓葉盛瑤臉色更難看,舒清揚反而把手槍收了起來,向上方做了個收隊的手勢,在确認他們沒有危險後,直升機這才開走。
“我不想再聽到刀龍會這個名字,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解決。”
舒清揚說完,給阿翩和邵燕黎使了個眼色,帶他們離開,阿翩經過葉盛瑤身旁時,微笑看着他胳膊上的傷口,說:“看來我大哥這次是有意的,葉先生,請多保重。”
“你?”
溫和澄淨的笑,跟早上見到的那個張牙舞爪的阿翩大不相同,葉盛瑤訝然看他,男子依舊微笑看他,說:“重新介紹一下,我叫舒清河,是舒家最小的兒子。”
“清河!”
被大哥訓斥,舒清河不敢怠慢,急忙乖巧地應了一聲跟上去,葉盛瑤的手下忙幫他包紮傷口,阮鷹見舒清揚頭也不回,忍不住大聲問:“舒警官給我們定了期限,那我們這幾次的損失該怎麽辦?”
舒清揚腳步略頓,卻沒有回答,跳上葉盛瑤來時開的車,等弟弟和邵燕黎上了車後,掉頭便走,順手牽羊牽得堂堂正正,明目張膽。
“這麽嚣張,我現在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黑社會。”
看着絕塵而去的車,阮鷹氣急反笑,又轉頭看葉盛瑤的傷,還好槍只是貫穿肌肉部分,沒有傷到骨頭,這才放下心。
見心腹氣憤,葉盛瑤反而好笑,在黑道打混多年,挨子彈跟吃飯一樣正常,他完全沒在意,舒清揚的脾氣比以前收斂了很多,如果換了三年前,他剛才那一槍絕對打廢自己這條手臂。
“接下來警方內部要亂一陣了。”
阮鷹投來不解的目光,葉盛瑤微笑道:“認識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舒清揚嗎?他這次如果沒吃虧,興許還不會動那些人,他吃了虧,這筆帳是一定要索回來的,所以,我們在掃平刀龍會的同時,還能看場好戲,至于我們的損失,相信有人會主動來解決。”
回去的路上車裏很靜,舒清揚不是個多話的人,尤其是他被低氣壓籠罩的時候,邵燕黎陪舒清河坐在後排座上,也不說話,如果說上次舒清河雙重人格的揭破帶給他的是沖擊,那麽這次則是震驚,綁架、槍戰、飙車,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說中才會出現的畫面剛才就發生在他身邊,激烈拼鬥後造成的疲憊籠罩着他,希望一切是作夢,可是颠簸的車道不斷提醒他這不是夢,剛才他就是從這條路開車過去的。
“這次是我的失誤。”舒清揚對這種生活早已習慣,開着車平靜地向舒清河解釋狀況:“警方內部有人在搞肅清,連着幾次借機打擊葉盛瑤的勢力,葉盛瑤以為是我做的,所以綁架你們跟我談判,沒想到被刀龍會的人知道,杜慶陽想挑起我們的争鬥,才會半路截殺你們,這件事我會解決,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就行了。”
舒清河眼簾垂下,遮住了眼瞳裏的狠意,淡淡說:“希望葉盛瑤這次幹得漂亮點,将刀龍會徹底清除。”
“他會的。”舒清揚說完,眼神掠過邵燕黎,問:“怕了嗎?”
從上車,舒清揚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邵燕黎身上,從後照鏡看出了他的震驚和恍惚,淡淡說:“這就是我們舒家的人每天會面對的生活,如果你要跟清河在一起,就要有這樣的覺悟。”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仿佛怕邵燕黎因為驚吓而退縮,舒清河急忙抓住他的手,大聲強調。
邵燕黎把手抽了回去。
他感到疲憊的不僅僅是綁架經歷,而是看清了一些不得不面對的真相,腦子很亂,感覺所有事情都不對勁,但又說不出真正不對在那裏,他想冷靜一下,讓自己可以理清思路。
回到市裏,邵燕黎讓舒清揚把車開去舒清河的家,舒清揚有些奇怪,不過見弟弟沒反對,也沒多說什麽,很快,車停在了家門口,等他們下了車,他把舒清河叫過去,手機還給了他,說:“什麽都別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忘記的。”
但願如此,邵燕黎默默想。
可惜事不遂人願,回到家裏,洗澡時那些以往的經歷和飙車後的恐懼感一直在邵燕黎腦海裏纏繞,手伸到面前,手指還在發着顫,他很想知道要怎樣才能止住它的顫抖,他感到心悸的除了今晚的冒險經歷外,是否還有別的?
當晚邵燕黎拒絕了舒清河的同床,以想清靜的理由去了另一間卧室休息,舒清河沒勉強,交代他早點睡後就離開了,很乖巧、很好說話,因為他現在的身分是舒清河。
邵燕黎睡得并不好,也許是習慣了有人在身邊的感覺,也許是綁架槍戰造成的恐懼,他作了一晚上噩夢,等他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天已經亮了,頭很沉,全身都有種很強烈的倦怠感,卻又無法入睡,于是他起了床,來到客廳。
客廳很靜,舒清河不在家,很奇怪的感覺,他只來過舒清河的家兩次,各種擺設他并不熟悉,但又不覺得陌生,這棟房子裏到處都透着屬于舒清河和阿翩的氣息,這種氣息影響着他,讓他的頭又痛了起來。
睡眠不充足,不代表思維停擺,也許正因為想得太多,什麽都想清楚了,才無法入眠,邵燕黎嘆了口氣,坐到了沙發上,理了理因為輾轉而蓬亂的頭發,悶悶地等了一會兒,不見舒清河回來,便站起身去了書房。
書房跟上次一樣,擺放得幹淨齊整,邵燕黎随手打開一個抽屜,裏面有個很大的透明首飾盒,裏面裝着各種閃亮的耳釘眉釘,還有許多邵燕黎不知道作何用途的飾品,看做工和寶石質地,光這盒東西就價值上百萬,他關上抽屜,又打開下面的櫃門,書櫃裏堆放着整套邵一刀系列,包括早已絕版的番外和周邊贈品,每一份都保存得很精心,旁邊還有一套相同的沒開封的系列書。
邵燕黎擡起頭,書櫃上方有一塊空下來的櫃格,如果把這套書放上去,正好就可以把空格補齊。他把櫃門關上了,走出書房,所有事實都證實了他的猜想,心很亂,他需要好好靜一靜,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舒清河。
可惜事與願違,邵燕黎剛走到門口,門就開了,舒清河走進來,看到他,微微一愣,說:“時間還早,怎麽不多睡會兒?”
邵燕黎不說話,只是默默看過去,舒清河也回望他,眼瞳幹淨而清澈,看不出一絲波瀾,最後還是邵燕黎收回了目光,放棄了無謂的對枧,因為不論心機還是城府,他都不是舒清河的對手,索性直接問:“你是誰?”
舒清河很詫異,随即笑了,“你在說什麽?我……”
“別再騙我,告訴我真相。”打斷他的話,邵燕黎說:“你是舒清河,還是阿翩?或者兩個都不是,還是兩個都是!?”
舒清河眼神閃爍了一下,轉身去廚房,說:“什麽阿翩?是不是綁架的事太刺激,你累到了,再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買了早點……”
“舒清河!”
吼聲拉住了舒清河的腳步,他猶豫了一下轉過身,邵燕黎吼過阿翩很多次,卻第一次這樣吼舒清河的名字,他在告訴自己,他現在很生氣。
“我全都知道了,我雖然很遲鈍,但不是傻瓜。”
舒清河露了太多破綻,讓他想無視都不行,這段時間他擔心舒清河,看了許多有關雙重人格的資料,越看越感到疑惑,舒清河的表現跟資料上寫的完全不同,一開始他說服自己各種人格都存在,只是他少見多怪,可是越來越多的現象表明不是那麽回事,舒清河從來都沒有什麽雙重人格,他只是習慣了演戲,非常精彩的演戲!
邵燕黎冷漠的表情讓舒清河很心虛,還帶着某種恐懼,急忙說:“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
舒清河的一再否認讓邵燕黎更惱火,說:“好,你說你不知道阿翩,那為什麽我們第一次做,你一點沒感覺到奇怪,好像對我熟悉你的身體認為很正常似的;你從來沒說看過我的書,可你的書櫃裏卻有完整的邵一刀系列,還是一本兩套的收藏,如果你完全不知道阿翩這個人,你為什麽特意把書藏到櫃子裏?你第一次帶我回家,說家裏亂,讓我在外面等,實際你只是要把不想讓我的東西藏起來而已!”
舒清河張張嘴想說話,最後還是忍不住了,邵燕黎冷笑:“你現在不是該說“是這樣沒錯”嗎?連這句口頭禪都是偷你姐姐的,你的話裏還有多少是真的?”
越說越生氣,看着一臉無辜的舒清河,他氣惱地想,他怎麽會喜歡這樣一個人?被他一次次的騙,明明現在一切都昭然若揭了,他還是執迷不悟地去信他?直到昨天阿翩說要活下來跟他一起去看雪景,他才明白自己無法再自欺欺人,他從來沒跟阿翩說要帶他看雪景,他說的人是舒清河。
“阿宅……”
舒清河的喚聲中有着明顯的驚惶,邵燕黎從沒對他這麽嚴厲過,急切中想說幾句讨好他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你讓我很失望。”邵燕黎看着他,表情難得一見的冷漠,他剛才給舒清河機會了,他希望對方跟自己坦白,可是舒清河卻是這樣的反應,這讓他突然感到很累,“抱歉,不管你接近我是怎樣的目的,我都不想再陪你玩這個詐欺游戲了。”
他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舒清河急忙追上,拉住他,叫:“不是詐欺游戲!”
邵燕黎甩開了他,冷冷問:“一人兩役,用兩個身分接近我,那你告訴我這不是詐欺是什麽?”
“是詐欺,但不是游戲!”被邵燕黎毫不留情的斷言弄火了,舒清河脫口而出:“你從來沒正眼看過我,我如果不那樣做,我們就不可能有交集,我會扮兩面人也是為了追求你,就算手段用得不對,但你也不能否認我的感情!”
邵燕黎怔住了,氣極反笑:“你真行,居然可以這樣黑白颠倒的說話!”
“我不是,我只是想說,你也喜歡我不是嗎?否則昨晚你明知道我騙了你,為什麽危急關頭還是讓我先逃命? ”
“我那時還沒有明白過來,如果我知道,我絕對會先離開!”
聽了邵燕黎的吼聲,舒清河的臉刷地白了下來,眼瞳裏閃爍着的慌亂光芒揭露了他此刻的心境,卻只是看着他什麽都不說,邵燕黎又說:“我是很喜歡你,但這不能成為你可以騙我的理由。”
“我沒有騙你!”舒清河大聲反駁:“至少感情上我從來沒騙過你!”
“那就把阿翩還給我!”
邵燕黎說得更大聲,大到讓舒清河的身體搖搖欲墜的程度,心猛地跌落下去,不知是因為過于激動還是失落,平時的伶牙俐齒都不知去了哪裏,很想問邵燕黎是不是只喜歡阿翩,那麽自己呢?如果褪掉了阿翩的那層僞裝,他是不是還會像從前那樣,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可是舒清河什麽都沒問,因為不敢,他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他不是想騙人,他只是怕說真話時,根本沒人去在意。
邵燕黎也愣住了,看着舒清河因為自己的斥責瞬間黯淡下來的眼瞳,他突然很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眼前這個人很幹淨得體的衣着,一點都不像阿翩,可他眼裏流露出的倔強和失落又像極了阿翩,邵燕黎有些茫然,除了在得知被欺騙後的憤怒和不甘外,還有對現狀不知所措的對應,所以他遷怒,因為遷怒是把自己受到的打擊轉嫁給對方的最好手段。
可是,發洩完後,卻一點都不開心,入冬的早晨很冷,冷得好像心都結了冰,可以毫不留情地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邵燕黎轉身快步向前走去,他怕以自己現在的激動心情,再不離開,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劣。
沒走出多遠,就聽到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邵燕黎只能無視,加快了腳步,誰知剛拐過路口,身後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他急忙轉頭,就看到舒清河無視對面飛快駛來的轎車,沖進車道裏,邵燕黎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立刻折返回去,大叫:“清河!”
還好轎車停得及時,在距離舒清河幾寸前的地方剎住了,他無視司機的憤怒大吼,繞過車頭,匆匆跑到邵燕黎面前,邵燕黎被剛才那一幕吓得心驚膽顫,忍不住沖他大吼:“你瘋了嗎?過馬路不看車!”
舒清河臉色蒼白,緊抓住他的胳膊,嘴唇激烈顫抖着,盯着他,卻不說話,邵燕黎看到剛才那危險一幕,怒氣被驚悸掩蓋了大半,已經沒有氣力再去發火,不過現在明顯不是适合交談的好時段,說:“我們分開好嗎?”
舒清河依然不說話,但貓眼般的瞳孔在瞬間猛地縮緊,瞳光閃爍出害怕的顏色,是恐懼,邵燕黎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誤解,舒清河不該有恐懼的感情,一個十歲就可以拿起刀,冷靜殺死兩個成年人,游刃有餘扮演受害者的人,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他懼怕的?
可即便這樣想,看到舒清河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是不由自主地去心疼,手臂被扣得很緊,仿佛怕一松手他就離開一樣,這讓他更硬不起心腸再說重話,解釋:“只是分開幾天,等彼此冷靜下來再說。”
舒清河目不轉睛看着他,在确認這不是分手語後把手松開了,輕聲問:“要多久?”
“我不知道。”邵燕黎實話實說:“別打電話給我,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下。”
舒清河眼簾垂下,半晌才靜靜點了下頭,邵燕黎看到他睫毛蟬翼般的輕輕顫抖着,仿佛“不小心就有淚珠墜下來,生怕自己再留戀,急忙轉身飛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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