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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瑾棠切換了下看問題的角度,笑道:"若我是那位想為伯父尋藥的尤公子,除了山野外,還會去藥行、拍賣場、各個江湖門派以及镖局之類容易獲取信息的地方碰碰運氣。"
她敘述時的措辭其實不太符合當前人們的習慣,但其他人都以為孟瑾棠極少離開師門——當然這個想法其實是對的——所以也都并不放在心上。
馬揚旗的面色很不好看。
孟瑾棠繼續:"假若消息的确是從镖局洩露,那麽洩露消息之人,在镖局中地位不會太低,此人對馬镖頭十分熟悉,且懷有惡意。"
楊摯:"當年馬大哥可曾與人結仇?"
馬揚旗嘆息:"賢弟也知道愚兄的為人,豈是會與人結怨的?"
楊摯點頭,十六年前,他們還都是黃帶镖頭,馬揚旗當時沒有服用青石髓,論真實武功,尚且比自己略低一些,但因為做人和氣,倒比許多功夫更好的黃帶镖頭,更加受到總镖頭的重用。
孟瑾棠笑:"若非結仇,那多半便是利益糾葛了,馬镖頭可以想想,你當年若是慘遭不幸,到底對誰有好處?"
馬揚旗愣了一下,遲疑:"這個……馬某保镖時,确實得罪了一些綠林道上的好漢,對方若是買通了镖局中的雜役,得到點消息,并想以此打擊白馬镖局的實力,想來也是有的。"
孟瑾棠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對方的回答頗為有趣,她要不是想着順便完成一下[拜訪武林同道]任務,估計就跟着默認了。
隔着帷帽,孟瑾棠不方便給陳深個眼神讓人自己體會去,半側過身子,笑問:"那師弟覺得如何?"
陳深想,既然這位姑娘沒說"馬镖頭所言有理",而是"師弟覺得如何",自然是讓自己據實以答的意思:"若是外人所為,在發現血公子失蹤後,就會将此事告知給血魔陀,如此一來,豈不更能打擊白馬镖局?"
楊摯:"大哥,陳公子所言甚是有理。"
馬揚旗苦笑:"唉……二位實在是聰慧過人,馬某佩服。"
這裏的"二位"指的不是楊摯跟陳深,而是陳深跟孟瑾棠,他已經看出,面前那姑娘雖然不常在外露面,但卻不是個容易糊弄的性格,除了最初單純的畏懼之外,倒生出三分真心實意的佩服來。
楊摯忽然道:"其實仔細想來,當年總镖頭曾漏過口風,要從黃帶镖頭裏,提拔一位做紅帶镖頭,其中馬大哥的呼聲甚高。"頓了頓,又有些疑惑,"可若果然如此,那人沒能借血公子之手除去馬大哥,事後怎麽不再借血魔陀之力,繼續……"
說到此處,忽然猛地頓住。
馬揚旗之前屏退了下屬仆役,整個廳堂之上,唯有孟瑾棠、陳深、楊摯、他自己以及劉宏安五人,衆人都不曾說話,四周鴉雀無聲,唯有劉宏安,他剛剛被打了一掌,呼吸之聲異常濁重,猶如被扯破的風箱。
依陳深的性格,本會到此為止,但他估計孟瑾棠的意思,既然插手,便要點破此事,緩緩道:"正常來說,總镖頭不至于刻意洩露信息,但在若是第一個選定的保镖人選并非馬镖頭,而對方以某種借口,拒絕了這單任務,為了避免更多争端,總镖頭未必會将事情全然告知。假如拒絕運送百年朱果之人最開始對馬镖頭下手,目的是想争一争紅帶镖頭的位子,但等馬镖頭返回之後,那人又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繼續争奪……"
"嗖!"
陳深話未說完,劉宏安忽然擡起手臂,自袖中射出了數道暗光。
暗光來勢迅捷無比,劉宏安距離陳深本就極近,馬揚旗又沒料到自己這位好兄弟如此堅強,重傷之餘還能施加暗算,反應便慢了一拍,來不及救援。
千鈞一發之際,孟瑾棠隔空輕輕拍出數掌,同時以掌做劍,化用《寒山劍法》裏的"林"字訣,同時拍在不同的暗光之前,她內息精純,揮手之間,猶如一堵無形氣牆擋在前方,毒箭撞上去之後,就像撞在了一個滿是水的囊袋上,頓時反彈了回去,最後擦着劉宏安的耳朵,嗖的一聲釘在了牆壁之上,箭身沒柄而入,只留下一個黑色的洞口。
帷帽之下,傳來一個帶着笑意的溫和女音:
"原來劉镖頭不止要指點陳師弟掌法,還要指點他暗器麽?"
孟瑾棠的聲音裏聽不出半絲火氣,但劉宏安卻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受傷之後,內息焦亂,十成定力中倒是去了九成,聽見陳深似要揭破昔年隐秘,情急出手,卻将自己推入了死路。
一邊的椅子上,楊摯張了張嘴,看着劉二哥慘白的面色,最終卻什麽話都沒能說出口。
他本來只是有所懷疑的,但看劉宏安如此作為,還有什麽無法确定的?
劉宏安本來想借血公子之手,讓馬揚旗失去晉升的資格,但他自己在走镖的時候,被賊人圍攻,失去了右腿,也徹底失去了成為紅帶镖頭的機會,既然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便及時調整計劃,将"努力成為紅帶镖頭"的目标,改成了更加實際的"努力跟未來的紅帶镖頭打好關系"。
看劉宏安平時跟馬揚旗的關系,關系拉得顯然是挺成功的,具有相當出色的社交技能。
孟瑾棠的武功列表裏有一樣《投石問路》,不算多高明的暗器類技能,但想把撥回去的短箭釘在劉宏安頭上也并不困難,她之所以手下留情,暫時沒幹掉劉宏安,主要是因為有點好奇,對方究竟是因為什麽,突然把塵埋多年的舊事給重新拽出來,假借血公子之名,竊取镖局貨物,又打死局中镖師。
在現實生活中,孟瑾棠其實不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但曾經在游戲論壇上看到過的各類經驗貼告訴她,想要茍得久,最好對周圍的異常情況保持警惕。
一片安靜之中,劉宏安忽的慘笑了兩下,他的臉上湧現出一種異常複雜的情緒,像懊悔,像憤恨,像茫然,又像絕望,他忽然揚起脖子,對着其他人大聲道:"馬大哥,楊三弟,姓劉的一錯再錯,對不住你們。"
孟瑾棠聽對方說話,指尖下意識微微一動,但又迅速停下。
她本來想把劉宏安穴道點住,免得人服毒自盡,但在看見劉宏安臉色的那刻起,就知道自己不必多慮——已經提升到中級的毒術跟醫術告訴孟瑾棠,劉宏安的臉上已經開始有黑氣湧現,證明他早就服毒了有一會,就算立刻出手治療,也絕對是死定了……
一行黑色的血從劉宏安嘴角緩緩流下,楊摯跟馬揚旗見狀,立刻搶上前去扶住劉宏安,打算施救。
馬揚旗摸了摸劉宏安的頸側,向着其他人搖了搖頭,他看了眼自己這個曾經的兄弟的屍體,低聲道:"毒藥應當是藏在牙齒之中的。"
否則以在場人的眼力,不會瞧不出劉宏安服毒的動作。
其人死亡速度之迅捷,完全可以歸納到劇情殺的範疇當中。
孟瑾棠同意馬揚旗的判斷,将毒藥藏在牙齒裏是武俠小說裏的一個經典設置,但她一直覺得不怎麽靠譜——就不提牙裏塞個東西吃飯時是否方便了,單單考慮安全性,精神集中的時候還好,萬一什麽時候一個閃神,不小心吧唧嘴弄破了裝毒藥的蠟丸,那豈不是撲街得很冤……
劉宏安被揭破是幕後主使之人後,迅速身亡,馬揚旗看着他的屍體,也不知道是喜悅多一些,還是傷痛多一些,考慮到孟瑾棠二人尚且在座,勉強将諸般思緒壓下,一面致歉,一面感激對方的援手。
馬揚旗話裏話外,都透露出想拜山頭認老大的意思,他作為镖局主事,想在地方站穩腳跟,就不能得罪本地門派。
孟瑾棠自然也有擴張寒山派勢力的打算,合陸鎮離寒山挺近,需要建立一個比較良好的關系,其實馬揚旗本身的性格跟能力都存在比較明顯的缺陷,但孟瑾棠對他的要求,也僅僅是能做好從屬勢力的管理工作而已。
——在穿越前,孟瑾棠就已經進入了職場,深知上司、下屬、甲方跟乙方中,少有各方面都能如人心意的,各種毛病常有,一帆風順不常有,就算是游戲這麽充滿玩家光環的世界,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人才的概率,恐怕還要略低于打到金色品質的物品。
楊摯去處理劉宏安的身後之事,馬揚旗則陪着孟瑾棠跟陳深說話。
孟瑾棠笑:"既然血魔陀的标記是有人刻意為之,那為血公子報仇雲雲,便是子虛烏有了。"
之前馬揚旗是因為誤以為敵人前來報仇,所以排除了對方的真實目的是庫房貨物的可能,但既然報仇是假,那謀奪貨物便可能是真。
陳深:"在下在合陸鎮居住了許久,一向聽說劉镖頭為人和氣。"
他的言辭含蓄,但意思卻很明顯——劉宏安平日裏一直沒洩露什麽異狀,怎麽會突然發難?
馬揚旗苦笑:"不瞞二位,失竊之物都是預備今年送到南家堡,給南老堡主的冥壽賀儀,東西雖然珍貴,但具體禮單與往年也沒什麽分別,不過是些人參鹿茸,各色毛皮,金銀玩器,古董字畫之類,連上好的兵刃都沒一件,哪裏會在劉賢……劉宏安眼中?"
孟瑾棠回憶了下上述物品在游戲中的價格,再聯系馬揚旗輕描淡寫的語氣,感覺镖局這行應該還挺賺錢的……
為了表示坦誠,馬揚旗還将兩人帶到庫房那看過一遍,可能是時間隔得太長,孟瑾棠并未鑒定出什麽有效信息。
孟瑾棠忽然詢問:"不知南老堡主冥壽是哪一日?"
南老堡主的冥壽就在下個月,馬揚旗聞弦歌而知雅意,感覺到對方話裏似乎對這件事有些興趣,立刻出聲邀請孟瑾棠跟陳深同行,看一看江湖上的熱鬧。
孟瑾棠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到時候再瞧,接着帶上陳深,跟馬揚旗告辭。
馬揚旗一路恭送,臨別前又道:"這個,咳,若是馬某日後想聆聽姑娘的教訓……"
孟瑾棠笑:"陳師弟的住所,馬镖頭是知道的。"
[系統:梅臺鎮友善度上升20點。]
[系統:首次完成[行俠仗義]任務,獲得[初級俠義禮包]×1。]
[系統:首次完成[揚名江湖]任務,獲得[初級名望禮包]×1。]
[系統:首次完成[拜訪武林同道]任務,獲得[初級衆望所歸禮包]×1。]
[系統:成功解決白馬镖局當前困境,擴展門派勢力範圍,開啓[可調度勢力]界面。]
[可調度勢力]界面中,只有一個[白馬镖局(掖州)]的選項,邊上還用小字提示說,因為白馬镖局(掖州)同時受到镖局總局那邊的管轄,所以只算半個可調度勢力。
不同的勢力會給門派帶來不同的增益,像是白馬镖局,在被算在寒山派勢力範圍之後,每月會自動上交2%的收益,同時還可以借此拓寬寒山派的商業渠道,孟瑾棠之前計劃的賣藥工作便可依靠他們展開,當然作為利益交換,寒山派也需要保證對方的合理經營不受打攪。
其實對于類似于白馬镖局的事件,玩家可以有兩種處理模式,剿滅或者收服,但因為對方不是純粹的邪道勢力,單純剿滅的話,會嚴重影響門派名望,除非想在[為非作歹]的任務線上一條路跑到偏,否則镖局庫房中的貨物,不能私自侵吞,需要以符合名門正派定位的做事風格進行歸還,至于那些無法歸還的,則需要散出一部分給本地百姓來刷友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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