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暧昧

“不然呢？”舒柏羽不答反問。

他側過頭，兩人的視線登時撞在一起。

舒柏羽的眼中帶着深意，他的黑瞳澄澈透亮，仿佛磁石般将喬歆吸引，完全移不開眼。

他倆靜靜地凝視對方，坐在不遠處的導演和編導小姐姐都在暗中觀察。

導演的眼中閃爍着光芒，而編導小姐姐差點就要激動得尖叫起來。

她恨不得現在立刻跑上去，摁住他倆的頭使勁親！

許是編導小姐姐太過激動，她手裏的臺本不慎掉落在地。

喬歆聽到細微的響動，立刻回過神來。弋?

她垂下眼睑，不敢再看舒柏羽。

那一刻，跟拍舒柏羽和喬歆的攝影大哥瞟向了編導他們的方向，臉上帶着遺憾的表情。

如果不是那邊傳來聲響，他還能再多磕一會兒！

—

舒柏羽敷過藥後，他脖子上的紅痕漸漸地淡下去，恢複得很快，沒過幾天就看不到一絲痕跡了。

這天，他和喬歆一起來到田地裏，幫邱爺爺家拔蘿蔔。

烈日高照，肥沃的土地裏滿是純白色的蘿蔔。

喬歆背着竹筐，撸起袖子，正想大幹一場，就見不遠處的舒柏羽突然被人給攔住，過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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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有一群在田地裏幹活的大媽，一見到舒柏羽，她們不自覺地停下手裏的動作，眼睛都泛起了光。

她們在澄西鎮裏待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俊的帥小夥！

這些大媽不認識什麽明星，也不會上網，壓根不認識舒柏羽。

只見他的身邊有一個跟拍的攝影師，大媽們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來幹嘛，但總歸是從城裏來的。

有一個大媽十分骁勇，直接就跑到舒柏羽的面前。

其他幾個本就蠢蠢欲動的大媽見狀也趕緊湊上前去，沒幾秒鐘的功夫，她們就将舒柏羽團團圍住，開始自報家門。

“小夥子，我看你長得老俊了！有對象沒有啊？”

“我家女兒今年剛剛十八，我瞧着你倆正合适！”

“我家女兒也不賴，會種田、能做飯，人勤快、學歷還高！”

“老楚，你家女兒不就剛剛考上縣城裏那個高級技工學校嗎？學歷怎麽就高了呢？”

“英子，你這話說的，人家都叫高級學校了，這學歷怎麽就不高了!”

幾個大媽開始吵吵嚷嚷，争着讓舒柏羽給自己家當女婿，就差将他五花大綁直接捆回家了。

喬歆擰了擰眉，心裏生出幾分不爽快。

她氣運丹田，大喊了一聲“啊——”

話音落地，那群大媽齊刷刷地望向喬歆的方向。

只見她指着地上的某一處說：“柏羽你快過來，我剛剛看到一只老鼠，我害怕！”

明媚的日光下，女生鼓着嘴，亭亭地立在田地裏。

她的頭上戴着一頂寬檐草帽，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辨。

素淨的臉蛋看起來水嫩嫩的，那肌膚感覺跟她們鎮裏那些剛出生的奶娃娃一般，令人心生羨慕。

她的鼻梁小巧挺立，嘴唇晶瑩嫣紅，完全就是一個标準的美人胚子。

幾個大媽噤了聲，半晌才有人開了口，問舒柏羽：“這……難道是你對象？”

舒柏羽彎起嘴角，點了點頭。

大媽們見狀紛紛嘆氣。

喬歆見舒柏羽還立在原地，雙手叉上細腰，揚聲道：“你還不過來幫我抓老鼠？”

語畢，幾個大媽身子頓了頓，舒柏羽眼中的笑意更甚，垂眸朝她們道：“家有悍妻，見笑了。”

大媽們恹恹地離開，喬歆看着舒柏羽走近自己，她那雙桃花眼不禁瞪得圓圓的：“我幫你解圍，你還說我是悍妻？”

雖然他們剛剛隔着一段距離，可她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舒柏羽臉上的笑意不減：“那你能溫柔點嗎？”

喬歆見他眸子裏藏着點兒狡黠，心知有詐。

這裏有兩個攝像大哥在跟拍，兩臺機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錄着。

她才不對他使溫柔，免得到時落在全國觀衆的眼裏，她的尴尬癌又要犯了。

喬歆甩下一句“我不會”，随即邁着步子進地裏拔蘿蔔了。

舒柏羽望着她立在田地裏的背影，不氣也不惱，輕笑着搖頭。

直到日暮西斜，他們拔了好多的蘿蔔。

喬歆背着竹筐，一路走回邱爺爺家，心裏想着帶了這麽多蘿蔔回去，爺爺奶奶肯定很歡喜。

所以她沒注意到，舒柏羽走在她的身後，默默地将她的蘿蔔放到自己的筐子裏，悄悄地減輕她身上的擔子。

兩個跟拍的攝像大哥都秉持着職業精神，沒有說話，但他們都在這個過程中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于無聲處最動人。

—

剛回到邱家，喬歆就見到了這幾天很少碰面的邱婵。

聽說她最近整天早出晚歸，去鎮裏的集市賣衣服。

彼時她坐在院子裏，低頭望着地上裝滿一堆衣服的袋子，耷拉着腦袋，正思考着什麽。

邱奶奶一見到喬歆和舒柏羽回來，趕緊迎了過來，笑着對他們說：“可以吃飯了。”

“奶奶，我們今天拔了好多蘿蔔，今晚可以加菜！”

“好嘞！”邱奶奶高興地回道。

舒柏羽将滿筐的蘿蔔拿進室內，邱奶奶喊了坐在不遠處的邱婵一起吃飯，卻見她滿面愁容，邱奶奶臉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她嗫嚅道：“喬歆啊，你們是城裏人，見多識廣。小婵最近去鎮裏賣衣服，你們能幫忙出出主意嗎？”

邱婵前年辍學了，她在縣城的服裝批發市場當過一段時間的幫工後，便想自己創業。

她進了一批貨回澄西鎮賣衣服，但連續好幾天，她都招攬不到什麽生意，衣服賣不出去，只能在這兒苦着一張臉。

邱婵睇了邱奶奶一眼，沒好脾氣地說：“奶奶，你就別費勁了。她能幫我出什麽主意，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嬌小姐。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哪懂這些東西！”

“小婵，你別胡說八道。”邱奶奶看向喬歆，臉上帶着歉意，“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從小到大沒有爹娘在身邊，被我們寵壞了。”

“你別提我爸！”邱婵一聽她這麽說，立刻像個煤氣罐似的，炸了。

她拎起那袋衣服，氣沖沖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喬歆面露惑色。

邱奶奶嘆了一口氣，這才告訴她，邱婵剛出生那會兒，她媽媽就難産死了，她爸爸也在她十五歲那年因故去世。

想畢，喬歆安慰了邱奶奶幾句，帶她走進室內。

一進屋，舒柏羽和邱爺爺早已坐在飯桌上，招呼他們吃飯。

舒柏羽看了喬歆一眼，她朝他搖搖頭，示意無事，然後便說：“我去喊邱婵出來吃飯。”

她走到邱婵的房門前，那扇門輕阖着，沒有完全關上。

喬歆敲了敲門，徑自走了進去。

“你來幹嘛？”邱婵坐在床頭，語氣硬邦邦的。

喬歆暗自想，這真是個倔丫頭。

她環顧四周，只見邱婵床邊的桌上擺放着一堆衣服，有色彩斑斓的衣裙，也有黑白灰為主色調的褲型，品種還挺多樣。

喬歆走上前，目光落在一件波浪袖的露肩襯衣上。

這件衣服的縱橫紋路呈垂直交叉的形态。選擇這樣的衣料，使用過後不易變形。

她的眸中流露出一絲贊許的目光，擡手摸了摸那件襯衣的面料，順着布邊一路向下摩挲。

布邊很整齊，料子本身的織法也很整齊。

喬歆微微沉吟，旋即拿起那件衣服走到邱婵房間的窗邊。

有金色的陽光照耀進來，她将那件襯衣放在日光下，細細查看。

邱婵注意到她的舉動，皺了皺眉：“你在做什麽？”

“看你的料子有多少線結，有沒有脫線的地方。”喬歆拿起襯衣輕輕一嗅，半晌點了點頭，“這件衣服沒有脫線的痕跡，也沒有化纖面料的藥味，是個好料子。”

她将襯衫放回桌上，慢條斯理地說：“你的眼光還不算太差。”

“你懂布料？”邱婵怔忡。

話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裏帶着肯定。

畢竟，喬歆剛剛挑選服裝面料的手法很專業，看起來就是個內行人。

喬歆的目光瞥向桌上的衣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在桌面上，對邱婵說：“你這些衣服選用的面料大多都是高支高密提花純棉織物。這種面料比普通純棉耐用性能更好，也具備柔軟手感、吸濕性強的優點。”她頓了頓，“但就算你再會選面料，你也做不成生意。”

邱婵氣急，胸腔裏湧起怒火：“你憑什麽這麽說？”

她不服氣，明明自己在縣城裏努力地打工，認真地學習、了解到好多服裝知識才下定決心回鄉闖一番事業，可卻屢屢碰壁。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喬歆目光平靜地望向她：“我剛剛說那麽多不是想幫你，只是心疼爺爺奶奶一直為你擔心。如果你真的懂事，應該好好汲取教訓、聽取別人的意見，重新将這件事情辦好，讓他們放心。”

聞言，邱婵垂下眼睑。

半晌她擡起頭，望向喬歆的眼裏多了幾分真摯：“那我應該怎麽做？”

“首先，你應該禮貌地叫我一聲姐姐。”

作者有話說：

喬喬要用專業技能slay全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