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暧昧

邱婵一噎，望向喬歆含着促狹的眸子，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喬姐姐。”

喬歆微彎嘴角，狀似很受用地點點頭。

“你這些衣服的布料很好，成本應該比較高，要價也不便宜。像這種非必需品，當地的村民肯定不會花多價錢去大量購買，所以你的生意沒法做得紅火。然而最重要的是……”

喬歆望向她，“你沒有考慮到穿衣者的真正需求。”

最近喬歆在澄西鎮待了幾天，注意到當地人的穿衣打扮。

因為當地的年輕人大多都外出務工，留在鎮裏的基本都是老弱婦孺。

他們在穿衣風格上保守固舊，許多女性偏愛色澤鮮豔的衣服，其中以碎花款式最受追捧。

像露肩、吊帶這樣的衣服，并不是當地女性的選擇。

“還有你選購的這批闊腿褲。”喬歆拎起一條褲子，随口道，“雖然款式好看，但并不适合當地人。”

“為什麽？”

“你下田插秧時穿上這種褲子試試，看看會不會不方便？”

語畢，邱婵愣怔。

喬歆神情認真地看她：“你要記住，我們設計衣服不是為了給自己看，而是為了穿衣者。只有穿上衣服的人覺得衣服好，這件衣服才會有價值。”

邱婵攥着手裏的一件衣服，絞起手指，不禁陷入沉思。

那天之後，邱爺爺和邱奶奶覺得邱婵好像變了。

他們家向來暴脾氣的孫女好似變成了喬歆的小尾巴，整日圍在她的身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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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姐姐，你看我這麽改可以嗎？”

她将一條改良好的闊腿褲放到喬歆的面前，眼睛亮亮地注視她，眸裏泛起期待的光。

喬歆看向那條褲子，原本寬長的闊腿褲改成了小腳褲，褲身線條流暢，走線工整平直。

她彎起桃花眼，朝她眨了眨：“做得不錯。”

聞言，邱婵高興地握起拳頭，歡呼了一聲：“yes！”

喬歆笑了笑，她捏着針線繼續扡褲腳，做着手裏的活兒。

邱婵見她熟稔地穿針引線，眼睛瞪得更圓更亮了些：“喬姐姐，你這個是什麽針法呀？我之前從來沒見過。”

“這是我自創的針法，先從褲子的反面上針，在這裏挑絲，不要縫透……”

她說得入神，須臾，一雙修長勁瘦的手突然映入喬歆的眼簾。

一個陶瓷茶杯随之擺放在她的桌前，茶香氤氲，杯中是上好的單枞茶。

喬歆擡起眼，對上舒柏羽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他淡聲道：“喬老師辛苦了，喝杯茶吧。”

“謝謝舒老師。”喬歆端起茶杯，剛想呡一口，就聽他清冽的嗓音響起：“小心燙。”

喬歆頓了下，端着茶杯吹了吹氣。

邱婵的眼珠子往他倆身上骨碌轉了一圈，然後将手肘撐在桌前上，捧起自己的小臉，感慨道：“真好啊！我要是以後也能嫁給像舒老師這麽溫柔體貼的人就好了。”

喬歆抽了抽額角，心想現在的小姑娘真是圖樣圖森破。

雖然舒柏羽平日裏在鏡頭前表現得溫柔又體貼，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關了她床頭的燈，嚴令禁止她不能熬夜縫衣服！

她到現在都記得他昨晚傾身上前朝她咬耳朵，說出的那番話——

“如果你不想好好睡覺，那今晚就別睡了。”

他的語氣暧昧又危險，喬歆立刻會意。

她攥着手裏的褲腳，回想起當時的畫面，耳根子染上了漂亮的緋色。

他就是仗着每天夜裏她關了角落裏的攝像頭，才敢這麽大膽地欺負她。

雖然不是真的欺負……但他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舒柏羽從來都不是什麽禁欲自持的活菩薩，當初到底是哪個熊瞎子給他亂起外號？！

喬歆咬咬下唇，朝邱婵說：“小鬼頭，看人要仔仔細細地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話你曉得麽？”

舒柏羽一聽，挑了挑眉：“按照喬老師的說法，好像不太贊同邱婵誇我的話，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喬歆哂笑，剛想開口，就聽他慵懶清冽的嗓音響起：“要不，我幫你揉揉肩吧。”

喬歆眉心一跳，她現在對“揉肩”過敏。

一聽到這個詞彙，喬歆就會想起她和舒柏羽之前錄制的那個視頻，下意識地手腳蜷縮。

喬歆擡手擋住舒柏羽的動作，将他攔下：“我求你了，你別打擾我工作，行嗎？”

“我怎麽打擾你工作了？我就是想讓你放松放松。”

舒柏羽的黑眸清亮透徹，臉上挂着一絲無辜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純情的大美人。

美人能有什麽錯呢？

喬歆在心裏舉起白旗。

她輸了，她知道自己壓根就鬥不過舒柏羽。

他根本就是一個男妖精！

喬歆拿起桌上的茶杯，塞進他的懷裏：“你再去幫我倒杯茶吧。”

她白皙的臉上透着一點粉紅，眼睑下垂，纖長濃密的扇睫像蝶翼般微微抖動。

舒柏羽目光灼灼地注視她。

今天喬歆穿了一襲自己剛剛改良過的紅色旗袍，複古又帶着巧匠新意，襯得她腰肢纖細，身姿袅娜，更顯嬌媚動人。

舒柏羽勾唇一笑，握着手裏的茶杯，朝她輕聲道：“遵命，夫人。”

話音剛落，周圍一直圍觀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全都倒吸了一口氣。

今天影帝的戲瘾又犯了！

這畫面、這對話，感覺好有民國內味兒。

軍閥家的少公子和嬌小姐也太好磕了！

導演忍不住悵然，心想從綜藝導演跨界拍影視作品，現在還來得及嗎？

他連處女作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民國絕戀》！

—

這幾天，喬歆幫邱婵将一切打理好後，将衣服全都裝進編織袋裏。

她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些衣服我都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你到時把它們拿到集市上賣，應該能賣到好價錢！”

站在一旁的編導冷不丁地開口：“那個……喬老師，我們準備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是想讓我們跟着去集市賣衣服嗎？”舒柏羽沒等編導說完，好整以暇地開了口，選擇搶答。

編導堆起笑意：“正是如此，舒老師真是料事如神！”

舒柏羽倒也不是什麽能掐會算的活神仙，只是節目組一直不給他們經費，舒柏羽想着他們肯定會讓喬歆和自己去錄制一些外出掙錢的活動。

即便不賣衣服，節目組也會讓他們賣賣當地的土特産或手工藝品什麽的。這是外景節目常有的套路。

邱婵在一旁趕緊點頭稱好：“喬姐姐，如果你們能陪我一起去的話，那就太好了！這是我重新出征的第一戰，有你們在，我會更安心些！”

“那好，我們就一起去集市。”喬歆信誓旦旦地說，“我們一起掙一票大的！”

她的桃花眼裏閃着光，攥着拳頭，鼓足了勁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外出當劫匪呢。

舒柏羽從喉嚨裏漫出一聲輕笑，望向喬歆的眼神裏帶着幾分無可奈何，還有寵溺。

他的視線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于是，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全然被攝制組的鏡頭捕捉到了。

那眼神，那姿态，如果剪輯成片放到網絡平臺上，估計又會掀起一陣甜蜜的飓風，讓人磕拉得找不着北了。

—

隔天下午。

他們一行人背着大包小裹，來到了澄西鎮裏最繁鬧的一處集市。

喬歆将衣服全都放到攤位上，讓邱婵他們幫忙對衣服進行分門別類地擺放。

邱婵撓撓頭道：“這些都要擺上嗎？”

“盡量都擺上，能擺多少擺多少。我們要将整個場子擺滿，這樣顯得我們貨源充足，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她将那些存貨有序、整潔地擺放在攤位上，挑取了幾件最好看的衣服樣品，原想挂到一排晾衣架上，誰知踮起腳尖夠了幾下，根本挂不上，她連晾衣架的邊邊都沒碰着。

下一秒，一雙修長的手映入喬歆的眼簾，将她的衣服驀地接過。

喬歆猝不及防地感受到舒柏羽的突然靠近，他的身子微微貼着她，她的鼻尖倏地嗅到了一股好聞的雪松味道。

眼見他将衣服輕松地挂上，喬歆縮了縮手，剛想道謝，溫熱的氣息就拂上她耳後的肌膚，令她有些癢癢的。

他說：“以後這種事，我來做就好。”

“好。”喬歆的臉微微一紅，心裏像是打翻了蜜罐般，甜滋滋的。

下一秒，她卻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

喬歆側過頭，只見邱婵正站在旁邊，一臉癡漢笑地看着他倆，一副“我居然近距離磕到了”的興奮表情。

而且她還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一直屏氣凝神，暗中觀察。

喬歆噎了噎，不知怎的，有一股尴尬的羞恥感突然從她的腳底板直接沖到天靈蓋。

她好想朝舒柏羽喊：“你清醒一點，這麽多人在看着呢，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她的心裏湧起驚濤駭浪，表面卻淡定無比。

喬歆不着痕跡地與舒柏羽拉開一小段距離，牽起嘴角道：“那麻煩你，把剩下的這些衣服全都挂上，謝謝！”

她朝他點了點頭，随即趕緊走到攤前，繼續忙活自己手頭的事兒。

邱婵和編導小姐姐見狀，湊到了一塊兒。

邱婵“啧”了一聲，搖搖頭：“喬姐姐真是鋼鐵直女。”

“是啊，舒老師這樣都撩不動，任重道遠。”

她倆達成共識，默默地擊了個掌。

這段小插曲過後，他們終于迎來了今天的開場大戲。

作者有話說：

舒老師：我太難了……